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倒想要个像熙嫔的皇孙呢,不过熙嫔想生个像皇上的皇孙也在情理之中,姑娘嘛……”
 太后含笑,觉得熙嫔对皇上用情太深。
 云皎想的却是,狗皇帝最近越发放肆,对她不是捏脸就是提后颈,把她当没有脾气的小猫咪呢?
 她要生,就生个像他的。
 不仅得天天管她叫妈妈,一张酷似皇帝的小脸被她搓圆按扁,爽!
 云皎觉得这不难。
 在她看过的宫斗里,是很常见的戏码。
 她甚至见过一个生下来女儿长得像皇祖母,籍此提升自身地位的,一个长得像大人物的儿女,是宫斗文女主的最佳时尚单品。
 当然,嘴上云皎还是得羞涩地说:“臣妾太仰慕皇上了,太后别笑话臣妾。”
 太后还是笑了一声:“好好好,不笑话你。”
 纪贵人告退的时候,太后将云皎留下来用膳,正好皇帝忙完朝政的事情来长乐宫探望病母,太后看到他,就把这事儿说了,让他加把劲。
 谢知行:“母后让儿臣加把劲,不如让熙嫔努力点儿。”
 多回溯几次,回溯到成功遇喜。
 云皎特别无辜地眨眨眼:“皇上是要臣妾自己动吗?”
 说完她回档了,当作无事发生。
 这金手指好就好在她在有个贱必须要犯一下的时候,可以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于是谢知行看到她特别规矩地低下头:
 “臣妾会努力的。”
 “皇上对熙嫔未免太苛刻了,她能努力什么呢?”太后道:“你待熙嫔好点儿,她离家孤身进宫不易,今天还把哀家当成长辈,要抱哀家呢。”
 太后没觉得有啥问题,两人真差辈。
 谢知行却知道云皎是跟自己示威来了,目光落到她身上,她仍在萌混过关:“娘娘的胸怀就像长辈一样温暖可亲,要是太后不嫌烦,臣妾巴不得天天来长乐宫。”
 长乐宫的日子,比云皎想象中快乐!
 太后信佛,她不是真天天跪在佛前吃素,而是经常请大师入宫讲经。
 讲经嘛,枯燥地照着读是不会得到太后认可的,得讲些四处云游宏扬佛法的故事,等于讲游记,也带有一些迷信的志怪成分,偶尔还有导人向善的心灵鸡汤,对后宫女子来说是难得的娱乐,等于请了部收音机进宫。
 云皎在长乐宫蹭书听,比看书有趣,还有点心吃。
 “有你作伴打发时辰,哀家也高兴,不过熙嫔还是要将重心放在皇帝身上。”
 看出云皎是真心想陪自己,太后就点拨两句,免得她真的不去争宠。
 谢知行听到这句话觉得顺耳多了。
 就是前面那句“巴不得天天来长乐宫”听着很不是滋味。
 抱一回不够,还要天天抱?
 对他没有这种热情,对他妈就有了?
 谢知行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产生男性魅力危机感的对象会是母后。
 “哈哈,臣妾知道。”
 云皎瞟一眼皇帝。
 两人相处多了,她也能从他的微表情察觉到一些信息。
 狗皇帝在不爽!
 她很快乐,一顿膳用下来,一直给太后布菜,看得太后心里叹息——熙嫔这孩子,是实心眼的孝顺!就算是江氏讨好她,都是为了在皇帝面前露脸,如今都在面前,熙嫔眼里还是只有她,可见是发自内心!真不是她老人家偏心,她就差将江氏打包送上龙床上,是江氏自己不争气!
 云皎乐啊,太后人真好,太后多吃点。
 直至用完膳,太后停筷:“熙嫔的心意啊,哀家感受到了。这天儿冷,等会皇上别一个人回去了,熙嫔陪皇上回去吧。”
 云皎:?
 恩将仇报?
 “儿臣正有此意。”谢知行道。
 这下子,轮到云皎不快乐了。
 (本章完)
 将她的警惕看在眼内,谢知行好笑地挑唇:“竟如此防备朕。”
 “不是臣妾防备皇上,是皇上老是将臣妾提起来。这里是长乐宫前呢,皇上要注意影响,那么多人看着。”
 云皎说完,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低下头。
 唯一没低头的,她刚看过去,就飞快别开头假装在看远处的风景。
 “……皇上,太后知道了要怪臣妾的!”
