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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眷正浓(楮绪风)


大太监成德海见皇上起了,忙唤了人,麻利地伺候帝王更衣。
动作如行云流水,圣驾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殿前的銮舆就出了咸福宫。
江贵嫔眼巴巴站在门廊下望着,手中帕子捏得变了型。此时院里撒扫的宫女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慎触了主子霉头。
听雨走过来小声去劝:“皇上久不入后宫,如今来只看了主子,主子当高兴才是。”
“高兴什么!皇上来咸福宫却不临幸,本宫该怎么怀上龙种!”江贵嫔自有娇惯长大,即便入了宫,有家世倚仗,也没人敢将她怎么样,性子便愈发蛮横,除却在皇上面前能收敛些,私底下是愈发肆无忌惮。
这句话可吓坏了听雨,忙垂下头提醒,“主子慎言,若叫有心的贱婢听去,岂不是拿捏住了主子!”
听雨是闺阁时身边伺候的丫头,这些年没少帮她做事,母亲知她性子骄纵,有意让听雨在身边提点,江贵嫔将话听进去,抿了抿唇,心中却依旧有火,“那个贱婢生的去哪了?”
听雨知主子这是在说婉芙了,遂回道:“奴婢照主子吩咐,打发她去御膳房了。”
大热的天,去御膳房来回也要个把时辰,江贵嫔看了眼烈烈的日头,冷笑,“让她去吧,最好别回来了,免得在本宫跟前堵得慌。”
她入宫多年,始终不得子,母亲才咬牙将那贱婢生的送了进来,待送到皇上跟前,再去母留子,但她一见那江婉芙就烦得厉害,别说再替她养孩子,故而始终未将人送到御前。
江贵嫔正往回走,脚步忽顿了下,环视一眼跪了满园的奴才,狐疑开口:“霜降还没找到?”
这都快过一个月了,人就像凭空消失的一样,始终未出现。
提起霜降,听雨也是又惊又疑,默默摇了摇头,一言难尽道:“主子,霜降会不会已经……”
后宫里什么腌臜事没有,保不准霜降看见了什么,才叫人暗中灭了口。
江贵嫔脊背汗毛倒竖,蓦地打了个冷战,厌烦道:“算了,人没就没了,左右一个奴才,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再去找了。”
烈日当头,婉芙捧着汤水,帕子擦过面颊流下的汗珠,芙蓉如面,般般入画,鼻尖的一滴汗珠更是添上了婀娜风情,太过娇艳的一张脸,让人禁不住驻足多看几分。
婉芙走得不快,穿过了宫中甬道,不多时,抬起眼,就见一行人走了过来,她顿了下,微微弯起了唇角。
前头被宫人簇拥的女子穿着以金线织成的藕荷色宫装,雾鬟云鬓,眉眼飞挑,风华绝代,服侍的宫人无一不恭谨着伺候。
宁贵妃并未乘仪仗,宫人在两侧打着红缎七凤曲柄伞遮阳。皇上有多日未进后宫,圣驾到咸福宫的信儿很快就传遍了,她自是瞧不上那惺惺作态的江贵嫔,结果前脚刚去咸福宫请人,后脚就被拒了出来。定是那狐媚子在皇上面前卖弄了口舌,才让皇上拒了她的人。
宁贵妃心中气恼,不觉收紧了手心,掐得搭扶的手腕出了一片青紫。
灵双低低嘶了口气,觑到娘娘阴沉的脸色,清楚娘娘脾气,死死咬紧了唇,不敢出声。
她一抬眼,就见打远走来的宫女,忙道:“娘娘,是咸福宫的人。”
宁贵妃被移了心神,松开手,看过去。
烈日当头下,女子穿着浅色的宫裙,额间微微出了些薄汗,一张脸蛋娇艳如霞,好似清风都陶醉在了其中。
宁贵妃哪不知此人是谁,眸色一凝,冷声道:“果然是一府出来的狐媚子!”
“灵双。”
灵双会意,往前走了几步,手肘故意撞了下婉芙,婉芙似猝不及防,只听咣当一声,那描着青色花钿的汤蛊,咕噜噜滚到一人脚边,汤水溅湿了她的裙摆,手心一烫,猛地缩回袖中。
“大胆贱婢,冲撞了贵妃娘娘,还不跪下请罪!”
婉芙一双眼茫然地看向她,继而转向缓缓走近地宁贵妃,扑通跪下身,不偏不倚,正避过了那烫热的羹汤。她瑟缩着身子惊惶道:“奴婢该死,娘娘恕罪!”
