“给你我的全部,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只留下一段岁月,让我无怨无悔,全心的付出……提着昨日总总千辛万苦,向明天换一些美满和幸福,爱你够不够多,对你够不够好,可以要求不要不在乎……”
昔日青涩的少年音,如今也已经变得稳重醇厚,她听着他的哼唱,忍不住放下了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叶眉发现她不动了,就扭头看了一眼,见她这么认真,忍不住一笑,冲另一边的陈雅琦眨眨眼,示意她看秦鹊。
喏,就是这样专注的目光,一看俩人的感情就很好。
谈星桥的目光转过来,和她四目相对,笑了一下,对他而言,秦鹊就是他今生唯一的赌注了。
歌曲收尾,谈星桥坐回她身边,笑着低声问她:“阿鸾,我唱得怎么样?”
她笑眯眯地点头,“很好听,功力不减当年。”
她笑着侧头,看见他的脸色微红,眼睛亮得有点不太寻常,便知道他已经有了醉意,忙叫他不要再喝。
于是再有人过来敬酒,谈星桥就说:“我女朋友不让我喝了。”
等这顿饭结束,科室里又有了新的传言,谈医生呀,是个妻管严呢!
去完谈星桥他们科室的年会聚餐, 秦鹊就回了京市。
越是临近除夕,大家的排练就越是紧张,轻易不再批假, 也没人再敢出去玩耍,每天的排练时间一再延长,不到晚上十点都不会散。
秦鹊跟谈星桥打电话时, 还感慨道:“真的没想到会这么辛苦,以前就看电视, 看他们舞两下这个节目就结束了, 没想到准备起来这么辛苦。”
“我每天笑得脸都僵了, 好后悔, 我的动作着实有点多, 早知道不要挑这么好看的了!”
谈星桥听了忍不住笑个不停,“都说台上一分钟, 要台下十年功,你就是看到别人的光鲜, 没看到别人受的罪,自己挑的, 能怪谁?”
秦鹊哼哼唧唧地抱怨, 他便哄道:“你这样想,你动作多, 分给你的时间就多,那可是春晚啊, 能在摄像机面前多站一秒,你就多一秒的镜头啊,到时候我们也能在电视上多看见你一秒。”
“这多有面子,我跟人家吹牛, 都可以说,哎哎哎那个服装秀的节目,动作最好看的那个,就是我家鹊姐,听听,多牛,好过人家根本见不到脸的。”
他这么一说,秦鹊又高兴了起来,“这么一说,是不亏哈?”
“是嘛,你想要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谈星桥笑着说道。
人生很难有十全十美的事,既要里子又要面子,肯定会多受罪。
但秦莺不愿意受这份罪,在秦家长久的受到忽视的岁月里,她早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她也自觉不是大伯母那样的能人,进门就生了长孙,得到婆婆的看重,然后又能笼络丈夫,叫大伯父对她死心塌地,还能教育儿子,将大堂哥教育成才。
她做不到那份上,所以便想学习二伯母。
姚菲应该是她最希望成为的那种人,能拢住丈夫听她的,生不出儿子,没关系,我们搬出去住好了,哪怕当时人人说他们是被赶出秦家,也不怕,只生了女儿,婆婆经常刁难,她也不怕,要么装听不见,要么直接顶回去。
家里第二代三个媳妇,只有她是有自己的事业的,她将自己的生活过得舒舒服服,是坚韧的,也是柔软的,她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让秦鹊活成了她最羡慕的样子。
有脾气,但又柔软,尽管她们经常争吵,相看两厌,但秦莺得承认,秦鹊是个很不错的人。
“阿鸾在京市准备春晚的演出,回不来参加你的婚礼,托我给你带了礼物,你收着。”
秦莺婚礼前一天,姚菲回秦家看她,送上了秦鹊挑选的礼物,替她解释两句。
又笑着拉住她的手拍了拍,“要结婚了,就是大姑娘了,以往那些脾气就收一收,要软一点,只要能叫他们听你的,说两句软话也不要紧。”
“不要那么犟,有委屈要说出来,不说人家不知道你委屈,甚至知道了也当不知道,会欺负你的,要是受了欺负,记得回家来讲,我们肯定会为你出头。”
“以后多去看看你妈,她一个人住,多少会有点孤单。过日子磕磕碰碰,该糊涂的时候糊涂,该精明的时候精明。好孩子,我知道你都懂的。”
姚菲跟她说这些,也是可怜她都要出嫁了,亲妈也不能陪她,只能到时候当个客人看着。
虽然平时她和阿鸾吵架,她看着也觉得她烦,但毕竟是一家人。
姚菲觉得秦莺就是个小可怜,回头跟秦鹊在电话里说起,就忍不住骂小叔子,“你三叔简直脑壳有包,竟然还真想着把那个女人带进秦公馆,老太太居然还真的被他说动了。”
秦鹊觉得这简直离谱,“……奶奶为什么会答应,看着那母子俩不觉得膈应吗?”
