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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家子靠植物系统飞升首辅(渝跃鸢飞)


薛见雷面不改色道:“外头有人找你,说是你同乡。”
顾璋叹口气,看来在这一个月的训练结束前,薛见雷这家伙势要跟他保持距离,维持这副不好说话的模样了。
顾璋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往外走道:“叫什么?”
他记得永河村头两年来信,说边关稳定后,当年征兵的百姓都已经归乡了。
怎么还有?
黑娃着急得团团转,眼眶里全是赤红色的血丝。
他五天前申请出营,去找顾璋,没想到顾璋直接领着人出城了,他正巧错过。
问人什么时候回来,也打听不到。
他又用掉了每个月两次的最后一次出营机会,顾璋还是没回来。
直到今天,顾大哥都要不行了!
黑娃想到眼眶就红了。
“你找我?”
“快跟我走。”黑娃急得想拉着顾璋的手腕就走,顾璋却躲过了。
顾璋谨慎道:“你先说清楚。”
顾璋听他说了名字,依稀有些印象。
黑娃哀求道:“顾大哥快死了,您去见见他最后一面吧。”说着就要双膝跪下求人。
耳边响起熟悉的“叮——”的一声提示音。
顾璋把人提起来:“带路!”
路上顾璋也大致了解了下情况,永河村大多数人,没有战死的都在前两年放归时选择回去了。
但他这位顾四牛情况有些不同,古代四大军功中有先登、斩首、斩将、夺旗。
其中夺旗是很大的功劳,这个时代没有电子指挥作战,更多是靠着提前交流训练的战鼓、号角、旗帜下达命令。
若能杀了拿着旗帜的人,将旗夺下,便能让敌方一群人群龙无首,如一盘散沙。
而他这位顾四牛,就曾经辅助过一人夺旗,还是匈奴一位不小指挥的旗帜。
成功夺旗回来的那人,归家遣散费足以这辈子衣食无忧!
要是远远没有希望就算了,他作为辅助夺旗的功劳也不小,可偏偏就差一点点才能晋升,还亲眼看到身边战友回去做衣食无忧的富家翁,便不甘心了。
故而当年没有归家,想要再攒攒军功晋升。
也许是关系并不太近,所以村长当年写来的信里,没有提及这位没归家的族人,只是向他报喜,说族人们都回乡了,村里大家都很高兴,还办了酒庆祝。
顾璋刚刚看到任务提示里那句“非常之物,碌在目前”
人就到了伤兵营。
才靠近黑娃带路的那个黑石营房,一阵混杂着中药味、汗臭味、血腥味、腐臭味的混合恶臭,扑面而来。
顾璋捂住口鼻。
闻到这种味道,还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什, 什……什么?!”
“这玩意,”力熊一脸不敢相信用手挥挥身边的清凉的空气,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刚刚被洒了凉悠悠水的地方, 用手指头指着自己,张大了嘴惊呼:“500两一瓶?!!”
“我也是听说,是顾大人自己做的,就是为了凉快点,好像是原料比较贵,所以卖得也贵。”
一时间, 休息的北骁卫们不知是该震惊,顾璋脑子是真好用, 热了还能想出这么神奇的东西了,还是该震撼, 居然有人为了贪凉, 舒服, 花这么多银钱。
五百两!
这可是五百两!
若是他们拿回家吃嚼花用,一辈子也花不完。
盖个房子多好?
用来买田地多好?
多少能留下点东西,这个也就凉快一会儿, 凉快完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今天早上,怕是就用了小半瓶。”
“顾大人还给我也洒了, 我怎么就没拦下他?指不定能换好多斤肉吃。”
一群彪悍魁梧的壮汉,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肉疼、可惜, 甚至想哭出来的酸恸神色。
这和撒钱有什么区别啊!!!
他们竟然还眼睁睁地看着,一点也不阻止,甚至还跟着一起享受撒钱带来的快乐。
“实在是太浪费了!”
“文人可太会造词了, 这可不就是花钱如流水吗?”
分明没念过太多书,但是此刻, “花钱如流水”这个说法,硬生生具现化在他们的脑子里。
要是谁能管管顾璋就好了。
实在是太让人心痛了!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北骁卫把这个主意,齐齐打到薛见雷头上,他们无所不能的见雷将军!
