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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杀鬼手册(安以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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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之一的首级,是被无一郎、实弥、悲鸣屿三人联手砍下的,即使在首级被砍下后,它那残破的身躯,都还存活了短暂的数十秒,最终还是被灵力烧灼成了灰烬。
鹤见川和玄弥一起从角落里跑了出来,鹤见川想要去扶无一郎,但是无一郎说悲鸣屿先生伤的更重,于是鹤见川就去给悲鸣屿进行手入,玄弥去扶了实弥,但被实弥骂了个狗血淋头,鹤见川有一句没一句地偷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了风柱实弥原来是玄弥的哥哥。
她勉强用最后一点灵力给三人手入完毕,即使用了这么多办法,大家也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岩柱悲鸣屿说,三个柱加上两名队士,对战上弦之一,最终无人死亡,这已经是一个远超预计的好结果了。
鹤见川用完了灵力,风柱才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暴跳如雷,差点就把鹤见川也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大概是“灵力这种珍贵的东西语与其浪费在他身上,不如都拿去对付无惨”、“没有灵力了之后对战无惨怎么办”。
鹤见川不敢和他说话,抱着脑袋躲到了无一郎后面,从她的小袋子里掏掏掏了半天,掏出了一颗兵粮丸来,吧唧一口吞下,没过几秒就又满血复活了。
不死川实弥:“……”
感觉被耍了。
无一郎他们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鹤见川抱着自己鬼丸国纲,跑去边上捡黑死牟死后掉下的那振鬼丸国纲了。
她等下还得找个地方洗洗刀,黑死牟竟然用血肉在鬼丸国纲的刀刃上缠出那种难看的花纹,鹤见川心理上实在是觉得有点恶心,不洗洗她都不太敢抱这振鬼丸国纲。
黑死牟化作了灰烬,拿着的太刀自然也就掉落在了边上,玄弥用血鬼术制造出来的树枝已经枯了,萎缩成了一团干瘪瘪的枯木。鹤见川把刀上盖着的树根扯开,伸手想要把刀捡起来,但她的手刚碰到刀柄,这振鬼丸国纲忽然就嗡嗡颤动了起来。
灵力从鹤见川的指尖自发地流向了刀身,躺在枯木间的太刀周身亮起了莹莹微光,鹤见川怀里抱着的那振鬼丸国纲也共鸣般地亮了起来。
鹤见川一个眨眼间,地上的那振鬼丸国纲忽然就不见了,而她怀里的鬼丸国纲似乎沉了一分,刀身亮起了明亮的光芒,但转瞬便又暗了下去。
『啊……』
『……合二为一了吗?』
鹤见川不太确定地想到。
她又扯开地上缠绕的枯木找了找,确定那一振鬼丸国纲确实消失了,才抱着怀里的这振鬼丸国纲站了起来,想要回去无一郎他们那边,但她走出了两步,忽然注意到边上那一坯黑死牟的灰烬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那里。
鹤见川往那便蹭了几步,伸手在灰烬里扒拉了几下,发现一个散开的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一根被折断的短笛。
是上弦之一的东西……吧?
她猜测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这根短笛,她将灰烬拢了拢,掩住了这个装着短笛的小袋子。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用了太多的远程刀裝,所以这片空间里的灵力太过紊乱了,或许是因为上弦一死的时候被浓郁的灵力灼烧过,鹤见川总觉得,上弦一死后化成的灰烬,似乎带着一些灵力。
只有很淡的一点点……没准是上弦一带着的那振鬼丸国纲的灵力也说不定,毕竟仔细感觉了一下,鹤见川觉得这份灵力似乎和她的灵力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她起身,拍掉了手上的灰,往无一郎他们那边跑去了。
****
“我也活不过二十五岁吧。”继国岩胜不甘心地挥出了一刀,“最迟二十五岁就会死去的话,我就不可能追上缘一了!”
