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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绿茶不爱我(碧小如)


她捏着宣传单,指关节微微用力,“我会帮他,是因为我对他也有感情,所以我心疼他,怕他受伤害,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替他分担。我也不需要您给我一张白家孙媳妇的入场券——我喜欢的是陆平川这个人,而不是什么陆氏的继承人或白家的接班人。”
岑潇说着,语速不自觉地快起来,“ 还有,做人不能太‘双标’。 虽然我能理解,您的女儿死于爱人的自私冷漠,所以您害怕外孙走她的老路。但是,您不能教育他也成为一个自私冷漠的人,这样,对别人家的女儿不公平。
她深吸一口气,“我对您久仰大名,但今日一见,您和我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
岑潇说罢,也不去看白斯年的表情,推开车门就想往外走。可她的脚才沾地,身后便传来一道厉声:“等一下。”
她咬住牙根,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头也不回地问道:“白老还有赐教?”
可回应她的只有窒息的沉默,就在岑潇以为“门神”要来揍她一顿的时候,白斯年终于开口了:“我是男人,我也了解男人。一时的相爱当然美好,但这世上本没有天长地久。如果我女儿还在世,我会告诉她,男人和事业,又或者是男人和钱,一定要选后者。”
他说着,目光凛凛地盯住岑潇的背影,“岑小姐,你我今天见面,也算缘分。我愿意多给你一些提点——现在,你已经知道,当年的方倚梅拿你和陆氏的某个高层做了交易。那你为什么不回岑家问一问,具体是什么交易呢?”
岑潇听着,只觉得如芒在背,片刻后才回道:“我知道了。谢谢白老提点。”
岑潇回家以后,随手将那叠宣传单放在床头,便去洗澡了。
可待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毫无困意。大脑里仿佛有台播放器,在循环回放她与白斯年的对话。
岑潇知道,白斯年不喜欢自己,也不看好她和陆平川的感情。但这不说明,他说的话就全是错的。
情到深处情转薄,是世间常有的事。一时情浓,不代表一世情浓。更何况,之前在高铁站前,陆平川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他往后的人生规划里,要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他没有答案。
碧海蓝天、阳光明媚的私人岛屿上,有没有陆平川的身影?她也没有画面。
岑潇抱着被子,唉声叹气了一会儿,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梦境乱作一团的时候,身侧的床位突然凹陷下去。她倏地惊醒,正想尖叫,就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一瞬间,鼻间充盈着她熟悉的香水味,接着传来一道安抚的男声:“别怕,是我。”
岑潇喘了一口大气,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死人了。”
“对不起。”陆平川说着,替她把被子拉高,“吵到你了。”
岑潇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发现快要六点了。她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昨晚喝酒了,不好开车,我就留在陆宅睡了几个小时。”他说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前面睡醒了,觉得酒精也代谢得差不多了,就想着来见你。”
他声音嘶哑,带着宿醉和睡眠不足的疲态,岑潇觉得心疼,又问:“那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吃的?”
此刻的她,明明困得上下眼皮还在打架,却强打着精神关心他。陆平川见着,觉得感动又惊奇,回道:“我不饿,你别折腾了。”
接着,又笑,“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奇怪。”
岑潇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一时间也拿不准他知不知道白斯年来找她的事,最后只道:“没什么,就是看着你,有点心疼。”
心疼你早早没了母亲,还要面对冷血的父亲和龌龊的继母,好不容易有个疼你的外公,却不懂你。
虽然拿不准我们的未来会如何,可此时此刻,我就是情难自控,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岑潇想着,发出一声喟叹,连带着陆平川的呼吸都颤抖起来。
他虽不明所以,却还是觉得胸腔收紧,似有一股暖流淌过,然后微一偏头,贴在她耳边说道:“潇潇既然可怜我,那以后就对我再好一点吧。”
“好。”这话与她的心境不谋而合,岑潇不疑有他,答得郑重。
陆平川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微笑,接着一个挺身,欺身在她上方。
“那……潇潇既然不困了,”他小臂用力,撑住自己,“就做点晨间运动?”
