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怀疑之人?”这中间,只有陆青帆从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云曦惊讶地瞟了陆青帆一眼,回想了自己方才所言,也没透出这个意思啊?陆青帆是怎么猜中的。
“哎哎,用膳时辰你俩人就别打哑谜了!”任师爷率先不满,这两个小家伙眉来眼去的,当他们不噎不齁?
起码他就没听出云曦话里透出的嫌犯是谁。
“未发生这么多事情前,谁的宫里先乱起来,谁就是最有嫌疑的。”云曦压低声音说道。
此言直指储秀宫。
“你是说……德妃?”陆青帆沉声戳破。
易铎身后诸多案件没有冒头之前,只有德妃主动试探、且还欲利用云曦行事。结果她小瞧了云曦的能耐,让云曦意外破局。
后来德妃倒是再没召见过云曦……可现在又查出来贵妃中毒三载,要不是发现及时、只怕年底宫中便有大丧了。
“还是云仵作机灵,贵妃娘娘这事咱们不参与最好。”冉杓闻言继续低头吃肉,还不忘吐槽道:“宫中的女子势力庞杂、各顶各个儿的麻烦,不招惹最佳。”
宗毅一边点头一边从任丹青的筷子下抢走了最后一块肘子肉,末了还不忘得意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任丹青不甘示弱,悄然夹走了最后一块鸡腿M.L.Z.L.。
二人你来我往、跟稚童一般抢食儿。
陆青帆颔首,也觉得云曦做得不错。
云曦吐了吐舌头:“主要是药引子不好找、贵妃娘娘不出手,我也救不了人。”
“重楼花”这种珍贵之物,也不是人微言轻的云曦能决定去处的。
大家跟着云曦吃了一波宫内的瓜,便彻底安心下来继续用膳。
申时末,众人用完了膳食、告别了云曦主仆,徒留陆青帆一行三人在院子里跟云曦叙话。
这边厢,青果和冷氏兄弟极有眼色,让两位主子边上叙话,他们收拾剩菜残羹。
等把所有东西都挪入厨房,冷海也待不住了。
身为众人之中唯一一个没心上人的,他还是走吧。
“易铎留下的名单上,几乎无人幸存了。”陆青帆最近一直贴身带着那份名册,时不时的就要翻上一翻。
云曦点点头:“易铎当真是个枭雄。死前安排好了诸多事宜、余波两旬未消,把三司六部折腾得够呛。”
尤其是何玉平那最后一下子。
云曦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殿前皇上已然对太子殿下生了疑心,要不是江南学子一事绊住,怕真有可能遂了都察院韩大人的心思易储了。
古往今来、易储都是国之根本大事,非必要不擅动的道理,人尽皆知。
“韩茗老儿只求名传千古、不问天下苍生,自私得很。”陆青帆早就从晁大人口中耳闻那倔老头的行事,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
云曦对韩大人不了解,但也不禁叹了口气。
“起码诸案之后,你我不是毫无收获。”陆青帆拍了拍袖中的名册。
易铎身死、明主现世,暗中有高手斩杀大调官员,甚至这被拓跋禄保管了数年的名册,将十余载的案件与如今的大事攀连在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网。
他们一直在网内兜兜转转、不知其然。
可对手到底还是暴露了最真实的行事目的:挑拨天家父子、伺机篡谋天下。
“当年废太子一行便是被这等计谋所害,现在是旧事重演了……”云曦喃喃道:“只是这次幕后之人的目标不再是朝中大臣、而是直指太子殿下了。”
储君之位难得,太子本该高枕无忧、静待登基;可幕后之人厉害得紧,愣是让那储君之位变成了烫手山芋,谁坐都宛如烈火烹油、刀山火海。
这般凌厉的手段、这般阴狠的谋算,绝非常人可比。
“……等一下。”陆青帆正欲继续说话,突然抬手制止了云曦。
黑夜之中、院墙之外,整齐列队而行的轻缓脚步声让陆青帆瞬间警觉。
不少邻居好奇地探出头、发现列队的竟然是太子府兵之后又悄然缩回脑袋,临了还不忘将门窗全都锁死。
云曦一讶,随即就听到了客气的敲门声。
“有客人来了。”陆青帆薄唇微抿,示意自个儿去开。
“大人,还是我去吧。”云曦小声道:“这般阵势,恐怕是来寻我的。”
可莫要给陆青帆再招惹什么麻烦才好。
陆青帆哪里肯应,跟在云曦身后宛如一座坚实的人塔,势要将小女人笼罩在安全之内。
门一打开,云曦望着一身明黄色的储君,惊讶地道:“太子殿下?”
