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法拉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发生在咏恩身上，她好像都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
那个男生没有看纪咏恩，听到声音后半弯下腰，将地上的本子捡了起来，随后放在纪咏恩怀中的一摞书上，就要继续往前走。
纪咏恩还没有认输：“谢谢你帮我捡东西，我应该谢谢你，请问方便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祝佳夕站在十米开外，很想离开这片土地……咏恩好勇敢，就是，真的有人可以靠这种方式谈成恋爱吗？
“不用谢。”男生还在看着手上的书，头都没抬，“不方便。”
纪咏恩得到了这个回答以后没有再恋战，因为战略好像不太对……
“你从前的恋爱都是这样谈的吗？”等那个男生走了以后，祝佳夕才敢走近，“我知道你在做什么，给生活找一点刺激，对吗？”
纪咏恩目光闪烁：“之前都是别人追我，我都没追过人的，自从来了这个实验班，再也没有人追我了……”
这天过去之后，祝佳夕一直以为纪咏恩只是间歇性地抽一下风，没想到两天后的周五上午，第四节 课下课没多久，咏恩就从班级外面跑回来，兴奋地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我好像知道前两天那个男生哪个班的了，你陪我去！”
本来在跟佳夕说话的祁煦一脸莫名，“你和她说什么啊？”
纪咏恩懒得回应他，祝佳夕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哪个男生，也小声说：“你还记着他？哪个班？”
“十二班，快快，我们去确定一下就回来。”
纪咏恩说着话，已经拉着佳夕跑出了教室……
祝佳夕被咏恩扯着路过十一班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就发现十一班空荡荡的。
她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中间的最后一排，周砚池正头枕在左胳膊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纪咏恩察觉到祝佳夕脚步变慢，看了一眼笑着说：“好，特别好，你就留在这里叙叙旧，也不枉此行，我去看一眼就好。”
“叙什么旧哦，你得快点，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马上。”
十一班的前后门是开着的，但是玻璃窗是关着的。
祝佳夕双手靠在窗户边缘，等咏恩的间隙，往里看着。
她看了一眼他们班的板报，才又看向周砚池。
他们班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周砚池难道生病了？
祝佳夕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廊有别的班级的人在追逐打闹，祝佳夕皱着眉听着，想着要不要帮忙把后门给带上，就看到本来闭上双眼的周砚池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祝佳夕见到他醒来，正想跟他打个招呼，就发现他睁开眼时的目光有些凌厉。
很快，他像是注意到了站在窗边的她，就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祝佳夕对上他的视线，觉得他现在的眼神又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不完全对，只是这个眼神看起来很安静、很平和，就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祝佳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了三秒、五秒，等祝佳夕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后，周砚池的目光里才多了点别的东西。
他像是终于睡醒，示意佳夕把窗户拉开。
祝佳夕费力地拉开窗户。
“怎么站在外边？”他问，“我睡觉怎么不叫醒我？”
祝佳夕胳膊支在窗台上，还在想他刚刚的那个眼神，周砚池睡懵了是这个样子吗？
