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小姐注意安全。”老庄点头道，他这些日子等得焦急，却也亲眼目睹了这西夏国主有多惜命，在这样的重重防卫下想要杀他多难，若是拼着丢命或许也能成功，可他们这些人的命在小小姐眼里都是珍贵无比的，她不许他们犯险，才在这宫里等了这么多日。
他还看见了秦青画，如今的西夏贵妃，被秦无殇刺伤了一条胳膊，那日她吊着胳膊前往御书房看望西夏国主，经过院中时，他们正隐在大树上，他瞧见小小姐将嘴唇咬的发白，拳头攥的紧紧的，可小小姐忍下来了，他们放出那么多小鸟都没找到庄琴，小小姐忍住不杀她，就是要问出庄琴的下落。
小小姐能忍，他也能忍。
叶筱锦朝他笑了笑，“我会的，庄爷爷你再等等。”
老庄点头，她知道叶筱锦说的等是什么意思，他等，再焦急也得等，不能为了他的琴儿让小小姐和空间里的这些人出事。
一切照计划行事，叶筱锦所料不错，传话的太监来了秋澜宫，国主今晚要来秋澜宫，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帮子护卫和暗卫，他们将秋澜宫细细查探一番，确认没有威胁才各自找好了位置，等着西夏国主的到来。
秋澜宫李婕妤知道今晚要侍寝惊喜万分，忙让人帮着自己沐浴，更衣，打扮。
叶筱锦担心自己的人泄露马脚，并没有让他们易容成那李婕妤亲身伺候的人，她自己则是提前进了内殿隐在空间，只等他们就寝行事时，护卫暗门门稍稍离远些好动手。
第415章 选择留下
两声枪响在秋澜宫响起，守在各处的暗卫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但还是第一时间冲进了秋澜宫的寝殿。
瞧见的便是床上，睁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西夏国主，伤口是他眉心处的一个黑洞。
那李婕妤的伤口则是心脏位置。
叶筱锦放了枪便隐回了空间，见一众暗卫进来又带着一些暗营卫从空间出来朝西夏国主的暗卫和护卫放枪，多杀一人是一人，动静越大越好。
暗卫护卫身手都不低，他们一边躲开子弹一边朝叶筱锦他们袭去，易容成宫女太监的叶一等人也拔出了枪在护卫和暗卫的身后开枪，前后夹击下，死了不少暗卫和护卫。
这边的动静早已传了出去，有许多人往这边来，刺杀成功，叶筱锦将瞧见他们从空间现身的人都杀了个干净，而后将自己人全部收进空间，灵光一闪间，试了试用意念将那些人身上的子弹也收进空间，竟是成功了。
秋澜宫已是乱作一团，叶筱锦趁机去了关押秦无殇的死牢。
这死牢就在皇宫内，用来关押皇室中犯了大错的人，故而死牢中关押的人不多，看守的是宫中护卫和会拳脚功夫的太监。
叶筱锦早在入西夏皇宫时便让小鸟儿探到了这处地方，这些日子一直有安排小鸟儿们盯着这边的情况，故而知道秦无殇没少受刑，也知道芙蓉悄悄摸过来两次，给他送了些吃的。
刚刚秋澜宫的动静，让这边的护卫都离开了，只余下几名太监看守，叶筱锦带着叶一和肖城现身解决了两人。
秦无殇被穿着琵琶骨钉在木桩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来人是叶筱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苦笑一声闭眼垂下了头，冤孽，自己这是盼着能再见她吧，临死都还能出现这样的幻觉。
“秦无殇，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叶筱锦走过去，眼神扫了遍他的全身，两指粗的铁钩钩进他的皮肉里，将他吊起只够他踮起脚尖才能撑着地面，两只手掌被钉在了木桩上，身上的白色中衣渗出一道道血迹，应是受了鞭刑，敢对皇子这样下手，不知是那国主下的命令还是那贵妃。
秦无殇听了这声音猛地抬头，这才确信不是幻觉，是叶筱锦真的来了，他翕动嘴唇，苦笑，“你怎么来了？”
“大牛拼着一口气爬去了邺城，求我救你。”叶筱锦见他脸色惨白，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
“他怎么样了？……咳咳……”秦无殇没防住她突然捏开了自己的嘴，药丸入口即化，他担心大牛问得有些急切，一时呛得咳嗽起来。
“已经没生命危险了，养些时日便能好，只是他说若你死了，他便也跟着去了。”叶筱锦眼睛看着秦无殇的伤处，握了握拳，忍下要动手给他解开的冲动，有些话她得问清楚了，才能决定要不要动这个手。
