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修理工(逾九)

“虽然这些还不够，但想必维维安会把它们的价值最大化。”时冽浏览信息，说道。
“嗯，军事法庭上这些可以作为辅助证明。”苏乐说。
“行，那你把文件拷贝一份发给我，我发给维维安。”时冽停顿了下，“把实验成果相关的部分永久删除。”
她不想随意揣测他人，但是不敢赌人性，身居高位的维维安是否哪天也会产生不好的念头。
“嗯，我已经把这一部分删掉了。”苏乐让她放心，他的想法和她一样，不敢去赌。
“好。”
打包好发给维维安的文件，时冽收拾出一片空桌，把银箱摆到上面。
她深呼吸一口气：“你释放异能试试。”
苏乐：“我试过好多次，分解不了。”
“对呢。”银箱也说。
时冽摇头：“这次我和你同时使用异能，试一下能不能打开它。”

◎时老板日记：谁让我的作品过于完美◎
苏乐短暂愣怔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联想到时冽问过他“你认识我吗”，他有了模糊猜测。
可是猜测太离谱，导致他一时间有几分恍惚。
“你的意思是……”他不确定道。
时冽看着他的眼睛：“就是你想的那样。普雷斯利家族保险箱类似低配版银箱, 但不如银箱严密, 我通过锁扣强制毁掉了它, 在破坏的瞬间感受到了你的异能波动。”
“难怪，正常情况下你不可能失手触发警报。”
苏乐从不敢置信逐渐转变为思索。
“沈家和绯目组织合作时间不短, 追溯到七年前的话我的异能或许有被他们当作实验品滥用过。”他说。
时冽摸摸鼻子：“银箱上你的异能有可能是我融进去的，大概是为了阻止组织得到研究成果。”
苏乐看她：“在我们素未谋面的时候你已经借我的异能完成了我想做的事情。”
时冽莞尔：“冥冥中的缘分呢，喜哥。”
苏乐嘴角抑制不住上扬：“注定我们会是最佳搭档。”
银箱左瞧瞧右瞄瞄, 作为整个家里唯二拥有恋爱经历的物种他嗅到了万物觉醒百花齐放的味道。
吼吼，和宝贝柜柜又有新话题了耶。
银箱喜洋洋地想到。
时冽和苏乐探讨结束后一左一右站到银箱两边。
“准备好了吗？”时冽问银箱。
银箱自信：“放马过来吧！爱情是我坚不可摧的铠甲，我不是从前那个爱哭佬了！”
时冽忍俊不禁。
原来它知道自己从前是个爱哭佬。
“嗯, 它说它准备好了。”她收拾好表情, 重新说道。
“好。”
苏乐卸掉机械腕带, 把手贴住银箱侧面，屏气凝神注入异能。
“还是那样，有压力但也仅仅是有点压力，不足以撼动我的结构。”银箱同步描述它的感受。
时冽再三考量后选择将手掌放置在银箱顶部嵌入钥匙的位置。
她想试试能不能想普雷斯利的保险箱一样从锁扣找到突破口。
异能缓缓流淌进银箱的机械脉络。
银箱几不可见地变化了些许，全神贯注的二人随即感受到它的松动。
银箱惊呼：“真的有用诶！”
然而它的内部结构只松动了一瞬, 便急遽恢复原样。
时冽和苏乐的异能因斥力被弹开。
时冽眉头紧锁,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银箱上凹陷的锁扣位置：“失败了。”
解锁失败，银箱遗憾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有用, 但是我的锁扣部分机械联系非常紧密，没有钥匙还是不行。”
时冽似有所悟。
她的思路是正确的。
结合时逅的说法, 需要钥匙和只有她知道的某样东西一同运作才能开启银箱。
根据皇家庄园发生的种种, 想来后者就是苏乐的异能。
“失败归失败, 有了新的突破，起码不像之前一样毫无头绪了。”苏乐说。
时冽：“不知道那枚钥匙什么时候会出现。”或许能找宋小熙算上一卦。
“不如问问宋小熙？”苏乐和她想一块儿去了。
于是他们捧着银箱敲响宋小熙房门。
宋小熙刚接收完后援会的吹捧，对他们的请求踌躇满志。
他听完问题之后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一把石头。
“你换工具了？”时冽记得他钟爱龟壳从前之类一看就高深莫测的玩意儿。