第204章 幕僚暴毙
“本宫就知晓,尔等必然都在云仵作的院子里。”太子殿下睨一眼跟塔似得笼罩着云曦身形的陆青帆,随即望着云曦道:“不请本宫进去坐坐?”
太子母子这二人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的不是请云曦入宫“坐坐”、就是自个儿登门要求“坐坐?”
云曦硬着头皮正准备答应,陆青帆主动开口拒绝:“太子千金之躯,云仵作的院子小、容不了太子殿下这尊大佛。殿下有事不妨直言,臣等必定肝脑涂地。”
陆青帆拒绝得明明白白。
这话着实让太子有些讪然,高贵英俊的脸上写满尴尬。
他倒也不是真心想要进来坐坐,可被陆青帆这等三品官员回怼,就是心中不痛快得很。
云曦乖觉地往陆青帆身后挪了挪,无辜地眨眨眼道:“殿下,还进来坐不?”
“本宫有那么不识趣?!”被这对儿有情人怼得委实憋屈,太子终于说到了正事儿上:“随本宫走一趟吧,有事要命尔等办。”
“什么事?”
“何事?”
这一次云曦和陆青帆倒十分默契,一个两个都是拒绝的态度。
已经转身的太子殿下俨然失去了耐心,沉着脸道:“给脸不要脸?”还跟他拿乔上了?
云曦吐了吐舌头,本能地往前走了两步;她偏过头、灵动的桃花眼冲着陆青帆眨了眨,似乎在说:大人不去?
陆青帆嘴巴一顿,到底还是跟上了。
“这么走可不妥。”太子略一扬下巴,“让你的丫鬟把东西带上。”
云曦望着站在院子里愣神的青果,扬声提醒道:“青果,包袱。”
“哎!”青果忙不迭从屋子里背着大包袱出来跟上。
冷氏兄弟目送着太子殿下浩浩荡荡的人马离去,被落下的二人身形都显得有些落寞。
“太子殿下的府邸有命案,叫了大人和云姑娘主仆,独独落下咱俩?”冷海有些不忿地道:“是不是瞧不起咱们?”
“……我们是大人的护卫。”倒也不必太过听命于太子殿下。
冷川冷不丁冒出一句,让冷海双眼一亮。他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可以啊,长脑子了!”
冷川没好气地抖开冷海的手,“你才没脑子。”
二人再不多言,趁着浓郁的夜色飞身悄然跟上,美名其曰:暗中保护自家大人。
从云曦家中小院到太子府需行两盏茶的功夫。
众人一路无话。
抵达太子府之后,太子才淡淡地道:“本宫有一幕僚,名曰邰原。夜幕时分发现暴毙在房中。”
太子府邸出了案子,按说太子殿下有全权监管处置之权,哪怕是将凶犯就地格杀也可,本不必寻刑部介入。
找来陆青帆一行,委实怪异。
“本宫找的不是刑部,而是陆青帆和云曦。”太子殿下沉声解释道。
此为私案、不为公办。
“那下官便有拒绝的权利了?”陆青帆脚步一顿,神色淡然地道。
“你去看看再说不行?!”太子殿下耐心告捷,口吻里已经多了三分怒意。
云曦悄然扯了扯陆青帆的衣袖,小声说道:“大人,我闻到了一股异香。”
若她所料不错,那死去的幕僚可能中的也是“白骨香”。
陆青帆闻言立刻改变主意,冲太子殿下道:“为储君分忧亦是下官之责,还请殿下带路。”
太子:“……”
虽然陆青帆还是答应了,可这厮的态度委实让人痛快不起来。
青果望着太子一脸憋屈的冷脸暗暗发笑。
突然有点同情殿下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走进一个不大的小院子,此处距离太子日常处理政务的书房不远,可见这幕僚邰原颇受太子殿下倚重。
院落旁边种着一颗巨大的梨树,梨花落败的时节、树叶仍旧郁郁葱葱,浸染着生机。
可惜,屋内的主人家却已经魂归西去。
越是靠近、云曦越是能闻到那股浓郁的异香。
“是么?”陆青帆问云曦道。
他也闻到了这股奇异的香气,若是再仔细探闻,还有令人目眩之感。
他没说明“是什么”,可云曦却听懂了。
她点点头,已然笃定死者所中之毒便是“白骨香”。
“这是什么味道?邰原可从来不用香料。”太子殿下鼻子已经皱了起来,脸色也委实算不上好看。
云曦戴上脚套子、透明羊皮子手套,便快步走了进去。
青果和陆青帆亦戴上脚套子跟上,反而让太子府的人颇有几分无所适从。
“殿下,咱们进去吗?”一直守护着死者尸首的邬全恭敬地问道。
太子殿下深知云曦和陆青帆多年断案默契,这般行止定是为了搜寻更多线索。
他瞟了一眼邬全,反问一句:“你可有那脚套子?”