“真傻。”这两个字里透着一股涩意，也不知是说大牛还是叶筱锦。
“秦无殇，我杀了你父亲，如今宫中大乱，你若要走我现在就可以救你出去，你若留下，眼下也不会死，你们那贵妃或许还要靠你与五皇子对抗，这样的话你有机会得到这西夏国主的位置，你如何选？”
“杀得好！那种人早该死了，他不是我父亲。”秦无殇眼里一片冷漠，他早盼着那人死了，见叶筱锦还在等他的回答，迎上她的视线，“你希望我怎么选？”
叶筱锦平静道，“你救过我，也帮过你，知道你有难我都应该来救你一命，你要如何选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秦无殇扯了扯嘴角，“我若成为西夏国主，以后我们便是敌人了对吗？”
“是。”叶筱锦垂眸，神色慢慢肃沉起来，眼下两国交战，孝景帝恨西夏入骨又给了爹务必夺下西夏五座城池的皇命，无论是谁坐上西夏国主的位置，都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国土被别国夺走，注定只能是敌人。
沉默良久，秦无殇道，“我留下。”
“好。”叶筱锦面色平静，似是秦无殇这样选择在意料之中般。
“你既能杀了国主，为何不杀她？”秦无殇已经从芙蓉口中得知叶筱锦知晓了秦青画害叶家的真相。
“许多人的命比杀她更重要，我有人在她手上。”说到这个，叶筱锦突然眼里亮了起来，看着秦无殇，“庄爷爷的女儿当年被她带来了西夏，你可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秦无殇摇头，“我不曾听闻此人。”
叶筱锦眼里的光暗了下去，秦无殇被记在她名下十年，又熟悉皇宫连他都不知道，她要如何找到庄琴姑姑，“既然你选择留下，那我便先走了，想必那贵妃很快就会放你出去。”
她得趁着宫里混乱，趁着那个人来秋澜宫的当口好好去她宫里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关庄琴下落的线索。
在她转身跨出死牢时，秦无殇又突然喊住了她，“叶筱锦，她在城外有处庄子，她往日心情不好时都爱往那庄子上去，你去那里看看，大牛知道在哪里。
找到了人，你们就离开西夏吧，国主出事，她应该是能猜到是你所为，必定会有所行动，她的命我替你拿。”
这个叶筱锦倒不是那么担心，国主死了，皇后嫡子五皇子继承皇位怕是会得到许多人的支持，她想在这个时候扶持秦无殇与五皇子争，必定是没那么容易的事情，此时，她怕是分不出精力来找自己的麻烦，她轻笑，“不用，我亲自拿，只是希望你届时别阻拦就好。”
若她扶持秦无殇成了下一任国主，她便是太后，如今他们关系破裂，可真坐上了那位置，秦无殇未必不需要她的帮持，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好奇，前世那人是什么下场，“秦无殇，你的梦里她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秦无殇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前世她死后，他才知道贵妃就是叶筱锦的亲娘，还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甚至是她一直在怂恿引导他用伤害叶筱锦的方式将她困在自己身边，可叶筱锦宁可死也不愿陪在自己身边，痛苦绝望之时他才明白自己对叶筱锦所做的错的有多离谱，他恨自己，也恨贵妃，那时贵妃已经是太后，他将她烧死在她的寿安宫。
叶筱锦点了点头，也不细问是如何杀的，看了眼秦无殇，“我会留下芙蓉，如果她要扶持的不是你，芙蓉会救你出去。”
不等秦无殇拒绝，她又道，“你死了大牛不会活，他被贵妃的人追杀，撑着一口气往邺城爬，身后是长长的血痕，冲着有这么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你也该珍惜自己的命，若是那些梦让你痛苦，秦无殇，我可以让你忘掉从前所有的记忆。”
不再管身后的秦无殇是何反应，叶筱锦出了死牢就直奔宫外找大牛，她得去那处庄子上看看，哪怕有一丝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
见到大牛也来不及细说，只说让他带她去贵妃在宫外的庄子，大牛虽担心秦无殇，见叶筱锦满脸着急，要问的话忍住了，领着人往庄子上赶。
