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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再嫁(笑月亮)


姜璟漆眸眯了一下,旋即柔声说:“我知你心中难受,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这样对自己。”
“你别管我,松手。”虞枝咬牙。
姜璟摇头,换个方式说:“你要洗手,那我帮你,别那么粗鲁,会疼的。”
言毕,姜璟单手擒住虞枝双手,再拿出干净的巾帕,巾帕沾水,轻轻地擦拭虞枝的手。
目及虞枝手背上搓出来的红,姜璟心疼,道:“疼吗?”
虞枝不说话,偏过头。
待洗干净虞枝的手,姜璟用干燥的长巾把她手上沾染的水抹干净,“好了,宝儿。”
虞枝冷冷睨他,她嘴角绷直,道:“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宝儿?”
不仅听得别扭,而且还分外不适。
听言,姜璟笑了,他反问道:“那叫你什么?母妃吗?”
虞枝身子颤。
“抑或母亲?”
虞枝瞳孔收缩。
姜璟低下脑袋,与她耳鬓厮磨,轻轻地念:“还是叫,宝宝?”
“姜璟,你不要脸。”虞枝气血翻涌,后槽牙发酸。
她瞪他。
姜璟笑意扩大,片刻后他又变化平日温柔无害的神情,道:“你不若再打我两巴掌消气?”
此言一出,虞枝忽然发现姜璟一边的脸颊上竟然还残留隐约的巴掌印。
他竟然没有用药膏抹去,而是顶着巴掌印赶路。
虞枝觉得不可理喻,他当真是不重视自己皇帝的威严吗?疯了。
不对,她还担心他作甚?
她是想打他,可打了有用吗?没用。
一口郁气如巍峨泰山重压在虞枝胸口,堵得她呼吸不畅。
毫无征兆的,虞枝脸上一行清泪滚落。
她眼睫濡湿,眸中闪烁水光,像突然收了所有刺的刺猬。
虞枝嗓音极低:“令容,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这是不对的。”
“什么不对?”姜璟目光心疼,他弯曲长指,用指骨轻轻勾去虞枝眼尾的泪珠。
“这是在罔顾人伦,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知不知道若是被天下人知晓你我之事,定会受千夫所指,被万民唾弃......你不要逼我了,也别动我,好不好?”
姜璟尝虞枝咸口的泪水,声线轻柔:“没关系。”
说着,姜璟牵起虞枝的左手,低头亲吻左手尚未消去的红印子,他吻得温柔,宛若要用唇消灭那醒目的印子。
“就算被天下人指摘谩骂,那也都是我该承受的,因为是我逼迫了你,你没有错。”
姜璟拥虞枝入怀,轻巧地吐出话:“对不起,是我不好,但我也没办法,我心悦你,可你不喜欢我,我只好强迫你了。”
“嗯,你不用原谅我。”
他说着抱歉的话,但话里话外都昭示一件事,他不会放过虞枝。
事情毫无转圜余地,虞枝感到绝望。
虞枝闭阖双目。
须臾后,虞枝察觉姜璟的手不怎么老实了,她神智回笼,立马推搡姜璟,道:“你放开我。”
姜璟不动,只是缓缓地呼吸,他眨眼,目光古怪。
在他眼前,他看到虞枝漂亮的眸子,嫣红的檀唇,细腻的颈子,还是他手中掌控地一截细腰。
怎么办,内心渴望滋长,欲壑难填,想亲,想舔,想抚摸。
驿站的房间应该是隔音,魂牵梦萦的人就在面前,姜璟脑门充血。
有那么一瞬间,姜璟起了邪念,他欲把虞枝摁倒,肆意撕碎她的裙子,狠狠地作弄......
虞枝的直觉意识到危险,她愈发奋力挣脱。
然,姜璟最后只是提起自己沉重的手,轻抚虞枝的发。
像是为转移自己注意力,他继续方才的话题,
“你也不用担心,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和你的身份,所以,我们倒是可以做一对奸.夫淫.妇。”姜璟腔调戏谑。
“你——”
“你过去读的圣贤书、学的礼义廉耻都喂了狗吗?”