姚菲冷冷地嗤了声,应道:“你也说是母子俩啊,那是孙子啊,她的命根子啊,老秦家子嗣不丰,香火不盛,不管婚生私生,只要是个带把的,她就稀罕,再说,等你三叔娶了那个女的,私生的不也变婚生了么!”
“她不就是这样想的?儿子孙子,她一辈子的命根子,天天说什么我们二房没儿子,她以后去了地下没脸见祖宗,好耶!这下三房有两个儿子了,你说我去跟她说说,过继阿麟给我们二房,你说她能答应不?”
说到这里又呵了声,语气嘲讽,“你看着吧,记吃不记打,老太太多早晚还得被气得进一次医院,啧。”
秦鹊听她说的,一开始还觉得无语和愤怒,后来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听,听听,谈星桥还说她会阴阳怪气,真该叫他听听她妈是怎么阴阳怪气的。
秦莺的婚礼办得很简单,没有很隆重的仪式,婚宴也是采取的自助餐形式,不过三天回门之后,又将两边亲家叫到一起吃了顿饭,这就算是互相认识了。
她的婚礼刚结束没几天,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秦鹊在后台,到处乱糟糟的,大家走进走出,一会儿找发卡一会儿又缺发包,人人都忙得很。
一开始她还没紧张,但轮到汪菀来给她梳头时,她开始紧张了。
没话找话地问道:“那两个的弄好啦?”
汪菀给她梳直头发,应道:“弄好了,她们的比较简单。”
这个节目的妆造主要是参加节目的商家各自负责的,设计好造型之后,呈报给队长,然后交给春晚节目组负责舞台造型的总监,层层审批之后才定下来的。
秦鹊接着又问:“你不在家过年,家里人有说什么吗?”
汪菀笑了声,“这有什么可说的,我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这可是春晚,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鹊哦了声,又问:“工作室的事都顺利吗?大家领到年终奖了吧?”
“领到了,不过……工作室的事,顺不顺利你不知道吗,你可是大老板诶!”
汪菀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梳子挑起她一绺头发。
秦鹊闻言也笑了声,没话说了,主要是想不起来能说什么。
汪菀难得见她这么紧张,便道:“你要不要试着做些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做什么才好?”秦鹊问道,她有点懵。
汪菀将一个发包放到她头顶,再用她的头发把发包裹住,用发卡固定着,应道:“玩一下自拍,或者跟家人朋友聊聊天?”
说着又笑,“毕竟最后一天嘛,你就当提前拜年了呗,今天肯定大家都有空的。”
秦鹊听着她说的话,想到谈星桥,忍不住道:“那也不一定,有人就不放假的。”
汪菀愣了一下,还没想到谁过大年了还不放假呢,就见她已经拿过手机,打开微信,拨了个视频通话出去。
视频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她看了一眼,看见镜头里出现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孔。
她见过的,秦鹊和乔磬的朋友,偶尔会去拍摄现场玩。
她听他叫秦鹊的小名,“阿鸾?你现在怎么有空跟我视频,不用准备演出吗?”
