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叶二点头。
“那你现在就去配。”想起什么，萧墨晔又叫住他，“此事保密，尤其是对世子妃，绝不能让她知道你配制了这种药。”
叶二是叶筱锦的人，他做什么事都没想过要瞒着叶筱锦，萧墨晔的这个要求她做不到。
见他沉默不应，萧墨晔道，“我这是为她好。”
“世子能告诉我原因吗？这药又是给谁吃？”叶二看着萧墨晔问道，世子对世子妃的真心他不怀疑，但是他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要不要答应世子。
萧墨晔想了想道，“给皇后吃，她可能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情，会让世子妃难受，本世子不想给她开口的机会。”
“世子这样做，世子妃愿意吗？世子妃曾说过，她不喜欢有人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做一些欺瞒她的事情，况且，世子妃一直想知道她娘的消息，或许皇后就知道……”
叶二的话瞬间止住。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开口，“您不想皇后说的话，就是与世子妃母亲有关的事情？”
“是。”
萧墨晔的这个是，给叶二心头重重一击，以世子对世子妃的感情，若是其他话世子必定不会想出要毒哑皇后的招数来，只能是……那个被世子妃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做出了伤害世子妃，甚至有可能要伤害世子妃的事情，世子才这般不等世子妃对峙皇后，就先绝了皇后说话的可能。
叶二沉沉吸了口气，“这药配制需要些时间，您先回府看看世子妃，等配好属下再给您送去。”
萧墨晔确实想回府看看，家里可安好，叶筱锦这趟出去可顺利，听叶二这样说，不疑有他，点头道，“那你尽快，我两个时辰后再来宫里找你。”
等萧墨晔离开，叶二便往冷宫方向去了，他先前跟着三公主，对宫里很是熟悉，加上他身上穿的还是先前给无忧假扮龙影卫时穿的衣服，将面具戴上，很是便利地进入了冷宫。
他能配制毒药毒哑皇后，世子妃就能让师父或者郭老配制解药恢复皇后，只有割了她舌头才是最保险的。
让世子来做这事，将来被世子妃知道难免让他们夫妻产生嫌隙，这件事只能他来做，总归，他生是世子妃的人，死是世子妃的鬼，是怨是怪，他都甘愿承受，只要世子妃别再被伤害，世子妃怎么责罚他，他都认！
第376章 你以为的好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萧墨晔和叶二这边交代好，便想趁着皇上和镇南王妃在叙话的间隙回趟家看看妻儿，稍后再回来接母妃和无忧出宫。
刚到宫门口就见在他前头出宫的老镇南王正上马车，萧墨晔一个窜步也跟着进了车厢。
老镇南王跟皇上说话时，他是退到外间的，大致知道祖父是为了来给今晚包围王府的那些驻军将士们求情的，具体详情以及祖父为何要给他们求情的原因他却是不知道的，是以上了马车便问老王爷这事，老王爷便跟他说了事情始末。
萧墨晔听完心头生怒，“顾实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蒙骗这些多将士跟着他一起来京城谋反，简直是不拿将士们的命当命。”
赶马车的大利忍不住跟旁边的大吉嘀咕，“以往世子总骂我不聪明，我觉得那顾实才是蠢的，要一同谋事的伙伴怎么能靠欺骗呢，这不就是露馅了拖后腿了。
还有那皇后和四皇子豢养私兵时也是，骗他们是正规的朝廷军队，结果还不是被我们世子和世子妃拆穿收服了，临阵倒戈了。
依我看啊，这世上就没有能绝对保密的事情，何况还是这种需要团队配合的，更不能欺骗，有了欺骗在里面那关系就不纯粹了，关系都不纯粹了还能彼此交托信任合作成事？连我都知道，他们竟然都想不到这点。”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车厢里的祖孙俩听见，老王爷知道大利是个憨憨的性格，加上今天心情好，也不怪他在主子们说话时插嘴，反而有心提点两句，“大利有长进了，还知道团队合作不能有欺瞒了，他们并非没有想到你想的这些，只是他们对被欺瞒的那些人没有尊重，皇后和四皇子视私兵为蝼蚁，顾实自诩自己的大将军，底下的人只能服从于他，你说的那些他们不屑于去做，所以他们输了。”