姜璟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喂狗,我都记着,正因为读了书,我方知我们是天经地义的一对。”
【📢作者有话说】
虞枝:有病去治。
姜璟:老婆老婆老婆

夜深了, 虞枝说不动了,姜璟的话也越来越惊世骇俗,离谱至极。
若是一直被他灌输那种观点, 恐假以时日,说不定自己真会被他的话迷惑住, 被控制住, 变得是非不分,真与他成了一丘之貉, 同流合污。
虞枝中止谈话。
她选择就寝, 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避无可避。
她不可豁免要与姜璟同床共枕。
思及此, 虞枝如芒刺背, 浑身不自在。
虞枝嗓音干涩:“我要睡了。”
“嗯,天色不早了, 明日还要赶路, 是该要就寝了。”姜璟附和道。
虞枝不满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姜璟不同意, 他摇摇头, 看着天真的虞枝说:“宝儿,你还不明白你如今的处境么?”
“现在你要听我的。”他眼睛沉静如水,看不出一丝异常。
“你——”
“乖,我伺候你就寝。”
虞枝泄了气, 听天由命,片刻后她道:“不用你来, 我自己可以。”
“别叫我小名......听着难受。”
姜璟笑容顷刻间淡了下去, 脸涩隐隐发阴, 不过他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如常神色。
可即便如此, 他的面部表情仍然呈现微妙的不协调。
虞枝脱鞋, 没褪去外衫,直接撩开被褥在中间睡下。
她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
姜璟眼下蕴着一片阴翳,他道:“我去熄灯。”
过了一会儿,姜璟才回来,他褪去外衣,俯身道:“听话,去里面一点。”
虞枝充耳不闻,她讨厌他的语气。
见状,姜璟自有解决的法子。
他用微微泛凉的手钻进被窝,准确地捉住虞枝的腕子,虞枝用全力甩开了,然后便带着被子往里面挪。
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姜璟浅浅一笑,捻捻指腹,随后躺下,与虞枝而言,他如今无疑是洪水猛兽。
虞枝明显感觉到姜璟的气息,后背寒毛竖立。
房间内安静无比,气氛凝固。
虞枝听到姜璟轻浅的呼吸声。
突然,姜璟轻飘飘道:“我伤口疼。”声线昭示依稀的虚弱。
他伤势未好就马不停蹄来了洛阳,如今又策马回长安,一路奔波,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养伤,他的伤口不出意外裂开。
然虞枝只是冷漠无情地背对他,她幽怨地腹诽,反正死不了,疼得他得了。
虞枝感觉他动了动,警铃敲响,虞枝攥得手指泛白。
她启唇,声音沉闷地提醒他:“如果你还有良知在,就不要碰我。”
姜璟未用回应。
虞枝权当他默认了,稍微松一口气,但与姜璟睡在一起,她必须要时刻提防他,精神始终紧绷,压根就睡不着。
她僵硬地侧躺着。
没过多久,她闻到熟悉的安神香,不知不觉中阖上双目。
只是她睡得不安稳。
次日,虞枝衣裳未乱,完完整整,她竟生了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是她没发现她后颈处的肉没一块是毫无瑕疵的。
上面散落隐秘而惹眼的红色印子,犹若黏腻串连的吻痕。
接下来赶路的日子,姜璟担心虞枝无聊,会和主动找话题聊天,而虞枝对姜璟是冷言冷语,偶尔出言讥讽,没给过姜璟一个好脸色。
也恰在这时,虞枝来了月信,她也不用再担心每夜与姜璟共寝时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眼看离长安越来越近,虞枝心里的恐惧更甚,她没有旁的对策,遂用委婉的言辞苦口婆心地规劝姜璟,欲意让他回头是岸。
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姜璟也不会后悔自己所作所为,他还决定继续丧尽天良下去。
姜璟像是感受不到他与虞枝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时温柔抚摸她的头发,有时兴致上来,会回复虞枝,说他和虞枝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
