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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宠婢(相吾)


——整治贪官是好事,但剥皮之刑未免过于残忍,本朝以仁义治天下,你太爷爷都把千刀万剐之刑废了,现在你却要启用剥皮之刑,是不是违背了祖宗?
这句话不过说到一半,何青天就被羽林卫按倒在地,剥了裤子,受了梃仗。
第一棍落下时,他犹然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连你爹那样霸道任性的皇帝都放过了我,你怎么敢打我?打一个言官,难道你就不怕再背一层骂名?
可惜,皇帝的面容掩在十二旒后,看不真切。
何青天动了动嘴唇,那一刻‘文死谏’的光辉紧紧笼罩在他心头,他相信,他年史书工笔,自然会记得不惜以性命直言进谏的何青天。
何青天的声音因为激动都在颤抖:“哪怕陛下今日打死了老臣,老臣也要说……”
“嘘。”皇帝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何大人,你可还记得本朝的方敬儒?”
本朝成祖皇帝夺宫上位,方敬儒宁死不降,并扬言哪怕成祖灭他十族也休想其认可新政权,于是成祖皇帝果真灭了他十族。
何青天恐惧地说不出话来。
寂静的勤政殿回荡着皇帝的轻笑,像是轰轰雷声,打在文臣胆怯不已的心脏上。
等天子罢朝,剥皮之刑也就正式入了刑律。
皇帝换下冕服,穿上不起眼的太监服制。
前朝的文武百官怎样也想不到,在他们眼中嗜杀成性、独道专横的皇帝私下竟然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不仅肯为一个小宫女掩去身份,装成太监,还愿意花费心思给她过小小的生辰。
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个踏着亲弟弟的骨血上位的皇帝,不该有感情这种东西。
鹿肉隔着铁丝网,在炭火上吱吱作响,白生生的肉烤得蜷曲,油水滴落炭火,溅起火苗,肉香味霸道的飘散开。
皇帝熟稔地将烤好的鹿肉夹在小碟子里,刚巧,时尘安推开了房门。
“小川,怎么那么香?”她探进头来,还未歇下的阳光照在她的银簪上,流出水一样的光泽,皇帝眯了眯眼,向她招手。
“过来。”
时尘安走了过去,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肉香味更为蓬勃地在她鼻尖下绽开,她馋极了,皇帝微微一笑,将生菜叶递给她。
“烤出的鹿肉在酱汁里沾一沾,再包上生菜叶。”
时尘安照着皇帝的教法吃了,嫩生的生菜多汁,恰到好处地冲淡烤肉的油腻,反而把肉鲜味衬托得淋漓尽致,她连吃几个菜叶包才依依不舍地停下,皇帝却又将新烤的鹿肉夹到她的小碟子里。
时尘安不好意思极了,她吃得欢,皇帝却一直勤勤恳恳给她烤肉,连一口都没吃上,她想接过皇帝的手,让他歇一歇,皇帝不允:“哪里能让小寿星劳动。”
他指示时尘安:“桌上有个檀木的匣子,你打开看看。”
时尘安道:“那是什么?”
皇帝道:“我送你的生辰礼。”
时尘安怔了怔,她以为这顿烤鹿肉已经是皇帝送她的生辰礼了,她从不敢肖想过多,可不知怎么,小川总能赠她想也不敢想的东西。
时尘安抿着唇,将匣子慢慢打开,这个匣子挺大的,打开之前,时尘安根本想不到里面会放着什么,但里面不管放了什么都不重要,因为那是小川的心意,是她从未受到过的珍视,足够她回味许久。
可等到打开,时尘安还是切切实实地怔住了。
里面是一整套的头面,金光灿灿,宝石如鸽子血,静静卧在丝绒缎面上。
这一套时尘安连见都不曾见过的华贵头面,此时却都属于了她。
她颤着手把匣子合上:“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不收,我也没地送。”皇帝淡淡的,“不过几颗石头而已,你戴了,它们才有些价值。”
皇帝走过来,取下时尘安发间的素银簪子,拿起那枚金镶珠宝蝴蝶簪,插进她的发间,蝴蝶的双翅颤颤,乖乖地停在乌云之间。
皇帝道:“很漂亮。”
时尘安道:“它的确很漂亮。”
皇帝凝神,道:“是你让它变得漂亮。”
他从匣子中抽出一面小铜镜,递给时尘安:“我们尘安也大了,小姑娘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时尘安还是忍不住拿了镜子照自己,镜面中的自己是那般陌生,金簪红宝石压在她发间,让她变得不像她自己。
时尘安只看了一眼,就把铜镜放了下来:“可我只是个宫女而已。”
哪个小姑娘不爱俏,只可惜时尘安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已。
她从不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时尘安把发间的簪子取下,郑重其事地放进匣子里。
那一双见过珍宝的眼睛一如初见时般干净澄澈,皇帝给她豹房,邀她尝过权力的味道,但她仍旧取下簪子,把珠宝连同匣子重新递还给了皇帝。
皇帝没有接,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堪堪到他胸膛前的小姑娘。
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以她坚韧的心性,惊艳他。
皇帝道:“今天吃到长寿面了?”