萧墨晔听到大利说的那些话，脑子里就想到了自己要隐瞒叶筱锦毒哑皇后的事情，自己是不是错了？再听老王爷说的尊重，他开始反思自己了。
叶二说过，锦儿最不喜欢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替她做决定，你以为的是为我好，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他们在初生情意时也彼此约定了，这辈子绝不会有秘密隐瞒对方，有什么事情两人要一起承担。
这一点上锦儿做得很好，当初她因着探探的长相对他的身世起疑，误以为他是外室子，虽然担心他受伤，但在确认了他的身世之后还是主动告知了他，并选择与她一起承担，而今日自己也是担心锦儿知晓她娘可能就是害死叶家人的真凶后受到伤害，便直接替她做了决定，不给她找皇后问个明白的机会。
都不曾站在锦儿的立场上为她想过，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她想要的，这是不尊重她的表现。
再者如今冷静下来才知自己是关心则乱，即便毒哑了皇后，可去西夏是锦儿的执念，自己拦不住，西夏她迟早会去，这些事情她也迟早会知晓。
叶二刚刚的迟疑是不是就是知道了这点，所以才推诿说配药需要时间，对于程大夫都夸赞学医有天赋的叶二来说，配制一副哑药应该不需要多长时间，他在拖延时间告知锦儿，还是……
“停车，祖父您先回去，我有事进趟宫稍后再回府。”他说着不等马车停就直接跃下了车厢往宫里跑去。
他大意了，以叶二对叶筱锦的维护，他会和自己一样舍不得叶筱锦受到伤害，但是他也盼着叶筱锦婚姻和睦，若自己瞒着她做的事情将来被揭穿，说不定他和锦儿两个人的感情都会因此受些挫折，叶二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叶二这是要揽下这个责任，替他动手。
想清楚叶二打算的萧墨晔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以平生之所能的速度往宫里赶去，但愿叶二还没动手，但愿还来得及。
叶二一路摸进冷宫时，天已经微亮了，废后心有不甘的在大喊大叫，见到叶二时认出了他身上的衣服和面具，废后以为是皇上派龙影卫来杀她的，先发制人，“你想做什么？我是一国之母，你敢私自对我用刑，看他怎么向天下交代。”
“一个冷宫废后，还需要对天下人有什么交代。”叶二一步步走近她。
姚淑英是怕的，真正的皇上手段有多凌厉，心肠又多冷硬她比谁都明白，她看着叶二脚步后退，强撑道，“他不能就这样杀我，他昏睡的十几年时间里是我在为他苦苦支撑这个江山，是我，他不能这样对我。”
“闭嘴。”叶二不耐烦听她这颠倒黑白的话，他今日虽要割了这女人的舌头，但在此之前他要把该问的都问明白，“当年与你勾结的西夏人是谁？”
“什么西夏人，本宫不知。”姚淑英有片刻的狐疑，孝景帝为何要派龙影卫问她西夏相关的事情，无论什么原因，她决定死不承认。
叶二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不过几息的功夫就见姚淑英痛得在地上满地打滚，手拼命地去扣嗓子眼，可叶二的药入口即化，她除了一阵阵干呕加剧身上的疼痛外，没一点用处，转而是一阵窒息感袭来，就像嘴巴鼻子被无形的东西完全封住一样，透不过气来。
她朝叶二伸出手，满脸因为窒息而涨得满脸通红，叶二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残毒妇人，如今如同一条落败的野狗一般，心里有片刻的快意，他指甲轻弹一些粉末落在皇后脸上，那种窒息感突然消息。
叶二冷声道，“可以说了吗？”
“你不是皇上派来的，你是谁？”
“不想说就等你疼够了再说。”说罢，叶二又丢了两粒药丸进皇后的口中，姚淑英再度被药物折磨地在地上打滚，这次除了浑身那种骨头缝里渗出的疼痛，还有如蚂蚁啃噬的刺痒，身上痛不欲生可脑子却异常清醒，双手不受大脑控制的往脸上脖子上抓挠，不过片刻，便是血肉模糊。
叶二在她无数次伸手示意妥协时，冷眼看着并不曾给她解药，不让她疼够，她还是会耍滑头，叶二不愿在此浪费时间，若不是世子妃还要为叶家讨个公道，他现在就想杀了这个女人。