宋小熙自得：“我在向我的粉丝们炫技呢，昨天特地跟小忱哥哥去河边捡的石子，有黑有白很适合卜算。”
时冽笑道：“你用石子给我算算我未来多久能够拿到这个箱子的钥匙。”
宋小熙走到桌边将石子随意一散，拨弄了一会儿有了结果：“卦象显示你身边有重要的事即将发生，说明不久以后你就能够见到钥匙，具体拿不拿得到不一定。”
“行，有个预期明了多了。”时冽了然。
“重要的事即将发生。”苏乐反复咀嚼品味这几个字的含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他安逸了太久，如今遇上一些事情会产生无力感。
不能再继续悠闲下去了，要跟上搭档的步伐才行。
次日一早时冽便去到工作室。
她今天约了袁月在工作室会面，打算向她展示她们约定好的设计样品。
沈家发布会结束后她们直接谈好了合作，有文氏集团帮忙把控合约文件内容，很顺畅就签了约。
见到时冽和文氏非同一般的关系，袁月又一次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
要是等到时冽扬名立万，背后的关系网络逐步暴露出来，她想见她一面估计难于登天，而现在她们相谈甚欢达成了合作意向。
她有种预感，时冽会成为她事业攀升的贵人。
无论出于合作方的诚意，还是对时冽前途的看好以及一点押宝心理，袁月对这次合作打起十二分精神。
时冽领着袁月步入工作室大门。
她引领客人参观工作室的空间布局。
袁月从事科技行业，虽然对机械不十分熟悉但有个大致了解，从细枝末节看出了时冽制作机械的专业性。
不光因为她的谈吐用字，也因为工作室里随处可见的高级机械。
比如那台长着八只手臂外表简陋的保姆机器人正站在总控前，三只手扫地拖地抹桌打扫卫生，四只手控制总控熟练输入密码为她们开路开灯。
合理安排工作的同时不忘腾出一只手朝她挥舞问好。
这台保姆机器人一看就经时冽之手重度改造过，精细和智能程度可见机械师功力。
她收起惊讶，继续跟着时冽参观下一个空间。
当走到机械生产间时，时冽瞧见边缘角落里熟练拧螺丝的吉莫，露出了温柔到极致的微笑，让袁月稍等后走过去一阵嘘寒问暖。
吉莫受宠若惊，他的眼眸因空洞而澄澈，现如今再也看不到对时冽的恨意，连一丝敌意也无。
他唯唯诺诺地应好，说话的工夫也不耽误工作，手里盲拧俩螺丝。
“你在员工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他们有你这样的老板真幸福。”袁月感叹。
时冽笑了笑没接话。
哪个老板面对全月无休不要工资任劳任怨的员工都会和颜悦色，哪怕对方是曾经意图杀她最后自讨苦吃的吉莫。
了解工作室规模后，时冽带袁月来到工作间。
袁月激动发现时冽超额完成了任务。
合作文件中言明只买断一台时冽针对他们科技公司关于偏远星球单项业务的由她亲自设计的机械。
但是现在眼前三台外形类似质感截然不同的人形外骨骼机械依次摆放，肉眼可分辨出低级中级和高级版本。
旁边还对应竖着三个屏幕，屏幕上循环播放测试中被动攻击的高效应对能力。
袁月围绕高级版本的机械看
了又看，爱不释手的抚摸关节处的连接装置，又抬头去看背后延伸出的缩小版炮台。
她惊喜回头：“太完美了！”
时冽对这种态度习以为常，不矜不伐道：“三种版本对应配套的武器系统不同，从廉价的到顶级的应有尽有。”
袁月缓过最初的激动，提出了内心的疑惑：“可是我们最初约定只做一款，你愿意把三款都授权给我们吗？”
时冽对这个问题早有结论，她点头道：“我同意授权。”
袁月很喜欢高级版本被动防御装置流畅的线条和莹光流转的骨骼外壳。
不过在交流过程中她还是实事求是说道：“你的作品非常优秀，只是另外两个版本并不符合专为偏远星球人类设计的理念。”
“符合。”时冽回驳，“我本来只做了简易版本，尽量在节省材料的前提下让机械的攻击能力提升到最高程度。如你所见我的成品非常完美。”
她不自夸也不自谦地陈述事实。
“可就是因为它的好用程度超越了设想，一旦以低廉的价格投放市场必然会引起不小的反响，我想它走不出帝都星就会被热衷于尝试新鲜事物的帝国人抢购一空。”
袁月闻言愣了愣，为她的话而陷入思索。