“你是该死,这条蜀锦是皇上赏赐,就是赔上你一条命也不够。”宁贵妃抚了抚云鬓,漫不经心道:“灵双,给本宫掌嘴,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
灵双听命,“啪”的一声,手掌扇向女子侧脸。自跟了贵妃娘娘,她可没少掌人嘴角,手劲儿大得厉害,一巴掌就打掉了婉芙鬓间的发簪。
婉芙眼睫颤动,嘴唇被她咬破,出了血水。她闭了闭眼,便是在这时,忽听一道人声,“爱妃这是做何?”
男人声线几分漫不经心,只是询问一问,并不关心一个被掌掴的宫人。
宁贵妃注意一直在跪着的女子身上,这才发觉临近的圣驾,慌忙福身做礼,“臣妾见过皇上。”
帐帘掀开,李玄胤从銮舆内走出,“朕正要去御花园走走,爱妃与朕同行。”
宁贵妃面上一喜,立即含羞带怯地应过,“臣妾遵命。”
她掀眼去看皇上,只见男人转了身,目光落在跪下的女子身上。
李玄胤目光微凝,先看见了那几分熟悉的眉眼,细眉如柳,似远山云岱。他负手走近,屈指挑起了女子的下颌,冰冷的白玉扳指触着娇嫩的雪肤,很快留下一道红痕。
碎金的流光下,衬得女子的面容愈发娇媚艳丽,一双眸如秋波流转,盈盈望他,雪白细腻的肌肤残留着道道红印,一如那日,娇娇楚楚,犹外动人。
李玄胤视线停住片刻,眸子微眯,饶有兴味地抹去那一滴血珠,指腹触到那丰盈的唇瓣上,犹如陷入一汪春水。
“皇……”女子朱唇微张,轻颤的眼睫柔弱可怜。
“皇上,这贱婢没个体统规矩,臣妾正责罚她,让她好好记住。”宁贵妃手中一张帕子快搅烂了,她就知道咸福宫出的都是狐媚子,这贱婢竟敢当着她的面勾引皇上!
耳边骤然一道厉声,李玄胤掀眸掠她一眼,不悦地冷下脸色,松了手,指腹拨了下拇指的白玉扳指,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好似并不关心。

圣驾离开,婉芙在原处多跪了两刻钟。
发簪掉落在地,乌鬓微乱,宫裙也布了些汤水脏污。日头渐渐西斜,映着女子的侧脸。婉芙眼眸低垂,静静跪着,直到双腿发麻。
看着她的小宫女极不耐烦,埋怨道:“真是晦气,让你招惹了贵妃娘娘,还要惹得我跟着受累。”
小宫女并不是宁贵妃身边的一等宫人,但在宫里待得日子久了,生出了一双势利眼,都懂得踩高捧低,此时婉芙不过是一个受了罚的宫人,白生了一张好姿色,这样还没被皇上要去,她心里又是嫉妒又是鄙夷,还带着一点窃喜。生得好又如何,不得圣宠,没有皇上宠爱,还不是一个下贱的奴才。
两刻钟一到,小宫女一眼也不想多看,匆匆回了启祥宫。
婉芙双腿发麻,一手撑在地上要站起来,身子一晃,险些跌坐下去,一只手扶住了她。
她侧眸去看,嘴唇喃喃启开,“你……”
“不必谢我。”云莺扶她慢慢站起来,“主子要吃莲子,我只是路过碰巧看见了你。”
婉芙揉了揉发麻的腿,将发簪簪入发间,还是道了句多谢。
云莺若有所思地看她,忽而道:“你长成这样,一看就是祸水,我可不信皇上没看中你。”
她出口大胆,惹得婉芙也不禁怔了下,看向四周,见无人才松了口气,只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云莺一笑,“无妨,我可没那个去跟主子告状的功夫。”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宁贵妃掌人嘴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没掌多久,就被皇上撞见,皇上还似是对那女子有意的事很快被传开。
后宫的事,但凡跟皇上沾了边,就没有不感兴趣的。一张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从皇上对那女子有意,变成了皇上要纳那女子为嫔妃。这信儿自然瞒不过江贵嫔。
“贱婢!”江贵嫔气得将手边的杯盏掷到地上,碎片崩裂,割破了她的手腕。
婉芙额头触地,眼眸一冷,很快被敛去,削瘦的肩膀瑟瑟发抖,“主子息怒,奴婢那日是为主子去御膳房取羹汤,并未想到会遇上宁贵妃,也未想过会遇到皇上,主子明察!”
