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墙头草的闺女(牛奶花卷)

班主任最后一个到，留的作业也最多。“别一个个苦瓜脸了，今年寒假作业多了点，原因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不想高二跟不上，回去就认真做，这次期末考试考的如何，你们也心里有数，我在这不多说了，只想告诉你们，知识学到手里就是你们自己的了，可你们要是不愿意，老师也没办法。放学！”
白淑华立马往租房跑，不出意外白爹来接她了。
果然，而且不只他来了，白小弟和宋小冰都来了。
大家见面自然是好一阵热闹。
白淑华摸了摸他们的手，温度还可以，“你们来多久了，怎么不将炉子升起来啊。”
白爹就说，“刚来一会，反正很快就走，再说你这屋也不算冷。我看你东西都收拾了，还有没有要收拾的。”
宋小冰和白小弟都说要帮忙。
白淑华赶紧说道，“都收拾完了，也不用都带回去，魏老师说了，没人会进这屋子。”
白爹点头，“那咱们现在就搬。”
四个人一起动手，很快要带的行李全部上了牛车。
“我和魏老师说一声，你们等会啊。”白爹敲门进了魏老师他们那屋。
白淑华有点复杂，她在这住了一学期，好像一次也没进去过呢。
白小弟拉了拉她，“姐，那家人好些了么？”
白淑华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应该还在吃药。”
白小弟又嘟囔了句，“她找的这个医生不行。”
白淑华心里一动，“孙爷爷还回来么？”
又看了眼宋小冰，她初二毕业了，也该回市里了吧。
宋小冰笑着说道，“爷爷说了回来，咱们一起过年，年后我们再走。”
白淑华很是高兴，揉了揉白小弟的脑袋，“那可太好了。”
宋小冰一下子又不舍了起来，“可年后还得走。”
白淑华只能安抚，“市里也没多远，等我念完高中，我就去看你们。小冰姐，我暑假作业可多了，你呢？”
宋小冰差点没反应过来，话题跳的太快了，“还好吧。”
白淑华握拳，“那我们用七天将全部作业做完吧。”
宋小冰干巴巴的道，“也…也不用那么着急，其实。”
白淑华却道，“要的，要得。我准备在年前帮你将初三上学期的知识点都过一遍，这样等你转学去了市里初中也不会跟不上。”
宋小冰紧紧抱住她不撒手，“我舍不得你们。”
白淑华听到她声音中的哽咽，就怕真哭了，“说了会去看你的，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噗嗤！…淑华你怪话好多啊！还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嘻嘻…”
白小弟也跟着呵呵笑。
“说啥好玩的呢！”白爹回来了，“有上厕所的赶紧去，要走了。”
白淑华她们仨裹着大棉被回的家，还是被冻了个透。
到家都往炉子边上跑，太冷了！
“终于又活过来了！”
白淑华抻了个懒腰，她半路上都冻硬了，现在化冻了。
“活过来了，赶紧将你东西搬西屋去，我还得还牛车呢。”白爹还在继续烤火，又支使白小弟，“给爹倒杯热水。”
白淑华也渴了，噔噔噔跑了出去，在行李堆中找到了自己的茶缸子，“小弟，我也要喝水，倒！”
白淑华一手一个茶缸子，嘟囔着，“为啥非得我倒！”
白淑华瞪眼，“你倒水香！”
宋小冰乐的不行，“水还有香味呐。”然后凑热闹，“我也渴了。”
白淑华催白小弟，“你赶紧滴，倒完水帮我去搬行李。”
正好让热水凉一凉，看她打算的多好。
白爹接过茶缸子，放在手里捂手，“大闺女，家里有肉有鸡有鱼，想吃啥做啥。”
白淑华自然是不会客气的，但也没多馋。
主要是在县里吃的也一直不错。
“家里面粉多么，包饺子行不？”
她好久没吃饺子了，不太会和面，而且自己弄还是有些麻烦的。
白爹自然没意见，“我来和面。”
包饺子这事就定下了。
白淑华她们将行李搬好，白爹也洗手和面，弄完了他才去还的牛车。
白淑华调馅儿，必须是酸菜肉的啊。
