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恒湫看他一眼,手机放回西装内侧的口袋:“回公司。”
“哦,去吧,”季言礼似笑非笑地弯了下唇,轻浮的,“工作辛苦。”
......
沈卿在应侍的引领下从二楼下来。
二层下来是一个弧形的通道,深红色的地毯,带着暗金花纹的墙壁。
墙上每隔两米挂着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只做装饰的烛台。
走廊内侧有通往一楼内厅的侧门,往外是一圈室外的阳台。
沈卿身上穿了外套,并不冷,她想了想,往外侧阳台走去。
入了夜,风还是有些凉。
沈卿拉了下大衣的衣领,往右手边的平台走去。
说不清是为什么要出来透风,但她不想再在里面闷着。
她需要用一点单独呆着的时间,整理一些东西。
脑子有些乱。
外侧花园里的风再度卷着淡淡花香吹过来时,身后忽然响起低低的男音。
“怎么出来吹风?”
沈卿回头。
季言礼从身后走过来,右手手心里的打火机在幽暗夜色里窜了下火苗。
他身上穿着在内厅穿的深蓝色衬衫。
沈卿目光从他身上滑下来,移到花园里的那棵木棉树上:“说了透风,不吹风怎么透。”
沈卿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季言礼看她一眼,淡淡笑了下。
沈卿两肘支在栏杆上,右脚往后踢了踢,鞋尖抵着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鞋跟。
季言礼在她一旁吸烟,离沈卿远的那只手捏着烟蒂,时不时咬一口。
很淡的果香。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季言礼忽然开口。
沈卿刚在跑神,此刻听季言礼这么说,下意识反驳了一句:“没有。”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接话接得太快,补了句:“可能是犯困。”
季言礼把手上的烟头捻灭,丢在斜后方角落的垃圾桶里。
睇了沈卿一眼,没拆穿她这找补的话。
通道两侧的墙都很薄,他们站在这儿甚至能听到一楼内厅主持人的声音。
晚会进行到最后半截,正在颁奖。
主持人的声音接了立体环绕的音响,回荡在内场的厅内。
前半段沈卿没听清,但后半段她听清楚了。
主持人貌似正在采访许瑶,说她的获奖感言太短了,为了惩罚她一下,提要求让她携男伴一起上来领奖,宣布下一位获奖嘉宾。
奖项的含金量不大,更多是娱乐性质。
想让许瑶的男伴出现,也是因为今早的绯闻,大家对许瑶这位“男友”真的非常好奇。
主持人的话从身后清晰地传来,季言礼收了打火机,欲转身往内厅走。
沈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总之在这一刻,很突兀地伸手,拉住了季言礼的衣服。
季言礼身影晃动,停了下来。
季言礼回头,对上沈卿的目光。
沈卿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轻眨了两下眼睛,掩饰性地偏头,松开手。
然而下一秒,刚从季言礼衬衣袖口滑下来的手被男人反握住。
温热的掌心,完完全全包裹在沈卿的左手。
两人站在阳台门口,季言礼拉沈卿的手用了些力气,轻拽了一下。
沈卿身体晃了下,被季言礼扯到他和墙之间。
季言礼单手撑在沈卿耳侧,低头看她。
他声音轻飘飘的,微哑,含笑问:“卿卿是有话想说?”
她右手被季言礼反剪在身后。
季言礼眼神往她身后内厅的方向飘了一下,嗓音里匀出一些慢条斯理的笑:“说了,说不定我就不去了。”
沈卿绷着唇, 头微微偏开, 忽然有点懊恼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拉住季言礼。
疯了吗真的。
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去不去到底关她什么事?
沈卿别看目光,盯着墙角的苔藓, 努力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个借口:“你不能去,你这样打我的脸,我家的股价会暴跌的。”
“我现在已经举步维艰.......”
沈卿未说完的话被季言礼打断。
他松开一些握着沈卿的手,身体往后微微撤开一点, 好笑道:“股价、股价。”
季言礼右手抬起, 轻掐了一下沈卿的下巴:“你的脑子里就只有钱吗?”
