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无忧将萧墨晔架到那个高度，皇上回来会不会如无忧一般信任萧墨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现在小晔不帮助无忧的话，无忧根本不是皇后的对手，他确实不是做皇帝的料，无忧守不住皇权。
萧墨晔将手里的酒坛与萧墨辰的碰了碰，抿了一口，“大哥，我所求的从来都是家人安康，锦儿也是，一切等他们回来，视情况而定。”
“也好。”萧墨辰点点头，看向弟弟，“小晔，等娅娅成婚后，我想回边境，从前你藏拙尚有那么多危险，如今你风头大盛，更得谨慎，还得护好娅娅，大哥能跟你保证的是，无论将来事情如何发展，边境永远是你的后路。”
“好。”有些事情兄弟之间不必明说，彼此的情义他们能感知到，两人又碰了碰酒坛子，一口饮尽坛中酒，萧墨辰挑眉道，“松松筋骨？”
萧墨晔勾唇一笑，“奉陪！”
话落，手中酒坛一掷，稳稳落在旁边的一棵大树树杈上，五指成爪就朝萧墨辰袭去，萧墨辰见此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避反攻，两人从阁楼窗口跃出，在屋顶上你来我往过起了招。
这边的动静惊来了府中人的注意，老王爷听得暗卫禀告兄弟俩在屋顶切磋，嘴角抽了抽，让暗卫传话叫他们去演武场打去，别嚯嚯了屋顶的砖瓦，若不是要病得像些，他也想去看看两个孙子的比试。
两人一路从阁楼打到了演武场，引来了府里不少人的围观，镇南王府自从给叶筱锦办丧事后，府里气氛一直沉重，这还是这么多日以来最热闹的一次。
上次兄弟俩切磋还是萧墨辰刚回京时，一个心中因为有火专往弟弟脸上招呼，一个以为大哥是想试探他的武功全力反击，最后两人都被彼此揍了个鼻青脸肿。
萧墨辰想到那次的事情，如今心境不同，他觉得当时的自己属实幼稚了些，便轻笑出声，“如今不能揍你脸了，免得你明日上朝被人看笑话。”
“弟弟倒觉得，大哥的这张脸可以适当受些伤，也能少些人惦记。”萧墨晔打趣道，心里却高兴大哥拿上次的事情来说笑，可见是真的放下了。
萧墨辰笑道，“那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边兄弟两人打得酣畅淋漓，那边逍遥阁内，叶凯旋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夫君是萧家老二？不是老大？”
他沉睡时，只听得父亲他们跟他说，女儿嫁进去了镇南王府，他一直以为嫁的是萧墨辰，今日与女儿细聊才知自己的女婿是镇南王府次子，萧墨晔。
叶筱锦不明白爹爹为何是这种反应，“我夫君是萧墨晔，爹爹为何这样问？”
叶凯旋嘴角抽了抽，略作思忖还是如实道，“你小时候可是吵着闹着要萧家老大娶你的，不知道给他塞了多少鸡腿，让他快些长高好娶你。”
倒是和大哥说的一样，她笑道，“四岁孩子的童言童语，怎么能作数。”
“不，这话你是从四岁说到了七岁。”叶凯旋摇头，回忆道，“那年爹爹见你背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钻狗洞出府，爹爹担心你是想离家溜出府外玩，就跟在了你后面。
结果，你是给那小子送吃的，满满的一包裹里面全是吃的，爹爹的小棉袄都没那般为爹爹着想过，爹爹吃味地差点把那小子丢回镇南王府，听了你们的谈话，才知他是偷偷从边境溜回京城看你的。
看在那小子有心的份上，爹爹才没抓他回镇南王府，暗地里派了两个人护送他回边境，你后来与那小子见过吗？”
叶筱锦心里有些不平静，原来大哥上次隐瞒了真相，应是不想给她平添心里负担，压下心里的感动，叶筱锦对着父亲笑得若无其事，“大哥现在就在京城，与我说过这些，都是小孩子家的童言童语，大哥没当真，他们兄弟感情很好。”
既然女儿都这样说了，叶凯旋也不会继续这个话题，当年那小子十三岁一个人从边境偷溜回京城，就为了看女儿，说他没把女儿的话当真，叶凯旋是怎么都不信的。
只能说是两人有缘无分，女儿自己觉得幸福就好，对萧墨晔他是没什么印象的，便问道，“你夫君对你可好？”
第353章 要不要娶她
“很好。”被父亲问起这样的问题，叶筱锦难得的生出一些羞赧来，迎上父亲探究的眼神，加上有为萧墨晔在岳父面前拉好感的成分，她便给叶凯旋说了许多与萧墨晔之间的事情。