庄子就在西夏皇城边上，出了城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叶筱锦进了庄子便将除伤员大牛外的所有人都放了出来，直接将庄子上的人都抓了，对管事和几个会功夫的护卫兜头兜脑先一顿打。
“庄子上关的人在哪里？”待那管事受了一遭罪，叶筱锦才阴沉开口，她并不确定庄琴就在这里，只是想诈一诈。
谁料，那管事被叶一他们打得浑身骨头缝里都疼，再见叶筱锦眼里丝毫不掩饰的杀意，忙求饶道，“贵人饶命，关的人在后院。”
第416章 找到庄琴
老庄听了那管事的话，转头就往后院跑，可惜，不是庄琴，后院关着的是庄子上犯了错的一家子。
“不是，不是我的琴儿。”老庄喃喃着，脸上是那种刚有了希望就又失望的落寞。
“还有人被关在哪里？不说现在就杀了你们。”叶筱锦视线扫向被抓着的一众人，那管事最先开口，“真没有了，就这些。”
叶筱锦抽出叶一的佩剑，一剑刺向那管事的心窝，秦青画身为西夏贵妃，时常会来的庄子里面安置的必定是她信任的人，能和她一条路上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其余人都被她这举动惊吓到了，没想到她说杀就真的杀，眼见着叶筱锦手中的剑又指向另一个身材壮硕，衣服着装比其他人好许多的婆子心口，大家的心跟着紧紧提着，呼吸都轻了，时间仿若静止了般。
婆子被剑抵着心口，吓得脸上的皮肉都跟着发抖，忙低头求饶，“贵……贵人，我们都是庄子上干活的奴仆，关着的人就苦根一家人，那也是苦根他们犯了错才被关的，贵人，我们都是老实人，真的没有什么其他人……”
“噗！”剑刺入皮肉的声音，那婆子脸上侥幸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去，瞪圆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起先叶筱锦还不确定，可在她杀了那管事后，再问还有人关在哪里时，那婆子起初是怔了一下，转而脸上有一瞬的惊慌，却又很快稳了心神，换上一副害怕的样子低头求饶，显然这庄子上是还有关着什么人的，不是庄琴，也会是被秦青画残害的其他人。
那婆子说的他们都是干活的奴仆，叶筱锦一个字都不相信，有干活的人双手白嫩，衣着绸缎吗？她急着找庄琴，没时间听她胡扯。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庄子搜明白。”叶筱锦对叶一他们吩咐道，而后转向被抓的一众人，眼神一片冰冷，“我来这个庄子只为找人，没什么耐心跟你们耗，若有谁替我找到我要找的人，我便饶他一命，否则，你们便一起上路吧。”
听她这样说那些人害怕极了，贵妃受宠，他们在贵妃的庄子上做事，出去时头都比别人抬得高些，可眼前这人一来就连杀两个管事，明显还是和贵妃有仇的，她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可是，真让他们找到了想要的人，只怕他们的命更留不住，以往被关在这个庄子上的人哪有什么好下场，他们谁的手上都不干净，尤其是那位。
可有几人却不这样想，有个妇人跪着往叶筱锦面前爬了爬，“贵人，若我帮您找到您要找的人，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一家吧，我们刚被买进来一个多月，不曾害过人。”
叶筱锦认出那妇人，就是原本被关在后院，那壮硕婆子说的苦根一家。
“若真如你所说，你们不曾害过人，我便饶你们一命，前提是你能找到我要找的人。”叶筱锦不知为何，突然心生希望。
那妇人回道，“我不知您要找的是不是那位，但是关于这庄子上的情况，我知道的都会告诉您……”
“先带我们去找你知道的那人。”叶筱锦打断她。
那妇人闻言，忙从地上爬起来，她旁边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快速拉住她的胳膊，眼中带着阴毒警告，“苦根家的，你新来的根本不清楚这庄子情况，别为了自己一家的命就随口对贵人撒谎，这庄子上压根就没再关什么人……”
话未说完，叶一接过叶筱锦手中的剑，一剑刺中那男人的心窝，显然这护卫是不想妇人带着他们去找人，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显示这庄子大有问题。
