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考、试。
“———完蛋了!!!”
一声尖叫打破了校园内的祥和寂静,鹤见川砰地一声砸上了天台的铁门,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
*******
“闭嘴!不准笑!”没好气地朝乱步喊了一声,鹤见川把自己又缩进了侦探社接待室接待室额的沙发里,抱着个方枕滚成一团。
“是~是~”与谢野哄小孩似的应着她,但脸上的笑意半点没有遮掩,一手把乱步要的汽水递给了他,一手又塞给了鹤见川她喜欢的糖果。
鹤见川一向嗜糖,不管是酸的甜的,还是什么奇奇怪怪口味的糖果,她都喜欢吃,程度比起乱步都有之过而无不及,乱步零食柜里的糖果大半都时被她偷吃了。
比起笑得温柔的与谢野,身为侦探社一霸的乱步可就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了,他满脸都写着幸灾乐祸,对于鹤见川因为三个星期里第二次考试迟到而被叫到办公室喝茶这件事,他可谓是喜闻乐见。
鹤见川总是和只兔子一样胆小,湖蓝色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再加上一头带着些天然卷的、毛茸茸又软乎乎的长发,每次被吓到时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简直就比上了树之后爬不下来的猫咪还好玩。
但凡是稍微调皮点的同龄人,就没有哪个是没故意逗过她的,更何况是乱步这种我行我素、看到好玩的东西就一定要往上凑一凑的性格,于是在没认识多久后,乱步就小小地稍微捉弄了一下她。
然后他就被鹤见川找福泽先生告状了。
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去不去找大人打小报告,这本来应该时孩子之间心照不宣的默认规则,即使是江户川乱步这种熊孩子也会绝对遵守,然而鹤见川前脚刚被他捉弄了,后脚就在福泽先生来接他放学的时候告了一状。
在被福泽谕吉教训了足足两个小时之后,向来很小心眼的乱步在心里给鹤见川记上了大大的一笔,开始执着于给鹤见川下绊子。
——于是他喜提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福泽先生足足两小时的教训”。
眼见着不善言辞的福泽谕吉已经因此而口才与日俱增,能够流畅地应对委托人的纠缠,江户川乱步觉得自己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和鹤见川之间的“战争”,就要因为鹤见川这个家伙老是违规呼叫场外援助而惨败了,于是江户川乱步果断地决定转换策略。
从捉弄鹤见川,转换成了使唤鹤见川。
意外的效果拔群,从此连作业都不用自己写了。
但江户川乱步还是觉得鹤见川这个人有病病,只要不吓她那就让她干啥都行,自诩为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他能看得出来、但却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又讨厌又便利,他对鹤见川的印象就这样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虽然不再自己给鹤见川找麻烦,但他还是十分乐意见到鹤见川吃瘪的。只除了总是要保护好自己的糖果、免得被鹤见川偷吃这点有些麻烦。
“我要去告诉福泽先生你欺负我!”
鹤见川鼓着脸颊,抓起怀里的抱枕就往乱步头上砸,乱步抱着汽水一矮头躲过了飞来的保证,枕头撞到沙发背上又跳了起来,正中一旁不动的脑门。
“你们俩干嘛!”
刚被鹤见妈妈没收了甘酒的不动立刻炸毛了。
“都怪乱步!”
鹤见川甩锅。
“明明是你自己扔的!”
乱步大声反驳她。
“什么啊……酒也不能喝,还要被枕头砸,你们两个——”
一脚踩在了沙发上,不动冒着低气压,咬牙切齿拎起了枕头。
“对着不动明王觉悟吧!”
“呜哇啊!”
“分明是鹤见她扔的!”
“明明是你躲开了才会砸到不动的!”
“是你的错!”
“明明是你的错!”