秦鹊很不好意思地应道:“在做造型,但是……我有点紧张,想找人说说话。”
谈星桥听懂了,笑了一下,“正常的,这么大型的演出,谁不紧张。”
然后又鼓励她:“你再坚持一下,演出很快就会结束的,等你演出结束,明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玩。”
秦鹊哼了声,“你骗鬼呢,你根本就出不了医院,谈总。”
谈星桥干笑两声,“这不是为了给你打气么,再说,我还是能休两天的。”
今天春节假期刚好是一个星期,周一到周日,按照谈星桥的工作安排,假期最后两天他是可以休息的。
虽然如此,但秦鹊还是忍不住可怜他,“那你们今晚有年夜饭吃么?”
“有,食堂会送年夜饭上来,医院领导也会来慰问一下。”谈星桥笑着应了一句,然后将手机镜头翻转,让她看办公室里的装饰。
“换了新的盆栽,还贴了福字和春挥,卫生也打扫过了,护长还准备了橘子和糖果饼干。”
说着又往外走,在走廊上站了会儿,让秦鹊看护士站那儿,“挂了小灯笼和新的中国结,是不是喜庆多了?”
到处都是白色的医院,因为过年,也多了一抹温暖热烈的红,虽然不比外面喜庆,但气氛还是有的。
秦鹊点头道:“还行吧,你们过年值班忙不忙?”
“还行,前几天不忙,也不会有什么急诊,能睡个好觉,等初三以后就忙了。”谈星桥笑道,又轻轻叹口气摇摇头。
秦鹊有点好奇,问了句为什么,谈星桥就说:“走亲戚喝酒喝多了,开车出车祸,或者喝上头了打架,要是脑子开了瓢,可不就要来我们科了么,还有些人,一激动,血压一上来,就脑出血或者脑梗了,都是我们跟神内的事。”
秦鹊哦了声,说了句注意安全,然后就静了下来。
见她在镜头里有点出神的样子,谈星桥知道她还在紧张,于是开始搜肠刮肚地找话题跟她聊。
又问她打算过年这几天做什么,她想了想,应道:“没什么打算,就跟爸妈在家里吃吃喝喝?也没什么事可做。”
“你不陪阿姨去上香?”
“来不及,上香要初一早早去才好,可是我的机票是初一中午的呢。”
“那你想去逛庙会么?”
“……不想,人挤人的,有什么意思。”
“那去游乐园呢?说不定春节有游园会?”
“根本就没有,我看了,春节就一个进园抽奖活动,我手这么黑,微博抽奖都没中过一次,算了算了。”
她说着就委屈起来,“怎么我突然觉得……过年很无聊啊?”
谈星桥噗嗤一下笑出来,“你这么说起来是有点,那……上次你们在家烧烤,我没吃到,要不然等我休息,再组织一次烧烤?就在家里弄,也不用出去,叫上乔磬他们一起,人多热闹。”
秦鹊这次总算有了点兴趣,“可以,可以!”
她边说边想点头,汪菀赶紧阻止她:“哎,别动,花冠要掉了!”
她一时间又僵住,想起来自己是在做演出造型。
谈星桥听见这句话,问了句:“要戴首饰了?是不是已经做好造型了,能不能让我提前看看?”
秦鹊小小声地应了声可以,然后把镜头往上举了举,让谈星桥看清花冠的样式。
这是一顶复原的明制花冠,工艺是花丝镶嵌和錾刻,纯手工打造的花朵枝繁叶茂,层叠饱满,錾刻的祥云纹铺满花冠底部,四只凤鸟做回翔状,叶子和花丝与凤鸟相缠,围绕着整个花冠,花冠镶嵌以碧玺尖晶和蓝宝石,格外地华丽富贵。
“真漂亮。”谈星桥忍不住感慨道,看见一只手往她的发髻上插一支蝴蝶步摇。
秦鹊嗯嗯两声,又说:“今天要配的耳坠是葫芦的,叫和田白玉花丝葫芦形耳坠,葫芦谐音福禄,是明代很流行的一种耳坠样式。”
“今晚我一定盯着视频看你。”谈星桥笑着应了句,又说,“你记得多拍几张照片,到时候发朋友圈什么的可以用。”
也方便他盗图,完美。
秦鹊听了就抿着唇笑,“肯定的,乔磬也这么说,到时候春晚走秀同款可以作为卖点宣传,促进销量。”
谈星桥就觉得吧,有些人天生就该吃生意这碗饭的,看看,一张照片他想的是盗图,人家想的却是怎么拿去做产品宣传。
这就是人和人的参差。
视频电话很快就结束,秦鹊的造型也基本做好了,只除了还没涂口红。
她带过来的两个模特这时走了过来,拉着她问:“鹊姐,咱们节目比较靠后,快十一点半才轮到我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秦鹊说好,然后三个人就坐在一起吃饼干,一边吃还一边点评:“我觉得新出的这几个宵夜口味的还不错,你们觉得呢?”