看着她又痛又痒的虽没死也脱了半层皮，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叶二才缓缓开口，“和你勾结谋害叶家的西夏人，是谁？”
姚淑英觉得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眼前的面具人犹如地狱的魔鬼，若是真要死，她不想要刚刚的死法，但她这十几年习惯了高高在上，她心里那点自尊不允许她因为受不了叶二的逼供而选择妥协。
她伸长了脖子，高昂着头讥讽道，“你们一个个都想知道叶家是被谁害的，知道又能如何，连叶筱锦都死了，不，就算她没死又能如何，难不成她还有本事找西夏报仇不成。”
叶二蹙眉，“与你勾结一同谋害叶家的是西夏国主？”
“是也不是。”
叶二眉眼一下冷了，“别再故弄玄虚，你若再浪费我的耐心，我有比刚刚更让人求死不能的药。”
“本宫是好心提醒你们，不识好人心。”姚淑英依旧嘴硬，但明显气势已经不足，因为她看见叶二已经再度往她面前走，这个魔鬼。
萧墨晔疾步赶来，在门外平稳呼吸时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大步进屋冷声道，“不必你操那个心，你只需回答该回答的问题便可，秦青画在哪里？”
第377章 留个傻子更有意思
“萧墨晔，他是你的人？是你让他来害我的？”姚淑英看到萧墨晔就激动，她所有的计划都是被萧墨晔和叶筱锦破坏的，如今落到冷宫这个地步，全是他们害的。
她对萧墨晔恨毒了以至于都忘了刚刚在叶二手里吃过的苦，嘴贱道，“萧墨晔，看不出你还真痴情，叶筱锦都死了，你还要替她扛起仇恨，甚至还要帮她找娘，可惜啊，她死得不能再死了，你为她做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叶二。”萧墨晔眼里含冰，皇后要找苦吃，他没理由不成全。
叶二心领神会，又一次毒药喂下，皇后再次在阎罗殿外徘徊了一次，才终于长了点记性，告诉了他们实情。
原来，当年就是叶筱锦的娘，秦青画自己把她是西夏公主的身份泄露给皇后的。
在此之前西夏奸细通过姚景山想与她合作灭叶家，她并没答应，一是叶鸿那时正在与西夏交战，她慕权但是也知道西夏是想吞噬大胤的敌国，二是，她并不信任那些人真正能让她拿到叶家的兵权。
直到秦青画借着命妇入宫之便亲自告诉她，她是西夏的公主，只要他们合作灭了叶家，她西夏承诺十年内不侵犯大胤，为了让她确信秦青画还给了他西夏国主的亲笔信。
西夏能保证十年不犯大胤，那这十年根本就不需要叶鸿上战场低于西夏来犯，叶家可有可无，至于十年后，姚淑英并不担心，大胤不只有叶鸿一个将军，何况叶鸿只忠于皇帝。
她趁机收回叶鸿手中的兵权，再扶持一个忠于她的将帅为她所用。
而叶家被害那晚，是当时的西夏二皇子，如今的西夏国主亲自带着人去的叶府，叶凯旋也是他命人送去姚家的，至于叶筱锦活着，是因为她当时被人救走，他们未能找到她，才留了她一条命而已。
说完，皇后讥笑道，“可笑啊，叶筱锦心心念念要寻找她娘，却不知她娘当初派了多少人去找她，只为了杀她，若不是事发后镇南王府的人及时赶到在假山里找到她，护着了她，老镇南王又及时赶回京城，你以为以秦青画的性子会留她一条命吗？
本宫都不知道该说她是幸运还是不幸，后来秦青画再次潜入叶府，就在她要杀了叶筱锦时发现她竟然变得痴傻了，据说连人都不认识了，秦青画这才留了她一条命。
当时本宫问过她，叶府外面有官兵把守，府内又有镇南王府的人照看叶筱锦的情况下她冒险进入叶府，为何又因着叶筱锦傻了放弃杀她，本宫还记得，她当时笑得眼泪都出来，她说，给叶家留一个傻子似乎更有意思，但她也担心叶筱锦是装傻，在她离开时与本宫达成协议让本宫派人监视他们祖孙俩。
本宫是参与了此事，但真正的凶手更应是秦青画和西夏国主不是吗？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就算本宫当时不答应与他们合作，他们依旧不会放过叶家。
若不是你娶了叶筱锦，本宫都想不起来她，更不会派人刺杀她，所以，她的死你也有责任，你要娶谁不好，偏偏要娶叶筱锦。”
这些陈年往事，若不是上次秦无殇来杀了她的皇儿，她早就丢进尘封的角落里了，她要杀叶筱锦起初是因为她抢看自己女儿的东西，后来是她处处与自己作对又伤了皇儿，如今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烧死叶筱锦之前没想到将这真相告诉她。