沈卿皱眉,无意识地上前半步, 靠近季言礼:“我总不能看着我的生意......”
一楼内厅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但貌似换了个人。
从刚刚发言的许瑶,变成了另外一个带着磁性的男音。
沈卿被那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停住。
那个男人在介绍自己是许瑶的男伴......
沈卿木楞地扭过来,望着季言礼的眼神不太理解:“你不是许瑶的男伴?”
季言礼用食指指骨亲昵地刮了下沈卿的侧脸, 眼尾轻吊,懒懒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了。”
于此同时,许瑶已经接过了话筒在回答主持人另外的问题。
她正在澄清今早的绯闻, 说狗仔照片里的男人只是自己的家里人。
季言礼退开半步, 后倚在身后的栏杆上, 低头用拇指划了下手机的屏幕:“看在我小姨的面子上照顾她已经很烦了, 次次都还要出人陪着, 我闲的吗?”
沈卿反应过来,秀眉仍旧拧着:“所以是你堂妹?”
季言礼笑了。
他放下手机, 撩了眼皮看沈卿:“怎么,我和许瑶长得不太像?”
说罢,季言礼像是想起什么,他轻啧了一声。
“确实是,她比我长得难看多了。”
沈卿闻言,无语地瞧了季言礼一眼。
内眼角是钝角的杏眼,无论怎么瞪人,都丝毫不可能凶得起来。
季言礼没忍住,伸手掐着沈卿的脸左右晃了晃。
“所以还想着你的股价吗?”季言礼温声,逗她,“一天到晚操心你的股价,你跟你的股价过好不好?”
沈卿把季言礼的手扒开,拨了拨头发,想往内厅里进,却被季言礼薅着手腕逮了回来。
冰凉的触感,贴上手腕。
沈卿垂了垂眼,看到那根蓝宝石的手链被重新绕在她的腕子上。
“挺贵的东西乱扔,”季言礼语带调侃,“这么败家子?”
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银色的手链上,沈卿目光垂落在上面时,忽然发现季言礼最近戴的都是同一块表。
银色的金属链靠近手腕内侧的地方有和她这条手链一样的蓝宝石。
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的一样。
季言礼的手从手链搭扣上松下来时,淡声道了句:“过两天回趟淮洲。”
过两天正好是沈卿父母的忌日。
沈卿考虑了两秒,答应下来。
落地淮洲的第二天,沈卿上午去了淮洲近郊的公墓,下午从墓园出来,直接去林家的茶庄参加了家宴。
林家老爷子还记得大半年前沈卿和季言礼在自家吃饭时自己开玩笑的那句。
他当时说两个小辈年纪都不小了,不如两家联个姻。
没成想,一语中的,这俩人现在还真的成了两口子。
季言礼有事情没跟着一起来。
沈卿到的时候是真没想到沈江远一家也在。
季言礼,尚灵,甚至于林洋,林行舟都不在。
相当于沈卿要单打独斗面对这几个无赖。
因为季言礼的帮助,沈家长房在股权争夺上再次输给沈卿。
沈江远和沈怀几个不甘心,过来看到沈卿一个人自然是忍不住想要上前说道几句。
这几人里属沈怀说话最难听。
上来就是一句:“听说季言礼在外面另外找了一个要跟你闹离婚?”
几人站的地方是湖边的树下,离热闹的人堆有点远。
沈卿正在剥橘子,闻言淡淡瞥了沈怀一眼。
沈怀太会胡搅蛮缠,沈卿连跟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沈卿当没听到,垂了眼,继续撕手里橘子上的薄皮。
沈怀见沈卿把自己当空气,一时火大,仗着自己比沈卿大几岁,直接抬手夺了沈卿手里的橘子嚷嚷:“你别以为你有个厉害老公就了不起,等季言礼在把你玩腻了,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还想依靠谁?”
