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隽礼单手盛了汤,“好,抱着。”
他就这么一手抱着姜枝,一手端着梨汤回了客厅。
在放下姜枝的同时,小心放下了梨汤,手指被烫出圈红印。
程隽礼不动声色地往身后藏了藏。
姜枝坐在沙发上,一勺勺舀着汤喝。
程隽礼抽了张纸给她擦嘴,“慢点喝,小心烫。”
他放在中岛台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文立打来的,“董事长,老太太接到了,安排她住哪儿?”
程隽礼默了一默,“住蔚然山庄吧,派人小心跟着,别让何颍知道。”
文立又说,“可是老太太说今天就要见您。”
“我晚点过去。”
“好的。”
姜枝喝完汤又娇怯怯的躺在沙发上。
程隽礼摸了摸她的额头。
已经是一片冰凉,烧已经退下去了。
姜枝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
程隽礼笑着躺到了她旁边。
姜枝立马滚到了他怀里。
程隽礼亲了亲她的额头,“今天真是好黏人。”
姜枝的脸闷在他胸口,“我是个病人呀。”
“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
姜枝最终沉沉睡了过去。
程隽礼把她抱到卧室以后就出了门。
他的亲外婆正在等着他。
程隽礼开车到了蔚然山庄,外婆虽然老了,但是不难看出,年轻时容色清丽的影子。
妈妈和外婆长得很像。
是一脉相承的美人。
否则他爸程印也不至于,在妈妈死后的几十年里,依旧热衷收集她的周边。
包括带去瑞士的那个小情人,眉目间也有几分像妈妈。
程隽礼叫了声外婆。
外婆不住点头,“我的好外孙,外婆总算见到你了。”
程隽礼忙扶她坐了。
外婆拉着他看了又看, “好好好,都长这么大了,你妈怀着你躲回家的时候, 她也才......”
程隽礼接着说下去,“才二十八岁。”
外婆说着眼里就泛起泪花,“她在我那儿住到临产, 被你爸找到了, 非要把她接回申城去, 要不是这样,又怎么会出车祸去世?”
程隽礼冷笑了声,“什么车祸, 都是人为。”
只不过讽刺的是。
那时候何颍也刚生了个儿子,和程隽礼前后相差不到两天。
妈妈为了怀里还没满月的儿子, 也就是程隽礼,能光明正大的作为集团继承人, 从小养在程家。
就把自己的儿子和何颍的儿子掉了包。
何颍怎么也不会想到。
她精心设计策划的一场车祸, 害死的不止是她的劲敌, 还有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这件事一直是程□□里挥散不去的阴霾。
他不敢面对程隽礼, 因为没能保住他的妈妈;他也不敢面对何颍,因为他们的亲儿子死了。
是程印自己亲手抱上车的。
他想送走他们母子俩。
这件事埋在程隽礼心里多年。
他从十一岁起就知道了真相。
所以每次面对何颍的时候, 心里除了些许的同情, 剩下的全是滔天的恨意。
每一声“妈妈”叫出来, 都更像是对她的嘲讽。
只不过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虽说都已经忍了二十年。
程隽礼也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她比较好。
是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好?还是送去和程印作伴好?