简称天生一对。
见姜璟执迷不悟,油盐不进,虞枝郁结于心,有时候忍不住了,便泄愤似的低骂姜璟。
姜璟一笑置之,照单全收。
虞枝和姜璟旷日持久的较量没有硝烟。
后面几日,虞枝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多费口舌,姜璟和虞枝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而在虞枝平静的外表之下,厌烦胆怯的情绪在蔓延。
这日,到了最后一处驿站,过此驿站,明日便可回到长安了。
届时等待她的......虞枝对未来没有底气,或者说对自己没有底气。
她的家人俱不在长安,原本她的依仗是姜璟,可是姜璟表里不一,罔顾人伦,禽兽不如。
而今,虞枝俨然是孤立无援了。
驿站二楼房间内,屏风之后,姜璟正在沐浴,忽缓忽急的水声间或传来,像极了虞枝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虞枝捂着胸口,紧张地瞟了瞟,再环顾四周,打开窗户探查外头情况,没变。
这处驿站她以前来过几次,对此处布置比较熟悉。
半晌,虞枝回到桌子旁,方才敞开衣襟,从诃子内侧取出用油纸包好的蒙汗药。
蒙汗药是虞枝来洛阳后就一直带在身上。
如今看来当真是未雨绸缪了。
虞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把蒙汗药全下在水壶中,再而摇晃,使蒙汗药充分融化。
等姜璟携着一身水汽过来时,虞枝正好把一杯茶水饮尽。
明日即可回长安,姜璟肉眼可见地高兴。
姜璟坐下,正欲开口,虞枝却无视他,皱着眉直接起身往床榻走。
入榻后,虞枝直接放下一层白纱。
这两日,虞枝皆是如此行径,没有和姜璟说过一句话。
眨眼间,姜璟的心情覆上一层阴霾,但他似乎也没怎么生气,至少从明面上瞧,他的情绪波动微乎其微。
姜璟把桌案上倒扣的茶盏拿过来,忽而瞧见虞枝适才用过的空杯,当即放下新的茶盏,把虞枝用过的茶盏拿过来,继而给自己倒了杯水。
床榻那边,虞枝咬着唇瓣,透过白纱静静盯着姜璟的动作,心里祈祷着,一刻不敢放松。
姜璟用长指紧紧扣住茶瓯,仰起头,没有像平日那般慢喝,而是将水一饮而尽。
虞枝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姜璟的脖子上,见他吃完一杯水,松开了自己的手,露出一点笑,但她不敢高兴太早。
天色不早,姜璟熄了灯上床。
虞枝背靠姜璟,心里数着数。
许久之后,听到姜璟绵长的呼吸声,虞枝反过来身躯,唤他:“令容,令容。”
姜璟睡姿规矩,没有反应,往上打量,五官精致,脸部轮廓昏暗而柔和,极具有欺诈性,任何人都会被迷惑住。
包括虞枝。
也就是这样一个人,胆敢藐视甚而违背世俗伦常,胆大包天跨越人伦鸿沟,逼得虞枝不得不远离他。
虞枝用力摇晃他,依旧毫无反应,看来蒙汉药起作用了。
虞枝不敢耽搁,立刻起身,跨过昏死过去的姜璟,将手伸进他右手的袖口中,指尖忽而碰到姜璟手腕内侧的软肉,不太平滑。
那里似乎也有旧伤疤。
虞枝蹙眉没在意,不到片刻,她不出意外她摸到了藏在里面的匕首。
姜璟身上携带匕首,这是他的习惯,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皆未曾改变过。
很多年前,姜璟刚来她宫里,只要夜里有人靠近他,他就会突然掏出一把薄刃,要杀了前来看顾他的内侍。
内侍受了伤,还险些闹出人命,是以这件事被宫人报告给虞枝,虞枝便知悉了此事。
把匕首放进自己怀中,虞枝蹑手蹑脚收紧房间里的帐幔和布匹,还抽了姜璟的腰带,加快速度把它们绑起来,变成一条绳子。
然后虞枝用绳子绑住屋里的一根柱子,打了死结,紧接着靠近窗边聆听外面,没有旁的动静,唯余稀薄月光透进来。
定了定神,虞枝慢慢推开窗棂,把绳子甩下去。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这几日她按兵不动,基本弄清外面禁卫守卫的时辰,只要小心地把握机会,今夜她就有很大可能逃走。
至于为何选择在今夜逃,因为她只熟悉这处驿站以及附近的路线,换做旁的驿站,即便她逃了,估计也会迷路。
这是虞枝这辈子第二次做出重大的决定,风险很大,但她必须要做。
临走前,虞枝回到床边,把腕子上的镯子毫不留情地取下来,她想扔进去,可担心弄出声响,遂放在床榻里面。