 千错万错的都是嫔妃的错。
 云皎都在考虑要不用膳的时候别回档,正儿八经地吃胖,成为皇上再也无法一手掌握的女人。
 “太后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是朕偏要这么做,不是你的错。”
 谢知行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来。
 “好叭。”
 云皎瘪着嘴,垂着脑袋走过去,背对着皇帝。
 纤瘦的背影写满了自暴自弃。
 她做好被提起来的心理准备,皇帝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转瞬已经在皇帝怀里跟他大眼瞪小眼。
 逆着月光,那位身穿龙袍的男人轻笑:“这样呢?”
 电视剧里才有的公主抱!
 谢知行低头,他高挺的鼻梁和嘴唇被月色勾勒得更深刻。
 每回看他,云皎都不得不被他的美貌吸引,并且再次感叹——人家不愧是《深宫》里的皇帝,不仅长得帅,出场自带柔光滤镜,月光就是他的灯光师。
 “皇上要抱着臣妾去未央宫吗?”
 长乐宫和未央宫,不远。
 但一路上有许多太监宫女会看见,宠得太明目张胆了。
 云皎明知故问,提前为即将上演的浪漫戏码小小地激动一把:“好多人看着呢。”
 她故作羞涩,欲迎还拒。
 “爱妃说得有理。”
 谢知行一想是挺不合适的,旁边辇轿都备好了。
 于是他将云皎放回地上,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高高举起。
 “……”
 这一刻,云皎觉得自己穿越到了《狮子王》,成为被举托起的小辛巴,接受动物们的朝拜大礼。
 皇帝就这么将她托起,往辇轿上的座位一放。
 轻巧得她好像没有重量一样,放得方方正正的。
 “皇上,这怎么还是像托小孩儿呢?”
 “你不是吗?”
 皇帝反问。
 小孩儿气鼓鼓地别开脸去。
 得知皇帝将熙嫔带回未央宫,原本就想不开的江贵人又落泪了。
 太后居然这么抬举她!
 怎可如此偏心!
 江贵人从家里带来的宫女则是一脸欲言又止——太后为小主做的真不只是一回二回的抬举,但凡宫中有能露脸的活动,有出宫伴驾随行的机会,江贵人都直接被黑箱操作列入名单里。
 用后世的大白话来说,江贵人就是强推之耻,资源咖!
 “都怪熙嫔,皇上偏宠她,太后也喜欢她,我在这宫里真是被挤兑得没法活了!我要修书一封,求父亲想想办法!”
 哭了一天一夜,江贵人重振旗鼓。
 想来想去,还是得找家里帮忙,最好帮着劝劝太后。
 翌日,云皎从龙床上腰酸背疼地起来,向皇帝发出灵魂疑问:“皇上总把臣妾当小孩儿,还临幸臣妾,会不会有点不合伦常?”
 谢知行正穿戴着。
 旁边是迎禄领着的十个宫人,他们排队捧着金盆栉巾肃立候着,伺候皇帝更衣穿戴。听到这话他眉心一跳,装聋作哑。
 “朕没有把你当小孩儿,只是你自己的言行举止和你的年岁不符,朕有时调侃你罢了。不想被朕调侃,你就规矩稳重起来,像见谁都要抱的坏习惯,以后改掉就行……”他一顿:“也不必全改掉,朕是天子,你可以多抱抱。”
 皇帝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声音以轻微幅度慢慢低下去。
 在心理学上来说,这会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效果。
 只是云皎不听花里胡哨的,她总能正中要害:“说半天皇上还是不乐意臣妾抱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
 倒是个新鲜说法。
 “太后也是漂亮姐姐?”
 在云皎眼中,还真是。
 太后也就四十多岁,长年养尊处优出来的美貌,当得起一句姐姐。只是在古代,都是能当祖母的人了,云皎只好说:“那也可以是漂亮姨姨。”
 谢知行牵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脸庞上贴,敛目:“那朕就不是一位漂亮皇帝了吗?”
 他还没束发戴冠,额前青丝垂落下来,勾连她的手。
 皇帝并非有意勾引,但俊男美女做啥都是撩拨,云皎没忍住摸了他的脸一把。都说太岁头上动土,可占太岁便宜的感觉,还真不赖,她咽咽口水:“皇上岂可用漂亮这么轻佻的字眼来形容呢!”
 “那该用什么来形容?”
 皇帝好整以暇地看她表演。
 云皎苦啊,她一紧张就宕机,她能想到的词语都太普通配不上天子,想了一会,才蹦出来一个:“宝相庄严!”