萧墨晔看着皇后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压下满腔的愤怒，问道，“秦青画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用手抹了满脸的血污，冷笑道，“本宫这双手虽然沾满了血迹，但是本宫从不曾对自己的孩子和爱人下手，本宫也想知道，秦青画究竟是如何想的，为何要害死对她如家人的叶家人，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更是将叶凯旋冻成个活死人。
可惜，本宫没能从她口中得到答案，或许有机会你可以去问问，好让叶筱锦泉下有知。”
“皇上身上的毒是谁给你的？”萧墨晔再次发问，他和叶二因为太过震骇气愤皇后所说而失了往日的警惕，以至于连门外站了人都没察觉。
叶筱锦听老镇南王说萧墨晔突然急急忙忙跑回宫里，她担心他有什么事，不放心便利用空间之便进了宫，到了宫里没找到人。
思前想后觉得眼下皇上已经归位，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萧墨晔半路跳了马车就往宫里赶的，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应是和皇后有关，听老镇南王说，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她入宫后直接便去了冷宫，把事情听了个完完整整。
而皇上和镇南王妃则是听到人来报，萧墨晔急急忙忙赶去冷宫，他们觉得萧墨晔不是莽撞的性子，定是有什么事，便也来了冷宫。
叶筱锦在听到萧墨晔问皇上中毒的事情时便慢慢退出了冷宫，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真相竟是这样，喉间压抑着的一股腥甜在她走出冷宫大门时再也控制不住吐了出来，心似被重锤砸成肉泥，一下一下疼得她只觉这具身体无处安放。
那些参与过此事的人她全都猜到了，唯独没猜到真正的幕后凶手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个她入梦时见到的，总是温和笑着，晚上会搂着她睡觉，给她唱小调的女人，就是她要报仇的对象，一个人究竟要狠到什么程度才对家人下得了手。
又一口血吐出，她双脚似是都没了力气支撑她立在这人世间般，绵软了下去，就在她踉跄着要跌倒时，身后伸过来一双手从后抱着了她。
镇南王妃看着面无血色的叶筱锦，心疼得难以复加，这个孩子太难了。
最终叶筱锦被镇南王妃和孝景帝带去了御书房，皇上任由她沉默了许久，眼看着可能萧墨晔会从冷宫出来，才开口道，“你不怀疑姚淑英说的是假话？”
叶筱锦摇头，姚淑英不知道她没死，没必要说假话骗她，从她的语气里似乎是十分遗憾自己死了，没早些让自己知道这真相。
“姚淑英说当年姚洪山无意中得到了一种无色无味能让人沉睡的毒，他觉得稀罕就献给了她，直到她把那药用在了朕的身上，才知这药是你母亲刻意送到她手上的，彼此，她正在叶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友爱小叔妯娌。
如此看来，她进入叶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精心策划，不止叶家人被骗了，朕也被骗了，我大胤忠将被她所害，还有朕这沉睡的十几年，这一笔笔的账朕必定会找她清算。
你是子卿的妻子，朕的儿媳，将来大胤与西夏之战，你当如何？”
“皇兄。”镇南王妃露出哀求，叶筱锦刚刚遭受重大打击，她实在不忍皇上在这个时候再逼迫叶筱锦回答这样的问题。
叶筱锦死咬着唇，双手紧紧握拳放在膝盖上，直到嘴唇咬出了血，拼劲全身力气才说出一句，“家仇国恨不能不报。”
孝景帝表面冷肃，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好，记住你今日的话，若将来有一日你立场不坚定，朕必定会让你在大胤没有容身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