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帆闷笑一声,走到云曦身前弯下腰,示意云曦上来。
她却之不恭。
趴伏在陆青帆挺阔的肩背上,云曦可爱地晃了晃腿,小声问道:“腿好短。”
陆青帆没忍住,又一次笑出了声:“不短,配我刚好。”
云曦赞同地点点头,又想着陆青帆恐怕看不着,肯定道:“没错。”
她在陆青帆的颈间蹭了蹭,宛如撒娇的小猫,低声喃喃道:“其实我很羡慕庆王爷夫妇,能够这样吵吵闹闹到老。”
携手白头,才是这人世间最浪漫的事吧?
“我们也会白头偕老。”陆青帆抿了抿唇,说道:“不会吵吵闹闹。”
身后的人儿没有回答,肩头传来轻轻浅浅有规律的呼吸声,陆青帆无奈摇头。
分明是困得狠了,方才还强撑呢。
他再不耽搁,背着云曦运功去迎马车。
半刻钟后,急速赶来的青果眼睁睁看着陆青帆背着自家小姐上了马车,她都没来得及掉头,反应了一下才忙不迭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往京城赶。
云曦在颠簸的马车上依靠着陆青帆的肩膀睡得很香。
抵达京城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青果倚靠在马车上打了个哈欠,低声说道:“大人,咱们直接进城吗?”
“嗯,回家。”陆青帆说完,青果不禁双眼一亮,便将马车驾到了城门前。
陆青帆丢出随身的令牌,城门楼下的护卫即刻放行。
三人顺利赶回云曦的小院儿,陆青帆又将云曦从马车上背下来。
岂料刚把人安置在床上,云曦就醒了。
“大人,咱到哪儿了?”
“到家了,睡吧。”陆青帆轻轻拍了拍云曦的脑袋,温声道:“再睡一会儿,还早。”
“好。”云曦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着了。
陆青帆主动给云曦将被褥盖好,转过头就听到了青果的小鼾声。
小丫鬟合着衣衫五仰八叉地躺着,俨然是累得狠了。
“倒都心宽得很。”陆青帆无奈摇头,转身把门带上,便兀自离开了。
陆青帆走到院子里,揉了揉发麻的胳膊,瞥了一眼房檐上的暗卫,询问道:“刑部情况如何?”
“冉大人已经调查到了一些线索,任师爷半夜回差房歇息了,当是有了收获。”暗卫恭敬地道。
“那边安稳么?”
“安稳。”
陆青帆没说“那边”是哪边,暗卫却知晓自家主子问得便是辛先生、冷海等人是否安全。
知晓一切顺利,陆青帆这才锁上院门,飞身往刑部去了。
彻夜奔波,陆青帆颇有些疲累,刚躺在床上便悄然睡去。
且说,云曦醒来后发现已经日上三竿,整个人瞬间清醒。
“糟了,没有上衙!”
迟到了迟到了!
云曦踢踏着鞋子打开房门,午后的艳阳悄然袭上秋意的微寒,她脑子被风一激、瞬间清明了。
“迟到半日也是迟、迟到一整日也是迟。”反正都是迟些,她还慌什么?
想通后,云曦便往厨房去烧热水,准备梳洗一番,再弄些吃食,等跟青果一起吃过再去。
待主仆二人到了刑部,发现差房没人。
青果不禁喃喃道:“坏了,都怪奴婢睡过头误事。咱们不会把案子耽搁了吧?”
“不会。”云曦镇定地拍了拍小丫鬟的脑袋:“咱们是跟陆大人出去办差,他肯定知晓咱们一直在睡觉。”
既然大家不在,云曦决定先去翻阅一下白氏一族的卷宗看看。
说做就做,主仆二人在冉大人差房后面的书卷库内好一通翻找。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曦拍着身上的灰尘从后面走出来,青果也颇有些狼狈,二人属实都没好到哪儿去。
“怎么样?”
“奴婢这边没有啊,小姐呢?”
云曦也跟着摇摇头:“怪事儿,刑部掌天下刑狱案件,怎么可能没白氏一族灭门之案?”
