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景帝老早就让礼公公吩咐御膳房午间做些好吃的,这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这么齐全地在一起吃饭。
赵韵心里也是高兴的,便也没做扫兴的事情,除了孝景帝像从前那样不断地给她夹菜外,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英国公夫人知道女儿回京了,便派人了马车去宫门外等她,饭后,孝景帝便是再不舍,也只得放他们出宫,但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楚墨晔他们亲自把赵韵安全送到英国公府才能回去。
赵韵被他啰嗦得不行,眉眼一挑,“若是不放心,要不你亲自送?”
孝景帝还未叮嘱完的话被噎在了嗓子眼,只能无奈笑笑住了嘴,放他们出宫。
自己坐在龙椅上一日,便得固守在这四方天地一日,眼下大胤这样的境况他这皇帝确实不能随意出宫。
礼公公见孝景帝望着远去的几人神情黯然,安慰道,“陛下您是关心则乱,放眼京城谁能动得了赵主子,您就宽心吧。”
孝景帝摆了摆手,转身往御书房去,他不是关心则乱,而是害怕赵韵有一丝的不妥。
礼公公见他不欲多说,忙掸着拂尘躬身跟上。
“父皇与往日的样子很不一样。”马车上叶筱锦对楚墨晔说道,在师父面前的皇上看着卑微又有些幼稚。
“大抵是心有愧疚,又爱而不得吧。”楚墨晔语气有点遗憾,但父母的事情有他们各自的无奈,他不会强求他们非要在一起,各自安好顺其自然吧。
“娘会跟我们一起去。”楚墨晔想起叶筱锦还不知道这事,用饭的时候大家没谈论国事。
“有师父在你身边也好。”叶筱锦心里踏实了几分,“到时我想让爷爷带着素央到王府住一段时间,省得他一人在府中胡思乱想。”
“就说我们都要离开,请他来王府帮忙看着孩子。”楚墨晔提议道,有这个名头,爷爷不好拒绝。
叶筱锦想了想,这个理由好,否则爷爷不一定会来,康平康安肯定会跟着孩子们,庄爷爷要离开爷爷去西夏,程大夫为了方便给叶三医治至今还是住郭老的院子没搬去叶府,为此素央也是叶府王府两边住。
叶府目前的仆从不多,还都是后面买的,等他们一走,到时留爷爷和王奶奶两人在叶府,她还真有些不放心,便道,“好,明日我便回去一趟。”
蔡逸明听萧娅念叨过几次遗憾没见到探探,便将这事记在了心上,今日赵韵抱着孩子去了早朝的事情,蔡逸明下朝一回府就告知了萧娅,萧娅闻言,跟蔡夫人请示后就回了镇南王府看小侄子。
叶筱锦他们回到镇南王府的时候,老镇南王带着萧娅正等在前院,见到楚墨晔怀里的探探那张脸啧啧称奇,“小探探,曾祖父可算是见到你了。”
将探探抱在怀里后,看着叶筱锦道,“你们忙你们的去,孩子们本王带走,玩耍的东西和要用的东西本王已经让常嬷嬷他们搬去我那边了。”
他如今每日闲着,所有的精力都在几个孩子身上,孩子们被带进宫后,觉得无聊得很,镇南王妃今日往有事外出了,刚好萧娅又回来了,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带着人往前院等着了。
楚墨晔要出征,叶筱锦要去西夏,他都是知道的,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帮着他们带好孩子,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两口子确实有事要忙,楚墨晔点兵点将,叶筱锦则在汇聚暗营卫的人,最终决定只带三百暗营卫离开,其余两百人需得留守岗位。
只要配合得好,突击和狙击有三百人也勉强够了,但是胡明给了她惊喜,他把贸易行总部搬到了京城,除开派往各地出任务的人,带了三百精英入京。
叶筱锦又从里面挑了一百人,拢共四百人一起训练,够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张翠娥母女、喜宝和她的家人。
喜宝是从贸易行的人口中得知叶三出事,便坚持要来京城,李大郎和王桂花不放心闺女,但见闺女铁了心要来照顾叶三,便咬咬牙举家陪着女儿跟来了京城。