岑潇一愣,看清了他眼里的欲望。她也在瞬间中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回答?”陆平川眼神暧昧地锁住她的唇,“你才答应过的,以后会对我再好一点。”
“我说的不是这种好!”
岑潇反驳着,躲过他亲昵的偷袭,两人半真半假地闹作一团,扯着薄被翻过来又卷过去。落在床头的宣传单就这么被带动着,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陆平川的身侧。
他一手箍住岑潇,一手接住宣传单,匆忙之中扫了一眼,动作倏地停了。
他一扭头,气喘吁吁地冲她问道:“这是什么?”

第68章 岑家别墅
两人最后还是做了“晨间运动”,且运动量不小,以至于岑潇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待她再醒来时,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
除了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好像没什么能证明陆平川来过。
岑潇怔忪了一会儿,抻直身子就想去捞过床尾的睡袍,结果扯到了大腿内侧的肌肉,她痛叫一声,倒回床上。
行吧。还有她的身体,能证明陆平川确实来过。
她看着天花板,不禁想起陆平川欺身上来的神色,心事重重中带着微愠和懊恼,只要她想说话,他便用吻来堵她的嘴。
于是,他们就像两只敏感又蛮横的幼兽, 没有什么语言交流, 彼此较劲地做到了最后。
岑潇叹了口气,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套好睡袍后,一步一咬牙地走到浴室门口。
结果,她才拉开浴室的门,就发现里头的情景更是精彩——
浴缸里蓄了小半池的水,那些宣传单全被折成了纸船,摇摇晃晃地飘在了水面上。有几艘因为泡得太久,已经“沉船”了。
岑潇气极反笑,一边俯身去捞纸船,一边在心中碎碎念起来:她明明才下定决心,要对这个男人好一点。他倒好,不听她解释也就算了,还自己堵上气了。这么多艘纸船,也不知道叠了多久。
而她不仅来不及和他分享白斯年提点的线索,还要在这里忙着清理浴缸。
想到这里,岑潇将那些湿漉漉的纸船甩进垃圾桶,小声骂了句:“幼稚鬼!”
接着,她再抬头,便看清了镜子中的自己——她的脸色算不上好,气急败坏中,也带着隐约的不知所措。
岑潇给陆平川发了一条微信,又打了两个电话,都没联系上他。
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去趟岑家别墅。
别墅不远,打车半小时就能到,管家替她开了门,露出惊讶的表情 :“小姐,你怎么来了?”
“刘婶。”岑潇笑着,后退半步,“岑叔叔在家吗?我想见见他。”
面对这位不常回家的“小姐”,刘婶有些犹豫,但她也只是犹豫了几秒,便拉开大门,对岑潇说道:“他在,您进来吧。”
岑潇颔首,亦步亦趋地跟在刘婶身后,她发现曾经还算豪华的岑家别墅,如今呈现出一种破败的气象。别说花草无人修剪了,就连花瓣枯叶落在地上,都没人打扫。
“太太出事以后,先生日日酗酒,经常在大白天也喝个烂醉。”刘婶边走边说,时不时回头看了岑潇一眼,“佣人都遣散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厨子和一个司机。这个月要是再发不出工资,我们仨也准备走了。”
刘婶快人快语,岑潇听明白了:这岑家苟延残喘了十几年,终于是败了。
岑潇没有接腔,只是跟着刘婶走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后者对她说:“先生就在书房里,他不让我们过去打扰,小姐自己去吧。”
说罢,刘婶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岑潇目送她走远,接着踱步到书房门口,隔着虚掩的门缝,看见岑洋竟拿着葡萄酒送药。
她下意识地想进门阻止他,却见他吃完药后,仰面冲着半空,静默片刻,露出享受又痴迷的表情。
岑潇一怔,就这么看了半晌,发现岑洋除了神情诡异,体型上也丰腴了不少。
虽然冠了“岑”姓,但岑潇与这位“父亲”并不熟悉,之前偶有交流,也都在有方倚梅的场合。在她的印象里,岑洋的身体一直不好,常年服药,身瘦体弱,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朝气。
虽说人到中年,难免发福,可如今一见,岑潇却觉得他像个发面馒头,整个人肿了一大圈。
他们几个月前还见过面,那时候的岑洋还不是这幅模样。
岑潇心生疑窦,敲了敲房门:“岑叔叔。”
屋里的男人依旧是一幅灵魂出窍的模样,毫无反应。
岑潇迟疑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当她完全置身于阳光下时,岑洋终于一脸恍惚地看过来。目光交错的一瞬间,他冲她道:“倚梅,你回来了。”
接着,又比了比桌上的药片,“这些药快吃完了,你什么时候再带点回来?”
