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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欲(槿郗)


现在突然说在一起那么久了,好像是有点不靠谱似的。
就……很假啊。
可宴景珩却很淡定,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反而表现得很坦荡。
大概就是那种随便你看,随便你问,反正我们俩就是在一起了。
约莫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程度。
宋允儿瞥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是差了点,没他稳当。
主要是脸皮比较薄。
“也没什么出乎意料的,情理之中。”宴景珩脸不红心不跳道。
宴景禹扯了下嘴角,淡淡轻嗤了一声,也没再表态了。
七点整,餐厅准时开饭了,一大桌子人吃了饭后,又在客厅小坐了会,宴景珩就起身准备走了。
宋允儿和他一块来的,自然也是要一起走的。
闵慧拉着她的手,“知道你平时忙,演戏也辛苦。但是有空就过来吃饭,过来玩都可以,你和景珩好好的,要是他惹你生气了,不高兴了,你尽管动手就行。”
“他小时候因为皮就没少挨打,现在皮糙肉厚得很,抗揍……”
“唉,妈,差不多就行了,别说了。”
宴景珩及时打断她的话,一把拉住宋允儿的手往车子方向走,“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闵阿姨,拜拜。”
宋允儿回身挥了挥手,就被宴景珩推进车里了。
等车子启动,宋允儿面上的笑意依旧没褪去。
宴景珩无奈问,“就那么好笑?”
“你小时候真的经常挨打啊?”她纯属好奇。
他也算实诚,也没觉得丢脸,也没任何不好意思,就和聊家常一样,很随意道,“也不是,就是小时候经常惹老爷子生气,老爷子总是喜欢追着我打。”
“但也没几次是真的打着的,最多气狠了,就让我跪一晚上祠堂罢了。”
却也没少挨骂。
宋允儿看着他,“那你怪过你爷爷吗?”
“怪啊,为什么不怪?”宴景珩说得很认真,“有些东西,发生过了,是会在心上留下伤痕的,即便现在长大了,但那块痕迹依旧在,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所以,他下跪这么抗拒老爷子的所有命令和安排。
总喜欢和他反着来。
“那你还真的挺叛逆的。”
“那我就当是你在夸我了。”
“不是,宴景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啊?”
宴景珩看了她一眼,“以前?以前我俩很熟?”
宋允儿一顿,也是,既然不熟,那自然是不了解的。
宴景珩笑道,“没关系,你要是想了解,以后多的是机会给你了解,慢慢来吧,叛逆和脸皮厚只是我的一小部分,还有很大一部分的情况需要你去挖掘。”
宋允儿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宴景珩,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说的话和动作其实挺容易让人……”
误会的。
也不知道他那些话和举动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识的。
宴景珩视线再次撇过来,“嗯?”
宋允儿别开来脸,补充道,“讨厌的。谁想了解你啊,少自作多情了,我俩是假的,反正演一场戏就完事了,以后,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是个陌路人。”
宴景珩笑了一声,“挺无情啊。怎么说也演了这么一场戏了,革命的友情尚在吧,居然还能变成陌路人。”
“怎么?你还想和我做朋友不成?”
“难道不行?”
“我对朋友的标准很高的。”
“有男朋友的标准高?”
宋允儿皱了下眉,也很随意地反问,“干嘛?问这个难不成是想做我男朋友?”
宴景珩挑了挑眉,眼神里闪过一丝雀跃,“现在不就是吗?”
宋允儿:“……”
那是假的,还装上瘾了。

进入七月,南焉已经醒来一个月了。
除了失忆,身体上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也就偶尔会头疼,有时候疼得厉害了,就只能靠吃药来缓解。
但从检查的结果来看,又没什么。
醒来后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她身体的部分机能也逐渐恢复了,只是腿上恢复得稍微差点,外出或者下地,都要靠轮椅。
对于坐轮椅,南焉倒不抗拒。
出院那天,秦医生的建议是,让她后面这段时间里以静养为主,住的地方别太吵了,不然会加剧她头疼的情况。
再者,她腿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是不建议下地的,尽可能的坐轮椅,等下个月来医院复查,看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宴老爷子和闵慧的意思是想把南焉接到老宅修养,也可以更好的照顾到她。
但宴景禹决定把秦医生的嘱咐贯彻到底。
得静养!
南焉每次头疼时,他在旁边看着都心疼坏了。
老宅那边的环境虽然是挺安静的,但家里佣人多,住的人多了,想安静就不太可能了。
他决定带她去他去年拍下的那栋庄园。
年前就已经重新装修好了。
本来他是想着等南焉醒来后再按照她的喜好装的,但后面听了霍裴声的建议,说她醒来后肯定是要休养一段时间的,这个庄园就很适合用来静养。
等她醒来,那在装修几个月,晾几个月,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搬进去。
他就干脆找设计师,以她以前喜欢的风格装了。
下了车后,宴景禹就把她从车里抱下来,放在轮椅上,推她进了院子。
整栋庄园被改装成了全中式的了,大有几分古风的韵味。
“这里装好后还没正式住过人,之前带十一过来玩过两次。”
走到院子中间,他停了下来,蹲下身子,“那个水榭亭,是按照你之前喜欢的样式建造的,感觉怎么样?”