叶筱锦感动喜宝对叶三的坚定,也动容李大郎夫妇为了女儿能做到这种地步,便将他们暂时先安置在了镇南王府。
念夏到京城后,叶筱锦便吩咐她着手在京城开个香菇作坊和手工作坊,届时李大郎一家是想重操旧业做木匠还是进作坊做事随他们自己选择,总归看在喜宝对叶三的这份情义上,叶筱锦也不会让他们一家在京城无处谋生。
张翠娥如今带着孩子来京城便是下定决心要嫁叶一,叶一原本的打算是大仇得报便向张翠娥提亲,姚淑英已死,叶一他们的仇也是彻底报了,只是眼下自己要离开,只能等从西夏回来再给他们办婚事了。
叶筱锦便将张翠娥母女交给了王奶奶,刚好也跟她做个伴,私下里让肖铭找两处院子,将来分别给叶一和叶三成婚用。
叶三经过郭老和程元青的尽心医治,人虽还没醒来,但断骨处已经开始愈合了,身上的其他伤处也算恢复得好,叶筱锦相信他迟早会醒来的。
叶筱锦领着那四百人提前出发,寻了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训练他们,楚墨晔带兵加速赶往东盛战场,等叶筱锦这边训练了七日后便利用空间带着四百人追上了大部队。
到东盛边境那日,恰好遇上东盛攻打平城,临城是大胤与东盛的第一道防线,已被东盛占领,平城是大胤的第二道防线,平城之外的第三道防线是彭城,若东盛攻破这三道防线,便可直驱大胤京城。
可见这三道防线有多重要,偏偏那平城守将贪生怕死,见敌不过,便要带着家眷潜逃,被楚墨晔抓了个当场,一刀斩下平成守将的人头。
那些原本泄了气的将士们,见楚墨晔带兵前来,士气大涨,楚墨晔为鼓舞士气,亲自上阵杀敌,赵韵守护在侧,平城必须守住。
给楚墨晔留了两百人隐在城墙伺机射杀东盛将领,叶筱锦则带着另外两百人秘密前往被东盛夺走的临城。
第402章 此战大胜
临城守将战死,副将被俘,临城被东盛侵占,如今已经被东盛军作为攻打大胤的盘踞点,城门上值守的是身穿东盛轻甲的东盛军。
叶筱锦随着小鸟绕着临城四个城门转了一圈,每个城门都被严守得密不透风,朝廷得到的消息东盛占领临城后并未屠城,也没行烧杀抢掠之事。
于高空看下去,街上安静极少见人烟,基本全是关门闭户的,想必战后还存活的百姓都躲在了家里。
街上时不时有一队一队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将士巡逻,那些将士列队整齐,神情严肃并未因为占据了大胤的领土而肆意妄为,可见东盛治军严明,这样的敌人是硬茬。
对于百姓来说,家乡被别国占领起初会害怕会仇恨,可若是能得到安稳的日子,甚至过得比被大胤统治时更好,时间久了,他们便没了国仇,心甘情愿做起东盛的子民,在这一点上东盛统治者得赢民心的手段比东盛军的战斗力更可怕。
东盛这样的强敌必须尽快赶出大胤的领土,叶筱锦心里暗暗想道。
再往前飞,在西门的一个大广场上有不少被铁链捆住手脚的俘虏,叶筱锦于高空粗略看了看,人数大概有一千多,看守他们的东盛军也有好几百,再加上城门上的那些守卫兵,想要将那一千多俘虏救走还得有个万全的法子。
叶筱锦在临城高空跟着小鸟飞了几圈大致也摸清了些情况,便示意小鸟儿飞到山间,等天色暗下来再做打算。
这次带来的除了那四百人,还有叶筱锦自己的随从丫鬟们和程元青,程元青被留在了楚墨晔身边,战争最需要的便是医术好的大夫,楚墨晔不放心叶筱锦身边没有一个医者,便让叶二跟着她来了临城。
出发时,叶筱锦准备了许多药材在空间,眼下还不到行动的时间便让叶二趁机在空间多配制些药粉,其余人休养精神以便晚上好行动。
喊杀声震天,兵器撞击声,惨叫声和冲杀声混杂在一起,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有大胤的将士,有东盛的兵丁,楚墨晔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死场,生命如此脆弱又如此顽强。
大家都在挣命,又在收割他人的性命,汹涌而来的东盛军容不得他有过多的感慨,他手执长剑,一路杀了过去,在斩杀敌军的同时,间或着救下要死于敌军大刀下的大胤将士,赵韵双手持剑始终不远不近的护着他,母子俩配合得极好,一路所向披靡。