坐在廊下的月色里,鹤见看着他习剑的动作,安静了几息,才微微笑着答道:“不必担心,我会帮你想一想办法的。”
——黑死牟至死也没有想起,在继国岩胜消失的那一夜,寄宿在他刀中的那个「神明」,就已经一月有余未曾出现了。

山姥切国广落入这座地下的无限城时,最先见到的是一对夫妇。
年轻的丈夫是面上带着病痕、双目患有眼疾的黑发男人,妻子则是个如同白桦树妖精般美丽出尘的白发女子,一群没有神智的鬼包围了他们,但却没有一只鬼能靠近他们。闪耀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盾牌防卫在他们的身侧,对鬼而言如同太阳般可怖的灵力让这些只凭借本能行动的鬼望而却步,只能如同饥肠辘辘的鬣狗般徘徊在这对夫妇的周围。
山姥切国广出手为这对夫妇解了围,清剿了游荡在他们附近的恶鬼,刀剑付丧神们大多都自灵魂的深处对人类存在着亲近之情,更何况保护着这对年轻夫妻的灵力,即使不去刻意分辨,也毫无疑问出于山姥切国广如今的主人——鹤见川之手,那么他就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在简单的交谈之后,山姥切国广知道了这对夫妻原来就是他不曾见过的鬼杀队的主公,虽然他也在鬼杀队的驻地前前后后呆了数个月,但他天生就是个不善交际的付丧神,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来往于蛇柱与霞柱的宅邸,偶尔去音柱那里找同僚不动行光。
他所暂住的蛇柱宅邸,其主人蛇柱伊黑小芭内,也是一个性格有些阴沉的青年,更不可能会主动带他四处闲逛,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多也仅限于剑术方面的对练。
因此,即使他已经在鬼杀队呆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组织的「大将」——在这种并不能算得上是悠闲的场合下。
产屋敷夫妻拒绝了他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的提议,并言辞恳切表示他的能力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恶鬼们的首领如今就在这座无限城之中,柱和队士们此时也已经投身战场。
“我们夫妇二人的生命,不过是这场最终决战中不起眼的一朵小小水花。”
“山姥切阁下,请去保护川小姐吧。”
“你们,与各位柱,以及数百的队士们,才会是掀起胜负之争的那一阵惊涛骇浪。”
男人病弱苍白的面容上,浮现着的是温和却坚定的神情,容貌昳丽的妻子搀扶着他,朝着山姥切微微点头致意,唇角带着矜持而感激的一抹微笑。
山姥切望着他们,脑海中的记忆倏而涌动了起来,有破碎的片段从他的眼前闪过,他辨认不出那是什么,只隐隐约约觉得,似乎在很久之前的什么时候,他也曾见过类似的一幕。
年轻的男女朝着他的方向深深鞠躬,将什么重托交在了他与「主公」的身上,沉重的像是交托了一个未知的「未来」。
山姥切国广握紧了腰间的刀,沉默地对着产屋敷夫妻缓缓点下了头,抬手拉低了斗篷的帽檐,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
珠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更准确地说——她知道那么一点,但并不多,以至于在鬼舞辻无惨将她仅余下不足四分之一的身躯甩到边上的一间屋子里时,她呆愣住了足足十秒,才终于在鬼舞辻无惨刺耳的厉啸声里回过了神。
鬼舞辻无惨有着两个恐惧的人类。
其中一个名为继国缘一,是呼吸法最初的创造者,也是鬼杀队创立以来最强的剑士。在四百多年前,继国缘一仅凭一己之力,用手中的那柄太刀将鬼舞辻无惨逼至绝路,不得不自爆成一千八百多块碎肉,饶是如此,不过是个人类的继国缘一也消灭了其中的一千五百多片。
珠世目睹了那一场战斗。
那个时候,珠世已经被鬼舞辻无惨变成鬼许多年了。珠世是受了鬼舞辻无惨的欺骗化身为鬼的,在她尚为人身时,因为身患绝症、命不久矣,她难以放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无惨瞒骗了她,告诉她只要成为鬼,她就可以活下去。
那个时候的珠世想要活下去。
她想要和丈夫白头偕老,她想要看到儿子长大成人,于是她喝下了无惨的血,舍弃人身,化身成了鬼。
但是在她恢复意识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吃了人。