“会不会是因为圣上下旨,所以留存宫中了?”青果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戳着下巴认真地道:“皇上不愿意自己的污点被发现,故而将白氏一族和先废太子案的卷宗都秘密藏匿在宫里,只待我们……”
“在刑部尚书的书房内。”不等青果说完,云曦便想到了一个隐秘之处:“你就别编话本子了,咱们去刑部尚书书房里找找。”
“哦,好。”青果讪讪地跟上自家小姐,小声道:“逸王殿下好像把书房的门锁着,咱们要是擅自闯入,不会被训斥吧?”
走到一半儿的云曦回过头说道:“训斥应该是最轻的。”
“那就必须得去了。”青果乌溜溜的眸子瞬间晶亮起来:“奴婢还没在刑部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儿呢!”
“哪有‘偷鸡摸狗’?是奉旨查案。”云曦一本正经地强调道。
第307章 故意堵门
说做就做。
云曦主仆大大方方地来到了刑部尚书的书房门外,眼瞧着左右无人,云曦便干脆地掏出簪子别弯了开始撬锁。
间或走过几个差役和官员打招呼,云曦和青果也都大方地回应了,浑然没有做坏事的觉悟,待人走了之后便转过身继续撬锁。
如此这般折腾一会儿,锁芯轻响、门开了。
主仆二人即刻钻进门内,还不忘把栓子拴上。
“十年前的案子肯定在后面放着呢!”青果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云曦则从旁认真地翻阅几处书签、寻找师爷们存放档案的规律,最后倒是比青果更快地找到了卷宗存放的地方。
诚如所料,十年前白氏一族满门抄斩之案的卷宗,确实就在尚书书房内存放着。
“幸亏小姐没听奴婢的去宫里寻找。”青果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江南科举贪腐事涉甚广、但归根结底也是个案子,一般皇上圣裁之后,案子卷宗都会归拢在此。”云曦看着青果道:“就是存在都察院都比在宫里靠谱些。”
小丫鬟纯属瞎掰。
青果不好意思地赔了个笑脸,便快速将几个卷宗整理好奉上,还不忘拿着一个小本本在旁边,等着小姐说什么她就记什么,贴心得很。
云曦翻开卷宗后,那上面的桩桩罪行、事涉银两和牵涉人员皆写得清楚。
期间有一条,看得云曦心头一颤:国子监祭酒陆远因替白氏求情被圣上斥责株连,后贬谪湘山、夫妻二人贬谪路上死于时疫。
云曦搁下卷宗,转身去寻找陆远夫妇的卷宗,翻开之后仍旧是那简单的几句话。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清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小姐,你怎么啦?咱们不查了吗?”青果从书架边探出头来。
“查。”现下不是情绪澎湃的时刻。
云曦撑着腿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眼,轻声道:“继续查。”
她翻开有关白家的卷宗,认真地翻阅着当年科举贪腐案的罪证,其中有几条颇有嫌疑的,云曦全都念了出来,青果便立刻记录下来。
等看到验尸记录时,云曦虽然面色平静,可那浓长的睫毛却忍不住轻轻的颤抖着。
纤白如玉的双手缓缓翻开记录,却发现这几页仵作验尸记录都十分简略,而且字迹颇为熟悉。
“这些尸首验看,好像是黄老……”云曦说着,便翻阅到最后,看到了当年验尸的仵作名讳确实是黄老。
“啊?”青果也凑上小脑袋瞥了一眼,忍不住喃喃道:“这是什么古怪的缘分。”
“恐怕不是古怪,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云曦展开一个仵作记录单,认真地道:“你见过哪个精细的仵作是这样写记录单的?”
青果凑上来认真地看,发现那记录单上就几行简单的字:犯人已伏诛,抄斩身死确凿。
“这就没了?”
“对,死于什么时辰、何人行刑,伤口几何、确凿是哪个衙门的刽子手行事,都没写。”
莫说是刑部,便是大理寺也断容不得旁人这般潦草敷衍行事。
“要么是黄老故意的,要么就是有人授意这般写。”云曦将仵作验尸记录搁好,“不论哪种可能,我们都得去探问一番。”
“希望黄老能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把事情一一说了。”
云曦点点头,便加快了看卷M.L.Z.L.宗的速度。
二人刚刚合上最后一份卷宗,忽听门开,清俊凌厉的嗓音蓦然响起:“何人擅闯尚书书房?”