有些事情叶凯旋其实是已经听叶鸿和老庄说过的，只是那时他们说的要么是萧家小子，要么是姑爷，他才理所当然地以为女儿嫁的是萧墨辰。
如今看着女儿说起萧墨晔时，眉眼里都是柔情，便知女儿的确是幸福的，心里对萧墨晔多了几分好感。
萧墨晔不知叶筱锦在给他刷好感，他与大哥比试后，出了一身汗便回了墨竹院沐浴，人在浴桶里泡着就听得大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世子。”
“进来。”
大吉推门进去，反手关上门，恭敬道，“世子，属下刚得到消息，越国公府请媒人去朱家了。”
萧墨晔蹙眉，越国公府没有适婚待嫁的姑娘，倒是有两个年龄正当却未娶妻的孙辈，“可知他们要提亲的对象是朱家哪位姑娘？”
大吉看了眼萧墨晔，道，“表小姐，您的表妹，对方是越国公二子家的幺儿。”
表小姐身子不好的事情在京城几乎是无人不知，甚至私底下许多人都说表小姐子嗣艰难，这也是朱阁老府门第不低，却没人上门求娶表小姐的原因。
虽然表小姐后来跟着去了赣北府身体好了许多，可自打回京后就一直在王府里，唯一出去的一次就是前些日子去了大觉寺替小主子们祈福，她身体好转的事情外人很难知晓，如今，越国公府要求娶表小姐，恐怕也是想拉上镇南王府这门关系。
越国公府此时有动作，怕是真不如表象那般退隐不问朝堂事。
哎，不简单哪，大吉心里暗暗替自家世子爷辛苦，又要多一个劲敌。
大吉都想到的事情，萧墨晔怎么会想不到，示意大吉继续关注后续情况，他自浴桶里起身，穿戴整齐，准备往老王爷那边去。
事关表妹的终身大事，在姑母和朱家靠不住的情况下，还得祖父替表妹打算。
人还没走到老王爷的院子，就看到萧墨辰与朱曼凝在一处凉亭里说着什么，萧墨晔眯了眯眸，心思一转便拐了个弯，往程大夫那边去了。
可怜萧墨辰远远的看着弟弟走过来，心里高兴弟弟来了能帮忙打破眼前的尴尬，就见他似是没看见两人一般转身就走了。
还是揍少了，一点没有兄弟之间的默契，萧墨辰心里暗骂，面上却不显，依旧是冷肃着一张脸。
朱曼凝对着萧墨辰严肃的脸，心里是有些惧怕的，尽管这个大表哥从没对她凶过，甚至对她还较为关照，可他身上那股子战场上杀出来的气势，总会令人莫名又敬又怕。
但，再害怕有些话她今日也得说，否则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表哥若是没有心仪的对象，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可否考虑一下我刚刚的提议？”这话说出来，她能想象得到自己原本就红的脸，如今是红到了什么程度，不能退却，她逼着自己抬头看着萧墨辰的眼睛。
萧墨辰也不知以往看着柔柔弱弱像没长胆的表妹，竟会说出这般胆子长毛的话来。
他和萧墨晔比试完就要回自己的院子，被表妹半路拦下，带到了这个凉亭里，他以为表妹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没想她开口就是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子，他不知她要作何，摇头说没有。
却不料，她下一句便是问他，愿不愿意娶她。
萧墨辰从前只想娶叶筱锦，叶筱锦变成弟媳后，他就没想过自己娶妻的事情，虽然身为镇南王府唯一亲生儿子，成亲生子是他躲不掉的宿命，可他从没想过要娶自己的表妹，这个他不是很熟悉却又是亲人的姑娘。
他低头看着朱曼凝的巴掌大的小脸红得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分明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害怕和羞涩，又强装镇定的看着自己，萧墨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恐自己处理不当伤了亲戚之间的情分，也让祖父为难。
朱曼凝见他从始至终不说一句话，以为萧墨辰是看不上她，她接着给自己加砝码，“我请郭老和程大夫替我调养身子，他们，他们，他们说我身体能好的，我，我知表，表哥是王府长子，必定不会娶一个身子不好，不能，不能生养的女子为妻，所以，所以，我在很用心的调养身体……”
萧墨辰听着她结结巴巴声音发颤的说出这些话，手里的帕子也快要被扯破了，也不知这小小的个子里是哪里生出这么大的勇气与他说这些，女子名节何其重要，他虽与表妹关系没那么亲近，但也知她不是孟浪的性子，今日说出这番话，想必是有缘由，“为什么要嫁给我？”
