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穿书以来，看似所有事情都按着自己设想中的那样发展，但其实什么都不是。
比如她的事业、她和陆应淮的关系。
事业如同设想中的，慢慢复刻自己前世的成功，甚至成功利用了陆应淮的资源和“陆夫人”的身份。
和陆应淮的关系也和设想中的一样，客客气气，没有交恶，甚至能同坐在一张餐桌上，同住在一间屋檐之下。
这都是设想中的发展。
但好像也不是。
她想依靠陆应淮的资源和但她没敢想过自己能拿到季浣MV女主这种对新人来讲可以算是顶级的资源，也没想过自己能凭借联姻夫人的身份拿下陆应淮发小好友的合作。
更别说和陆应淮的关系。
没有交恶，但说是客客气气，好像也不是。
陆应淮对她时而淡然、时而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但有时他同样会故意捉弄、惹恼她，然后又笑着哄。
姜绯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生了，她十五六岁时就已经在娱乐圈待了大半辈子，看过了太多太多。
陆应淮的种种都在表明他可能喜欢……至少对她有好感。
可这是不对的。
陆应淮是江心的。
又或者说，他的人，他的心，他的全部都是江心的。
想起书里的故事，姜绯重重叹了口气。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将这些不对劲的地方都连接起来，或者说有因为某个缘故，才使得现实发生的剧情与书中不一样。
而且她觉得自己对于这个东西已经隐隐有了猜想。只是猜想不太具体，如过眼云烟一样，总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抓也抓不住。
第078章
姜绯向来不是一个会钻牛角尖、难为自己的人。在发现自己想不通事情之后, 就选择了放弃，只是陆应淮却像是飘渺的风，思绪只要没有一刻不停的运转，就会见缝插针的钻入她的脑中。
直到第二天一起上飞机回家, 也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可是不同昨日, 陆应淮又回到了一贯平静的样子, 一举一动都十分客气尊重，如果昨晚没喝酒, 也真真切切见过他昨夜在门口想进来时的“耍赖”，姜绯真的会认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好在一落地回家稍一休整就得去季浣视线发来的地点进行MV的拍摄。
湘溪雅苑在郊区, 离季浣的工作室不远, 离附近那个小型拍摄基地也不远。
赶到拍摄基地的时候刚过中午十二点, 因为古风妆造复杂，比起上次试妆又多了些细节。等一切都收拾好就有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拍摄顺序是按照MV故事发展开的，一开幕就是姜绯弹古琴，季浣站在一旁布好的竹林景物下舞剑。
不会弹琴不要紧，他们这边一早就跟明湉说过让姜绯装一装样子就好。不过巧了的是，上辈子姜绯演过舞姬, 为了那个角色还练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古琴。
这波只能说专业对口。
而季浣, 听说在也在这段时间系统地学了很长时间的舞剑, 起码舞个简单的剑花是没什么大问题。
拍MV不比拍电视剧，在场的工作人员没多少，基本上还都是季浣团队的人, 以及负责拍摄过他很多MV的导演极其团队。
姜绯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在古琴后方的仿古蒲团上坐下，然后就看着导演给季浣指点位置。
其实拍摄MV相对来说很轻松, 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花瓶，不过季浣的MV之所以能捧红很多人, 就是因为当他的MV女主不单单只是花瓶，还会有几个两人同框的贴脸和女方单人镜头。
通常情况下，音乐配合单人镜头，很出氛围感画面，也使得能让女方迅速获得曝光量被人看到。
由于拍摄量不算很大 ，所以拍摄日程只定了两天。
今天到很简单，直拍MV的前三分之一，这一段里姜绯基本上都算是背景板，没很多大镜头，表现也很好，基本上都是一遍过。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要陪着季浣一遍遍的拍。
这个导演挺精益救精的，至少根据姜绯的经验来说，他并没有因为这是在指导拍摄音乐MV就放宽要求。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季浣的主打曲MV每每都能爆火成为出圈的存在。
只是苦了季浣这个不专业演员，隔行如隔山，累个半死也没达到导演的要求。
不过也没有很拉胯，至少晚上七点点之前就完成了今日的拍摄任务。
中途换了场地，不过都是紧挨在一起的，没多浪费时间。
拍摄完毕后，季浣工作室负责拍摄MV花絮的工作人员又举着小型的拍摄机器凑了过来，询问他俩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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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浣累的说不出话，就更显得姜绯的轻松。
录完感想了，姜绯转身正要去化妆室卸妆，一旁的米柚及时地递上了她的手机。
米柚是拍摄到一半来的，估计是明湉怕她第一次拍摄没什么经验，于是叫小助理过来照看着些。
“姐，刚才明总发来消息，她说让你拍点穿着戏服的自拍什么的，便于之后的营业。”
姜绯闻言点点头，：“那我回化妆室拍可以吧。”
米柚：“可以的。”