“开门通风。”
“都打开。”
“他们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再见风了,会死掉的!”有熬药的小童过来阻止。
顾璋:“死都要死了,还不让人舒坦点?”
要是有一天,他也要死了的话,肯定不愿意死在这种恶臭的环境里。
而且这样闷着,才真的会出问题好吗?
把门大大敞开,又将仅有的两扇小窗户全部推开。
屋子里的味道总算散了些,尽管还是有些昏暗,但比之前亮堂了不少,阳光洒进来一些,还有点微热的夏风一缕缕卷进来。
屋子里浑浑噩噩,已经绝望打算等死的兵卒,都被忽然而来的改变惊醒,也许是虚弱迷糊的原因,眼神都有些空洞无神。
放眼望去,空位不少,目前石屋里只有不到十个人。
熬药小童听到顾璋的话,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只嘀咕道:“临死了也不能任你折腾吧。”
顾璋穿着北骁卫的制式训练装,让熬药小童不敢违背他,虽然不认识人,但北骁卫里个个军功卓著,校尉都一抓一大把,别说伤兵营里的熬药小童了,寻常士兵都敬着。
黑娃把顾璋往躺着的人那里带,看到人后连忙蹲下,避开肩膀,轻轻用手摇晃顾四牛的腿:“顾大哥,你醒醒顾大哥。”
顾璋问熬药小童情况。
熬药小童不情不愿道:“就那样呗,还能有什么情况。武器上都有东西,伤了回来治,挺过去了就活下来,挺不过去就……”就只能死掉了。
熬药小童即使在伤兵营见惯了这样死去的兵卒,也没能直咧咧把话说出口。
顾璋迟疑:“金汁?”
“什么金汁?金多贵啊。”熬药小童撇撇嘴,“就是粪水和一些毒啊,虫啊,泥巴啊,乱七八糟混合起来的脏东西。”
顾璋:“……”
“他们还用毒?”这可稀罕了,药都这么贵了,毒就更不用说了。
“时不时有一次,让人根本没法好好用药,真是气死了。”熬药小童愤愤道,又顿了顿,看看周围小声道:“还别说,这样是舒坦多了。”
“要不是我负责照看这屋,我刚才都不乐意进来。”
顾璋:“这些空着的,是死得多,还是活下来的多?”
躺了人的床与床中间间隔很明显,之前是住了人的,要不然屋子里的这八个人,应当睡在一排,一个接一个的排列。
熬药小童低头数了数,又数不清干脆直接道:“差不多一半一半,感觉是看运气。什么法子都用过,各种药也试过了,效果都不大。”
顾璋咂摸出点东西来。
他这些日子对岩武城的了解和观察,薛将军的军队名副其实,而且按照一晃而过的梦境比对,并不是两军各集结几万兵马,在轰轰烈烈的打焦灼的拉锯战,最后不敌才落败。
这其实是他最担心的。
若是军队实力不济,打不赢人,那可就真的让人烦恼了。
如今看来,应当是敌人太狡诈,用了什么奇招。
顾璋上前两步,拦住试图把人喊醒的黑娃:“别喊他了。”
黑娃:“都怪我,我那天要是早点去府衙门口等着就好了,前几天顾大哥还是清醒的。”说着人就抹起眼泪来,“都怪我,要不是我,顾大哥也不会这样,我连找个人都办不好。”
顾璋捏住他的后脖颈,把人提溜起来:“把他包扎好的伤口露出来我看看。”
黑娃还没来得及沉浸到悲伤自责的情绪里,就被安排的活计拉住了心神。
他从小其实不是个悲观的人,底层百姓是没时间悲伤的,他要下田、要练拳脚,要做许多许多活,被指派习惯了,如今下意识就按照顾璋的要求来。
在后背右肩头处,衣服才脱了一半,黑娃手就停住,反应过来:“这,是不是不太好?”
人家大夫都包扎好了,好奇也不能拆开看啊,黑娃:“要不我跟大人您说说,就别看了。”
顾璋自己动手拆:“你说能把人说好吗?”