 “……”
 宝相庄严的谢知行瞥了眼旁边为主子着急的雪芽:
 “等会仔细护着熙嫔回去,她睡迷糊了。”
 “是,奴婢晓得。”
 送走皇帝后,云皎才起床洗漱更衣,去建章宫请安。
 皇后对她端着张笑脸儿,当众表扬她侍疾有功,深得太后喜爱,还被太后抬举,说到许贵人时才淡了笑脸:“许氏位卑人微,难得能伺候太后娘娘,却屡屡犯错惹太后烦心,你回去可有反省了?让你抄的宫规,都抄好了吗?”
 许贵人诚惶诚恐地起身再次认错。
 “太后盼着熙嫔的孩子,是本着一份长辈对晚辈慈爱的期许,被许贵人说成熙嫔久未遇喜让皇上和太后失望,倒揣测起太后的用意来,实在是不懂规矩了。”
 偌大的建章宫正殿,只余下皇后说教的声音。
 她话锋一转:“就连本宫都晓得,熙嫔自入宫以来深得圣心,事事恭顺,胜过其他嫔妃许多,才一路高升,无子封嫔。”
 说完皇后看向了云皎。
 好像在给她拉仇恨啊!
 云皎用三秒时间思考了一下如何完美化解,消弭旁人对她的嫉妒。
 她站起来福了福身:“皇后娘娘说得对,这都是臣妾应得的。”
 ……很显然,她没想出来。
 一般以示弱于人,韬光养晦。
 云皎是两者都试过了,发现只要自己过得好,嫔妃的恶意揣测跟注视就甩不掉,于是她选择了另一种腌法——安祥躺平,爱恨随意。
 “熙嫔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冯嫔掩唇笑。
 “皇后娘娘金口一开说的臣妾好,那臣妾只能是真的好了,长者赐不敢辞啊!”
 云皎顺着话笑言。
 她看上去还坐得端正,其实人已经开始摆烂了。
 “皇后娘娘待嫔妃向来都亲厚,倒让熙嫔占了嘴上便宜去,”魏嫔下巴轻轻扬起,抬手来撩了撩鬓发:“难道熙嫔真觉得自己这么人见人爱吗?即使得了太后和皇上的三分赏识,我看也未必谁都会喜欢你。”
 云皎道:“这样的喜欢有两份就够了,我很知足的。”
 太后跟皇帝都喜欢,在后宫里还要什么自行车!
 这时她的谦虚作态就更令人眼红了。
 魏嫔:“你!”
 许多人活着不为自己,为的是别人口中的自己,希望被多人喜爱,小心维护名声,偶得恶评睡不着觉。云皎好不容易才拥有一副健康身躯,当然不可能让旁人的言语成为她的桎梏。
 “好了,魏嫔也是宫里的老人,怎么还掐起尖来。熙嫔年纪小,做姐妹的要多担待些才是。”
 皇后柔柔地打圆场,魏嫔就不说话了。
 魏嫔倒不是被震慑了。
 而是被皇后端出来的温柔嗓子恶心得一时语塞。
 “就是就是,”
 云皎跟着端着嗓子附和:“对对对,臣妾年纪小,还是个宝宝呢,姐姐们多让着妹妹~”
 她这水平,起码是个萝莉音天花板。
 而魏嫔上一次听到这种腔调还是从自家如意公主口中说出来。
 被皇后和熙嫔轮番恶心,魏嫔精神受创,直至建章宫的请安草草结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熙嫔请留步。”
 云皎刚走出建章宫,就被一个眼生的宫女叫住了。
 她先存了个档,再问她有什么事?
 “淑妃娘娘想请熙嫔娘娘到延禧宫坐会儿。”
 看她存档得太有先见之明了,云皎深谙宴无好宴会无好会的道理,她随便想了个理由拒绝:“报一丝啊淑妃娘娘,臣妾宫里的水烧开了得回去看看。”
 “……娘娘,这叫个下人去办不就好了?”
 “瞧你说的,我放不下心来,这回是真不巧。”
 那宫女没有作过多的为难,表达了对此事的遗憾之后,态度十分恭敬地退下了。
 雪芽跺脚:“主子想的理由站不住脚啊!”
 “娘娘高明,”
 贡眉却欣慰道:“娘娘故意用带明显破绽的拒绝理由来试探对方的态度,同时迷惑淑妃,真是一举多得。”
 主子终于长大了,懂得勾心斗角了。
 “原来主子还有这番思虑在。”
 雪芽恍然大悟,看向主子的目光充满佩服。
 云皎:……
 这个情况下,她该怎么说她真的是随便报了个理由呢?
