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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尔本风停了吗(北风三百里)


“你买这些干什么?”他垂着视线看她,“我家里不是有吗?”
“啊,那个,”木子君蹲在地上仰起头,“我不是找着新房子还得搬吗?总不能把你的电饭锅和台灯也拿走吧。”
宋维蒲嘴角动了一下,没再说话,也看不出神情含义。远处忽然传来喊声,木子君抬头,发现学姐抱着一个瑜伽垫也下楼了。
“我这个也卖不出了,”她招手让木子君过去,“一块送给你得了。那个首饰盒不好意思啊,我东西都卖乱了,昨天已经给别人了。”
“没事没事,”木子君赶忙摆手,“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我回头再去网上买就好。”
箱子太满,她和学姐蹲在一起重新规划。宋维蒲抱着手臂看她俩,肩膀忽然被人推了一下。他侧头,看见学长脸上收起成熟男人的体贴,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他饶有兴趣,“怎么回事?窗户纸还没捅破?”
宋维蒲愣了愣,意识到对方把自己也当成了留学生。他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又不想说自己听不懂“窗户纸”,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样……”学长一脸过来人的了然,“我问你,她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三米之外,木子君和学姐说说笑笑,两个女孩子竟然在两分钟内拉近了感情,对方正和她传授找实习的经验。宋维蒲看着她们,忽然意识到,木子君和谁都很好。
她和谁都很好,不是像他一样表面的逢场作戏,而是像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让每一个遇到的人在短时间内信任她,对她敞开心扉,倾诉心结。她真诚,情绪稳定,共情能力强,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会感到愉悦——而他也只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好不公平啊。
她对谁都那么好,可他只对她这么好。
学长还在等他的回答,宋维蒲语气漠然地回道:“这个月。”
“这个月?”学长确认,“这都开学三个月了,她之前住别的地方?”
这男的怎么这么多屁话啊。
“对。”宋维蒲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
“恭喜你啊兄弟!”学长忽然毫无预兆地重拍宋维蒲的肩膀。宋维蒲正自己在那伤春悲秋情绪翻涌,硬是被这一掌击出一声咳,震惊地侧头看向对方。
“兄弟,你品,你仔细品,”学长眉飞色舞道,“她在上一家住了两个多月都没想着买家具,一进你家买了这么多,这是什么行为啊?”
“这是——”学长一字一顿,“筑巢行为啊!”
“这证明她觉得你家贼舒服,是一种想长期住在你家的表现!你会往酒店里买家具吗?不会。人只会往准备长期居住的地方买家具。她这是想在你家定下啦!”
宋维蒲看着学长眉毛飞到鬓角,神色控制不住的迷茫。
第一,为什么贼在他家会觉得舒服,不过这个不重要。
第二——“可是她说买东西是为了搬新家的时候带走……”
“不懂了吧,这就是女人的套路,”学长继续侃侃而谈,“好一招欲擒故纵,你年龄小,不懂这种男女之间的交锋。”
宋维蒲沉默不语,只是心想:什么叫欲擒故纵,中文真是太难了。
“……总而言之!”学长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振臂低声呼,“我谈了三年恋爱,我太懂了。女人内心的想法是很难猜,但是行动不会骗人。你要通过她的行动感知她内心的想法,路漫漫而修远兮,道阻且长,你还得上下求索啊!”
宋维蒲:……什么西什么阻下索。
那一边,木子君和学姐也结束了社交,拖着箱子回来找他。宋维蒲默念着学长的话把纸箱都搬上车,两人上了驾驶座,和家具的原主人挥手道别。
“还有什么不懂的给我发微信啊!”学姐说。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长喊,“你自己勤奋求索啊!”
车一溜烟开出十几米,木子君奇怪地转头看宋维蒲。
“什么啊?”她问,“你俩刚才说什么了?”
宋维蒲正被潮水一般涌入脑子的陌生汉语搞得头大,市中心的路又难开,双重夹击之下,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语言能力产生了怀疑。木子君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他尽量把谎话编得合理:“他……他教了我好多中文俚语。”
“俚语?”木子君更奇怪了,“哪些?”