黑娃后知后觉,等顾璋快要拆完了,才反应过来,布满血红丝线的眼睛都亮起来:“您有办法吗?”
暂时还没有。
但是那个平时不出现,只在关键或者重要时刻冒头的系统都出来了,还给了个“非常之物,碌在目前”的提示,这不就明晃晃的说——你肯定有办法的,多看看眼前身边。
上次出现任务就挺关键的,如果他没能成功考取进士获得官职,还是个学子,边关有再多情况,他也做不了什么,即使努力,怕也要比现在难百倍。
顾璋自顾自地拆了包扎好的伤口。
下面还有一层药膏,但是明显能看出来,翻卷着血肉的伤口并没有好转,反而有些发炎、化脓,分泌着稀软的黄水,混着黑红的血渍,看起来很严重。
顾璋差点就转身吐出来。
他垂眸努力适应,心想,还是被养娇贵了。
他上辈子可是能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些吃东西的。
“拿把小刀来。”顾璋指使黑娃。
顾璋让黑娃往伤口上倒水,自己拿小刀刮去药膏、割去腐肉,单腿压在他下背,不让顾四牛乱动。
“啊——”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昏迷不醒的人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下意识地痛呼。
顾璋手里不停,在看到顾四牛伤口的瞬间,他就明白提示“非常之物,碌在目前”指的是什么了。
神仙水!
他当年随意做的东西,后来还因为一场莫名的嘲笑有了“神仙水”这个迷惑人的名字,他也竟然一直都忘了,这里头一个主要成分是酒精。
顾璋手下动作利落,没一点拖泥带水,也不因为伤员的痛呼和挣扎手下留情。
顾四牛疼得人都清醒过来,满头冒着密密麻麻的虚汗,脖颈连着脊梁高高扬起,疼得神志不清地想,是大夫在救他吗?
“这样没用的。”熬药小童看着顾四牛疼成这样,劝道:“这些法子我们都试过了,前三遍换药都没好转,伤口还恶腐的话,后头再怎么处理,用什么药都没用的。”
“别让他再多遭这个罪了。”熬药小童看到顾璋手里刀起刀落,听到惨痛的呼声都面不改色的模样,吓得倒退两步,声音都变小了。
“那是因为伤口没处理干净。”
熬药小童声音猛然变大:“这不可能!”
他为自己辩驳:“每个伤口都洗得干干净净的,连一颗灰尘都没有!”他虽然只是打下手,但是都是很仔细,很用心的!
肉眼看不见的脏东西,那可太多了。
顾璋也没解释,生怕“看不见的脏东西”又变成乱七八糟的“邪祟”“煞气”“恶鬼”之类的离谱传说。
科普之路任重而道远啊,别说读书人少之又少的边关了。
即使在京城,他当初报纸上《十万个为什么》板块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天为什么会下雨,得到最多的答案,竟然是——龙王(雷公、电母、雨神)施法布雨。
顾璋从腰间取下随身小葫芦,一点点往伤口上淋。
“啊赫——”
“疼疼!”
凄厉的痛呼声惊醒了一屋子伤员,看着同伴被身着北骁卫衣服的人压着,用刀清除腐肉,还往上头淋听起来就药性极烈的东西,身体都下意识跟着颤了颤。
看着就疼!
听着也疼!
这到底是什么药?
怎么还凉悠悠的,好像石屋里更幽深了,虚弱又烧得意识模糊的兵卒模模糊糊想,是不是黑白无常又来钩人的魂魄了?
再看死死用腿锢着顾四牛的顾璋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出现了残影,更像是白无常的背影了。
“怎么没在话本里听说过,黑白无常来勾人魂魄的时候,还会把人折磨一顿?听着太疼了!”
“死都死了,还怎么跟人说?有谁会跳出来说自己的棺材和墓地住得不舒服吗?”
刚走过来的顾璋:“……”
痛呼声和闷哼声,传了出去,还传得老远。
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虐待伤兵。
黑娃和熬药小童,被顾璋打发出来,用滚水煮过裹伤口的软布,又用滚水烫过的兵器架晾晒。
正是炎炎夏日最热的中午,太阳直射的烘烤下,顾璋处理完八个伤员的伤口后,也晒得透透的。
等熬药小童给人包扎完,一群人才慢悠悠从剧烈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顾四牛语气有些激动:“小石头!”