她还在切酸菜呢，白母下班回来了。
有了白母帮忙，进度条一下子就拉快了。
饺子下锅的时候，白爹也回来了。
饺子煮飘起来，再煮一个开就差不多了，这次饺子带肉个头不是太大。
白淑华吃一个记一个，一共吃了十四个。
吃了个十成饱，太好吃了，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吃的太饱不好立马睡觉。
白淑华干脆拉着宋小冰去写作业了。
说好七天写作业，不如就从今晚开始吧。
白淑华拉着白爹说话，“孙爷爷哪天回来啊？”
白爹挑眉，反问，“你有事啊？”
白淑华就知道啥也瞒不过白爹，“爹，要是孙爷爷经过县城，能不能让他给魏老师媳妇看看啊，这一年魏老师对我挺好的，也没打扰过我，之前学校有高二学生闹事，我差点卷进去，是魏老师拉了我一把。”
白爹严肃了不少，“你咋没和爹说啊。”
白淑华就道，“我一点没受伤，就没说，那阵子学校挺乱套的。后来我就学乖了，白天几乎不咋出教室，上厕所都回租房。”
她怂她承认。
白爹大概猜到哪个时间了，“老大夫来之前会拍电报，我去接车的时候问一问。”
没保证，但白淑华已经很满意了。
她考虑过了，如果老大夫没能帮魏老师媳妇看病，她回头问问魏老师他媳妇的症状，看能不能让老大夫开点药，也算将人情给还了。
“大闺女，你说这世道是不是又要变了？”白爹仿佛是有感而发。
白淑华反问道，“老爹你何出此言啊？”
白爹开始一项项说，“小红将散了，G委会也不咋管事了，我觉得镇长说话都硬气不少，还有不少人都平反了…”
白淑华发现白爹观察还挺仔细的，只不过他是处于“山中”，而不像她有后世的记忆，所以只看到了现象，并没有总结出结论。
“爹，咱们就普通老百姓，其实和咱家关系并不大。”白淑华在心里却说道，这话不准确，高考对她影响就很大，可惜这些没法子说啊。
白爹嘟囔了句，“也是。”
白淑华更关心，“爹，你们厂子的新楼明年开春到底能不能建了？”
本来这房子今年就应该建的，可临了临了出了问题。
先是砖厂供应不上红砖。
原来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不只指个人，还有工厂。
所以他们即使有镇长批条也得排队等着。
后来镇里不少人平反，镇上要有所表示的，镇政府没钱，就和厂子借了不少。
也不用奇怪，政府真的穷，它也真可以借钱。
后来药厂机器坏了，干脆换了个新的，又是一大笔投入。
这就导致了没钱盖。
后来下雪土地上冻，想盖也盖不了了。
说到这事，白爹也烦，“不知道，不知道厂长咋想的，反正咱们也做不了主，只有听着的份儿。”
白淑华试探说了句，“要是领导有变动，来了个新领导啥的，为了收拢人心，可能盖房子这事就好解决了。”
白爹陷入了沉思，也许…可行呢。

白爹将老大夫给接了回来,回到家就和白淑华眨了眨眼。
白淑华就知道老大夫已经帮忙看过魏老师的媳妇了。
“姥爷！”
宋小冰抱着老大夫不撒手。
“师傅！”
白小弟也拉着老大夫一只手。
白淑华有点尴尬，她要去拉另外一只手么。
还好，白爹已经请人上炕了。
她赶紧去给倒水。
寒暄过后,老大夫也讲了这些天在市里的事情。“拜访了几位老朋友,有两个身体已经垮了，就是挨日子，我也做不了啥,医生也不是神。哎…现在想来我带着小冰躲出来也算明智。”
白爹立马附和,“非常明智！您来生产队可能苦点,但没人嚼舌根，活得乐呵。”
老大夫连连点头,“也没吃多大苦,除了刚来那阵有点不适应，其实还好。”
宋小冰连连点头,“没吃苦，就是在生产队也吃的挺好的,也没冻着冷着。”
“现在好了，乌云散去！”老大夫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房子我让人重新收拾了一遍，很宽敞的,到时候你们都过去也能住下。”
然后又对白爹说道，“如果你们两口子想去市里，我还有几分人脉。”
白爹果断摇头,“现在在药厂挺好的,领导也不咋管我,我出去溜达一圈还有借口，工资也不少,明年大概可以分房。”
白淑华暗暗松口气，她也不想爹娘去市里。