 云皎缓缓移开视线:“嗯,事情就和贡眉说的一样,本宫是在试探淑妃的反应。”
 第二天,延禧宫的宫女又来请她。
 这回云皎说的是她答应了要和丽嫔一起用膳,怕是不方便上门叨扰了。
 那宫女想了想:“丽嫔娘娘可一同前往。”
 旁边的丽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她没有啊!关她什么事!
 云皎一想,答应了。
 二人坐上步辇,宫女在前面带路,丽嫔咬紧后柜牙低声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云皎小声说:“这叫殉情。”
 丽嫔全程面色都是白的。
 抵达延禧宫,二人如临大敌,是纪贵人出来相迎,将她们请进去。
 丽嫔皱眉:“你好歹是个贵人,怎么不是宫女来迎接?”
 “嫔妾先是淑妃娘娘的妹妹,然后才是宫里的嫔妃。”
 纪贵人柔顺地说。
 两人秒懂,这是纪家的原因啊。
 在六宫之中,淑妃的延禧宫装潢得不是最气派的,却是最讲究的,一年四季会更换改装四次,软装根据不同的季节变化而变动。入冬后,院子里就以红梅为主,处处能见到枝头上开得正好的梅花,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
 云皎跟丽嫔说小话:“等下得跪多久啊?”
 “也许要半个时吧。”
 “淑妃手段如此凶狠?”
 丽嫔想了想:“其实淑妃不怎么罚人,比不像江贵人……就之前的江嫔,哪个答应常在偶得圣宠都要被她折磨一番,也不像魏嫔喜欢说酸言酸语,但你问我宫里最不能惹是谁,我一定会说是淑妃娘娘,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高位者未必要到处耀武扬威,展示武力,用来威慑他人。
 淑妃偏偏能做到将下级畏惧的同时,又让上级觉得她温和有礼。
 云皎:“哦哦,好厉害。”
 丽嫔瞥她一眼,觉得这傻孩子没懂。
 根据云皎多年的赛博宫斗经验,只要是被高位妃嫔传召过去的,必然没有好事儿,往往是罚跪罚抄打扇伺候自助餐。
 “熙嫔和丽嫔到了?”
 淑妃在正殿坐着,她微微一笑,清艳容颜将旁边瓶子里的红梅都对比得黯然失色。
 云皎和丽嫔一起向她请安。
 待她俩行完礼,淑妃直接就叫起来,赐座:“坐下吧。来人,上茶。”
 宫女将早就备好的热茶送上,茶里隐隐透着花香。
 云皎轻轻闻了闻,香气更浓了。
 她先存上第二个档,为自己的放肆发言铺垫:“红花,是红花的香气。”
 丽嫔面色再变。
 淑妃轻笑:“本宫竟不是熙嫔有识花香之能。”
 云皎:“娘娘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云皎当然没有这种能力。
 她纯粹是瞎试探,把宫斗出镜率最高的花说出来罢了。
 “本宫就当熙嫔是在说笑吧,”
 淑妃意外地看她一眼,说道:
 “这是之前保存下来的香霏亭海棠花混合了雪锦茶所制,香味迥殊,是本宫的最爱。熙嫔手边里的花茶,和本宫手上的一样,熙嫔如若不信,交换来喝便是。”
 她话音刚落,就有宫女懂事地上前,将两人的茶盏交换。
 淑妃纤白的手姿态优雅地托起茶杯,将花茶一饮而尽,茶杯眨眼间就见了底。
 云皎想起一种下毒手法。
 那便是在场所有茶杯里都有毒,凶手一起喝茶麻痹敌人,其实手里早有解药。
 她的第六感却告诉她,淑妃说的是实话。
 云皎读档,回到片刻之前。
 她托起茶杯,装作轻闻了一下茶香,道:“淑妃娘娘真是讲究人,在这雪天里居然能弄到香霏亭海棠花,臣妾还闻到它混合了雪锦茶。”
 旁边的丽嫔跟见了鬼似的瞪着她。
 毕竟云皎在她的主殿蹭吃蹭喝的时候,喝茶都是吨吨吨的牛饮,还要在里面加入致死量的白糖、红糖、蜂蜜……等等,给她好点的茶叶那都是在糟蹋东西。带甜味的调料都不便宜,以前丽嫔分例里的白糖都是能剩下来的,如今却全进了云皎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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