她的眼里对他没有任何情愫，他很确定表妹并不心悦他，甚至她的这个念头从前是没有的，许是最近才冒出来的。
朱曼凝终于等到了萧墨辰开口，暗暗松了口气，开口了就还有机会，她握了握拳，用力吸了一口气，道，“我想真正成为镇南王府的人，我喜欢萧家人的团结，喜欢王府里的简单，更贪恋萧家给我的温暖，放眼京城，我找不到比萧家更好的去处。”
“你是王府的外甥女，便是不嫁给我，也依旧萧家的人。”
“不一样的。”朱曼凝急急摇头，“表哥，我终究是要嫁人的，嫁出去了萧家就只是我的外家，就像表哥逃不开要娶妻，我也逃不开要嫁人。
如果表哥有心仪的人，我不会起这种想法，可表哥没有心仪女子的话，或许我比其他人更合适，我知表哥最近被许多人家惦记，比起他们，我至少是一心向着王府的，盼着王府好的。
我来到这个世间十八年，可真正体会到活着是从我来到王府，而这一年是萧家是你们给我的，我，我不想离开萧家，所以才有了这般自私的想法，若是表哥着实看不上我，就当我今日是说了胡话。”
萧墨辰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发愁，表妹想嫁他，只是为了留在王府，他语重心长道，“表妹，婚事不是儿戏，你我之间无男女之情，为了成婚而成婚，难免将来会成怨偶。”
朱曼凝鼓足了勇气才大着胆子，连女儿家的清誉都舍下了，不甘心就得这样一个敷衍的结果，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脱口道，“这世间的婚事有多少是先有感情再成婚的，无论是朱家为我选夫婿，还是皇上或者外祖舅舅他们给表哥寻摸妻子人选，都也是没有感情，甚至婚前都不曾见过的，至少你我见过，从年前接触到现在，表哥这般优秀，想要喜欢上表哥并不难……”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朱曼凝羞窘的眼泪直接掉了出来，她今日当真是什么脸皮都不要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通红着一张脸倔强地看着萧墨辰，成或者不成她都接受，就想表哥给一个明确答复。
表哥愿意，她高兴，余生会尽心对他好，表哥不愿意，她会难受，但本就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私在先，她不能强求表哥。
萧墨辰也知道表妹说的是事实，盲婚哑嫁才是常态，甚至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不能自主选妻是小，婚事被拿来笼络关系，平衡朝局更是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原先是当妹妹看待的人，突然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原因还是因为她喜欢自己的家庭氛围，没有其他人选才考虑的他，想到表妹并不知道叶筱锦的假死，他试探道，“如今你二表嫂出事，你想要留在王府，不是只有我这一个选择。”
朱曼凝气恼，“表哥若不愿意，直接拒绝我便是，何苦那般戳人心窝子，二表哥与表嫂的感情岂容我亵渎，表嫂对我那般好，她一出事，我便惦记着她的位置，那我成什么人了，若我做出那般畜生不如的事情，我有什么脸面呆在萧家。”
萧墨辰没想到她反应这般激烈，倒是对她多了丝好感，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在看到她红透的脸上，挂着大颗的泪珠子时，拐了个弯成了，“事情太突然，表妹容我考虑考虑。”
第354章 我不嫁
朱曼凝回到房间后许久，脸依旧是烫得厉害，丫鬟见她一张脸红得不正常，忙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担心她在外受寒发热。
“我没事，你们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会。”将丫鬟打发出去，她用手背贴在脸上好让手上的凉意将脸上的温度降下。