“吃到了。”时尘安眼眸亮晶晶的,似乎还在回味。
皇帝道:“寿包呢?”
“也吃到了,很甜。”时尘安仰着头看着皇帝,认真道,“小川,这是我度过的最快乐的生辰了,我想往后我找不到比现在更快乐的时候了。”
皇帝道:“谁说的?你肯定不止快乐这一日。”
时尘安摇摇头:“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她以为皇帝是不相信,正思忖着该说些什么,好让皇帝明白她的心。
但皇帝下瞬说的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有时候,你也可以贪得无厌些,譬如,时尘安,你愿不愿意认我做兄长?”
时尘安讶异地看着皇帝。
皇帝道:“我在宫里有些势力,你认我做义兄,旁人知道你是我的义妹,自然不敢欺负你,最重要的是,你不用在乎那些宫规,想戴什么首饰就戴什么首饰,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看你爱看的书。”
他微压了腰,俯身凝视时尘安,黑如曜石的眼眸里似有诱惑在流淌:“你还能日日见到我,与我生活在一处,我们就像普通的家人一样,携手共生,你也不必再惧怕黑夜。”
时尘安听到后半句,有些动容,睫毛微颤。
她从来没有和皇帝说过她害怕黑暗的事,皇帝也从来没有问起过,但每回夜学结束,都是他耐心地送她回家,而后才转身离去。
时尘安感激小川,但——
“我杀过人,”时尘安低着头,“我不是正当防卫,我是抱着让小要去死的心杀他,我捅了他好多刀,哪怕知道他已经没了呼吸,我还是没有停下……你确定要认这样的我为义妹吗?”
皇帝道:“那不是你的错,就连陛下都没有追责你,不是吗?”
“陛下自己也杀人……不一样。”
皇帝叹气:“傻孩子,你以为我是一无所知地来到你身边吗?我若是介意,也不会主动替了小郑来教你。那不是你的错。”
他又说了两回。
时尘安不后悔杀了小要,她害怕的是小川知道她发狠捅了小要那么多刀,尽管她可以辩解当时她过于害怕、气愤,乃至失去了理智,但旁人也有权利用异样的目光审视她。
因此她方才忐忑不安地把当时发生的细节告诉皇帝,她害怕皇帝蒙受她平日乖巧的欺骗,等某日知晓真相会恼羞成怒,与其如此,还不如她尽早了断,也算保全一点体面。
可是皇帝连说了两回“那不是你的错”。
在知道她如何杀人杀得失去理智后。
在知道她有过怎样狰狞扭曲的内心后。
他同她说那不是你的错。
他还同她说:“往后,我不会让人再提起这件事。”
时尘安是有PanPan哥哥的,但与她血脉相连的哥哥自诩家中长子,要继承家业,十分看不起‘拖油瓶’的她,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伺候不说,还变着法子欺负她,还要逼她换亲。
时尘安因为这个血脉相连的哥哥,对天底下所有的兄长抵触万分。
——直到小川提出要认她做义妹之前。
时尘安毫不怀疑那么温柔体贴的小川,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而那么温柔的小川竟然愿意做她的哥哥。
时尘安受宠若惊:“陆大人临行前曾与我说,他要替陛下去办一个差事,若是办好了,可以跟陛下求个恩典,将我放出去,小川,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在时尘安眼里,小川的势力再大,宫里的日子也不如在宫外舒坦。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小川。
但小川非但没有喜上眉梢,反而将原有的笑意给收了收,他道:“时尘安,若是我不愿离开,你还愿不愿意留在宫里陪我?”