好像哪一种都是要把她逼疯的程度。
还是精神病院好些。
蔚然集团正在港城建疗养院。
已经快要竣工了。
等他亲自去剪彩的时候,何颍也就离进去不远了。
让她下半辈子都靠轮椅和药物度过。
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她害死的可是他亲妈一条人命。
外婆握着他的手,郑重其事地交代, “那就不要放过她。”
程隽礼轻拍外婆的手背, “快了。”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何颍这两年也过够了舒坦日子。
恩恩怨怨的该有结论了。
回去的路上, 程隽礼靠在后座上揉着眉骨。
文立一边开车,一边向他汇报着卓珩那边的小动作。
程隽礼听完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卓珩放弃自己的专业进军蔚然集团是出于什么心理。
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了。
只有林心越看不出来。
若是他肯安分守己,程隽礼也能睁只眼闭只眼,一路给他大开绿灯。
就是让他做到副总裁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是一家人。
但偏偏他好像不太识时务。
放不下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对于卓珩背地里暗戳戳筹划的一切。
程隽礼半点兴趣都没有。
这都是当年他玩儿剩下的渣滓。
卓珩新做程家人。
还不知道这个姓氏经过长年累月的内部争斗,已经冷血到什么程度,对亲情淡漠到了何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毫不夸张地说,程隽礼要是出手的话,喝着手冲咖啡,就能把卓珩给料理了。
程隽礼回裕园的时候。
姜枝端了杯感冒冲剂在他书房里找书。
她本来是想来找过一本新书的。
翻来翻去,却摸出了本她最熟悉的封面。
是她丢在教室的那本画册。
每一页上面都是她画的程隽礼。
有图书馆里看书的。
操场上打篮球的。
主席台上发表演讲的。
她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没想到在这里翻了出来。
姜枝一页页翻过去。
每翻过一页她都要惊叹于自己鬼斧神工的画技,再发出一声不去搞艺术真是可惜了的感叹。
俨然这人世已经与一位百年之后即将流芳于世的画家失之交臂。
可就在她翻到当中一页的时候。
她瓷白的手指停住了。
这一页画的不算写实。
全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程隽礼抱着她转圈的情形。
她还给自己配了段表白的文字。
啰里啰嗦,冗长复杂。
但总结成四个字就是“我喜欢你”。
试问哪个女孩子在暗恋人的时候没有幻想过这一幕呢?
表白之后发现你心仪的人正好也喜欢你。
然后两个人热烈的相拥在一起。
这时连空气中都开始播撒粉红色的樱花瓣。
而在这一页的页尾。
分明是程隽礼苍劲有力的字体。
上面写了一行字:“爱是无解的命题。”
这是他什么时候写的?
程隽礼悄声走进去,从后面抱住了姜枝。
惊得她差点掉了手里的画册。
“走路怎么没声儿呢你?”
姜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程隽礼的下巴抵在她颈侧,轻啄了两下,“我有出声啊。”
“是你不知道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
“这是我的侬晓得伐?害我找那么久,我要告你非法占有。”
姜枝扬了扬手里的画册。
程隽礼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好,我这就把律师给你找来,宝宝想告我什么都可以。”
这男人是突然开窍了吗?
还是村里刚通上了5G网?
或者是走夜路被阿飘附体了?
他最近怎么这么会啊?
姜枝指着那一行“爱是无解的命题”。
略带心虚又半开玩笑地问他说,“你不会那时候就爱我吧?”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
笑了笑就把手里的画册扔在了一边。
就想从他的怀里挣出去回卧室去。
谁知程隽礼很认真地回了句,“你不是才知道吧?”
姜枝转过身,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开玩笑吧?”
程隽礼不紧不慢地圈着她,声音温淡,“倒也不必每一句都用反问的语气。”
然后他就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留下姜枝愣在原地。
现在是可以堂而皇之去洗澡的情况吗?
不用对这一系列的行为作出解释吗?
姜枝独自在书房里等了又等,她觉得自己都站成望夫石了。
方才的旖旎心思也都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化成云烟。
取而代之的是和程隽礼这个狗男人玉石俱焚的怒气值。
姜枝气得连鞋都没有穿。
光着脚就从书房噔噔噔出去了。
程隽礼刚洗了澡从浴室出来。
身上的丝质睡衣扣子还没完全系好。
只粗粗扣了几个下面的。
姜枝走进去的时候,没成想脚下打着滑。
而且没料到程隽礼会突然从浴室出来。
她根本就刹不住车。
姜枝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扑到了程隽礼的身上。
程隽礼眼疾手快地环抱住了她。
才不至于摔倒。
姜枝的下意识动作也很迷幻。
她的手在碰到程隽礼的同时立马就勾住了他的脖子。
“??”