“……属下没有。”
“没有还喊什么进去?!”太子殿下没好气地道:“若是毁了有用线索,你看陆青帆削不削你。”
邬全一脸委屈地杵在一旁、再不敢吱声了。
邰先生骤然暴毙,让太子殿下的脾气越发喜怒无常了。
且说陆青帆一行走进案发地,云曦主仆去探查尸首,陆青帆勘探房间,主仆三人分工行事、各不干预;两方的行事有条不紊、自有规律,外人一瞧便知其中默契十足。
屋子内外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浓香,一进去之后更能闻得分明,尤其是云曦这处味道强烈得紧。
换做旁人,只怕得以为此乃邰原在天有灵、冤魂不愿散去才有异香。
可云曦知晓,并非如此。
云曦仔细观察了一番,死者邰原今年大约四十五岁有余;身形僵直、仰倒在地,当是死前人坐在桌边暴毙,尸首滑落在地形成了现在这副古怪的姿势。
她扒开死者眼皮,发现他双眼充血、死去起码小两个时辰了。
他通身没有其他任何外伤、衣衫整齐,连桌边淡淡的茶香都在铭记着主人生前的雅致。
云曦利用银针蘸取药水扎入死者腹腔和几处大穴,沉声说道:“是白骨香。”
“白骨香是什么东西?”门边的太子殿下耳朵尖,听着了。
云曦说完之后就继续专注验尸,浑然没注意到太子殿下的疑问。
而陆青帆则在邰原的书房、卧间仔细观察着,还找到了他放在床畔处的暗格,里面放了不少春宫图册。
陆青帆黑着脸将那暗格匣子关上,心中暗道此人不仅耽于美色、还是个颇重脸面的人……若是不将此物藏起来,他说不定还能硬着头皮夸一句真君子。
现下么,他只想说此人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怎么,你们都没人搭理一下本宫?”今日一再被怠慢的太子殿下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还嫌不够堵心吗?
云曦这次听着了,她立刻冲青果道:“你给殿下解释解释。”
“是,”青果将手里的牛皮纸袋子撑开,让自家小姐放置东西,口中竹筒倒豆子似得将“白骨香”的由来以及难治的程度悉数讲了。
末了,青果还不忘补充一句:“正因难治,它乃是医界十大奇毒之首,且只有人在死后才能知晓所中之毒是白骨香,因为这个毒会让死者在骨缝之中都散发着一股古怪的香气。”
青果指了指周围弥散的味道:“诚如殿下闻到的那般。”
太子:“……”
让一个小丫鬟抽空回话,不仅侧面显出了他的无知,还特别突出他像个只会添乱的。
看了一眼仰躺在地上的幕僚邰原尸首,太子决定咽下这口气,沉声反问:“这么说来,此毒岂不是颇为可怕,而且无解?”
“我家小姐就会解毒啊。就是药引子有些麻烦。”
青果说完,一双乌溜溜的眼瞧了瞧还在忙碌着的小姐,随即说道:“嗯……需要南疆圣药‘重楼花’。”
此言一出,莫说是太子殿下,便是他身后邬全等听说过此花的护卫们亦是一怔。
“放眼整个大明,那重楼也只剩下一朵了。”邬全小声喃喃道:“这跟无解有甚区别?”