现在看来,曾经珍视喜欢的镯子变成弃之如敝履的枷锁。
郑重检查一番后,虞枝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抓紧绳子,翻过了窗。
逃走后虞枝要去找兰渚,寻求他的帮助,虞枝没想回长安,更不欲延续与姜璟的噩梦,她决意先藏起来。
兰渚曾经对她提及过,此处驿站不远的南山上,他有一个朋友隐居在那里。
虞枝要通过兰渚的朋友联系到兰渚。
幼时至少女时期,虞枝没少爬树,底子仍在,只不过动作很是生疏,如今顺着绳索下楼,也不算难,只要不去往下看就行。
好不容易脚踩在实地上,虞枝亦未松懈,抓紧时间离开,她利用草垛,爬上墙头,复而跳下去。
可是墙对于如今的虞枝而言高了些,她跳下来时没控制好重心,一个不小心,膝盖着地。
霎时间,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感,虞枝吃痛眼里不自觉沁出一点泪。
她利落抹去泪,忍着痛不顾一切地往南边跑。
今日太阳从西边降落,虞枝记住方位,故而她知晓哪边是南方。
今夜挂的是残月,不过照下来的月光足够虞枝看清前方的路,而且她身上带了火折子,这是她偷偷贿赂驿站的人得到的。
跑了一会儿,突闻飘来一阵可怕的嚎叫声,像野兽的声音。
虞枝心里骤然害怕,但逃跑的念头实在强烈,直接压过恐惧之心。
她拿出匕首,一面警惕一面跑。
虞枝运气一向不错,她坚信自己不会太倒霉,会被野兽袭击。
这一路虞枝确实没撞上任何野兽,然而还是有情况发生——她跑得太厉害,体力不支了。
虞枝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发热出汗,且小腿发酸,打着哆嗦,跑不动了。
虞枝败在自己体力下,遂准备找个隐秘的地方休息。
就在她精神稍微放松时,背后突然响起轻飘飘的声音:
“跑够了。”
“玩得高兴么?”
【📢作者有话说】
姜璟:猫捉老鼠
虞枝:呵

虞枝怔忡, 耳朵嗡鸣,如木头似的僵在原地。
青年身着披风,大步过来, 须臾出现在虞枝面前,一张脸喜怒难辨。
两人面对面相顾, 虞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大脑空白,姜璟伸出一只手, 欲揽住她的肩膀, 将其拉过来。
虞枝后退。
“躲什么?”姜璟嗓音没什么大波澜。
虞枝垂首,低喃道:“你......怎么可能?”她是看着姜璟把药吃下去的。
那姜璟出现在她眼前又作何解释?
莫非药是假的?
虞枝慌乱不已, 思绪陷入混乱中。
姜璟的声音再度响起:“从你出驿站后没多久, 我就追上来了。”
也就是说,姜璟一直跟着她, 在暗中窥伺她。
姜璟直勾勾地盯着虞枝, 唇片发白:“宝儿, 你很聪明, 我的确中招了。”
出乎他的意料,虞枝竟然携带迷药,还迷晕了他,如果不是暗卫察觉虞枝逃跑, 一面派人追上去,一面进入房间, 用药唤醒他, 恐虞枝真就钻了空子逃走。
思及此, 姜璟温和的表情破裂, 滑过一瞬的阴郁和不快。
“只不过我安插了暗卫。”终究是他更胜一筹。
听言, 虞枝只觉有一张逃不掉的大网罩住她。
他审视狼狈的她,吐出字眼兴师问罪:“你缘何要逃,你要逃到哪里去?”
说着,姜璟靠近虞枝。
“你别过来!”虞枝惊醒,举起自己手中的匕首,用最尖锐的刀尖对着姜璟。
她的双手死死握住了刀柄。
姜璟的好脾气肉眼可见地没了。
此时此刻,姜璟瞳眸冰冷,短促笑了一声,在这阴冷晦暗的环境下显得特比可怖,仿佛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恐惧,令人心惊肉跳。
“你拿我的刀对着我?你要杀我?”姜璟说着,神情覆上显而易见的落寞和难过。
虞枝不回答他的话,刀对准他。
“我为何要逃,你还不清楚吗?”虞枝冷冷看他,目光警戒。
姜璟勉强保持着虚伪的假笑,他明白此时的虞枝如惊弓之鸟,他不想再吓到她。
姜璟沉了沉气息,温声道:“你要逃,那你知道这外边有多少危险么?”
“与你无关。”
闻言,姜璟嗤笑,好一句“与他无关”。
平息心中火气,姜璟冷静下来,他端量虞枝两瞬,像是猜到什么,用平常的语气道:“你是不是要去找你以前的姘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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