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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家子靠植物系统飞升首辅(渝跃鸢飞)


他躺在床上,接受全家人生气目光的洗礼,明明已经一米七的少年,看起来硬是有点可怜兮兮的。
顾璋冲大夫悄悄使眼色。
秋娘冷哼一声:“看来眼皮也有毛病。”
顾璋顿时一脸无辜:“我真的没事!”
可惜没人听他的,都在等大夫的结论。
也许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太深,平日里在家说话分量很重的顾璋,这会儿瞬间沦落成全家最底层。
大夫皱眉道:“也是贵府少爷习武,身体底子好,要不然这场病下来,还硬撑着考完会试,怕是……”
大夫最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半点不客气,把顾璋瞒着的都给抖露了出来。
给下诊断后,见顾家人似乎能管得住顾璋,还特意强调道:“贵府少爷实乃意志坚定之人,我接诊过如此多病人,还从没见有人能在起烧后,还坚持读书写字,更别说科举答题了。”
顾璋:!
这听起来是夸他,但分明是往烈火里泼油!
这大夫没有心。
大夫一走,就不必给顾璋留面子了,顾璋被顾家人轮番教训了一通,还喝了好几碗苦药。
他想要下床透透气,都被小厮制止:“老爷和夫人吩咐了,少爷您不能下床。”
顾璋严肃:“我就在屋里走走,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的。”
“你说什么?”秋娘凌厉的声音传来。
顾璋感觉耳朵一疼,又不敢出手,又不好躲,只能连声讨饶:“疼疼疼!”
他娘干农活的手,可一点也不轻。
顾璋装可怜。
可惜被秋娘无情戳破,“你要还是小时候的模样,装可怜还有用,现在脸都长开了,娘不吃你这套了。”
顾璋为自己叹气。
现在这张俊俏的脸,竟还没小时候那张管用!
家人还只是个开始。
听到外面越传越真的消息后,燕先竹带着府医上门了。
他听了府医的话,倒也没说什么,人还是笑眯眯的,一副包容和煦小老头的模样。
但顾璋明显感觉,换了府医的方子之后,自己喝的药变苦了不止一倍!
喝得他这个吃惯了苦的人,都感觉难以下咽,难喝得直吐舌头。
紧接着,荣清淑、席文林……好些人亲自来探望。
在问心学院几年,也许被气得跳脚,也许被怼得恨不得打人,但是教了顾璋几年,体会过顾璋的那颗聪明灵动的脑子,那份对万物都抱着欣赏喜爱的热诚,就很难不喜欢他。
担心他留了什么后遗症,小小年纪损了身体,人人来了都要念叨他两句。
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身有伤,贻亲忧。”
顾璋揉了揉耳朵,感觉脑子里都像是有人在念经,他老气横秋的长叹一声:“唉!”
人缘好到太受长辈喜爱,也不一定是好事。
小厮前来禀报:“少爷,又有人来探望您。”
顾璋咯噔一声,怎么还有?
总不会是他师父提前赶到了吧?
顾璋忙问:“这次又是谁?”
“他只说告知少爷您,他字‘广宇’您便知道他是谁了。”
广宇兄!
那个聊什么都能接上话的勋贵公子哥,顾璋整日被迫在床上躺着修养,他这么爱热闹、爱吃爱玩的人,简直憋坏了,顿时喜道:“快请他进来。”
明盛帝实在是担忧,他有个兄弟,当年就是高烧烧傻了,然后早早“夭折”。
即使得了信儿,燕先竹已经带着府里的大夫仔细瞧过,也实在不安心,好不容易才抽出一个空闲,带着精通此道的太医出了宫。
顾璋眉眼间都是欣喜,热情地挥手打招呼道:“广宇兄!”
这股热乎劲儿,倒是明盛帝从没受过的,毕竟不管是芝麻绿豆大小的官,还是位极人臣的高官,在皇帝面前,都是恭谨有余,谁都不会朝他扬起这样一张灿烂的笑脸。
明盛帝本来很想早早在殿试上,让臭小子看看他当面吐槽穷的人是谁?