第19章
时尘安轻轻“啊”了声,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要留在宫中,就好像她从未想过有人愿意留在宫中一样。
她没料得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略显局促地看着皇帝,她看到皇帝垂落羽睫,好似盖下一层阴翳,她听到他低着嗓子道:“这深宫是我的家。”
时尘安这才意识到太监与宫女终究是不同的,宫女离了宫,还能做回人,可去了势的太监离了宫,就成了招人笑的流浪狗,如此还不如留在宫里,宫里好歹有许多一样去了势的人,显得他不像个可怜的怪物。
时尘安垂了眼皮,她道:“陆大人不一定会向陛下讨这个恩典,陛下也不一定会同意陆大人。”
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正面回复皇帝。
皇帝有留在后宫的理由,正如她有离开后宫的梦想,时尘安清楚地认识到,她的梦想不愿为任何人退步,哪怕那个人是给予了她温暖的皇帝。
刘福全察觉到皇帝的心情并不算好。
这是很少见的事,以往哪怕被大臣们逼得再烦,只稍在豹房待上一个时辰,皇帝总能恢复心平气和。
如此这般闷着神色离开的,还是头遭,只是不知究竟是事情烦到连时尘安都安慰不了皇帝,还是惹恼皇帝的根本就是时尘安,刘福全想得头大,只觉这二者同样恐怖,让他感觉难以招架。
他正把这一日发生的事重新提起来,从头到尾捋一遍,便听皇帝叫他:“刘福全。”
刘福全不敢怠慢,抱着拂尘,颠颠地跑到皇帝身边。
皇帝道:“朕打算认个义妹,你准备一下。”
刘福全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谨慎问道:“是以陛下的身份,还是小川的身份?”
“直接以朕的身份去认,时尘安不会同意。”皇帝压下目光来,有些不耐烦,显然是觉得刘福全说了个废话,“LJ先让小川认,小川认完,朕再认。做了小川的义妹,她总不能不认朕。”
这话听上去,倒仿佛皇帝上赶着要当一个小宫女的义兄似的,刘福全听得纳罕,又暗暗赞叹时尘安的福分。
在这个深宫沉浮几十载的老太监眼里,做男人的妹妹,总比做男人的女人要幸福。
刘福全忙应了下来,他正要退下准备,又被皇帝叫住。
皇帝道:“可有陆行舟的消息?”
刘福全道:“陆大人恐怕才至兖州,忙着赈灾,便是要写折子,也要等忙完一段时日了。”
皇帝长眉微敛,他细细一算,陆行舟这批米银赈下去,还不算数,总要熬到明年芒种后,买来新的种子,发给百姓,看他们种下去,种子抽芽,长高,结出麦穗来,如此,至少又要半年。
他总不至于蹉跎了这半年,连个小姑娘的心都笼络不住。
皇帝道:“你下去。”
时尘安一宿没睡好。
她因为应不下要在宫里陪着皇帝的诺言,因此昨夜并未同意要做皇帝的义妹。
皇帝那样好,精心给她过生,却遭了她的拒绝,时尘安记得那时皇帝失望的目光,这让她愧疚地翻来覆去,一宿没睡。
次日,她顶着乌青的眼问溪月:“二十五岁后,你们都预备出宫?”
溪月与同伴互看两眼,都笑了,道:“当然。”
溪月道:“早些年还在长信宫时,因我梳头的手巧,很得太后的喜爱,那时或许还有野心,可太后一离宫,从前的宠幸如余晖收尽,我又成了没权没势的宫女,既如此,何必还留在宫里?”
其余两个人亦是相似的理由。
溪月望着时尘安:“怎么,你不想走吗?”