瞧着倒像是怕极了。
她说的一字不差,确实是巧合,谁都不能料到皇上会何时离开,也没人能料到皇上会走哪条宫道。可江贵嫔不信,她这个庶妹,看似柔弱乖顺,任人拿捏,实则有着自己的心思。
江贵嫔睨着她,眼神生寒,“勾引皇上又怎么样,你以为皇上能看上你么?你以为进了宫,府上就会给你做靠山,就能助你么?还不是本宫身边伺候的一条狗!”
“跟你那狐媚子娘一样,就知道勾引人的东西!”
江贵嫔犯懒地打了个哈欠,招听雨过来为自己揉肩,“本宫该怎么处置你,才能让本宫消消气……”
婉芙眸色微闪,瑟缩着肩膀,头砰砰叩在地上哀求,“主子不要赶奴婢出咸福宫,求主子不要把奴婢赶走!”
江贵嫔眼眸转了个弯,这贱婢不想出咸福宫,无非是在咸福宫里见着皇上方便罢了,她是得将这贱婢送到一个见不到人的地儿。
听雨见主子脸色,忙过去出主意,“奴婢看娘娘就是待这婢子太好,才让她上了脸皮,不如好生打一顿,扔到冷宫里伺候那些发了疯的嫔妃,迟早有她撑不住的一日。”
“法子不错。”江贵嫔挑了挑眉,“这贱婢冲撞了宁贵妃,毛手毛脚,没个规矩,既在本宫宫里,不罚上一回倒显得本宫不会教人”
“拉下去鞭笞二十,还有命在就扔去冷宫,伺候那些早失了宠的姐姐,也算是尽尽本宫的心意。”
婉芙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唇,落人眼中时,却是脸色蓦地一白,连哭带求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啊!”
“奴婢当真不知圣驾会路过那处,主子恕罪啊!”
江贵嫔哪会听她辩解,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人赶紧拖下去。
江贵嫔亲自发话,鞭答的人自然不敢偷奸耍滑,一鞭一鞭下去,都是实打实的。
婉芙唇珠咬得破了皮,忍受着始终未哭叫一声,阿娘死的时候她没哭,被江氏母女关在暗不见天日的柴房中,饿得只能吃草根的时候她没哭,如今也不会哭。她会记得阿娘的死,记得江铨的凉薄,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杖责过,婉芙仿若去了半条命,气若游丝,一动不动地趴着,恍然中,好似看见了阿娘含泪抱着她的模样,“窈窈,日后阿娘不能照顾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阿娘,阿芙会听话,会好好活下去的……”
云莺来送药的时候,耳房里听见女子细微的喘息声,很低。她小步过去,轻唤出声,“婉芙……婉芙……”
见人不应,她吓了一跳,又忙去推,“你还活着吗?”
婉芙费力地掀起眼,看见她,想摇头,又没有力气,只道:“我没事。”
人都打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没事。云莺看得心口都揪了一下,“主子也太狠心了。”
宫里奴才的命本就不是命,不止咸福宫,皆是如此。婉芙既用了手段,就该料到这后果。私窥帝踪是大罪,她想不动声色地在御前露脸,只能用这种自损的法子。
何况纳嫔妃这事不得操之过急,须徐徐图之。当今少时就是铁血手段从一众皇子中杀出坐上了那把龙椅,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皇上对她也非全无兴趣,但在宁贵妃罚她时,并未多说什么,她猜不透。
云莺不知她心中所想,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从太医院得来的伤药,上过几日就能好了。只是刚用时会有些疼,你忍忍。”
再疼婉芙都受过,这些疼痛于她不算什么。
云莺将伤药抹去,确实如她所言,伤口触上,一阵火辣之感。婉芙蹙起眉,双手攥紧,受了一会儿,才渐渐习惯。
她呼吸很低,乌发散落在肩头,额间薄汗涔涔,十分狼狈。一日未进食,此时腹中空空,却也没什么胃口。
榻边站着的人神色专注,为她上着伤药。
婉芙下巴搭在手背上,好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对云莺的印象,不过是时长在后院侍奉花草,她跟自己一样,很少无人说话,又因容貌并不出众,反而没人注意。
那只手顿了下,良久,身后才出声,“因为我跟你一样,都见不得江贵嫔好。”
江贵嫔仗着家世,娇惯放肆,对待奴才更是非打即骂,稍有不慎就被拉出去打一顿。前不久,侍奉花草的小宫女就失踪一个,听说是因为失手打碎了御赐的圣物。她们这些奴才的命本就不值钱。
婉芙或许明白了,她没有再问。
“你进宫不久,我猜你也不知那冷宫里的事。”云莺看了下四周,贴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冷宫东阁关着的,是皇上以前最宠爱的女子,听说是因谋害皇后,原本是要赐毒酒,皇上念及她丧子,才打入的冷宫。”
婉芙神色微顿,不禁朝她看过去,抿住唇,心中有一个大胆地猜疑,“那嫔妃可是与皇后同时有的皇嗣?”