这会儿突然有些犹豫了,若得知他皇帝的身份,他的小举子还能这样随意和他相处吗?
“听说你在考场起烧了,还硬撑着答完了题,我来看看你。”赵旷收敛心中纷繁的情绪,观察起了顾璋。
只见顾璋一双乌眸亮亮的,看起来精神头好极了。
顾璋理直气壮道:“我现在好的能一口气吃下一头牛,能打十个你。”
明盛帝顿时笑了:“你怎不说,你能上天呢?”
等太医给顾璋把过脉,明盛帝才放心下来。
顾璋心里其实是有些感动的,他只觉得广宇兄是个偶遇的勋贵公子,散了就散了,没想到人还会专门带大夫上门。
顾璋将袖口放下,得意道:“怎么样?我就说我好生生的吧?”
明盛帝问:“那你为何还卧床不起?”
顾璋简直被问到心坎里了,不愧是聊起来痛快的广宇兄!
他顿时大吐苦水,说自己本来好好的,都把家人糊弄过去了,什么事都不会有。结果愣是被人抖落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冤枉?亏我还在考场里帮他们!”
顾璋一点都不害臊,把自己被揪耳朵,被燕先竹坑得喝了苦得不行的药,还有被一群大儒训的事都愤愤不平地倒出来,“我简直被他们害惨了!现在都还不让我出门,还要天天吃那些药膳。”
明盛帝都被逗笑了,他早先从燕先竹嘴里就知道,顾璋是个皮厚的,没想到还真什么都往外说。这些糗事,旁人隐瞒都来不及,他还毫不在意的叭叭往外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你说是不是?”顾璋直直看着赵旷,仿佛在说“你要是不和我站在一边,咱朋友就没得当了。”
明盛帝迟疑片刻,还是觉得哄哄他的小举子:“是有些过了。”
听顾璋单方面诉苦,好像确实有点委屈,主要是人太多,暴击*n,伤害*n,要是别的学子扛住了这样难受的病,坚持答完了题,多少是要被称赞两句的。
可偏偏对顾璋,许多人心疼他本人,多过贡士名号。
顾璋终于等来了个和他站一边的,心中欢愉,拉着人高兴地聊起来。
“我进去考试之前,抓了个给人塞夹带的贼子,最后怎么处理了?”
“当天就被送往大理寺审讯。”赵旷答道,说那人本来也是个书生,因为带夹带被夺了功名,后来教书也不成,浑浑噩噩这些年,沦落到赌场,输钱输多了就和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为了还钱,学了鸡鸣狗盗之术。
顾璋得了信儿,知道按法律处理了这人,也就抛在脑后,他积极和人分享他的出游攻略:“听说京城这个月份的花开得格外好看,还有许多春日滋味独特的美食,等过几日,我约上几名好友,与广宇兄一同去领略如何?”
他在屋子里养身体,可一点也没闲着,无聊透了就看看书,不想看了,就翻各种游记,回忆原来听说过的京城美食美景,“打卡”攻略都安排到明年了!
明盛帝还挺喜欢听他说这些,感觉什么事到了顾璋的嘴里,就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好像在顾璋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有趣的、值得期待的。
赵旷听得忍不住直笑。
他本就装作寻常书生,这一笑更没了太多威严,他就像是寻常友人那样问:“如今会试已过,你不准备殿试吗?”
顾璋煞有介事暗搓搓表示,只要皇帝不是那么小气,他这么大的功劳,即使排个末尾,总要让他取上的。
顾璋当着友人的面,没好意思说一甲,要不若是广宇兄目标也是一甲,那多尴尬?
可明盛帝听出来了。
难道在臭小子心里,对他最深刻的印象,除了小气抠门,竟没有别的了吗?
简直岂有此理!
苏公公偷偷瞅了一眼明盛帝的脸色,又飞快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噗嗤噗嗤地跳,怎么就绕不过这个坎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这个忙他也帮不了了!
顾璋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介意,又改口:“广宇兄你也别多想,指不定皇上都把我忘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明盛帝:“……”
什么都不给,还把人给忘了,这不是更坐实了他小气抠门的名头吗?