喊完他又面露尴尬的神色,局促地连忙改口道:“不,不是,顾大人。”
“叫什么都行。”顾璋也不在意,他依稀能辨认出顾四牛的面容,当初也是勤勤恳恳,在田里弯腰苦干的壮劳力之一。
只是确实不熟,没有讲过太多话。
毕竟他一个读书的小孩,又能和成日在田地里耕作忙农活的汉子,有多少说话的时间和机会?
顾四牛絮絮叨叨说了些,快死了,才发现打贪图那些军功实在是傻,他不该因为贪心留在这儿的,早早跟大伙一起回家该多好。
最后小心地问:“小石头,方才是在给我治伤,上药吗?”
他记得的,当初小石头还那么小一点点,大丰村的人来抢他去祭河神,他都能做伤药给大伙止血,不仅能做出龙骨车汲水,后来还真能让粮食增产,是他们永河村最聪明的娃娃!
顾璋道:“只是试试,不能保证效果。”
其实这个情况,也许青霉素、盘尼西林这样的药,可能会更有用,可惜的是,他都不会做。
顾璋心里办个学堂的想法愈发强烈。
他一个人能做的始终有限,而且知道的东西也有限,很多东西,一旦他去世,就随着他一起长埋地下了。
也许他把基础给人打好,再抛个苗头,这个时代的天才们,能靠自己研究出青霉素这样的药呢?
他也不至于连个细菌都不好解释!
顾璋给黑娃和熬药小童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比如清洁卫生,比如按时换药,原本喝的药也别停,把原来用过的东西都拿出来洗过暴晒等等。
顾璋交代完,又应了顾四牛若出事,就帮他将积攒的东西寄送回去的,便离开了。
屋子里的八个人听到顾璋说不一定,只是试一试,其实有些失落,眼神都不由黯淡了些,军营里以往他们这样的情况,没几个活下来的。
但听到闻声而来的人说,给他们伤口上浇的那个药,可能叫做“神仙水”,还足足卖500两一瓶的时候,仿佛被打入了前所未有的精气神。
“神仙水!!!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神药!!!”
“这么贵的药,能没有效果吗?”
“是啊,我觉得我现在脑子都清醒了!”
“我也这么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不少!”
疼得跟被酷刑折磨过一番似的,能不清醒吗?
通风后又不闷臭了,大量神仙水洒下去,整个石屋都凉快下来了,伤口都疼得麻木了,能不舒坦吗?
道理是没有人去想的。
人人都为500两巨款心中震撼,为“神仙水”之名心生期待。
肯定是神仙水的作用,那可是神!仙!水!
“顾大人去探望同乡,给伤兵营快病死的伤兵的伤口上,浇了好多神仙水!好多!”——消息不胫而走。
安岳城。
两个面色略带疲惫的士兵,带着一队严肃又警惕的兵马,在城门口检验令牌,等待入城。
忽然看见城内上方出现滚滚浓烟,隐约听到人喊:“走水啦!府衙走水了!”
“快!”领头的兵卒连忙脸色一变。
入城后,便飞快齐声喝退百姓,朝着府衙飞奔。
刚赤府百姓们对此很熟悉,即使是五岁幼童,都知道听到喝令连忙退开道路,以免阻碍军情。
安岳县令正带着人“灭火”
看到一队士兵跳下马就要往府衙里冲,他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去阻拦:“这位百夫长切勿冲动,里面没有被困的百姓,犯不着以身犯险,里面火势不小,太危险了!”
领队的百夫长一看,火势确实不小。
他看着县令带着衙役,拿着几个小铜盆浇水灭火,忙得不行,效果却甚微。
当即拿出腰牌,单手高举,朗声对附近百姓道:“我乃薛将军麾下武安大营左路三营百夫长……”
在刚赤府,能入伍当兵是最荣耀的事,若能有个一官半职,那简直能得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人是真刀实枪,杀过不少匈奴的!
将士们的号召力,也是空前绝后的。
原本忌惮安岳县令,怕贸然救火损了府衙东西的百姓们,纷纷加入了灭火的团队,不怕,出了事可以找去武安大营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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