“?!”
姜枝在心里默念了好几句吓死了。
而后才想起来抬头,正对上程隽礼沉静的眼眸。
她来回打量许久。
清清楚楚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今晚好像特别主动”以及“你投怀送抱的方式令人耳目一新”的新奇内涵。
姜枝迅速撤开了手。
可她整个人已经被程隽礼抱住。
察觉到他的手已经开始暧昧摩挲时。
姜枝索性不作任何反应。
只缩在他怀里装死。
程隽礼已经行动到把她抱起来丢在床上。
姜枝才小小声抗议道,“我感冒了呀,别传染给你。”
程隽礼的吻丝丝入扣地落下来,“要传早就传染了。”
考虑到姜枝的病才好。
程隽礼倒比往日更怜香惜玉。
动作也轻了很多。
可姜枝并没有体察到他的用心。
这一下下的反而更折磨。
把战线拉得比平时长了足有三四倍。
姜枝眼里含着一泡泪,水光潋滟的,更平添了几分妖媚气。
她甚至觉得程隽礼是在故意磨她的性子。
在几次都要出声的时候狠狠咬了程隽礼一口。
几轮交缠下来。
姜枝伏在他怀里,这会儿才敢小小声说,“我之前不是说三年就离婚吗?”
程隽礼眸中的□□退了退,声音也哑哑的,“嗯。”
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姜枝带着心虚细声道,“那时候我不知道你......”
她在脑海中拟了半天措辞也没想好怎么说。
程隽礼帮她接了下去,“我爱你,不知道我爱你。”
“之前我不说,是怕你无端被卷进程家多年的势力纷争,你是知道的,我那帮叔伯兄弟就等着拿我的软肋把柄,他们是亡命之徒,为了这万贯家财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值得原谅,我终究对不住你。”
他亲口说出来了耶。
好吧,收回刚才对他的批判。
姜枝在心里甜的打了个滚儿。
要不是被折腾的没力气。
她能在地毯上接连来好几个后空翻。
跟杂技团学的。
姜枝装腔作势地“嗯”了一声,“所以现在的话,就不离了好吗?”
程隽礼揉了揉她的脑袋,“脑袋瓜里想什么呢?我本来也没打算离。”
“喔。”
姜枝很没出息地又在心里冒起粉红泡泡。
以至于睡着以后做的梦都带着甜香气。
她梦见了大学时的自己。
刚被程隽礼拒绝以后抱着画册走在林荫道上。
孤独又沮丧。
姜枝跑过去追上她自己,热络地对那个小姑娘说,“喂,别难过了,他爱你呀。”
反而有奔着炎炎夏日一去不回头的架势。
第一天的新学期教师会议上, 院长就公布了一则重大消息。
舞蹈学院要抽派两个老师参加一档娱乐圈内的舞台选秀活动。
是和申城大剧院联合举办的,活动名字就叫做《舞动新生》。
其实说是专门比跳舞,就是给那些明星们一个博眼球的机会, 好让观众知道他们也不全是花瓶,至少有两样拿得出手。
来参加比赛的女艺人有很多,因为本次选秀中胜出的前八名将会独立成团, 统一包装后签给新丽传媒。
新丽传媒是如今风头正劲的娱乐公司, 虽然是这几年才在行业内兴起, 但架不住大东家路子野,它在各方面资源都是数一数二的,那些正愁没机会的小咖们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说实话, 姜枝对这种活动没有什么兴趣,太闹腾。
要出差去各个录制场地不说, 还得和一帮艺人打交道,说话行事也不比在学校自由。
虽说她在纽约的时候, 参加过的活动也不少, 但那已经够让她厌倦了。
否则也不会留在申城当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师。
姜枝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 可以说十分淡泊, 尤其在程隽礼表明心迹后,她就更倾向家庭。
她的想法很简单, 就是把以前没谈过的恋爱都狠狠补回来, 但是就这件事情, 程隽礼好像只有在床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所以在院长问谁主动请缨的时候,她也双目无神地装尸体,心里还默默念着千万不要Cue她。
然而下一秒, 院长就点名了, “姜老师, 你和李老师辛苦一下。”
姜枝刚想开口拒绝,院长就给出了理由,“你在纽约是HL的首席,这方面经验足,形象也比更出众一些。”
形象确实出众。
这个夸奖她喜欢。
就在姜枝沉浸在院长的迷魂汤里的时候。
坐在上头那位宣布散会了。
但是…啊喂,她没答应呢!