她吃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告诉她,在化身成为鬼之后,她是会吃人的。
珠世想要死、想要杀了无惨,可是她做不到,她是由无惨亲手变成鬼的,她喝下了无惨的血液,因此无惨可以操控她,让她成为他的手下,让她一身精湛的医术为他所用。
她变成了鬼,活了下来,可是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甚至只能被仇人所操纵,她只能这样行尸走肉般地活着,直到继国缘一重创了无惨,让无惨无心无力控制她,她才终于得到了一瞬的喘息,在崩溃的嚎哭之后,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医术之中,去研究让鬼变回人类的药物,去研究能够杀死无惨的药物。
珠世被迫跟随在了无惨身边多年,喝下了无惨最纯粹的血,她也因此知道了许多有关无惨的秘密。
她曾在许多个夜里做过一个梦。
梦里是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树叶沙沙,虫鸣窸窣。
腐臭的污血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盖过了树林间泥土草叶的清香,如同被太阳灼烧般的剧痛从躯体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内脏刺痛得仿佛将要爆|炸。
一道披着蓝黑羽织的纤长身影站在树林之中,挺拔如竹,面容清隽美丽,一双湖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手中握着的一振银刃上流淌过皎洁雪白的月华。
刀光与月光交错在斑驳的树影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樱花悠然飘落,卷起了一阵盛大的樱吹雪,一幕幕风雅至极的场景闪现而过,但却始终伴随着污黑的血与炽热的剧痛。
每一场梦的景象都多多少少有着不同,有时梦里会出现一个金发灿烂如晨曦的少年,有时又是一个白衣金瞳清贵如雪的青年,也有时是个黑发紫瞳神色淡漠的男孩,还有时是个拿着一振比自己的个头还高的大太刀的可爱孩童……
但不论出现的人怎么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在每一场梦里,「它」都会被无情地斩首,一次次的千刀万剐,屈辱、愤怒、恐惧混杂在胸腔里,却又无从发泄,像是在重复着一场酷刑。
最终,结束于那个披着蓝黑羽织的身影口中道出的一身厉喝:
“——滚罢!恶鬼!”
珠世从这梦中惊醒,身体仿佛还残存着来自无惨细胞留下的恐惧之意,但她的内心却又不自觉地觉得畅快。
看啊,鬼舞辻无惨也曾有着如此狼狈同丧家之犬般的时候,珠世的心中升腾起扭曲的快感来,直到脱离了无惨的控制后,她也会不自觉地重复着梦到这一幕幕,每一次从梦中醒来,她都想要大笑、又忍不住地落下泪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曾经有着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那个人却没有将无惨杀死在那个月夜呢?
如果无惨死在那个月夜,身为人类时的她就会正常的病死,她就不会无惨蒙骗、化身为鬼,然后神志不清地吃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了。
她想要画出梦里那人的样貌来,可是在纸上落下笔时,她的脑海中,所能想起的,却又只剩下了那双毫无温度的深蓝眼眸,平静的像是万里之下的寂静海底,冰冷,可好像又带着不易察觉的一点感情。
只余下了一颗头颅和右上半身,珠世无法动弹地躺在屋内的榻榻米上,费力挪动着脖颈去看那个突然出现在对面房屋里的人影。
无惨身上突然爆发出的恐惧之意是多么的熟悉啊,她已经无数在梦中、在那一个个恫哭的夜晚,重复过了无数次这足以淹没掉所有神智的恐惧之意。
“杀了……它……”她的口中咕哝着涌出鲜血,却仍是执着地、咬牙切齿地吐出字句,仅存的右手死死地抠进身下的榻榻米中,污黑的血从掰断的指甲缝里流出,“杀了……这个……恶……魔!”
被无惨吸收掉了大半的身躯,此刻的她已经气若游丝,怨恨刻骨的话语也如同蚊鸣般细微,但她还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影,哪怕知道隔着这么远,对方什么也听不到,她也忍不住一字字、一句句地挤出了心底如同深沼般黑泥。
“让……这个……混蛋……下地狱……去!”