云曦站起身来,“当然还是有区别的。只要当今圣上愿意赐花,毒就能解。”
当然,这仅限于云曦的医术而言,旁的医者得了“重楼花”能不能治,还是两说。
第205章 统领别扭
“此花亦是大明圣物,哪里就容得救一个幕僚的性命呢……”
思及此,太子殿下心头亦涌上两分不甘,“陆侍郎、云仵作,死者已矣,你二人务必要替本宫捉住真凶,为邰原复仇!”
知晓人已无救,愧疚之心尤甚的太子殿下便将希望寄托在为死者伸冤上。
岂料方才还在仔细检查尸首的云曦蓦然抬起头来,望着太子殿下说道:“殿下早晚有一天还是得要求赐‘重楼’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正欲追问,便见云曦已经拿出了术刀。他惊得后退一步,即刻转身不敢再看,还不忘低吼道:“尸首不能拿去仵作房验?”
云曦手上一顿,无辜地抬起头来反问道:“太子殿下之前不是说此为私事、不为公干?”
太子府邸私案怎么把尸首带去刑部剖验啊?
太子无言以对。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儿个就不该与这二人针锋言说。
既然要就地验尸,云曦和青果的工作量便大了许多。
小丫鬟见自家小姐验看尸首表面差不多了,便立刻起身将随身携带的白色围布绕着桌椅周围悬挂起来,将云曦小小的身形和地上的死者挡在其中。
太子什么都瞧不见了,悄然松了口气。
此刻,陆青帆也快速从屋中走出来,客气地道:“云仵作验尸不喜旁人探看,太子殿下也回避一二吧。”
“也好。”太子对云曦验尸之能早有耳闻,她的验尸技艺有多高超、那验尸的场面就有多瘆人。
太子到底不想以身犯险。
云曦灵动的眸子落在死者邰原的身上,白皙的手已经扶着术刀割开了邰原的腹腔:脏腑红润得怪异、腹腔内还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
分明是血腥可怖的场景,小姑娘却一脸求知欲地凑上去轻声道:“肺病严重、肠道消化也不妥,怪不得要吃这么多苦杏仁。”
“原来是苦杏仁的味道啊……”青果也闻到了那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云曦很快在食道和肠胃的残留中找到了杏仁食糜,确认了自己的推论。
“邰原的身子骨太差了,这毒他起码中了不止五年……”云曦秀眉微蹙,“咦”了一声,便在尸首上又有了新发现。
屋内人忙着与死者对话;屋外陆青帆也在探问有关邰原的情况:太子不记得邰原在府邸中几载,算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幕僚之一;邰原的能耐为太子所知、此后提拔信重不在话下,主仆二人经历了不少事。
太子还是贤王期间,人马就不算少了;成为储君之后手下能人不少,便是养活这一府邸的幕僚和长史,也要花去太子不少银钱。
“邰原在太子身边主掌何事?”陆青帆问道。
“前些年,邰原在本王身边出谋划策,国论财政皆有涉猎;这些年他身子骨不大好,尤其是冬寒夏暑最为难熬,本宫便让他主掌人事、引荐人才,这差事不是时时刻刻都忙碌,能闲散下来调养身子。”
太子说完,想起邰原十年前拦着自己不参与废太子夺嫡之事;五年前又劝他莫要参与户部财权、以退为进这样皇上才能放心将户部交予他,以不争为争……走到如今问鼎储位,确有邰原的功劳。
陆青帆静静听着,在太子殿下思绪翻涌之时也并未开口催促。
“这几年一切都变了。本宫身边人才凋零,易铎之后又没了骆先生,如今邰先生都……”
太子生性高傲,更是不喜在外人面前示弱,如今眼瞧身边人死的死、叛的叛,也不免生出几分悲情来。
“太子殿下节哀。”陆青帆不擅宽慰人心,只继续道:“邰先生忠心可鉴、当不愿看到殿下这般自扰。”
太子殿下很快恢复情绪,低声说道:“邰先生虽身子骨不佳,但为人最是和善,当不至于为人投毒暗杀才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陆青帆说完,便想让太子将邰原的卷宗调阅出来供他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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