时冽继续平静地说：“为了压低机械价格，你们制作这个产品几乎没有利润，有非危险星系参与抢购的话即便拖垮你们公司东西也卖不到偏远星球。”
袁月抿唇看向中级和高级两个版本的机械。
性价比高的东西上市容易被疯抢，不需要的人认为它价格低买一个无妨。
是她考虑欠缺了。
但现在时冽将机械分为三种不同质感的版本，解决了这个问题。
时冽说了自己的观点。
宣传中强调低级版本的售卖对象是偏远星球难以维生的人类，定价适中的中级版本才是完成版。
鼓动普通人消费购买中级版本，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去与偏远星球的人争抢廉价的东西。
然后再向有钱人专门推送质量顶级外形精美的高级版本，赚取的费用能够维系公司持续生产不赚钱的低级版本，从而让这个机械的生产链维持下去。
袁月怎么也没想到只负责设计部分的机械师会有这么长远的考虑。
她代表科技公司对她深深表达了敬佩和谢意。
“因为是我感兴趣的课题。”时冽说，“我对有意思的东西一向有耐心。”
袁月颇为感触，她在宴会里找上苏乐的时候对方大概也在筛选适合接近时冽的人。
和袁月交谈结束并让她带回设计样品，时冽看了眼时间。
“冽冽，我们出发吧，这个点出发刚好傍晚抵达销金拍卖场。”光脑计算好路程和时间，为她安排规划。
一张入场券只能进入一个人，她今晚需要只身前往拍卖场。
“走吧，瞧瞧能淘到什么好东西。”她对拍卖会的物品也很感兴趣。

时冽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将光脑变换为面具造型。
照旧是纯白色笑脸面具, 平等嘲讽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人。
但是到场之后她发现只有侍者戴了面具。
“不用遮掩一下？”她随波逐流将面具变回光脑，好奇道。
专门负责服务她的侍者带她前往楼上包厢，他声线柔和：“我们拍卖会有规定, 不允许客人遮掩身份, 这样有效避免了冒名顶替的可能, 对拍卖会本身也是一个保障。您请放心，拍卖会有严格的制度, 能进入这里的人身份背景都做过详细调查，拍卖行会保障每一位客人的隐私。”
销金拍卖行存在久远，从未出过问题。
时冽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她倒不是很在意会不会暴露身份, 左右她在帝国上层早就是风云人物，多点谈资不过给她增加神秘感罢了。
时冽步入正厅。
见识过皇家庄园的极致奢华后她对这里富丽堂皇的装修倒是不那么惊奇，只是对销金拍卖行比较好奇。
她虽然执行了从赌王手里拿到入场券的任务, 也接收了巫致提供的特殊身份通道, 可事实上对拍卖行并不十分了解。
侍者提供了最优质的服务, 并不奇怪时冽作为会员为什么完全不了解，他秉承自己的职责，悉心解释。
上去二楼以后刚拐过弯时冽迎面撞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在这里？”沈应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环顾四周，气愤到笑了出来：“这里是销金拍卖场，不是地下黑市啊。”
“怎么, 听起来沈上校很了解见不得光的地下场所嘛。”时冽淡笑着怼回去。
沈应珂噎了一下, 这句话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应珂, 为什么不进来？”一个贵妇模样的中年美妇人推门而出。
她注意到时冽，打量着她皱了皱眉, 美丽的脸上显出几分刻薄。
沈应珂压下脾性。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仿佛天生和他气场不合, 每次遇见总能精准踩进他的雷区, 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怒火。
他咬了咬后槽牙，恨恨道：“妈，您别管。”