刚出院,南焉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她侧头看他,“我喜欢的?”
宴景禹轻应了声,“你以前说,你要是有栋这样的庄园,就会在院子里建中式的水榭亭和廊芜,喜欢中式的风格。”
其实这话是她在刚和他在一起没多久时充满憧憬时说的话。
那时候他们两情浓意蜜的,宴景禹当时确实是动了想给她买一套庄园改造的想法。
只是那时候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且后面她得知后,就拒绝了。
宴景禹只觉得女人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喜欢,心里肯定是喜欢的。
就想偷偷买一套,然后给她一个惊喜。但那晚在书房给靳梁打电话说这事的时候,正好被南焉听见了,在她的阻止下,这件事情就只好作罢了。
那时的难言很容易满足,全身心地沉沦在他编织的温柔情网之中,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也同时很幸福的人。
她觉得,宴景禹已经给了她最重要也是最想要的东西了,她不能贪心。
依靠和温暖以及金钱的自由,这些已经足够多了。
她不想要他买的庄园,只是不想让自己在他眼里变成势力,爱慕虚荣的人。
只是,在两者这样的情感发展中,最终还是偏离了轨道。
她像他的情人,以色交易,终究还是成了那个贪得无厌,爱慕虚荣的人。
可现在的她,没有以前半点的记忆了。
只能从对这个院子的第一印象出发。
她点点头,“嗯,挺好看的,确实有古风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我们在去看看里面,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你直接提出来,我让设计师再改改。”
这一个月,南焉能清楚感觉到宴景禹对自己的在乎和看重。
只要有关她的事,他都会很慎重很小心。
经过这一个月的接触,她对他的那种疏离感已经消散了很多。
可能是天生比较冷血的缘故,想要真正亲近起来,也挺不容易的。
至少,失忆后的她,还没有重新爱上过宴景禹。
只是知道两人之前的关系,南焉并没有抗拒过他罢了。
两人走进屋子里,古风式的水墨屏风让她惊艳了一下,对这装修风格,的确挺满意的。
转了没多久,就有两个保姆走了过来。
宴景禹介绍道,“知道你现在不能接受太吵的环境,从今天开始,她们两个就会在这里照顾我们的衣食起居。”
至于整栋庄园的打扫,他会每个星期定期让人过来打扫。
“先生,夫人。”
保姆看着就很专业,郑重其事的打了个招呼,还做了个比较详细的自我介绍。
一个姓蔡,一个姓孙。
南焉点点头,“以后就要辛苦你们了。”
“夫人哪里的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们,或者平时想吃什么,也尽管和我们说。”
她们是昨天来的,来之前,宴景禹的特助靳梁已经把南焉平日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和她们说过了。
至于,她那个护工,也被宴景禹请了过来,专门照看南焉身体的。
她的腿每天还需要按摩,喝药之类的,护工刘姨也一清二楚。
宴景禹继续推着她在屋子里转,熟悉格局,到儿童房时,南焉忽然想起来问,“十一……是不和我们一起住吗?”
宴景禹笑道,“他肯定会来的。知道你出院了,还住到这里来了,他那小脾气才忍不住的。”
南焉笑了笑,“也是。”
“不过,我昨天晚上就和他说好了,以后每个星期,只能在这边住三天,他有时候闹腾起来,我怕你招架不住,之前照顾他的保姆,也不好一直调过来调过去的。”
“也行。”
南焉点点头,说道,“我有点累了,想躺会。”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主卧。”
宴景禹推着她过去。
主卧的格局比其他房间都要大,不仅有个超大的露天阳台,还有独立的卫生间,以及连着很大的衣帽间。
里面已经摆放了他们的衣服了。
能看出来,这些东西,是他好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宴景禹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你睡吧,等会吃午饭的时候,我叫你起来。”
“你不睡?”南焉脱口而出。
说完才觉得不对味,但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宴景禹一怔,随后笑了起来,绕过床尾,从另一边掀开薄薄的空调被躺进去,“睡,陪你睡。”
说罢,便将搂进怀里,也尽可能地不去碰她的腿。
这是时隔一年多,也是她醒来着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抱她睡觉。
南焉愣了下,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冷硬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缓和温柔下来了,深沉的眉眼里还隐着很浓郁的笑意。
她心里还稍微有点别扭在的。
这醒来这么久,都是自己一个人睡,也就偶尔,十一在病房里待久了,困了,会在她旁边睡会。
现在就这么和宴景禹睡在一起,还挺不自然的。
她想了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早上来那么早,不困吗?要是困的话,可以回你的房间睡一下。”
宴景禹其实挺忙的,她能看出来。
但他还是会尽可能的留出时间来陪她。
有时候办公都会选在病房外的客厅里,连带着靳梁这个特助跑医院也跑得非常勤快。
毕竟家大业大的,忙点好像也挺正常的。
但这几天没看到靳梁了,估摸着是前几天被宴景禹派出去出差了。
本来是宴景禹这个总裁要去的,不过,宴景禹知道南焉这几天要出院,怕赶不上回来,又错过,索性就让靳梁自己带人跑一趟了。
宴景禹搂着她的手一紧,饶有深意的看着她,“怎么?刚到家就想和我分居?这要是被保姆知道了,我岂不是挺没面子?”