明盛帝咬住后牙,面上还要装作无事,毕竟和他这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没太大的关系。
听臭小子打趣别人的时候他还挺乐呵,轮到自己了,还真有点手痒。
难怪被人按在床上修养,就这股劲儿,放出去不定怎么撒欢呢!
与此同时。
春闱结束后,一批批答卷被专员誊写,保证不会因为字迹或者符号被认出来,才交给主考官团队,开始阅卷。
大伙都在紧锣密鼓地批阅答卷,会试放榜有一月之期限,时间实在紧张。
大伙一直阅卷,举子文章水平大多在那儿,近万人里有几千份都是不足以取中的,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这时,忽然听到一判卷官诧异惊呼:“怎会如此?!”

已经有些疲乏的阅卷官都好奇地看过来。
到底考生做了多荒诞大胆之事, 才会招得平日里稳重自持的胡大人,有如此出格的反应?
是看到了精妙绝伦的好文章?
应该不是,即使那文章写到自己心坎里了, 他们最多也就是画个圈,表示重视与肯定。
在糊名未除前,他们谁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万一沾染上舞弊相关的事就不好了,日后若真事发,旁人怕是都要推卸责任:
“那日若不是你, 我们谁会注意到这份答卷?”
“我也是看在×兄的面子,才给了个圈。”
那还会是什么事情?
有人写了大逆不道之言?
想到这个可能的阅卷官摇摇头, 应当也不会,当今圣明, 不可能激起民怨。况且能考到举人, 不至于这么傻。
还有什么?
在场许多阅卷官员心中思绪纷纷, 却见那位起身惊呼的胡大人,既没有开口解释,又没有笑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坐下来, 反而神色犹豫不定,很是纠结, 连捧着那张答卷的手都有些颤抖。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主考官的注意,蒙宗作为皇帝钦点的主考官, 他威严道:“发生了何事?”
胡阅卷官连忙双手乘上答卷,声音颤抖道:“下官阅卷过程中,发现有人指出考题有误。”
蒙宗顿时脸色大变:“这不可能!”
他自问为官之后没丢了学问, 出会试考卷的题,也付出颇多心力, 就想为陛下选出能用得上的人才,怎会出错?
在座的阅卷官也都心中震撼。
难怪一向稳重自持的胡大人,会是刚刚那样的反应,竟然是有题目出了差错,还被参考的学子点了出来了!
“但是哪一题出了差错?”
“我也没看出来,倒是觉得蒙大人这题出得好,会不会是弄错了?”
“可胡严向来稳重,若没有把握,肯定不会贸然指出。”
现场阅卷的官员议论纷纷,目光却都好奇地看向主考官蒙宗和胡严,还有他们中间的那份答卷。
胡严见主考官误会,以为是自己的题目出错,连忙解释道:“不是蒙大人您出的题,而是户部送来的那一道。”
蒙宗早已伸手拿起答卷,眉头紧皱。
胡严赶紧点出位置:“下官分到的是第二场的答卷,就是那一道算柳州税收的题目。”
户部送来的那道?
许多官员脑海里都浮现出那道题。
考后他们才知道,据说是第二场中最难的一道,综合了律令、税法、算学、人口等诸多内容的综合性考题。
就连数据,都是原封不动从户部拿的,比模拟出的整数和好计算的数字更为真实复杂,看着就令人头疼。
据说户部当初为了清算这部分税收,户部右侍郎亲自带了许多人,足足清算了一周多!
这么复杂的数据,当然不可能让考生一人在短时间里算出来,故而给出了一些难算的中间数据。
题中柳州乃虚构,但这些数据,可都不是虚构的!
真的会出错吗?
想想就觉得匪夷所思。
遇到这种事,阅卷官们也没了阅卷的心思,毕竟即使判了,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们纷纷搁下笔,起身看向主考官蒙宗。
胡严心中也忐忑起来,尽管是户部送来的,但题是主考官审过的,若出了问题和主考官也脱不了干系,他小声道:“也许是下官算错了。”
他给蒙宗递了个台阶。
蒙宗却眉头越拧越紧,干脆占了胡严的位置:“拿素纸来!”