母亲的遭遇，让她害怕成婚，看到外祖对母亲的疼爱，尤其是知晓母亲并非外祖的亲生女儿，外祖却给了母亲许多亲生父亲都给不了的父爱，甚至连对她和哥哥也是爱屋及乌。
小的时候，外祖时常半夜带着郭大夫去给她医治，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在去年来到镇南王府知晓了这些年外祖的不易，知晓了母亲的身世后，才明白外祖为她做的那些有多难得。
感受了萧家人的好，她便不愿再离开萧家，可她是朱家的女儿，若朱家非要将她嫁出去，外祖再疼她，也不能插手朱家的家事。
她那时便起了要一辈子留在萧家的决心，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嫁给大表哥，本想以后多找些机会和大表哥相处之后，再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可当丫鬟把大表哥被许多女子刻意偶遇的事情讲给她听后，她便知道自己的婚事怕是也快了，镇南王府未定亲的只有大表哥一人，那些想与王府扯上关系的人在大表哥身上落了空，必定会拐着弯地将注意打到她和大哥的身上，她也担心大表哥防不胜防着了那些人的道，不得不定下终身，这才让她豁出去做了今日这般出格的事情。
她实在是没有信心自己能在那些府邸后宅中活下来，大表哥这里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活路。
脸上的温度慢慢褪去，脑子也跟着冷静下来，朱曼凝无力的俯身趴在桌子上，心里十分忐忑萧墨辰最终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考虑结果，她身子不好，又没有什么本事，性格也不讨喜原也是配不上大表哥的，可总要试一试的，试过了，便是结果不能如愿，将来也不会后悔。
这话还是当初表嫂告诉她的，那时她刚到赣北府，心里有许多想法，却总是胆怯，不自信犹犹豫豫，表嫂便是用这句话鼓励她的，想到叶筱锦，朱曼凝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若是表嫂没死该多好，越想越难受，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狠狠地哭了一场。
凉亭里发生的事情在两人一分开，就有暗卫报给了老王爷听，甚至两人的对话也一字不差地复述了。
萧墨晔去了程元青那边后，也来了老王爷这边，听暗卫禀告完，他对老王爷道，“我刚去问了程大夫和郭老，表妹的身体确实比从前好了许多，她最近很配合治疗，姑母喝下忘情水那日，她主动请程老帮她调理身体至能孕育子嗣的程度，怕是姑母的遭遇让她起了嫁给大哥，留在萧家的心思。”
老王爷沉沉叹了口气，吩咐暗卫，“去请表小姐过来。”
暗卫领命而去。
萧墨晔又将越国公府派媒人去朱家的事情告诉了老王爷，“祖父，越国公在这个时候凑热闹，怕是要站到明面上来了。”
先不说表妹愿不愿嫁，越国公府将来又会不会善待她，就越国公府这些年能隐藏得这般深，越国公府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表妹落入那样的家族无异于羊入虎口。
何况，越国公最近的行为让他重新审视了那个大家口中正直被皇上信任，被百姓敬仰的国公爷，结论是他萧墨晔不会与他为伍，那两府最终只能走向敌对，依祖父对姑母和表妹的疼爱，越国公府娶了表妹等于拿捏了一枚镇南王府的质子在手，届时，镇南王府为了表妹能被越国公府善待，也不得不支持越国公，一同辅佐三皇子上位。
老王爷微微点头，认同萧墨晔说的话，“送葬那日，你们都走后，越国公来看本王，言语间的关切都是试探我是否真病，他为人精明，从前在战场就极少有打败仗的时候，又能让先帝和皇上都极为信任，此人不容小觑，你要当心。”
萧墨晔点头，“孙儿明白。”
祖孙说话间，暗卫回来了，随后是朱曼凝一人几乎是用跑的跟着进来。
暗卫突然说外祖父有事找她，她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去朱家提亲了，只不知朱家答应没有，若是祖父管此事或许还会问过她的意见，若是她的婚事被祖父交由祖母来管，只怕是只要有人上门祖母便会将她许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