一股骤然掀起的内劲气势蓦然覆盖住了云曦和青果,又立刻收敛回去。
这一瞬的功夫也够二人窒息难过,主仆二人忙不迭扶住了身边的书架。
“云仵作?”
正当云曦大口喘息换气的功夫,男子立刻走过来露出了真容,正是这刑部尚书房的主人:逸王殿下。
“你二人怎会偷摸在此?”逸王恍然道:“门外的锁子也是你们撬的了?”
“民女参见逸王殿下。”云曦和青果立刻屈膝行礼,只字不提撬锁之事。
逸王的神色有些难看,又瞧着云曦二人似乎已经擅自翻阅过卷宗,俊颜越发肃穆起来:“云仵作,你虽然是父皇面前的红人,但也不该无召入库。此乃擅私之行,有悖刑律。”
“逸王殿下恕罪,民女查案心切,这才无召入内的,失礼了。”
云曦堪称能屈能伸,并未因为逸王的威吓而推却半步,不卑不亢地认下罪责,又客气地道:“皇上要求民女自由行走、调查十年前旧案。逸王殿下贵人事忙,民女害怕耽搁了圣上迫切之心,有违刑律之处,待案破之后,由得殿下处置。”
逸王闻言不怒反笑,好一个小丫头,竟然拿父皇当挡箭牌?
真等到破案那日,父皇龙颜大悦,哪里还会想起“治罪”?
“云仵作,此事可大可小。这刑部之内暗藏大明数年积累下的各大要案,谁知你是否藏有祸心、纵然没有,这般自由进出、又是仗了何人的势?”
闻言,云曦不禁秀眉微蹙,只觉逸王殿下无中生有的口气、是要将陆青帆也拉下马来,让二人连罪不成?
“殿下……”
“正是仗了下官的势。”云曦还没来得及说完,换上一身官服的陆青帆便大步流星地进来。
他眸光在云曦主仆身上一扫,确认二人并未受伤,这才淡淡地冲逸王殿下拱了拱手:“逸王殿下难得来刑部办差。”
聪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陆青帆分明是在言明逸王在刑部安插探子,故而云曦一行刚进入书房没多久,他便故意赶来堵人了。
逸王唇瓣微扬,“什么都瞒不过陆大人。”
逸王变相承认了他在刑部有眼线。
云曦惊讶地抬眸瞥了逸王一眼,逸王殿下这般有恃无恐,也不知是为何。
逸王和陆青帆对峙的功夫,陆青帆淡淡地道:“殿下,微臣同云仵作奉命调查案件,需要查阅尚书府内卷宗。云仵作奉命先来一步查探,不为过吧?”
“自然。”逸王眼看陆青帆就要掏出父皇给予的令牌,忙不迭摆摆手,朗声笑道:“令牌就不必了,既是陆侍郎吩咐行事,本王自是放心的。二人继续吧。”
“有劳殿下,我们已经把该查探的查探完了。”云曦温声说道:“我们这就走。”
说罢,云曦拉着青果立刻走到陆青帆身畔来,与逸王殿下站得泾渭分明。
逸王殿下苦涩一笑:“本王并无恶意,云仵作大可不必如临大敌一般。”
“民女没有啊。”云曦笑得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有没有恶意,可不是光靠嘴说的。
方才那股强势的内劲扑面而来的力量感,让云曦回想都觉心有余悸。
陆青帆抱拳,客气地道:“殿下若无旁得吩咐,微臣告辞。”
“也罢。”逸王挥挥手,反而老神在在地坐到了书桌后面。
陆青帆带着云曦一行告辞。
直至三人的身影不见,逸王才收敛了眼底的笑意,转而走到云曦方才停留的地方,骨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白氏?”逸王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有意思。”
十年前的江南科举贪腐案,竟还有漏网之鱼么?
想到那条美丽的鱼儿,逸王不禁沉吟片刻,生出几分继续逗弄的心思。
“也好,本王且瞧瞧,你二人能走多远。”
陆青帆带着云曦主仆回到差房,青果仍旧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吓死奴婢了,幸好大人来得及时!”
“亏得大人每次都来得这样及时,”云曦认真地道:“逸王本身就是个高手。”
“嗯?”陆青帆把温热的茶水送到云曦手里,反问:“他对你们动手了?”