“巧克力味最好吃!”
“我喜欢抹茶味的!”
汪菀看着她们三个,忍不住叹了口气,秦鹊抬头看她,“你去吃饭呗,吃完了回来帮我们上口红。”
“算了,你们都不能吃,我一个人去吃,有点于心不忍。”汪菀摇摇头,“还是等你们演出结束,一起去吃海底捞。”
秦鹊点点头,听到有人说:“节目开始了!”
每年春晚第一个节目基本都是歌舞类,为的是热场子,虽然大家彩排时已经看过了,但秦鹊她们拿着手机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一边看一边说这色彩真是喜庆啊,也不知道今年春晚网上会有多少梗,毕竟在网上吐槽春晚好像是大家都爱干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节目一个接一个结束,很快,就到了她们要准备的时候。
秦鹊提着裙子,小跑着去和大家汇合,路上遇到记录幕后花絮的摄像机,她就笑着多看一眼。
“排好队,排好队……”
队长在组织大家按出场顺序排队,又一一点名签到,秦鹊就这样和两个小伙伴分开了。
从候场开始,她的心情就开始紧张,她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心跳声里,忽然就掺和进了一丝悠扬的古琴声。
演出开始了。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
幽幽的念白声响起,接着是丝竹管弦齐动,从先秦到两汉,从盛唐至宋明,再到民国和当代,每一个部分,都会切换一次主题和背景音乐。
秦鹊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出去,她越来越紧张。
但又渐渐开始兴奋,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那是从心底升起的喜悦。
前面一位队友出去之后,她数着数字,数到一个数时,稳稳地伸出了左脚。
终于轮到她上场了。
手执鸾凤呈祥图样缂丝团扇,垂首行一个柔美的万福礼,然后一步一步,踩着平稳优雅的步子,做出游园的闲适模样……
衣袂蹁跹,美人如花,妆花织金点缀着舞台,她是富丽堂皇的如花美眷,是万国来朝的盛世诗篇,也是梦回大明时最美的一抹色彩。
古往今来,服饰记载了多少朝代兴衰和人世变迁,人们仿佛能透过这一件又一件或古朴或华丽的衣饰,看到千百年来历史长河里沉浮的故事。
秦鹊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就安静下来,她听见身后传来热烈的掌声,笑着回眸,又忍不住热泪盈眶。
第58章 . 第五十八章 谈医生这样,怕不是要吃软……
除夕的医院里安静得有些冷清, 但大家还是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工作,直到入夜。
外界灯火辉煌,车如流水, 屋里热气氤氲,火锅翻腾。
因为不能回去过节,他们提前买了许多菜, 在值班房架起了炉子,说要一边吃火锅一边看春晚。
这是多年来的传统, 按理说不应该, 哪有值班时大吃大喝的, 但除夕不能和家人团圆就够惨的了, 倒也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批评教育, 领导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的。
不能喝酒,大家就开了可乐和椰汁, 欢快地碰杯,“今年工作顺利, 吉祥如意!”
“加奖金,发paper!”
“考试成功, 顺利晋升!”
你看, 人人都有美好的愿景,马上就要开启新年的篇章。
联欢晚会已经开场, 他们把科室的投影仪挪过来看晚会,节目被投影在特地整理出来的空白墙上。
有人问谈星桥:“谈总, 你女朋友哪个啊?听说上春晚了?”
谈星桥烫了一块肥牛,蘸着芝麻酱应道:“她们那个节目早着呢,估计都快十二点了。”
“那么晚啊,岂不是要一直等?”
“有什么办法, 大家都要一起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