云莺眼眸瞪大,想说什么终究忍住,只道:“若是应嫔的孩子活着,如今也该三岁了。”
低语的细声消散在夜中,无所踪影,不过是再不寻常的夜晚。
云莺留下伤药离开,婉芙却陷入久久沉思。
皇上登基五载,只有两年选秀,后宫并不充盈。又因政务繁忙,少进后宫,故而后宫虽有潜邸出来的老人,也很少有怀上皇嗣,即便有了皇嗣,也难生下来。后宫中唯一有皇嗣的人就是那六宫之主,皇后娘娘。
若非云莺提点,她竟不知其中还有这些纠葛。连常人都看出的事,皇上难道不知吗?既然知晓,又为何让如此宠爱的女子落到暗无天日的冷宫之中。
婉芙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离开咸福宫确实给了她另一条出路。
翌日,乾坤宫
几近申时,李玄胤议完朝政,手中执笔,伏案处理正事。
今岁暑热,北方大旱,又遭蝗灾,各地官员都到京中上书,请求减税。收成不好,遭罪的自是百姓,赋税要减,但怎么个减法却是让他头疼。
李玄胤批阅着地方呈上来的折子,眉宇越拧越深,大旱蝗灾,这些个老匹夫终于钻了个空子,开口就要减下五成,说得哭爹喊娘,无非是想欺上瞒下,将那些多余的银钱中饱私囊罢了。
当真以为他是不知民事的昏君!
“混账东西!”
陈德海刚端着茶水进来,风声一过,一张杂乱的折子就掷到了他的脚面上。他吓得心头猛跳,暗道来的不是时候,忙将折子捡起来折好,连带着茶水一同放到案上,“皇上息怒,可莫要动了心气,伤了身子。”
他常在御前伺候,哪不明白皇上因何动怒,今年北方大旱严重,不得不开仓放粮。偏偏那些地方官又贪婪成性,借着由头就要刮百姓一层油水。这都是先帝时常有的事,那些地方官早就盼着这一日,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皇上登基,勤勉政事,那些地方官想在蒙混过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些时日,皇上忙于北方大旱,少见后宫,也就昨日去江贵嫔那歇了晌,遇到宁贵妃,在御花园绕了一会儿。提到宁贵妃,陈德海忍不住觑了皇上一眼,毕竟昨日那番情形,就连他都以为皇上要纳了那宫女,不想竟就那么走了,还让人跪着继续受罚,他实在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
又想到今日宫里的信儿,犹豫要不要说,皇上显然对那小宫女上了几分心,但上了多少,他也不知。宫宴时,若非那小宫女到最后关头,将皇上推开,如今就是主子了,哪还做那些奴才的事,他看不透那小宫女在想什么,只是惹恼了皇上,她再想上位,怕是难。
他心中正百般纠结着,忽听帝王沉声开口,“可查清楚了,那人是哪个宫里的?”
陈德海心头又是一咯噔,绞尽脑汁才明白,试探地问道:“皇上说的是昨日受贵妃娘娘罚的女子?”
李玄胤眼皮子睨他,陈德海知自己多这一问,后脖颈霉时一片凉汗,心道当真伴君如伴虎,幸亏他留了个心眼儿,不然今日脖子上这个圆球得交代在这儿。
“回皇上,那女子是咸福宫的,名唤婉芙。”陈德海顿了下,犹豫几番还是将一大早的事说了出来,“只不过昨日婉芙姑娘失礼于贵妃娘娘,贵嫔主子为了立规矩,将婉芙姑娘鞭笞二十,今早……今早扔去了冷宫。”
他说得委婉,宁贵妃和江贵嫔为什么专挑婉芙姑娘一个人贵罚,心里都门清。他也实在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婉芙姑娘那般姿容,换谁都得多看两眼,更何况皇上登基后后宫嫔妃虽少,皇上对那事也不上心,但也是个贪新鲜的,就说当年圣宠一时,甚至远胜于宁贵妃的应嫔主子,过三年,皇上身边还不是新人不断,哪有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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