十多米之远,遥遥站在对面上方屋内的山姥切国广摘下了遮住面容的斗篷,像是若有所觉一般,低头朝她望去。
他举起了手中的刀,对着珠世轻轻点了一下头。
“——呜、”
珠世的喉间泄出了一声呜咽,滚烫的泪水涌出了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榻榻米上留下了一小团深色的水迹。
她闭上了眼,却未能止住眼中溢出的泪水。
她变成了鬼,却未能与丈夫和孩子一起活下去。
『把我的夫君……和孩子……』
『还给……我……』
******
巨大的肉团剧烈地躁动了起来,蠕动着想要往与山姥切国广相反的方向逃走。
山姥切国广收回了望向下方那个女鬼的目光,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这巨大的「怪物」身上。
那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女鬼身上并没有多少污浊的瘴气,甚至隐隐带着一点类似于灵力的某种东西,山姥切国广曾在名为灶门祢豆子的鬼女孩身上见到过类似的气息,因此他暂且只把珠世划在了「待定」的范围内,并没有将她作为敌人消灭的打算。
然而这个悬挂在中空楼阁内的巨大肉瘤,却萦绕着一股几乎要实质化的污黑瘴气,令山姥切从灵魂深处感到不适。
……这就是鬼杀队口中的鬼王无惨吗?
应该是了,在这座地下城内,再没有污浊之气超过这家伙的存在了。山姥切国广警惕地摆出了攻击的预备姿势,鹤见川的灵力源在这中空楼阁的另一面,即使他想要去找自己的小主人,也必须要先击败眼前这个拦路的敌人,才能到对面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放过这团畸形异物的理由。
『总而言之,既然是鬼的话,那就先砍头……』
山姥切国广手持利刃,在一番仔细谨慎的观察后,很快就陷入了战斗的困境之中。
『……这家伙的头,在哪?』
和鬼并没有很多实战经验的山姥切拿着刀,不知该从何下手,这个肉瘤根本无法分辨首尾,莽撞地去切断它黏在四周房梁上的触手血肉的话,万一直接从烟囱通道一样中空的阁楼中掉下去了又该如何是好?
直接从中间一刀两半吗?
还是先削去皮肉,寻找这家伙的弱点?
他只不过是多犹豫了这么几秒的时间,那团巨大的肉瘤就猝然间收缩,如同某种黏糊糊的软体生物一般,断掉了缠绕在四周墙壁上用来固定躯体的触手,向着山姥切对面的那个房间里猛蹿了进去。
“……!糟糕!”
山姥切国广飞身跃起,洁白的斗篷在空中哗啦飞舞,随着他落地的动作飘然落下。踏过了这间屋子的门槛,山姥切紧追着无惨冲进了走廊里,这座巨大的城池突然又变动了起来,房屋与梯廊急急交错,让山姥切几次险些追丢无惨。
但是现在最为棘手的不是这个在四处逃窜的肉团——
而是不知为什么、正在以急速缩短与他们之间距离的鹤见川!
……这是怎么回事!
山姥切心下急切了起来,不过就是这么短短几息的功夫,他追着无惨进了一条长走廊,而鹤见川的灵力源已经距离他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了!
——甚至还在不断地迅速逼近!
走廊的另一头,天花板轰然破裂,几道人影在飞溅的粉尘中滚做一团、摔落在地,堵柱了无惨想要逃去的方向。
“痛、痛、痛……”
带着些天然卷的黑发少女捂着磕到脑袋,一手抱着太刀,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脚不小心踩到了边上的什么人,引得对方暴躁大骂。
“臭丫头把你的脚从老子手上拿开!!”
“对、对不起——!!!”
“脑袋磕到了吗?”
“呜呜无一郎我好像头上又磕了个包qaq……”
“没事——”
“没事个屁啊!!时透你小子也赶紧从老子身上起来!!!”
“哥、哥哥……”
“阿弥陀佛——”
山姥切国广:……
不,怎么说呢、
这个气氛,他好像诡异地没那么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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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城中枢,「上弦之四·鸣女」所在之处。
愈史郎费力地操纵着鸣女,瞒过无惨的控制,利用鸣女的血鬼术,将所有人向无惨的坐标移动,在他的身边,鹤丸国永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了一袋牡丹饼,笑眯眯地递给了边上不知名的普通队士一个,又笑眯眯地送了一个到愈史郎的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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