同为战五渣的鹤见川和乱步在侦探社里抱头鼠窜,被比他俩都要矮的不动追的到处跑,嘴里还不忘互相甩锅。事务员们见怪不怪地抱着文件路过,掩着话筒漫不经心地和委托人一笔带过了社里吵闹的原因,经过过道时贴心地为他们三个让出了路来。
与谢野叹了口气,将鹤见川吃完的糖果纸丢进了垃圾桶里,把乱步喝到一半塞给她的汽水放回了桌上,慢悠悠地回去工作了。
侦探社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不动丢出的枕头在砸到来人的前一刻,被稳稳地接下了。
刚从公园喂完猫回来的福泽谕吉低头看了一样自己手里的抱枕,神色淡定地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三个孩子,不怒自威。
一左一右快要跑到门口的鹤见川和乱步顿时噤了声,后头的不动还维持着丢出枕头的那个姿势。
“不动丢的!”
毫不犹豫,同桌二人组异口同声地指向了不动行光。
分明没有喝酒,但盯着福泽那威严满满地目光,不动行光不知为何,不自觉地打了个嗝。
“……嗝。”
她茫然。
茫然地看远处初升的朝日,茫然地看几米外正在教导与谢野体术的福泽社长,又茫然地看坐在屋檐下咬着肉包的乱步。
本来这个时候,她应该是要和乱步排排坐一起吃包子的,但是今天,她茫然地低头看向了手里握着的木刀,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和不动他们一起训练。
“二百六十八——腰垮了!”
只是一瞬间的松懈,后腰就被毫不留情地狠拍了一下,不动行光如同恶魔一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鹤见川吓得一缩脖子,又立刻摆正了姿势,酸痛的手臂在又一刀挥下之后,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被木头刀柄摩擦着的掌心和手指很疼,酸胀沉重的双臂很疼,始终紧绷着的肩胛很疼,挺直不能塌下的腰身很疼,支撑了好半天的小腿也很疼。
但是现在才挥了两百六十九下刀!离五百刀的目标还差将近一半!
一大早就莫名其妙被不动拖来训练的鹤见川终于受不了了,她丢下手里的木头短刀,不管不顾地坐在了地上,瘪着嘴仰头抗议。
“不要!我不要挥刀了——我又不用打架,为什么我也要跟着你们训练啊?!”
“因为你太没用了。”不动半点也不留情面地说道,“主人拖后腿的话,刀剑再怎么厉害也会受到掣肘的。”
“嘤!”
鹤见川抱头。
她当然知道不动说的是什么。之前在梦里遇到那个小女孩模样的鬼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她拖了后腿,不动也不至于要和对方纠缠那么久,结果还受了伤。
那个鬼就是看出了鹤见川是个弱鸡,所以在发现不动难对付之后,转而一心先朝她去的。如果不是因为善逸的梦游buff关键时候又上线了,最后那一下她多半要少块肉。
可是就算这样那也只是个梦啊!现实里又不会遇到鬼!
鹤见川还是不干,训练什么实在是太辛苦了,要知道,她不仅怕死,她还怕累啊,不然哪至于八百米补考了三次!挥刀两百多下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就要上一套与谢野的急救了。
“反正梦里出事也没关系的吧!”
她抱着脑袋反驳道。
“什么啊!那要是你受伤喊疼,我也是不会管你的!”
不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鹤见川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现在的主人的话,他才懒得做这么多。
鹤见川被他这么一说才想了起来,那个梦,简直真实得不像话,摔倒了也像真的一样痛,如果真的被鬼抓住吃掉的话……
她打了个寒颤,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要,绝对不要,被活生生吃掉那么痛,就算是梦里她也绝对不要经历哪怕一次。
“我挥、我挥……”
她哭唧唧地又捡起了那柄木头短刀。
“刚刚多少下了来着?”
“……”不动诡异地沉默了。
鹤见川同样沉默地和他对视了几秒,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了。
“你……不会忘记了吧?”
“……”
“……”
沉默,是今早的横滨。
在鹤见川立刻就要跳脚了的时候,边上慢悠悠啃完了一个包子的乱步插了个嘴,拯救了这边的惨剧。
“两百五十九下喔!”他摸摸索索地从纸袋里又拿出了个包子里,嗷呜咬了一大口,露出了里头油汪汪的肉馅来。
鹤见川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大大的“怀疑”二字。
“……真的吗,我怀疑你在骗我。”
“那就是一百五十九!”乱步毫无心理负担地瞎说到。
“江户川乱步!!”