就算岑潇长得再像方倚梅,也很少有人一眼就将她们认错。岑潇疑惑着,定定看住岑洋,只觉得他的眼神不太聚焦,再看桌上的药片,大大小小的混在一起,大部分是白色的,有几颗是粉色的。
市面上的药片大多以白色为主,这种粉色的极为少见,岑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提高音量道:“岑叔叔,我是潇潇,不是方倚梅。”
“潇潇”二字犹如警钟,岑洋听着,顿觉后背窜上来一股凉意,他看向对面的女人,神色一下清醒了。
他好似从梦境中惊醒,双目瞪直地看着她,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回道:“岑潇?你来这里做什么?”
接着,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桌上的药片,“你妈咪在牢里,你该去那里看她。”
方倚梅出事后,警察肯定传唤过岑洋,他也一定知道,方倚梅是因为什么事进去的。
这个男人,在经商方面毫无建树。年轻时,只顾着寻欢作乐,当他和方倚梅结婚的时候,岑家的产业已经半死不活了。
他对岑潇从不关心,但他也知道方倚梅拿这个女儿做了什么——只要这对母女能给他带来钱花,不管她们怎么折腾,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安心当了这么多年的受益者,方倚梅一被捕,岑洋的日子也不再好过。可即便如此,他今天的态度依旧是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懦弱无比。
看着这样的岑洋,岑潇心里生出一股不耐烦。她不打算和这个男人浪费时间,于是开门见山道:“岑叔叔,我不是来看方倚梅,也不是来看你的。”她说着,目光如刀锥子一般投向对方,“我就是来问问,当年方倚梅用我,给岑氏集团换了什么好处?”
“你说什么?”岑洋一脸疑惑,可放在桌面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岑潇见势,一下就笑了:“岑叔叔,人不是这么做的。方倚梅为了岑氏,不惜拿未成年的我去交易。如今她毁了容,在牢里呆着,可您却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岑洋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她哪里是为了岑氏?她为的是自己能过好日子!”
“哦,是吗?那她现在进去了,您还能继续过好日子吗?”岑潇说着,嗤笑一声,“佣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别说药了,我看您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岑洋闻言,被她嘲讽的语气吓到——他印象中的岑潇,是个楚楚可怜、柔弱可欺的小女孩,从前在他面前,说话不敢大声,走路不敢大步,半点不似今天的咄咄逼人。
打完一鞭子,自然要给一颗糖。看着呆若木鸡的岑洋,岑潇放软了声调:“岑叔叔,其实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想要的,不过是找到自己的仇人。”
“你就当我花钱买线索。”她说着,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或者告诉我,方倚梅当年用我做了什么交易,这卡里的钱就都是你的。你拿着给佣人发工资,亦或是买酒、买药,都可以。”
她说着,眼神十分真诚。岑洋目光闪烁地瞥了眼银行卡,又盯着岑潇看了半天,少时才道:“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谁。我只知道,岑氏生产的不符合质量标准和出口标准的产品,都是通过‘那个人’外销出去的。”
岑氏是做传统生意起家,名下有几间服装厂与玩具厂。但因为管理不善和资金周转的问题,早就失去了经营自主品牌的能力,进而降级为代工厂。可工厂代工,也需要先进的机器与严格的品控,偏偏岑氏在这些方面都跟不上,久而久之,这些工厂就只能接一些设计粗糙、做工劣质的订单。
如今看来,这些工厂还有一条出路,就是生产、走私残次品。
岑潇看着他,又问:“走私到哪里去?”