话是这么说，在去往休息室的过程中，遇到光线较好的地方，姜绯还是自拍顺带让米柚帮忙拍了几张。
一通收拾下来，坐上回家的车时又是十点多。
司机还是卓冀，姜绯也接受了这位明显被大材小用的人来做自己的司机。
她想着大概是陆应淮想留个人看着自己。
不过明湉和米柚严格来说都算是他的人，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算了……猜不到陆应淮的想法可太正常了。
米柚大概是被明湉事先交代过，反正看见司机是顶头上司御用司机后也没有太惊讶。
虽然不太想让很多人知道这段开始即进入倒计时的婚姻关系，但姜绯也已经把米柚划入了自己的团队。
团队知道这些事情才更有利于以后的发展。
而且乐得正好，这会儿后知后觉地感到累了，也不用跟米柚解释乱七八糟的事情，索性瘫在后座盯着窗外发呆。
不知道是脸上的疲惫感太明显还是什么，卓冀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从后视镜看见了，竟然道：“太太，陆总下午已经去了F国，后天回来。”
姜绯思绪早就发散，压根没听见这句话。
坐在副驾驶上的米柚看看卓冀又看看姜绯，想了想小声喊道：“姜姐？”
姜绯终于回神：“啊？”
米柚又看了眼卓冀，见他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意思，就复述了一遍他刚才说的话。
姜绯听见了，也从后视镜看了看他的神情，然后果断选择做一做面子活，叹了口气表达了对陆应淮不在家的惋惜、接连奔波的心疼、以及身为妻子的担忧和想念。
边装边在心里为苦命的自己也叹气：谁家好人上班演戏下班还要演一出？
不知道这些话卓冀会不会传达给陆应淮，总之应付式的演了演，姜绯就又闭口装死了。
但没想到的是，在她回到家洗完澡出来刚躺上床时发现手机有通未接来电。
正是陆应淮打来的。
巧了，来电时间是一分钟前。
就在姜绯犹豫要不要装睡以避免回这通电话的时候，手机接连两下震动，是陆应淮发来的微信，消息提醒显示的他发了好几张图片，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姜绯的注意力。
他问：【喜欢哪一个？】
这个话语结合好多张图片，难道是……
虽然姜绯不想占陆应淮便宜，但是仔细想想她占了也不少了，于是迅速解决掉心理斗争，动作麻溜地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果然，陆应淮给她发来了几张奢侈品的图。
一看都价值不菲、起码现在的她就算买得起也要掉狠狠一块肉的那种。
一看东西这么贵，姜绯就又觉得要不还是算了，不然离婚的时候不还回去实物也得还钱。
算了算了。
于是退出刚点开的对话框，打算之前设想的那样，装作睡着了没看见信息。
谁知对话框刚退出去，这边陆应淮的电话就又打了进来。
姜绯这会儿打定主意装睡不接了，可惜还没把手机扔一边，就又看见了陆应淮同步发来的信息。
【别装看不见】
【我看见你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了】
“……”
姜绯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然后磨磨唧唧接通了电话。
心里千般个不愿和吐槽，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于是一接电话，她就先解释了一句：“刚才洗完澡出来就在找充电线，所以没来得及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陆应淮轻笑一声，笑声通过听筒和电波传入姜绯的耳中，莫名引起一阵酥麻。
她甩甩头，也不知道陆应淮相信这话没有。
不过男人并未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而是询问：“看见我给你发的图片了没有？”
事已至此，姜绯只能实话实说：“看到啦。”
还不忘注意语气。
“喜欢哪个？”陆应淮问。
姜绯却反问：“这算是去国外出差的伴手礼吗？”
“嗯。”陆应淮应了一声，剩下的话却打了女人一个措手不及，“你对我的思念卓冀已经完完全全地转达给我了。放心，我明天晚上就回家了。”
F国是邻国，从喻城坐飞机过去也不过两个小时。
不过姜绯的注意力在“卓冀果然是陆应淮的眼线上”。
隔了一片海，陆应淮这下终于不知道姜绯心里在想什么了。不过根据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的了解，不难判断他大概率是在吐槽自己。
但其实不是，姜绯虽然吐槽了，但也是吐槽了一句，不出声是因为她去购物软件识图，去查陆应淮发来的这几个东西哪个更便宜去了——既然他送意已决，虽然知道依照陆应淮的人品不会在离婚后还把这些东西索要回去，但万事保险些，毕竟原著里他被惹烦了直接对原主不管不顾，所以还是选择一个便宜的，万一以后要还，也能还的起。
不过她的安静倒让习惯了心里话吐槽的陆应淮有些不太适应，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却迟迟没等来姜绯的答复，于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姜绯一边对比一边面不改色地回他：“我还在纠结。”
陆应淮闻言又笑了：“实在纠结的话，可以选择全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多么动人的情话。
但是姜绯哪敢啊。
好在这会儿她也对比完了价钱，于是道：“绿色那个包包吧。”
陆应淮回复很快：“好。”
回答的如此迅速，倒是让姜绯不知道怎么说了，于是道：“……谢谢。”
"不客气。"陆应淮说。