“陪朋友找人的。”祝佳夕打量着他，知道自己什么都问不出来以后，她只好问，“你怎么一个人在教室里？”
“上节课是音乐课，”周砚池说，“不想去。”
祝佳夕发现她又新认识了周砚池一点，她不知道他原来也会因为不想上一节课就翘掉课，说不定还用着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帮老师做事。
“音乐课多好，我最喜欢音乐课了，你这个奇怪的人，我还以为你生病了。”祝佳夕说。
周砚池是有一点低烧，不过并不严重。
“讨厌唱歌。”他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眉头微微地蹙着。
祝佳夕笑了，“我就知道。”
小学的时候，学校选合唱团，从来没有周砚池，有一次她听到许妈妈和妈妈聊天，说老师让他站在队伍里动嘴型就好，他都不同意。
两个人没再说话，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周砚池还是靠在桌子上看着她，神情温柔。
“我们班的同学要回来了。”过了一会儿，他提醒道。
“你不催，我也要走了。”
周砚池笑，“你想的话，也可以继续待着。”
“我才不要。”祝佳夕想到他们班有几个可怕的人，准备拉咏恩回班级。
“那我走咯。”
“我晚上在你班级门口等你。”
这周祝佳夕已经和许宜说好，要去她家的。
“好，六点这样。”她本来还有别的事想问他，但想到晚上就要见面，又觉得没必要着急。
祝佳夕见楼梯口真的传来不少学生的声音，赶忙跑过去拉着咏恩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
周砚池收起唇角的笑意，始终坐在座位上，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周五下午的放学铃声一响起，祝佳夕已经拿起了包。
她跟纪咏恩说着话，祁煦在她身后问：“你今晚的晚自习不上了？”
祝佳夕说：“不上。”
“去你二姨家？”祁煦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里。
祝佳夕摇头：“不是。”
她想到许妈妈给祁煦辅导过功课，他是认识许妈妈的，于是说：“是周砚池家，他妈妈你也认识的对吧。我之前都不知道，许妈妈给你做过家教。”
祁煦有几年没见过许老师了，但是还是一下子就想起，他在心里思忖着祝佳夕叫许老师“许妈妈”，她和周砚池小时候感情看来是真好。
他脸有点挂着：“你去他家，许老师也在么？”
祝佳夕走到门口，像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回过头对他笑：“那是她家啊，她怎么能不在呢？”
他跟在祝佳夕身后走出了教室，看到祝佳夕对着楼道边上站着的人打了个招呼。
祁煦一眼就看到了周砚池，看样子是要接她一起回去，他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乐意，仔细想想没什么好计较的，他们再熟也只是兄妹而已。
三个人一起下楼，祁煦问祝佳夕：“明天不用我去接你？”
祝佳夕说：“不用，好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祁煦问周砚池：“你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周砚池顿了几秒，才淡淡地说：“搬家了。”
“OK。”
祁煦见他没有说出新住址的意思，也没有问下去的意思，下了楼以后，他对祝佳夕招了招手：“明天见。”
“嗯，明天见。”
打完招呼以后，两个男生目光示意再见以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夕阳铺满街道，祝佳夕问周砚池：“我们今天还打车吗？”
“嗯。”
祝佳夕本来想问，他不是有自行车吗，每次打车好浪费钱的，但是一想到周砚池的自行车可能没有后座椅，也就没有再提。
祝佳夕周五晚上睡得有些晚，所以这一觉一直睡到周六中午。
起床的时候，许妈妈自然早已经起来。
“睡得还饱吗？”许宜手里握着手机，见佳夕起来洗漱，问道。
祝佳夕害羞地笑笑：“好久没睡那么久了，饱的。”
“那我现在给你盛菜，起来正好吃午饭。”许宜说。
“好，许妈妈我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
“好，你昨天就跟我说了。”
祝佳夕刷完牙才听到许宜电话里好像有个女声，“你在和我妈妈打电话呢？”