“我看那个叫许什么的明星,比你有料多了。”说着继续下流的打量了沈卿两眼。
沈怀一句两句,全用的是侮辱人的话
而且是沈卿最讨厌的侮辱女性的词汇。
沈卿深吸一口气,很轻地冷笑了一声,看沈怀的眼神像在看垃圾:“最近为了让人帮你,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过够了,出来乱咬人撒泼了吗?”
“沈卿你他妈的!”
眼看沈怀想要抄凳子,沈卿抬脚,高跟鞋踢在了沈怀的小腿上。
听到动静,沈月清从另一侧快速跑过来,看了沈卿一眼,半咬着唇,茶里茶气的:“我哥也没说错,姐姐你动手打人干什么……”
“娱乐新闻都出来了,姐姐你就算难受,也不能因为我哥说了一句实话就拿他撒气啊。”
沈月清说话调子软软的。
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人直犯恶心。
沈卿真是被这兄妹俩一唱一和气笑了。
她实在是觉得跟这两个低级的人斗嘴没意思。
沈卿抽了纸巾擦干净手,左右拍了拍,撑着桌子站起来欲要往一侧走。
近一个月时间,因为和沈卿互斗,争夺几个公司的控制权,沈怀赔进去一大笔钱。
现在屁股后面欠了一大堆帐不说,还被沈江远几个老家伙骂得狗血淋头。
今天遥远地看到沈卿就是一肚子气,此时不发出来实在是要憋死。
他看到沈卿要走,立马一把揪住她往桌子上甩:“你个臭丫头这么狠毒,活该你爸妈被撞死,你怎么没在瑞士被弄死?两年前就应该让你和你爸妈一起……”
沈怀到嘴边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继续说下去,改成往脚边吐了口口水。
沈卿一下被甩到桌子旁,小臂蹭到了桌面上的金属刮片,瞬时一道七八公分的划痕浮现在她嫩白的皮肤上。
此时一瞬间的痛感占据了上风,不然她应该能发现沈怀这话隐约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沈卿抬眼看过去,目光撞上沈怀那贼眉鼠眼的脸时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又蠢又坏,人长得歪成这个样子。
沈卿没顾忌被蹭破皮的小臂,揉了下手腕,伸手猛的拎上沈怀的领子往湖边拖。
她一向是无论沈怀他们说什么,她都可以当没听见。
但父母不行。
说她的父母不行。
“哗啦”一声,桌子被沈怀的身体撞错位,紧接着是几张椅子撞在一起的声音。
沈卿拽沈怀的力气用了十成十,在沈月清和沈怀反应过来之前,薅着沈怀的衣领已经把他拽到了湖边。
沈卿抬脚踢在沈怀的屁股上,直接把他踹进了湖里。
沈怀青春期发育不完全,和沈卿个头差不多。
干扁的瘦,被踹进湖里水花都没激起来多少。
半下午的阳光温暖,印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湖边缘处不深,只有到大腿处那么深的程度。
沈怀虽说不至于溺水,但四仰八叉地扑在了里面,抹了把脸上的水再站起来时,身上已经全湿透了。
湿掉的衬衣半透明地贴在身上。
刚反应过来的沈月清提着裙摆跑过来。
同一时间,不光是她,在花园里的另一些人也围上来。
沈月清买惨、阴阳人的一把好手。
她围在岸上一边喊林家的帮佣把沈怀搀起来,一边哭哭啼啼地控诉沈卿的罪。
“我哥就是问了姐姐两句季家哥哥的八卦,姐姐就把我哥踹水里了。”
沈月清看向沈卿的眼神,跟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知道你婚姻不顺利可能心里难受,但你也不能对关心你的家里人这样呀?”