南焉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分居这个词好像用得不太准确吧?我俩还没领证,算不上分居,不住在一起才正常,住在一起才不……”
宴景禹忽然用手指挑着她下颌,在她唇角上轻啄了下。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南焉再次一怔,那个吻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却让她身体划过一丝电流。
心头也有种难以说明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眼底平静,与他那双充满期待的黑眸对视着。
“你……我……”
她思忖着开口,却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宴景禹其实也能感觉到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客套。
他忽然回想起秦医生说的那段话。
“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确实是说不准,除了之前的脑损伤外,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之前某些回忆片段对于她来说,是痛苦不堪,也不愿再记起的,所以,就会排斥去回想,甚至于,就连现在接触以前非常熟悉的人时,连半点熟悉感或者亲近感都没有,这也可以当成她每次回想就会头痛的合理解释。”
南焉的前半生过得太痛苦太不幸了。
一直在失去。
这些过往就像阴影一样不断啃噬着她的灵魂,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些痛苦的记忆全部删除掉,对南焉来说,确实是一件幸事。
要说重逢后,南焉对他的态度总是冷冰冰和不耐烦的。
可总归是还记得他的,也能承认之前对他动心和喜欢,不像现在这样。
是陌生人,时间久了,就变成刚认识不久的……熟人了。
她对他没有什么情感。
这种状况,宴景禹其实挺无奈的,只能对她好,更好,试图让她再次爱上他,和他重新产生感情。
他怕,如果她一直对他没什么感情,往后只会离他越来越远,最后还有可能不再属于他了。
这才是他觉得最害怕,最无法心安的事情。
领证,好像就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般。
可显然,南焉不可能因为之前两人的过往和情谊而盲目地和他领证的。
“没关系,我们慢慢来,等你的腿能正常走路后了,我们再去也是可以的。”
见她这副欲言为止的样子,宴景禹轻声安抚着。
这不仅是安抚她,也是在安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现在的他,就宛如六年前那个卑微让他娶她的南焉。
只是时过境迁,她不想嫁了,他想娶罢了。
南焉抿唇,淡淡的‘嗯’了声,对他道,“我想睡了,你要不……”去别的房间睡吧。
她现在还暂时接受不了两人睡在一起。
和一个没太大感情的人躺在一起,真的挺别扭的。
她觉得自己会睡不着。
宴景禹心里还挺受伤的,但又不能说什么,而且能和她在床上躺一会,刚刚还亲了一下她,算是迈了不小的一步了。
得循序渐进,慢慢来,急不来。
“好,我正好手里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就去书房了,等会中午吃饭时,我来叫你,你要是提前醒了,别自己逞强,拿手机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南焉点头,“嗯,好……谢谢,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后面那段话时出于礼貌和客套。
可落在宴景禹的耳朵里,却挺不是滋味的。
他只听出了生疏。
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依旧无可奈何。
沉吟片刻后,他将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轻喃道,“我不是说过吗?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为你做这些,都是我自愿,也是我应该做的。”
“焉焉,有些事情,我不着急,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失望,不会伤心,你疏离我,现在也不喜欢我,我可以理解,但……我心里其实挺不能接受的,也不想接受。”
“我也明白,想让我们回到以前时不可能了,可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客套?就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我对你的好和付出就够了,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可以吗?”
“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了。”
他嗓音低沉沙哑,说话间,还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眼神里却充满了祈求之意。
南焉的心莫名揪了下。
她到底还是有心软的一面,宴景禹这段时间对她如何,她也不是瞎子,都是看得到的。
想了想,总不能辜负他的这一腔深情。
至少……
至少她得试着去接受,去喜欢他,爱他才对。
自己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来靠近,时间久了,他会变得很疲惫的。
南焉为自己的善解人意给感动到了,最终松口道,“那……好吧,你……陪我躺会吧,我怕我在一个陌生环境睡不着,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失忆的缘故,让她挺没安全感的。
有时候还会被噩梦惊醒。
现在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就更别说了。
宴景禹没想到自己这番卖惨还有意外收获,随机笑着应下,“好……”
“不过,我们先说好。”
南焉话锋一转,用手指指着他,“既然你说慢慢来,那就慢慢来,我不太喜欢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心里怪怪的,尤其是不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忽然凑过来……亲我。”
这话听着像是约法三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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