祝佳夕人还站在洗手间，头伸出来问。
“对，我们正聊着天，你就出来了。”许宜开了免提，祝玲的声音也从听筒里传出。
“闺女，你今天不会出去和小男生约会的吧？”祝玲问。
祝佳夕完全没有迟疑，“才不是约会，就是和同学出去看电影。”
祝玲开玩笑地说：“也是，今天 5 月 19 号，要是明天出门才有问题。”
许宜看佳夕脸有些红，笑着说：“佳夕还是小孩子。”
祝玲乐得跟许宜分享：“她没跟你说是吧，人家从六年级就开始收到小男生送的礼物了，第一次收到的是钥匙扣还是手链来着？反正不是铜就是铁做的，当时她连看都不看，还要还回去，结果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祝佳夕自己都快记不得这件事了，“我没有看吗？忘了，不过妈，你怎么到现在还记着啊？”
“哈哈，年纪大了就老爱回忆过去了，你以后就明白了。出去玩穿好看大方点，早点回来知道吗？”
“知道。”
祝玲又问：“砚池呢？长得那么帅，越大越吃香，明天肯定有女同学约着出去玩吧？”
许宜摇头笑了，“没有的事，他啊，朋友都不爱交的。”
“啊？”
许宜叹了口气，“以前我也会问怎么不交朋友，你知道他都是怎么敷衍我的？说答应别人不会再交朋友了。算了，不插手孩子的生活，他自己舒服就好。”
“也是。”
祝佳夕坐在餐桌上吃饭，听着许妈妈跟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等电话挂断以后，她才问：“许妈妈，你一会儿要出去吗？”
“对，你下午出去玩的话，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准备去图书馆坐一坐。”
祝佳夕目光又往周砚池的房间看了看，“他呢，不起来吃饭吗？”
哥哥好像还是有点叫不出来，叫名字也还是怪怪的。
许宜说：“他一大早就上课去了，回来说想补觉。没关系，你要出去就出去，不用操心哥哥。”
祝佳夕点点头，不知道周砚池周六上的什么课，可能是为了竞赛吧。
下午两点钟，祝佳夕坐在凳子上穿袜子的时候，周砚池房间的门终于被拉开。
祝佳夕身子向前倾，看着周砚池说：“你起来了？菜被我放在锅里了，就是不知道还热不热了。”
周砚池站到她面前，低头看她：“要走了？”
“对，和同学看电影。”
他点点头，转身去厨房。
祝佳夕问：“饭还热吗？”
“还好，没事。”
祝佳夕穿好袜子，站到周砚池身后。
“你下午准备做什么呢？”
“学习。”
祝佳夕仰头看他，犹豫了一会才说：“不然，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电影吧，《复仇者联盟》你说不定会喜欢看的。”
周砚池盛饭的动作顿了顿，盛好以后放下饭勺，回头看祝佳夕。
“你想我去？”
祝佳夕点了点头，“我觉得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
周砚池看出她眼里的关心，很真实，大约是因为要独自游玩，对被剩下的那个伙伴感到一丝抱歉。
“但是，”周砚池笑着说，“我不想做电灯泡。”
这个笑容饱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祝佳夕不知道他怎么也开这样的玩笑，连忙解释说：“当然不是电灯泡啊，除了有我，还有——”
祝佳夕话还没有说完，手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只好接通。
“喂，你已经到门口了？好，我马上就下去。”
“你真的不去吗？”祝佳夕挂掉电话以后，走到玄关，还是忍不住地问周砚池。
“你去吧，”周砚池已经坐到了饭桌前，“我对电影不是很感兴趣。”
“好吧，”祝佳夕只好作罢，或许许妈妈说得对，每个人生活舒服的方式都不同，“那我晚上回来给你带吃的。”
“嗯。”
祝佳夕七绕八绕地走出小区，一眼就看到了纪咏恩家的车。
她拉开后车门，问道：“从你家到这里来顺路吗？”
“不知道，你知道我也不认得路的。想到我竟然要和祁煦还有吴浩那俩玩意儿一起去看《复仇者联盟》，我都觉得好诡异，我是差电影票钱吗？我是太无聊了啊。”
祝佳夕头靠在纪咏恩肩膀上，“我也很惊讶。”
昨天下午，祁煦突然问她要不要看电影，她还没有想好，就听到他又问吴浩和纪咏恩要不要去看，他请客，就这样，四个人莫名其妙约好了一起看电影。

第072章 . 520礼物
电影院开在商厦五楼，祝佳夕和纪咏恩到的时候，祁煦和吴浩也刚到不久，这好像还是四个人第一次没穿校服在校外见面。
祁煦老远向他们走过来，看起来很自然。