这句话音落了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话了。
按理说轮到姜绯说话了，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般情况下，两人之间都是陆应淮先开口挑起话题。
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儿，她想着自己刚拿人礼物，这么冷淡不太好，就随便找了个话题道：“你这次出差还突然，要不是卓冀跟我说，我都不知道。”
陆应淮这次没急着接话，过了十来秒才道：“好，我知道了，下次再有要出差的消息，我确定下来后就先跟你报备。”
那也是大可不必吧……
第079章
陆应淮说是晚上回来, 姜绯还以为是深夜那种，所以在拍摄场地看见他身影时还以为是自己忙了一天眼花了。
但季浣的经纪人和他站在一起聊天，加上老是望向这边的眼神，不得不承认那确实是陆应淮没错。
MV里她的拍摄就剩最后一场了, 就是被用剑插入心窝死掉的一场。
造型师兼职道具师, 在她衣服内侧塞好了血包, 他们工作人员先前测试过，只要道具剑扎进去一点, 就会流出来。
工作人员忙着从姜绯的发髻里挑出几缕碎发营造打斗过后的狼狈感，同时将装着血浆的一次性纸杯递过去——等下嘴里要含着血浆, 然后演出吐血的画面。
姜绯确实从穿书过来之后一直没工作, 但在出事前她全年无休, 也是在拍摄古装剧，对于吐血这件事还是十分熟练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开拍了。
拍摄十分顺利，因为拍这一幕的对手不是季浣，而是一个扮演刺客的演员。
双方都很专业，一次过也是情理之中。
“卡。”
因为是MV, 说到底没有电视剧那样讲究, 在氛围效果都不错之后, 导演点点头笑着对他们赞赏：“不错不错，这条过了。给小姜收拾收拾，等下再来个怼脸的大镜头, 就杀青了。”
旁边候着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该补妆的补妆, 该调试"伤口"的调试“伤口”。
最后的镜头是女方生命流逝时对男方安危的担忧，和对过往回忆的留念。
临死前好几种情绪叠加在一起, 饶是姜绯一时也无法完全的诠释出来。
一连拍了三条，感觉都不怎么对。第四条效果很好，导演和季浣都觉得OK，姜绯自己又觉得不怎么可以，于是笑着询问导演能不能再来一条。
怕叨扰他们的拍摄，陆应淮他们一直站在较远的地方，小声聊着公事。公事聊完了，就各自盯着各自的艺人看。
棚内很安静，除了在拍摄的地方没有其他声音。
陆应淮看着跪坐在地上一遍遍吐血又缓缓倒下的身影，心中的陌生感越来越明显。
久违的，他感受到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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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他想起了很多，比如和姜绯领证那天，她的淡漠和平静，和那之下隐藏着不易察觉恐惧和胆怯。
接着就是结婚后，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陆少夫人”的一切。
——娴静的、乖巧的、温婉的陆夫人。
直到那天姜绯主动找来公司，就算当时她顾忌着很多，注意了许多，但神情之间的放松和张扬，都是原来那个“姜绯”不曾拥有的。
车祸后，他拥有了神奇的读心术，也因此知道姜绯并不是之前那个姜绯。
但知道和认识是两码事。
平常相处不太明显，这会儿亲眼看着她演戏了，才猛然察觉她们是不一样的人。
眼前的“姜绯”曾经是个童星出道的演员、父母算不上好、全年无休、算是顶流女星。
而现在导演的夸赞，镜头前的专业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这一切和那个姜家的亲生大小姐没一点重合的地方。
就算外表一样，但内心终归是不一样的人。
甚至说……她们很可能仅有外表相同，肉身、血液、思想、灵魂，这些都不一样。
而这个认知几乎打碎了陆应淮原有的世界观，所以他陷入了茫然。
直到拍摄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姜绯来到了他的面前：“嘿，站这发什么愣呢？”
陆应淮的视线终于聚焦，他看着眼前站着的女人，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却听见了内心的悲痛。
演员走不出来剧情和角色，是常有的事情。早年拍戏没有经验的时候，姜绯也会在拍完一场哭戏后难过很久走不出来。主要是自己情绪低迷不好就算了，连带着身边的人和粉丝，都会跟着担心。
所以后来她就养成了演完哭戏故意在别人面前笑一笑，像是让别人放心，也是给自己心理暗示。
陆应淮看着她，还没从刚才的茫然和恍惚中彻底回过神，加上听见她心里还没从戏中走出的悲痛，下意识就帮她将额前的乱发别到耳后：“没什么，回来早，想着接你去吃个饭。”
这话没什么问题，就连柔和的语气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习惯。
姜绯点点头：“不过我还要去卸妆，你可能得等一会儿”
她指了指自己。
陆应淮说：“去吧。”
然后目送着她跟米柚一起转身向化妆室走去。
待她走后，一旁站着看季浣的傅景理头也不回地开了口：“真动心了？”
陆应淮收回目送姜绯的视线，又顺着傅景理的目光看去，在看见正在拍摄的季浣时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先管好你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