他冷冷地看向时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凭什么在这里。”
时冽莫名其妙，她好笑道：“这个问题不该我问上校大人吗？据我所知只有在销金拍卖行连续十年每年保底消费一百亿才能拿到入场券。沈上将多年来不辞辛苦，为第二军团尽心竭力，一贯标榜清正廉洁。”
她轻笑了声：“那么尊贵的上校大人和沈夫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凭什么在这里呢？”
她歪歪头，无辜的表情透露着说不出的挑衅意味。
沈应珂张张口竟想不出话反驳。
她的反问有问题，来这里的谁没点灰色产业。
她的反问又没问题，他从没想过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几乎所有来到这里的势力都和沈家或多或少有过没走明路的交集，但沈家毕竟是走白道，所以通常凭借超高消费兑换两张入场券。
一张给家中女眷，买些有的没的以作掩饰，毕竟不少人知道沈家两道通吃的身份，不来反而显得奇怪。
另外一张则交给一个好操控且身份不会引起怀疑的傀儡，摆上台面替他们拍下沈家不适合直接买的东西，永远不给人留下话柄。
可今年出现了一些意外。
沈家安插在混沌星的傀儡赌王居然把一张入场券弄丢了。
虽然赌王后续战战兢兢又另外寻到一张补上，可沈应珂不愿意再分给办事不力的废物任何眼神。
他盘算近年沈家实验取得的成果突飞猛进，不需要买见不得人的东西，于是他干脆亲自来了，顺带向各势力昭示沈家财力，免得有些蠢货不知好歹站错阵营。
来这里的人往往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甚至因为销金拍卖会强制露脸的制度感到安心，在这里见到熟悉的面孔后转脸大家都会装作没见过。
偏偏意外闯入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时冽。
他一时失语。
时冽余光看到引路侍者偷偷瞟了她一眼。
作为服务生他肯定知道时冽以什么身份进入，但他看出时冽转移了提出疑问的沈应珂的注意力。
他眼观鼻鼻观心，明白言多必失。
时冽满意他的沉默。
她当然不能让沈应珂知道她用了“绅士”的特殊身份通行，不然顺藤摸瓜摸出些他不该知道的事情就麻烦了。
为避免出现意外，她激怒沈应珂并成功转移话题，既对于她怎么进来这件事只字不提，也不让他认为她心虚。
“你偷了谁的入场券进来？”沈应珂嗤笑。
时冽回以微笑：“赌王那张呀。”
沈应珂笑容僵在脸上。
他咬牙切齿盯着时冽欠揍的表情。
原来他们之间的梁子早在很久之前就结下了，时冽一直都知道赌王是沈家的傀儡。
她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她真的像绯目组织的报告那样对一切一无所知吗？
假如她自始至终都是伪装，未免太过可怕。
沈应珂不寒而栗。
“开个玩笑。”时冽话说得半真半假。
沈夫人眉头紧皱，她高昂下巴，挑剔地看向侍者：“销金拍卖行的服务态度就是看着无关紧要的人挑衅贵客？”
侍者礼貌鞠躬：“在场每一位都是销金拍卖行的贵客。”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两边都不得罪。
沈夫人不满意他不粘锅似的态度，直截了当地说：
“销金拍卖行要为了区区一个用别人入场券进来的穷酸货色得罪两个顶级客户吗？你问问外边的客人同不同意。”
她眼睛微眯，暗含威胁。
时冽在侍者开口之前呵呵一笑：“什么时候陶片放逐法文艺复兴了，销金拍卖行能够经营这么多年并且越做越辉煌依靠的是永远不与时代脱节，你们二位要是不满意我在这里的话可以自行离开，没必要为难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笑话，这种长盛不衰的拍卖行必须有它坚守的底线才能做到千年百年不被淘汰并保持神秘，怎么可能为哪方势力轻易改变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