真动手,云曦和青果压根没法活着出来了。
“他释放了内劲,那股力量非常强悍,我只在大人的身上见识过。”云曦轻声道:“我怀疑逸王殿下本身就在藏拙。”
实际上,他是个不输于陆青帆和花间影的高手。
陆青帆闻言轻叹一声:“想查探他的身份,更有难度了。”
云曦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我们此行颇丰!”
她冲青果招招手,示意小丫鬟赶紧把记录来的一些线索给他看看。
陆青帆一边看、一边接过云曦递上来的炭笔划掉其中几条。
“没想到,我们已经暗中收敛了这么多的线索。”他眉心舒展开来,低声道:“现下,得听听冉大人和师爷的收获了。”
“在此之前,我有一事要问大人。”云曦神色复杂,“是一直不曾问过的。”
陆青帆神色一怔,猜到了云曦要问什么。
“你……都知晓了?”
“一点点。”云曦抿唇:“剩下的,希望大人能够坦言相告。”
陆青帆张张嘴,冉杓大人猛然推开门,口中还嚷嚷着:“可累死我了……哎,大人、云仵作,你们来了啊。”
“下次吧。”陆青帆无奈地揉揉太阳穴,温声道:“若可以,待事态沉稳,我定细细说与你听。”
云曦眉眼微松,才知陆青帆不是故意不言,而是希望以后能仔细言明。
她弯了弯眉眼,“好。”
第308章 临门一脚不退缩
冉杓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已然对这小两口神神秘秘的对话再没了探索的心思,无奈地道:“唉,你们别说,当年康满和牛敬源做事真干净!要不是因了牛敬源和康满为给自己留后路存了些蛛丝马迹,怕是咱们毛都查不着。”
“冉大人,注意用词。”陆青帆板着脸提醒道。
冉杓呐呐地摸了摸鼻尖:“咳咳,那个,下官并无冒犯之意哈!”
云曦主仆摇头表示无碍,请冉大人继续分享所探线索。
“白学政当年倒霉啊。他虽未泄题,但出现的时辰、泄题的时机,都被拿捏的恰好到处,偏生事情是旁人做的。”
冉杓将找到的线索搁在桌上,云曦和陆青帆探头去瞧,发现江南学政白琨、云曦的父亲,来京城几次皆有精准的记录:去过何处、见过何人,都非常规律。
这份规律一旦为歹人所掌控,自然就落入其圈套之中。
“牛敬源也是被康满利用了。他钦点的那几个学子,中间还真有两个是白学政的学生,还因此回去跟白学政说‘策论押题很准’的话。”
被有心人听了去,最后都成了口诛笔伐。
说到这里,冉杓忍不住叹了口气:“以讹传讹、众口铄金,愣是逼得圣上不得不查案。”
所幸冉杓已经找到了白学政并未泄题的证据,再加上牛敬源的认罪口供、康满留存的一些人员名册,深挖一二、填补旁证是足够了的。
“多谢冉大人。”云曦感激地道:“连何人经手、何人散播都查得一清二楚,实乃能人也。”
“嘿嘿,不敢当!当初咱不是说了嘛,有的放矢、自然容易很多。”
没过多一会儿,任师爷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口供,忍不住感慨道:“今儿个算账算得我手麻脚麻,脑子都是麻的!听什么声音都像是在拨弄算盘!”
青果一听,故意调皮地敲了一下茶盏,被任师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十万两贪墨银钱纯属瞎扯。我根据陆大人提供的那教头所言,前后寻访了好几个人,嘿嘿,还是查出来点儿东西的!”
“师爷就莫要卖关子了,快些给我们开开眼。”云曦只觉今日诸事颇顺,心情也跟着变好了。
白氏一族当年的银两是被发现过的。
白家出了细作,可是将十万两运到府邸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任师爷就找到了那批脏银、将其画了下来,又兜兜转转找到了当初铸银子的工匠。
“你们猜怎么着?”
任师爷还欲卖关子,陆青帆无语,云曦主仆不住催促,冉杓恼得掐了任师爷胳膊一把:“老东西,快说!”
啥时候了还卖关子呢!
“这批官银被熔铸过。”
任丹青小声道:“这帮贼子把银子运到江南后,在苏州河的画舫上把银子化整为零全都熔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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