她表情困惑,十分无辜。
沈卿冷笑一声,真是佩服沈月清这把黑说成白,白说成黑的本事。
一旁围着的大多都是几个家族的人。
有些和沈卿不大熟悉。
此时盯着沈卿的眼睛里都是想看热闹的好奇。
毕竟传沈卿和季言礼婚变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且不知道为何,这谣言最近传的都是季言礼要甩掉沈卿。
沈月清装好人的走上前,试图跟沈卿装姐妹情深:“你别太伤心了姐姐……”
同时,沈江远从远处踉跄着跑过来,大声吆喝着林家的佣人,让他们下水捞沈怀。
“快下去捞啊!”沈江远站在湖边急得直拍大腿。
下一秒,从不远处的身后传来一道懒散的男声:“我看还没泡够,有什么可捞的。”
沈卿转过去,看到了季言礼以及穿了粉色毛衣裙套装的许瑶。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男人穿了长到小腿的卡其色风衣,里面是一件深色的羊绒衫,模样懒散矜贵。
许瑶从季言礼身后探出头,诧异的眼神扫了眼看热闹的众人。
“大家都不看新闻吗,我表哥跟我呆在一起那两天是为了说服我免费给嫂子的公司代言。”
话音落,许瑶跑过去环住沈卿的手臂,巧笑嫣然,说是控诉,但音量“恰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嫂子,你可管管我我这黑心哥哥吧,除了你根本不拿别人的命当命看。”
那面沈怀还没从湖里完全爬起来,已经被绕过去的季言礼一脚踩在背上重新压了回去。
他脸朝地再次扑进水里,啃了一口泥。
季言礼蹲下,薅着沈怀的头发再次往水里按了两按,屈指磕了磕沈怀的后脑勺。
世家太认嫡长尊卑,论资排辈,能对季言礼所做的事稍微评论一下的也只有林老爷子。
所以此刻季言礼这么干,倒是真没什么人敢拦他。
季言礼重新站起身时,接过一旁佣人递来的帕子擦手,他扫向周围围着的一圈人,好整以暇:“澄清一个事情。”
“是我老婆最近要跟我离婚,我还没追上。”
“希望各位别添什么乱。”季言礼淡淡笑着。
沈卿右臂还被许瑶拉着,她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几米外的季言礼身上。
同一时间,季言礼掀眸,也对上了沈卿的眼睛。
他扫了下沈卿手臂蹭破皮的地方,再接着,低笑一声,慢悠悠地补充:“还有,我特别护犊子。”
沈卿倒是不大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就是觉得沈怀几个人是真的烦。
她皱眉,正考虑要怎么处理一下这几个人,让他们别整日像苍蝇一样烦人时, 季言礼正好单腿跨上岸, 走到她旁边。
季言礼把沈卿的手臂从许瑶手里抽出来。
“让林老爷子帮忙开间房?”他手揉在沈卿的手肘处。
“开房”两个字实在是暧昧,沈卿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季言礼的眼神略微有些茫然。
季言礼松开沈卿的手,语音微微上挑,解释:“处理一下沈江远。”
沈卿一愣,垂头, 发自内心地笑了下。
不得不说, 季言礼好像很了解她,很多时候总能跟她想到一起去。
沈怀那个德行, 好多长辈其实都看不过去。
相比他和沈江远, 林老爷子自然也是跟季言礼和沈卿比较亲近。
听说他们想和沈江远“聊聊”,二话没说, 把茶庄侧楼的几间厢房让给了他们。
长方形的茶台两侧摆了几把实木椅子。
除了季言礼和沈卿外,跟着进来的还有林行舟和许瑶。
几人走到东侧, 沈卿拉开椅子坐在了靠近桌子的椅子上,季言礼则把软椅往后踢了踢,落了半个身位, 坐在沈卿的斜后方。
他扬手让林行舟从一旁的书架帮他抽了本书下来。
一本兵法, 敲着腿往后翻了翻。
沈江远进门的时候看到季言礼这姿势, 有点气不打一出来。
先前巴结奉承着季言礼, 是因为想从他这里捞好处, 现在算是看清了他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虽说还是惹不起, 但心里怄也是真的怄。
沈江远头发白了一半,戴着副文质彬彬的眼镜,背着手走过来。
“我们商量家事,季公子在不合适吧。”
季言礼往后撩了页书,眼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地答:“我老婆的事也是我的家事。”
书页被他随手撩地哗啦响,季言礼抬起头,有点痞的,轻哂了一下:“况且,我不来,你们欺负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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