叶筱锦示意肖城在前院看着那些人，以防有人偷偷溜出去报信，她扶着老庄跟在那妇人的身后，她算看出来了，刚刚那些人脸上的心虚，恐怕没少跟着贵妃作恶，只怕一个都不干净。
那妇人带着他们到了后院，却是一路穿过后院，从一个小门出来，到了一处杂草刺条丛生的地界，眼下正是植被草类生长旺盛的季节，有些杂草长得有人高，那妇人扒拉开一处茂密的茅草，露出一条只容一人经过的小路，沿着小路走了一段，才隐隐可见远处有间小屋子。
若不是那妇人带着，只怕暗营卫的人发现了这小门，也只会当这是一处荒地，除非跳上高处才能发现这屋子。
屋子不大，和庄子上青砖砌成的房屋不同，这屋子是土坯建造而成，木门上落了锁，屋里很安静没一丝动静，内力不弱的人则能听出一道微弱的呼吸声，叶筱锦感觉到手臂上有疼痛传来，是老庄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在颤抖。
从刚刚发现后院关着的是苦根一家而不是庄琴时，老庄的精气神就如被剥离一般，以至于往这后院来一路都是叶筱锦扶着的，若是平日里，他怎么会让叶筱锦扶着他，神情恍惚着到了这木屋。
叶筱锦见他这样，伸手顺着他的背，眼神示意叶一去开门，心里也是紧张带着期盼又夹杂着愤怒，这哪里是人住的屋子，便是水湾村最穷苦的人家房舍都比这个大。
叶一抽出剑劈开了那锁，下意识地要用脚踢开那门，想到里面关着的可能是主子要找的人，及时收了脚，伸手轻轻将门推开。
门一推开，一股浓重的酸臭味扑鼻而来，任由叶一曾经在死人堆里爬过的也被这味道熏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屋子就一间，抬眼望去，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叶一看清里面的情形，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忙转身看向叶筱锦。
叶筱锦也是心头一跳，却见原本走路都似没力气的老庄放开了她的胳膊，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屋内。
屋子没有窗，只能透过门外的光看清屋里的景象，一个长发散乱的低着头的人，坐在一张铁床上，那床上只垫了一层薄薄的布巾子。
她的手腕被铁环扣着，铁环连着铁链固定在铁床上，身上的衣服看不出原本就是那灰色，还是脏成了这样的颜色，也就刚够蔽体，叶筱锦不知寒冬腊月时她是如何挨过去的。
她双腿笔直伸着，腿上盖着一块破布，人很瘦很瘦，露出来的胳膊好似骨头包了一层皮似的，叶一开门的声音没惊动她，老庄走近也没能让她抬起头来，好似她对外界没了感知般。
女儿变成什么样，惦记女儿的父亲都是能一眼就认出来的，叶筱锦看见老庄眼泪簌簌地滚下，轻声小心翼翼地喊着，“琴儿，琴儿……”
叶筱锦只觉身体里的戾气瞬间翻涌，这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竟然……真的是庄琴姑姑。
任由老庄如何叫唤，庄琴依旧低着头身子纹丝不动，若不是还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都要怀疑人是不是还活着，老庄的声音哽咽，“琴儿，是爹爹，是爹爹啊！”
“爹？”低着头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老庄，脸上的表情却是茫然，似乎那一声不确定的爹只是下意识的。
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老庄脚步踉跄的险些没站住，叶筱锦身形极快地站在了他身后撑住了他，在看见庄琴那张脸时，她心头也是钻心般的疼。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满脸污秽，如同十几年不曾清洗过般，厚厚的污秽干裂开来，脸瘦得只有巴掌大，显得眼睛大又无神，因为脸上没肉，颧骨高高突起，双颊凹陷，下巴像是被刀削尖了般，额前的头发更是稀松像是被人硬生生连根拔起再也生不出来。
这不是叶筱锦印象中的庄琴姑姑，但确实是她的庄琴姑姑。
“庄琴姑姑。”叶筱锦扶住老庄，轻轻唤着，“庄琴姑姑，我是筱宝，我和庄爷爷来接你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