“欲擒故纵啊,这个那个的,”宋维蒲踩了刹车,目光紧盯着斑马线后面的红灯,“什么意思?”
木子君恍然:“教得这么深啊……欲擒故纵,欲擒故纵就是……”她组织语言片刻,握拳道:“比如我想把一只鸡抓起来,就先假装把它放跑!”
绿灯亮了,宋维蒲皮卡迟钝起步。木子君握着拳停顿片刻,望向他的眼神和语气都笃定:“然后这只鸡自己就会自己跑到我身边!”
宋维蒲:……怎么又和鸡扯上关系了。
大概是拿家具耽误了时间,宋维蒲那晚回来得更晚。木子君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房门紧闭,她想起书店还有事没做完,也没叫他,洗漱过后便赶过去了。
宋维蒲最近根本没时间管书店,她也是只有没课的时候过来,本月营业额可谓跌到无可救药,全凭那点网店的收入撑着。木子君上周刚算过账,除开进货成本,书店的收益只比她的工资高一点。
网店后台有几个新单子,都是国内绝版的版本。木子君从仓库里把顾客拍下的几本书拿出来,掸干净封皮上的积灰,又用泡沫塑料一件件包好。越洋的运费远远大于书本身的价格,她相信这些读者愿意付这笔钱,对拍下的书一定也有不为人知的执念。
她前段时间买了些漂亮信纸,用钢笔在上面写“望阅读愉快”,然后夹到书的扉页,继而去打印快递单。有一本书的地址很奇特,竟然是香港的一处寺庙。
木子君奇怪地看了那地址一会儿,把书包好,然后和快递单一并放到柜台旁的纸箱,准备一并寄出。
刚忙完,书店的门传来两声轻扣。木子君抬头望去,竟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穿着宽松的衬衣和白色长裤,手里照常捏着杯咖啡,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整齐的一摞纸。木子君目光移回她的脸,赶忙起身和她打招呼。
“你怎么来这里了?”
撒莎小心地把门关上,拎着袋子走到她面前。木子君找了把椅子和她面对面坐下,她谨慎地喝了口咖啡,环顾四周的书。
“有一些叶先生的消息,”她最终把目光移回来,“还有东西要给你,我正好来这边办事,就顺便捎过来了。”
说完,她便从布袋里拿出一摞纸,继而用两张邀请函盖在上面。
又是两张邀请函。木子君想起唐葵给自己的那两张门票,心里一时也纳闷——这是什么在澳华人的官方礼节吗……
“我主编联系我了,”撒莎把她的注意力叫回来,“她给叶先生的秘书打过几次电话,秘书都说他最近在筹备公司创办的四十年庆典,没有时间处理私人事务。”
“我以为他们两个是有私交?”
“有私交的是我主编的父亲和叶先生,不是我主编,”撒莎说,“但是《悉华周报》收到了这场庆典的官方邀请,有两个记者的名额。不过这种活动没什么价值,她就找关系把名额给你们了——叶先生会致辞。”
两张邀请函递过来,封面是烫金的双语字体,“凭邀请函入场”。木子君翻开扫读,前两页照常写的是企业创办的筚路蓝缕,华人在异国创业的不易,中页是高层和股东的照片,满头白发的叶汝秋也在其中。
纵然是自家长辈情敌,木子君也不得不承认,这叶家的确是基因良好,几代儿女都遗传了叶汝秋的丰神俊逸,一副old money的气场。
至于庆典举办的时间……
木子君的目光移向邀请函的末尾,看到就在这周日晚上,地点则在北悉尼临海的一处酒店会场。
“在悉尼?”她确认道。
“对,《悉华周报》和他公司的总部都在悉尼,”撒莎说,“大型公司的总部都在悉尼,那边是港口城市,天气好,商业气息也浓。墨尔本这座城市比较……”
木子君猜测她搬过来的原因:“风大雨大,适合搞艺术?”