鹤见川被他气得跳脚,最后还是握着木刀,从两百五十九开始继续挥刀。不动平日里虽然老是醉醺醺或者万事敷衍的样子,但这家伙说到底也是个刀剑付丧神,对动作的要求严格严格得不像话,鹤见川哪怕只是松懈了那么一点点,他也半点水都不放,要她重做。
不过她到底也是没挥完五百下,只又挥了一百下,双手就疼的抬不起来了,一屁股倒在了地上。
不动行光很是看不起地把她拖了起来,嘴里还不忘损她一句。
“嘁,废物主人。”
“废物刀!略——”
就算半点力气都没有了,鹤见川也死撑着趴在他的背上,朝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最大赢家江户川乱步拍收拾了空荡荡的纸袋,拍拍屁股起身,对于今天看了鹤见川的狼狈样、还顺带骗她多挥了十刀的情况表示很满意,虽然说后者未遂。
*******
“委托?”
四个小脑袋一齐凑在了会议室长桌上的一份委托书前。
“这是来自政府的委托。”坐在长桌的一头,社长神色沉着地说道,“上个星期,政府的一位高官因为涉嫌贪污贿赂、徇私枉法等数项罪状,而被警方逮捕,检察厅正在准备提起公诉。”
鹤见川觉得这个描述略有点耳熟。
“侦探社接到的委托是,前往擂钵街,替警方取回一份与此案有关的关键证据。”
擂钵街,是一条几年前因为某场大爆炸,而形成的擂钵状地形的街道。那里位于横滨租借的交界地带,从各种角度来说都是“法外之地中的法外之地”,生活于灰色地带的人们在此处繁荣生长,各个非法组织都在此有着频繁活动。
“谁去?”与谢野挑眉。
“不动一个人去就行了吧。”对危险地区向来敬谢不敏的鹤见川立马甩锅,“只是去取个证据而已,而且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和乱步去也是添麻烦。”
“不、这次乱步得要去。”社长似乎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提供证据的人似乎是另有任务在身,不方便露面,所以这次取得的证据需要伪装成是由侦探社所调查出来的。只有乱步也去了,才能够让‘短短几天内侦探社就调查到了这么多证据’这件事合理化。”
“什么啊!要我和这家伙一起行动吗!”不动立刻表示了反对,指着乱步嚷嚷了起来,“调查这种小事我一个人也能够做到!非要带上他是看不起我是把废刀吗!”
“名侦探才不需要助手!更何况还是这种只会给我拖后腿的醉鬼!”乱步抱着胳膊用力地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同样表示了抗议。
鹤见川挠挠头,“那乱步和晶子一起去?”
“社长接下来几天要去参加军警那边的会议,如果我和乱步先生一起去的话,社里就没有调查员在了。”与谢野轻轻摇了摇头。鹤见川和不动说到底也不算正式的社员,社里不留一个调查员在可不行。
鹤见川再一次感受到了侦探社的人员匮乏,好歹也是经营了三四年的事务所了,竟然到现在还只有建立初期的两名调查员。
简直过于寒酸。
“那怎么办啊?”鹤见川撑着脑袋,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一边的乱步和不动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
“看吧、你这个家伙脑子里装着只有酒水而已!”
“哈?连一次性跳下十个台阶都做不到的家伙竟然也好自称名侦探吗!”
“名侦探需要的是世界第一的头脑!只有大猩猩才会需要一次性跳下十个台阶的技能吧!”
“所以你的身体已经退化到了连猴子也不如的地步了吗?”
“不必要的体力活动都是在浪费时间!”
“是吗!走十分钟路就要福泽先生背的家伙还真敢说啊!”