主帅的威武激发了将士们的战意,大胤军气势凛然,身上似乎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加上上好的武器加持,大胤军跟在楚墨晔的身后一路将东盛军往城外逼去。
东盛那边的将领见此,持枪策马迎上了楚墨晔,将领上阵最是能鼓舞士气,原本有退意的东盛军重又燃起士气。
暗处有两百狙击手伏击,叶筱锦训练他们时楚墨晔是见识过他们的威力的,但此次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亲自斩下这将领的头颅,挫挫东盛的锐气,他也需要这一战助他立威。
以赵韵的功力能轻松取下那将领的头颅,但她没有这样做,她此番的目的就是护着她的儿子安全无恙,在此基础上她尊重他的一切选择。
且她也明白楚墨晔这一战的重要性,战争需要团队作战而不是显露个人身手的时候,儿子作为主帅,他需得这一战将大胤将士们的心凝聚在一处。
东盛将领知道此番来的是大胤皇帝新认的儿子,一个养在镇南王府吃喝玩乐从未上过战场的世子,是以,他对楚墨晔有些不屑,大胤这些年如何他们也有耳闻,而他们东盛兵士操练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懈怠过,仅一日时间拿下大胤的临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是那平城守将也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若不是这个临时顶上来的大胤三皇子,此时平城已是他们囊中物了,在他看来楚墨晔上来就亲自持剑上阵是贪功冒进,毫无经验领兵作战的经验,不值得他高看。
可打着打着才发现楚墨晔并非他想象的那般草包,这才打起十分的精神来应对,双方胶着越来越激烈。
在东盛将领开始出现疲态时,胳膊被楚墨晔刺了一剑。
“我儿好样的。”赵韵嚣张发笑,她全程看着两人的厮杀过程,助威道,“砍下他的狗头,将东盛狗贼赶回老家去。”
那将领被这一喊,才发现楚墨晔身边穿铠甲的赵韵,知道楚墨晔的身世,自是知道能喊楚墨晔儿子的是谁,赵韵当年一战成名不只是在大胤,周边几个国家也都有知晓的。
东盛将领领兵打仗经验老道,但论自身的身手自不是赵韵的对手,赵韵这一发声让他心生惧意,心态不稳,招数便被楚墨晔看出破绽来,又一剑直接削去他一个手掌,人跌下了马。
赵韵再次叫好,东盛将领倍感屈辱,一边由副将护在身后,一边心有不甘的大骂道,“黄口小儿没断奶,连上战场都要带着老娘,怕不是等会累了还得歇歇喝口奶。”
楚墨晔眸底发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匹夫也不过如此,打不过就开骂。”
那东盛将领被他这话刺得老脸通红,他确实在被楚墨晔所伤心有不甘才嘴上不饶人,楚墨晔也不再多话,持剑紧追,东盛将领受伤,一旁的将士便挡在他身前将他团团护住。
大吉大利赵韵等人一同跟上,护在东盛将领前面的人倒下一批又及时补上一批,倒是让楚墨晔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他也不逞能,挥剑朝暗处打了几个手势。
隐在暗处的狙击手和突击队得令,按照楚墨晔的号令开枪射击,护在东盛将领前面又倒下一排,连番射击下东盛军防不胜防,东盛军围过去补上护着将领的速度比不过两百人连发子弹的速度,那东盛将领终被一颗子弹射中心脏,同时被射中的还有他身边的副将。
楚墨晔接过大吉递上来的弓箭,三箭齐发射向了东盛大旗,象征着东盛气势的战旗被箭矢划成三条布条。
“撤。”有东盛军反应过来,嘶吼着招呼同伴带着将领的尸身撤离,楚墨晔乘胜追击,他需得留下那东盛将领的尸体,将他的头颅割下高挂于平城城门之上,以扬大胤国威。
东盛人撤离出了狙击射程之外,一百突击队翻身上马跟着楚墨晔继续追击,一边策马一边换上短枪不断射击,另一百人往城墙上而去继续伏击。
撤离的东盛军见身边的人一批一批倒下,也顾不得那将领和副将们的尸体了,群龙无首地往临城方向逃去。
目的达成,楚墨晔扬手示意大胤军停止追击,带着东盛将领的尸体返回平城,此战,不仅守住了平城,还射杀了敌军将领,大胤大胜!