撒莎:“风大雨大,人就抑郁,艺术的本质是抑郁。”
追求抑郁的撒莎把两张邀请函给了木子君,又把刚才放到桌上的那摞纸拿给她。厚度约么二三十张,双面打印,细嗅还有油墨的气息,仿佛是几小时前才印出来的。
“你们那天走以后,”撒莎晃了下身体,明显比刚才紧张,木子君猜出这才是她今天来书店的根本原因,“我觉得你们说的很对,我应该开始写了,最近也推掉了一些工作,这个是小说的开头。”
木子君很意外:“给我看吗?”
“对,你帮我看看写得怎么样,”撒莎缠着十指,“我第一次写小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木子君垂眸浅浅扫了下开头,兴趣立刻提了起来。她把那摞白纸在桌面上磕平,伸手拍了下撒莎的肩膀。
“没问题,我帮你看,”她说,“你别紧张,我从小就看青春疼痛文学,有丰富的阅读经验。”
撒莎:……
她好像给错人了。
“要不然,”她试探着说,“你也给那天和你来那个男生看看……”
木子君:“你这是纯言情吗?”
撒莎犹豫片刻,回答:“不、不算吧。”
“那你不用给他看,”木子君挥挥手,“他看小说光看感情线。”
撒莎:……
行,一个青春疼痛丰富经验,一个看小说只看感情线,卧龙凤雏果然总是成对出现。
送走撒莎,木子君把书店锁门,绕去市中心发了快递,然后坐电车回学校。到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校门口的餐堂人声鼎沸。她要了碗沙拉想找个座位,很快看到了和由嘉、隋庄坐在一起的宋维蒲。
“这里!”隋庄冲她挥手,把空座上的书包拿开。木子君端着饭跑过去,发现宋维蒲看了自己一眼,又意味不明地把头低下。
……他又心理活动个什么劲儿。
“下午有课吗?”由嘉问她。
“嗯,”木子君坐下吃了两口饭,随口聊起来,“你们呢?”
“没有,但是比赛项目出了点问题,”她说,“可能要……”
她看了一眼宋维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木子君汇报道:“晚点让他回去。”
“喔……”木子君倒是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那周末会有空吗?”
“周末有安排?”隋庄一脸暧昧。
他俩怎么现在说话奇奇怪怪的。
木子君摇摇头,把那两张请柬拿出来,简单复述了撒莎的意思。由嘉翻看了一会儿,“呃”了一声,看向宋维蒲,表情明显是比较难办。
“怎么还撞一块了……”她叹了口气,“比赛的提交截止日期是这周日晚上,我们这两天都得通宵。”
宋维蒲接过那张邀请函,也皱起眉。木子君见他为难,赶忙改口:“没事没事,那我自己去吧。”
她已经习惯了在金红玫的事上来找宋维蒲商量,倒是忘了一开始向他求助的原因是交通和语言。但叶汝秋这件事,显然没有这两方面的困境。
“我晚点去买飞悉尼的机票,”她把邀请函从宋维蒲手里拿回来,没注意到他捏着边角的力气稍大,“刚才撒莎给我推荐了歌剧院附近一处青旅,价格也蛮便宜的,我住那边就行。”
下午的课时很快到,她急着扒了两口饭,把空盒子扔到旁边垃圾桶就跑了。三个建筑系的沉默许久,隋庄终于幸灾乐祸道:“River,人家不需要你了。”
宋维蒲:……
由嘉的发言更是没什么良心:“你看你在她面前像个工具似的。”
宋维蒲把塑料叉子丢进饭盒,语气忽然变得硬邦邦的,语出惊人道:“你们不懂,她这是欲擒故纵。”
继而站起。
“你俩再说这种话,我撂挑子不干了。”
说完,他拿起书包往建筑系的大楼方向走,由嘉和隋庄面面相觑,一时被他这神龙摆尾一般的中文造诣惊呆了。
庆典在周日晚上,木子君本想周六再走,但无奈周末机票价格暴涨,她便把离开墨尔本的时间定在周五晚上。买折扣票的网站提示填写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她迟疑片刻,想到由嘉那个不靠谱的样子,还是给宋维蒲发了消息。
木子君:[我买机票,紧急联系人可以填你吗?]