姜枝拿着手机,立马给程隽礼发了一条微信,“怎么有人比你还武断?”
程隽礼正在办公室听工作汇报,手机震了一下也没注意,直到高管们从办公室出去了。
他才拿起手机回她,“我自认为还算英明。”
顺手他还给姜枝转了一则蔚然集团的最新新闻。
姜枝点开了一看,通篇都在吹嘘集团股价如何的高歌猛进,而领导多有才能。
姜枝:“……”
这是人能接得上的回答吗?
对不起,打扰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姜枝又想起卓歆来。
自从上次在裕园和韩叙撞上以后她就没了消息。
说和同学去了西藏自驾游,朋友圈里照片倒是发了一大堆,可就不见她大活人回来。
姜枝给她打电话。
是卓珩接的,说他妹妹小腿骨折了,正在住院。
她问了医院的地址后,立马就让司机掉了头。
她对这家私立医院有印象。
院长好像是唐聿他爸,技术一流、私人服务、设备先进这些就不用提了,费用也是出奇的高昂。
去年姜枝还在纽约的时候,就看见同学在朋友圈里炫耀说从怀孕就这里产检,一直到生完在这里的国际部月子中心住了一个月,足足花了辆帕拉梅拉的钱。
成立之初程家是大股东,只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
说实在的她对程家的产业知之甚少。
如果爸爸还在位,而她也没有一股脑儿撞进程家的话,大概会嫁去京城,和个门当户对的子弟结一门世俗婚,两口子各过各的。
那是她原本预定好的人生。
可走到命运的三岔路口,她瞧见了程隽礼,就再也接受不了预设了。
也许会比她现在这样来得更风平浪静。
但姜枝仍然满足于现状。
就算是可以重来,提前看过一遍剧本,她也还选程隽礼。
姜枝捧着花在导诊台问了卓歆的病房号。
她一个人住单间。
护士告诉她就在走廊的尽头。
姜枝道了声谢,捧了花往前走。
卓歆吊着一只脚躺在床上打王者。
姜枝走进去的时候,她一边疯□□作,一边对手机破口大骂。
姜枝放下包,把带来的粉百合连同丝带一起装进玻璃瓶里。
她围着卓歆那只吊起来有如展品般待参观的脚转了好大一个圈。
她是做了什么高难度动作,才能把小腿摔成这鬼样子?
卓歆却把手机一摔,“还能不能玩儿了?”
就在姜枝惊讶抬头的瞬间,她又解释道,“我就浅嘲讽了一下对面瑶,她的野王追了我半个峡谷。”
姜枝坐在她面前,熟练地拿起苹果,就开始削了起来,“你不正好没人追吗?”
“......”
卓歆指着自己的受伤的脚,“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人身攻击?”
在她说出“做个人吧程太太”之前,姜枝把削好的苹果塞进了她嘴里。
卓歆立刻就把苹果当成野王的头嚼了起来。
一边吃着苹果她又开始痛诉怎么和韩叙分手,又是如何因为伤心去了西藏自驾游,为了追一只藏羚羊硬是摔下山坡的全过程。
姜枝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发自真心的鼓掌,“摄影协会不请你去当会长,都是他们对艺术的不尊重。”
卓歆也没忘了要秋后算账,“还有你!早就认识韩叙,干嘛不告诉我?”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在玩儿什么,要是年轻人就喜欢这种cosplay,我跑过去拆穿显得我多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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