叶筱锦终于等到夜幕降临,带着一众人到了临城城外。
城外伸手不见五指,城内却到处燃着火把亮如白昼,东盛军十分谨慎,夜晚的墙头增添了无数弓箭手,只要有人露头城墙之上的箭雨便能将人射成筛子,根本没有偷袭攻城的可能。
叶筱锦庆幸自己跟着楚墨晔来了这边,楚墨晔守住平城之后必定是要夺回临城的,先不说在东盛这样严防死守的情况下能不能夺回临城,便是成了怕是也会损兵惨重。
人进不了城,但是小鸟儿就容易许多,她跟着小鸟儿飞进了城中,避开了巡逻队,找到了白日里观察的疑似东盛存放粮草的地方,趁着看守不注意,小鸟儿飞进了仓库,见里面果真是一袋袋的粮食,意念一动尽数收进了空间。
又寻了其他几处,将能找到的粮草全数收进了空间,再摸到了兵器存放处,把能收走的也都收走了。
最后又摸去了寄养战马的地方,将所有的战马也全部挪进了空间,空间一下多了许多马匹,众人有种身在草原放马的感觉,好在叶筱锦提前让大家把屋子给锁好了,不然真不好说那些马匹会不会嚯嚯她的木屋。
为了马匹丢失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影响她后续的行动,她悄无声息地将养马的几人全部抹了脖子才放心离开。
弄好这些,叶筱锦也不敢耽搁,怕东盛军察觉,忙又随着小鸟儿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西门广场。
在空中扬出叶二制的药粉,将那些守城的兵士和看守俘虏的兵士连同俘虏一并药倒了,再将空间里带来的人一并放了出来,一部分砍断俘虏的铁链,一部分去收割那些被药粉弄昏迷的东盛兵士。
叶筱锦的人手中武器好使,一刀劈下去那铁链便开了,他们在砍断铁链时,不忘给那些俘虏解药,醒来的俘虏被告知是大胤将士来救他们,欢喜异常,如今临城还在东盛的占领中,这欢喜也是短暂的,反应快的忙从那些或死去或昏迷的东盛兵士手中夺下武器,其余人看到也忙捡起武器,大家一起帮着解救其他还被困着的俘虏,也有的跟着去斩杀那些昏迷的东盛军。
这边砍断铁链的声响不小,不久便会有东盛军察觉这边的情况,他们需得加快速度。
叶筱锦也不是没想过趁着俘虏们昏迷时一并收进空间带出城,一来人太多等他们醒来不好解释她是怎么把这么多昏迷的人弄出城的。二来,她还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这些俘虏是抗战时被俘,还是自动投降的,叶筱锦给他们一个生的机会,也需得他们证明他们的心依旧是忠于大胤的,她才敢带着他们与楚墨晔汇合。
这边俘虏的铁链被砍得差不多了,远处也响起了脚步声,叶一和叶二忙去将西城城门打开,招呼着大家从西门往外逃。
叶筱锦先前便做了安排,让那两百人带着俘虏往平城逃去,她自己则带着叶一等随从返回了存放粮草的地方,几人从空间出来,将提前准备好的易燃的药粉撒下,再点火,几个粮仓便烧了起来,吸引了一部分要去追赶逃兵的东盛军前来救火。
又如法炮制地将存放武器的几个地方也烧了,最后叶筱锦到的是临城衙门,这里住着东盛军的将领。
西门被开,俘虏逃跑,粮草又被烧,东盛将领早已得到了消息,带着人前往西城追赶俘虏,刚到西城门又听得来报粮仓被烧,粮草远比俘虏更重要,他命亲兵带着人去追俘虏,自己则带人返回粮仓救火。
叶筱锦摸进书房,将里面的舆图文件之类一并收进空间后,一把火点燃了书房,再又去其他几个房间查看了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后,将整个衙门都放火烧了。
而后藏于暗处,看看能不能伺机射杀那将领。
衙门被烧的消息被亲兵报告给将领,东盛将领又朝衙门赶去,心里窝火得很,至今没找到一丝作案人的痕迹,却接连几处被烧,至今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憋屈感充满整个胸腔,他朝亲兵大吼,“给本将查,将这临城里里外外给我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