胡严连忙递上他刚刚悄悄吩咐人拿来的素纸,阅卷可不需要素纸,但他也是真的算过,才惊讶得直呼出声。
见主考官如此做派。
现场一片哗然。
“户部送来的数据,真错了?”
“胡严是怎么发现的?看到不一样的答案,难道不是直接判错就好吗?”
蒙宗即使自己算了,也不敢轻信,怕被这份答卷思路带偏,命人道:“你两人将这份答纸高举。”
然后他对众阅卷官道:“无论是否精于算学,都来算一遍。此刻噤声!一炷香后,每人交一份答案上来。”
顾璋的答卷,被两人一人提着一个角,高高举起,展露在众人眼前。
现场阅卷官都纷纷朝答卷看去。
这一看,就明白为什么胡严能发现问题了。
原来这个考生,前面的题成绩极为亮眼,几乎满目全是鲜红色的圈、尖。
而且最重要的是,柳州税收这题,他先是规规矩矩写了一个按照户部数据算出来的标准答案。
过程之简练、思路之流畅,简直与户部给出的最佳答法无异,旁边还有胡严画的一个漂亮红圈。
可偏偏下面,还多出了一部分内容。看过上面的精彩后,谁都会忍不住好奇,下面还写了什么?
更别说一道道横平竖直的线条,工工整整地列出数据,看起来赏心悦目。
“错漏恐怕就在此处了。”
许多人心中浮现出这个想法,更不敢分神,专心地去看这个有点新鲜的法子。
这一看,一下就陷进去了。
乍一眼觉得好像有些古怪,但是他们能坐在这里,都不是蠢笨无能之辈,学习理解能力俱佳,很快就看明白了这些横平竖直的线条,还有其中数据摆列的含义。
其实这些人中,不少人并不精通算学,尤其是当官之后,管的东西不太用得着算学的,原本念书时学的复杂的东西都丢了。
但这会儿,竟然都觉得看此表格,清晰易懂!即使他们本身算学不太精通,但模糊中好像都能捉到户部错处在何处。
蒙宗已经算完,心中震怒,“户部简直荒唐!”
但他隐而不发,耐心等着众人的结果。
看到所有人都在低头认真计算,他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预感,若有问题,该早有人指出来了,他心中五味杂陈,侧头对身后下属吩咐道:“去取这份答卷对应的素纸来。”
科举的素纸也是要交的,平时没人看,但是如果出了事,比如科举舞弊,连素纸都是要找出来对照笔迹,对照和答纸上的答案是否思路一致。
“下官算完。”有阅卷官递交了自己算得的结果。
蒙宗看过,放到一边。
“下官也算清了。”
“下官……”
等所有阅卷官都算清后,蒙宗身边两摞纸,一摞很高,一摞只有寥寥几张。
很高的那一摞,算出来和蒙宗一样,和答纸上指出有错的地方一样,蒙宗看完就放下了,反而是不一样的那一摞,蒙宗仔细看了又看。
最后还是得出结论——题目恐怕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其实是一个庞大的计算量和数据,他们之所以能很快验算出结果,完全是因为这张答纸的主人,清晰明了地告诉了他们错在何处。
就差拿手指着说:“就这里!别往别处看了,算算这三个数据,你们就知道合不上了。”
“素纸找到了。”小厮呈上了素纸。
素纸上也有类似的表格,可素纸笔迹潦草疏狂,状若狂草,还有些看起来就像是瞎画的图案,有的像是×有的像是一截树丫,又杂又乱,实在难以辨认此考生如何发现户部错漏。
倒是有阅卷官小声道:“这上面好多符号,我好像曾经在最近盛极一时的卡牌中看到过。”
这一提,许多人都想起来了。
卡牌上有图画、有方块字、有阿拉伯数字。
不同的人群看不同的内容,譬如不识字的人,就看上面几文钱的图案,不识字,总不能不认识九枚铜钱三行三列排列吧?
识字的人有的看图案,有的看字。
不过也有少数人,注意到了牌上的阿拉伯数字,甚至觉得还很喜欢,都认熟了。
提醒的官员就很喜欢,经常在下职后,陪着家中老母亲打几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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