时尘安还没回答,溪月自顾自道:“你得陛下器重,有远大前程,离宫倒是可惜。”
时尘安摇摇头,她将皇帝送的头面收在匣子中,妥帖地放置起来,云鬓之间仍只簪一枚最普通不过的素银簪子。
她道:“我是要离宫的,深宫里的日子实在不适合我,只是有人希望我在宫里陪他,他待我很好,比亲爹亲娘都要好,我若是拒了他,倒显得我没心肝似的,况且我也见不得他失望的样子,因此有些犹豫。”
溪月眯起眼,看着时尘安。
另个宫女笑道:“深宫里难得能结下真情,确实要好好珍惜。”
都是见惯人心黑暗的人,因此她们也懂遇到真情的难能可贵,也就没人怪时尘安感情用事,反而感叹起来真心难寻。
时尘安听了更加犹豫不决了。
溪月道:“既如此,叫她跟你一样离宫,不好吗?”
时尘安为难道:“他不愿离宫。”
宫女笑道:“愿意留在宫里的,大多活得不赖,你尽管投奔她去,后半生保管你衣食无忧。”
时尘安不说话了。
就连小川自己都说他在宫里有些势力,想来日子过得不错,皇帝又肯教他识字,从前没有实现的抱负没准阴差阳错在宫里就实现了,她若叫他走,实在自私。
可她又实在不愿留下……
时尘安想找个机会与小川说一说内心的想法,若他知道了,还肯与她来往,那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愿,也是他们缘分走到了头,时尘安会感到难过可惜,却也无可奈何。
时尘安纠结了一日,终于下了决心,却不想她鼓起了勇气,皇帝却把结拜的牌位,线香与红帖纸笔都备好了。
时尘安以为皇帝意会错了,忙道:“日后若有了机会离宫,我是要走的。”
皇帝捏香的手略紧,方才若无其事的将线香分给时尘安:“难道你离了宫,我们天南地北在各处,就不是结拜的兄妹吗?”
皇帝摸了摸她的发:“你能离宫,我替你高兴。”
这话自然是假的,但生在皇家的人惯会演戏,十分的虚情,也能被他说出几分的真意来。
时尘安接过香,因为皇帝的大度,心里更为愧疚。
她抬头看他,清澈的眼眸中宽容地倒映出皇帝虚伪的神色来,皇帝顿了顿,撇开了视线。
“将你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写在红纸上,我们换了帖子后,是要把它烧给天地看的。”他指导时尘安,两人生疏地进行仪式。
只是时尘安的那份名帖上写满了字,皇帝拿出去的却是空的——他当然不能以假的名字和身份与时尘安结拜,即便只是逢场作戏,但他只要想到这世上或许正有这样一个能合上他乱写的籍贯、生辰的“小川”,皇帝便不高兴。
因此他宁可拿着一张空的名帖与时尘安交换烧了,左右,这都是为了先骗过时尘安,等日后她对皇帝的印象好些,他再言明身份,届时自当还时尘安一场风风光光的册封仪式。
永嘉,他可是连封号都已经想好了。
如此,做了公主,有了无上的尊位和舒适的后半生,时尘安也没有必要再离宫了。
时尘安认认真真烧完名帖,对着天地牌位磕了头,要起身时,皇帝弯腰扶了她一把,那双骨骼感很重的手如她所想那般,结实且有力,稳稳地将她扶起来。
她站在皇帝一旁,离肩膀还有些距离,她需要像仰望大树一样仰望着他。
皇帝低头看她,唇角略微弯起:“在看什么?”
时尘安道:“我在想,这样好的小川,也成了我的兄长,做了遮蔽我的大树,村头的算命先生没有说错,我确实是有福气的。”
皇帝唇角的笑淡了点:“我不好,傻姑娘,往后你就知道了,你才是世上最好的人。”
他们散在亥时,皇帝照例将时尘安送回了屋舍。
时尘安叫他在外头等了等,回身抱出重新烘烤过,还散着柴香的氅衣,递到皇帝手里。
皇帝道:“不冷了?”
时尘安抽出厚厚的夹袄给他看:“宫里发了冬衣,不冷了。”
夜晚风冷,她净着手被风一吹,手指冻得发颤,皇帝立刻将她的手塞回袖子里去:“冬日要生冻疮的人,还这么不知保养,这手也忒冷了。”
他目光锐利扫来,是在怀疑时尘安没有天天喝黄芪泡红枣,或者把血燕偷偷倒了,时尘安忙对天发誓她日日食补,一餐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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