“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
祝佳夕手指了指楼下：“你们吃过满记甜品吗？刚刚看到二楼好像有一家店。”
纪咏恩挽着她的胳膊问：“好吃吗？这里好像才开店，我一次都没吃过。”
“我们那里开的那家还可以，就是手捧着碗在电影院好像很怪啊。”
祁煦想了一下，确实不太方便，“那等看完电影再吃好了。”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吴浩一眼就瞅到电影院旁边的电玩城。
“走走走，我们去玩投篮。”他推着祁煦就往前走。
祁煦看了一眼祝佳夕发现她兴趣缺缺，问她：“那里有娃娃机，你想不想抓娃娃？”
纪咏恩一听到抓娃娃，兴奋地说：“我想，我想！”
说着，她就拉着佳夕的手往抓娃娃的区域跑。
祁煦只好跟在她们身后：“到底有你什么事儿？”
他越来越后悔，怎么就让纪咏恩和吴浩这两个麻烦过来了。
纪咏恩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最后看中了一个机器里的麦兜。
“佳夕，等我抓个猪给你当明天的 520 礼物。”
祝佳夕说：“好。”麦兜可是她幼儿园时候的回忆呢！
祁煦把买好的币端到她们手边。
不过，等那些币快用完，纪咏恩还是没能抓到一只麦兜，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麦兜被她“钓”了上来，最后又掉了下去。
纪咏恩快气疯了，她深呼吸了几下来让自己平心静气。
“不然，我们换一个，去年是兔年，我去那边给你抓个流氓兔怎么样？”
祝佳夕自然不挑，什么都好，她家里一个抓来的娃娃都没有。
祁煦这时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们傻不傻，看没看到那边一直有人在看你们，等你们一走，他们就来捡漏了。”
纪咏恩不懂，“怎么捡漏？”
祝佳夕也不明白，“对啊，怎么捡漏？”
“纪咏恩，让个位置。”祁煦说。
纪咏恩只好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他。
祁煦目光专注地看着机器里的娃娃，问祝佳夕：“你想要哪头猪？”
祝佳夕说：“随便哪一个都行。”
“行，那就中间那个戴蓝色帽子的。”
他说完，控制着手柄。
祝佳夕和纪咏恩都被他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给唬到了，连吴浩都凑了过来。
祝佳夕看着祁煦确定好方向以后，按下了那个圆形的按钮。
她屏住呼吸，看到麦兜被机器抓住，这一次竟然真的一次成功！
祝佳夕难以置信地盯着祁煦，“好厉害啊，你怎么做到的？”
祁煦被她这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盯着，没过几秒就挪开了眼睛。
“强抓模式而已，这些商家为了不亏钱基本上都会给机器设置，设置抓多少次，爪力就会加强，玩具就不会被轻易震下去了，懂了没？”他简单地解释道。
祝佳夕似懂非懂，“好像懂了。”
纪咏恩问：“那怎么知道要抓多少次才能有强抓模式啊？这也太需要耐心了吧……”
祁煦很淡定地回：“一直抓下去。”
反正，他要的东西最后一定要得到就是了。
祁煦弯下腰将麦兜拿出来，递到祝佳夕手里。
“这是我给你抓的。”他邀功地说。
祝佳夕开心地抱着麦兜，“好，我一会儿请你吃冰。”
纪咏恩看不惯他这副自大的模样，故意说：“你抓娃娃看起来很有经验，之前不会经常带女生来玩吧？”
“你少来，你觉得我很闲？”祁煦生硬地说。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就摁掉。
纪咏恩继续开玩笑：“你挂的不会是女生电话吧？”
“我家里的电话，你要不要听？”祁煦说。
纪咏恩耸了耸肩，对祝佳夕笑。
吴浩好心替祁煦说话：“这你还真不能泼他脏水了，他都是给我们男的抓，我家里还躺着两个他给抓的耗子呢。”
祁煦说：“叫什么耗子啊？那是米奇 OK？”
“行行。”
“嘘，我们小声点呐。”祝佳夕真没想到长到大以后，这个维持秩序的人竟然会变成她，真是世事难料。
“周围有人看我们诶，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检票吧。”她说。
电影足足有 142 分钟，等到他们看完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