模型室里,宋维蒲看着手机屏幕,刚刚平静的内心再度掀起波澜。
果然,欲擒故纵,还纵一下擒一下。刚才说不需要他,现在又要把他填成紧急联系人。宋维蒲非常肯定,她再晚一点就会来问他能不能一起去了。
据学长介绍,这叫男女间的推拉,虽然他想不到英文里对应的名词,但他觉得,他意会了!
River:[可以]
木子君对着屏幕点点头,退出界面,把折扣票的信息补充完了。而另一头的宋维蒲迟迟得不到回复,忽然开始担心,自己的回复是不是太矜持了。
她要是觉得自己态度冷淡,不敢迈出下一步怎么办啊?
宋维蒲酝酿许久,在[可以]下面又发了一条。
River:[以后都可以,填我]
机票买完,木子君忙着打包行李。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她余光瞥见,应付似地回复了一个“击掌”的表情包。
另一头,宋维蒲胜券在握地放下了手机。旁边粘模型粘得灰头土脸的由嘉看他嘴角上扬,奇怪道:“River,你还笑?咱们能按时交吗?”
“能,”宋维蒲看起来像是对一切都很有信心,“今天我在模型室通宵,我们能提前。”
两个人就这么忙了一晚上,从模型到作品集补到报告——由嘉觉得自己也算是长了见识。她终于意识到,宋维蒲平常完全是在用低功耗的状态应付日常的学业和生活,他一旦彻底清醒,效率之高,恐怖如斯!
“不是,”跟着他连续工作了30小时,由嘉忍不住问,“你平常都不好好干活,你天天犯什么困呢?”
这怎么解释。
宋维蒲敲完最后一行字,沉默片刻,回头说:“汽车开得再慢,耗能也比自行车高。”
由嘉:……
他怎么现在学会用中文拐着弯的侮辱人了?
说谁自行车呢?
她想反击,但宋维蒲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由嘉的目光和他一起望过去,看到屏幕上多了一条来自木子君的语音提醒。
由嘉:……您那一脸了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但宋维蒲了然的表情随着木子君语音的播放,逐渐凝固。
“宋维蒲,你回家记得喂负鼠。”
第二条。
“我刚上飞机,我飞了哦,你们项目加油。”
你回家记得喂负鼠。喂负鼠??
周日晚上的活动怎么周五就飞了??她自己飞了他呢?
一旁的由嘉话都不敢说,眼睁睁看着面前持续了30小时高速行驶的汽车一瞬烧了发动机。她伸出五指,在宋维蒲面前晃了晃,对方视若无睹地把椅子转回去。
“那个,”女人的直觉让由嘉变得异常体贴,“收尾工作我来吧,你先回家,缓一缓?”
宋维蒲敲了两下键盘,重新打开报告。
“不多了,”他语气僵硬,“一起吧。”
“那复鼠……”
键盘“咔哒”一声,宋维蒲狠狠打了个花括号。
“饿着,”他说,“饿不死。”
由嘉:……
木子君的飞机起飞两小时后,宋维蒲才回到家里。
负鼠蹲在窗前吱吱乱叫,急得用鼻子敲玻璃。宋维蒲把包扔上沙发,从“负鼠专用”的盒子里拿出香蕉和盘子,随便掰成两截放上去。
最近都是木子君在喂,负鼠已然由俭入奢了女生把香蕉掰成小块的吃法,对此刻的食物尺寸非常不满。宋维蒲看了看屏幕上那个愉快的[击掌],又看了一眼上蹿下跳找木子君的负鼠,一股无名火。
“吱——”负鼠冲他叫。
一人一鼠对视片刻,只听宋维蒲语气冷漠:“用完就跑,和你一样。”
负鼠一脸呆滞,看着宋维蒲转身坐回沙发,腿“咣当”一声抬到茶几上,掏出手机看明天的机票。
——欲擒故纵就是,我想把一只鸡抓起来,就先假装把它放跑,那这鸡自己就会自己跑到我身边。
宋维蒲不得不承认,什么样的中文教学,都比不上亲身体验。
他现在彻底理解了欲擒故纵的本质。
欲擒故纵能成立,和人的纵与否没有太大关系。
欲擒故纵能成立,主要靠鸡自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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