“%……*&……¥%&¥”
撑着脑袋,与谢野和鹤见川看着两个越吵越闹腾的少年,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五岁,不能再多了。”鹤见川故作老成地伸出了五个手指。
“不,三岁,最多只能是三岁。”与谢野摇摇头,帮她按下了两根手指。
“行。”鹤见川点点头。
上次在游戏厅赢了乱步一局,一个月内这家伙都不会拖自己去危险的地方,所以鹤见川这会儿自觉安全得很,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俩吵。
“安静!”
上座的社长低呵了一声,声音不大,却穿透力十足。他的言行生来便是这样带着不自觉的威严,大约就是传闻中所谓的“能止小儿夜啼”的可怕。即便是乱步这样任性妄为的小天才和不动这种实际上已经几百岁的大龄儿童,被他这么一喝,也立刻闭了嘴。
福泽谕吉倍感头痛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半点不显。这是他习武多年练就的定力,也是他带了乱步这几年练就的定力,不管心里再怎么心累,脸上也不能透露出任何不妥,否则这几个熊孩子立刻就能给他又闹腾起来。
起初分明只是为了活用乱步的才能、并且将他保护起来,所以才朦朦胧胧地生出了“建立组织”的念头,之后又想到了诸如“正义”、“秩序”之类繁杂而又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曾经世人眼里孑然一身的“剑客银狼”,今日也成为了一个组织的首领,零零散散的人在他的身边聚集了起来,为了他那经过深思熟虑的、狂妄的愿望而前行。
自从四年前他首先与乱步相识之后,再到武装侦探社已经建立起了三年的如今,一切都在摇摇摆摆地走上正轨,虽然艰难困苦之境也遇见过一二,但侦探社到底还是这样运营了下来,并且日渐得到这个城市的认可。一切都与他所想……不、应该要说是。一切都比他所想的都要好上许多。
只除了一件事。
那便是侦探社的社员里,未成年的孩子占比委实是多了点。有时候他都要情不自禁地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他建立的究竟是“武装侦探社”,还是“武装托儿所”。
至少在将乱步庇护在羽翼下的那一日时,他是决然不会想到,日后自己所要看顾的,会有足足四个“孩子”。
他收敛了心绪,双手拢在袖中,开口吩咐道:“鹤见,你和乱步、不动一起去擂钵街。”
“诶?”置身事外半天的鹤见川呆住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社长说了什么。
“为什么啊?!我才不要去!福泽先生——!”
“事件结束之后需要你来写报告书。”
福泽谕吉找了个连自己都觉得生硬的借口,他心情微妙地阖上双眼,不去看鹤见川泪汪汪哭诉的神情,这个孩子每次摆出这副表情,福泽谕吉都实在难以应对。
与此同时,他也难以应对吵闹的乱步和不听训的不动。
把这三个孩子打包丢去擂钵街,福泽谕吉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乱步的头脑、不动的战力,加上鹤见川对于危险的过分敏感,比起担心他们被什么恶人盯上,或许更应该担心的是他们把擂钵街搅和个天翻地乱才对。
三个孩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吵吵闹闹地出去了,福泽谕吉松了口气,起身准备回社长室里,就见到一旁的与谢野扭扭捏捏得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他并非是心思细腻之人,但与谢野这样明显的神色,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于是他止住了起身的动作,又坐了回去,看向了与谢野,示意她直说就可。
“上个星期那份护卫工作的委托人想要见一见您。”与谢野支支吾吾地说道,虽然经历颇多,但她现在到底也还只是个和鹤见川同岁的少女,闯了祸难免心下忐忑。
“……?”福泽谕吉记得那是份护送富家少爷穿过混乱地带的委托。
“因为护卫对象坚持自己脚崴了,所以我就用异能……”
“治疗了一下他。”
福泽谕吉终于还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完全能想象得到那个金贵的小少爷是怎么想占与谢野便宜、结果却被与谢野收拾了一顿的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工作吧。”
福泽谕吉有些庆幸自己生来就是白发了。
第14章
日后异能特务科的要员、如今年仅十八岁的坂口安吾,打开了自己在擂钵街住处的屋门,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微微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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