“走私”二字刺痛了岑洋的神经,他皱着眉,强调道:“外销,是外销——目标市场无非是那几个欠发达国家。他们太穷了,咱们看不上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可都是宝贝。”
岑潇听着,陷入短暂的沉默。她了解方倚梅,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交易,还不足以让她动心,一定有更大的利益在诱惑着她。
于是,她盯住岑洋,追问道:“还有呢?”
岑洋一怔,陷入了莫大的天人交战。只见他的眉头蹙紧又松开,手指摸摸鼻头,又摸摸下巴,最后像下定决心般问道:“除了钱,你能保证我不被警方调查吗?”
“当然。”岑潇答应得十分爽快,心里却在想:真有那一天,我才不会管你。
但岑洋信了,他沉吟半晌,语带迟疑地说道:“那个人……还会给倚梅提供一些‘药品’,让她帮着内销。卖出去的部分,她都可以抽成。”
他说着,话锋一转,“但具体是什么药,怎么卖的,能抽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岑潇听着,面露凝重:药品?该不会就是那粉色的小药片吧?
她再次看向岑洋,只见后者躲开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看向别处,便知他不会再说什么了。
岑潇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若把岑洋逼急了,他狗急跳墙,搞不好会惊动“那个人”,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思及此,她把银行卡推到岑洋面前,说道:“密码是两个六,四个八。“
岑洋听着,动作迅速地接过那张卡,笑道:“外界都传你在和陆平川谈恋爱,看来是真的。眼下他成了陆氏‘太子爷’,潇潇,你要跟着鸡犬升天啦!”
他哈哈笑着,看过来的眼神充满玩味,“岑叔叔对你也算有养育之恩吧?等你飞黄腾达的那天,可别忘了我啊!”
岑洋说着,满嘴的“不要脸”。可岑潇听着,却不在意。
她只是想起了陆平川,想起他那张傲娇别扭的脸,心中升起一股烦躁。
岑潇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岑家,看看手机,发现已过中午。
她今天没吃早饭,这会儿已经饥肠辘辘,于是就想找个地方解决午餐,再好好理一理从岑洋那儿套出来的线索。
她正准备叫车,手机突然进来两条微信,都是温梓涵发来的语音。
岑潇点开,便听温梓涵呜哇呜哇地在喊:“岑潇,你被人偷家了!”
接着,第二条:“你快到 NANA 来!”
被人偷家?该不会是 NANA 美发沙龙遭贼了吧?
岑潇的右眼皮毫无预警地跳了一下,她连忙叫了辆出租车,往 NANA 赶去。

第69章 聪明的女人解决男人
当岑潇赶到 NANA 美发沙龙的时候,发现店里一切正常,只不过因为是午餐时间而冷清了一些。
她在店里看了一圈,并未发现温梓涵的身影。这时,毛娜正好拿着打包好的麻辣烫回来,她快步迎上去:“娜娜姐,店里遭贼了?”
毛娜被她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道:“没有啊。”接着,视线环视一圈,“这不好好的吗?”
岑潇举着手机问道:“那温梓涵为什么说,我被人偷家了?”
毛娜听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拉着岑潇走到美发沙龙门口,指着对面的西餐厅,说道:“喏,看到没?”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岑潇看见西餐厅玻璃窗后的位置,坐着陆平川和两个女人。
一个是温梓涵;另一个,是位陌生的年轻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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