不是她离不开家长，而是还想带着爹娘去京城发展呢。
如果白爹娘好不容易搬去市里，他们很难再搬了。
太折腾了。
白淑华趁机问道，“孙爷爷，回到市里以后，小军还能实践么？”
她是懂学习的，理论实践背得再好，也不如实操两把。
以前在生产队，队员们对白小弟很是包容，允许他摸脉，参与开药讨论。
可去了市里，老大夫还拒绝了原单位，那去哪找病人呢。
老大夫爽朗一笑，“这个不用担心，虽然现在不让开私人的诊所，可我也有一些老客人，他们不舒服了会去家里找我，他们也会帮着我介绍病人，养家绰绰有余。”
白爹也说，“老爷子可不缺钱，我们药厂每个月还给开工资呢。”
而且不比他的低。
老大夫一副“才想起”的表情，“老三（白爹家里排行老三），明个你帮我问问，那个工资能不能一次给齐了。”
白爹第一反应，“老爷子，你有用钱的地儿？”
老大夫摆手，“其实这工资说白了是我给的药方的分红，我如今不在这边了，市里离得太远了，还不如一把结清，我这也不用惦记了，对药厂来讲也算省一笔。”
白爹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真的想一次结清？每个月都给发工资多好，细水长流的。”
老大夫笑笑，“是挺好的，但也可能是个麻烦，如果你们药厂再换了领导，很可能就不会认我这份工资。”
白爹突然来一句，“要是我能当领导呢？”
老大夫摇头，“那就更应该一把结清了，要不然被人知道咱们得关系，你会很麻烦。”
白爹叹口气，“行，年后吧，年后我去和领导说说，尽量帮您多争取一些。”
老大夫心情很好，“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白爹也哈哈哈，“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老大夫看向白小弟，“这些天背书了么？我新给你那两本背多少了？”
白小弟差点立正稍息了，“还没到一半。”
老大夫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将书拿过来，我考考你。”
白小弟赶紧颠颠的去了。
现场考验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虽然有些磕巴，甚至有的需要提醒，还是背下来了。
老大夫也夸了白小弟两句，然后让他背二遍。
真的是大棒加红枣，整的明明白白的。
白淑华有点可怜自家小弟了。
转念一想，名师出高徒，那没事了。
“明天我回队里溜达溜达。”老大夫又说道。
白爹立马道，“正好我明个去还牛车，回来的时候咱得走回来了。”
老大夫丝毫不介意，“现在身子还很硬朗，这点路不算什么。”
白小弟立马道，“我和师傅一起回去。”
老大夫点点头，“明天早点，我准备义诊一天，你正好帮我搭把手。”
白爹就道，“老爷子你不知道队里多少人都不舍得你走呢。你这一回去，大家伙都得围着你。”
老大夫笑笑，这几年在生产队的生活他也是怀念的。
白爹又说，“咱们拿点菜，中午去大队长家吃。不对，他现在不是大队长了，也没事干了，咱们找他喝酒，他乐不得呢。”
老大夫很同意，“顺便给他把把脉，看他肺好点没，这老货总是忍不住抽烟。”
白爹一口断定，“他肯定抽，抽几十年能改。上次我劝他，他还说抽死拉倒呢。”
白爹和老大夫聊着生产队的事儿。
白淑华拉了拉宋小冰衣袖，“小冰姐，你跟着去（生产队）么？”
宋小冰摇头，“不去。还差不少呢。”
白淑华知道她说的是初三的预习。
白淑华就道，“要不年后你多待几天，开学之前回去就行呗。你那边有特别的小伙伴么？”
她就是好奇，可不酸啊。
她可不是不让自己朋友交朋友的人。
宋小冰想了想，“没有，都没什么印象了，我那时候身体特别不好，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去上学，也就没啥机会交朋友。”
“姐、小冰姐你们说啥呢？”白小弟一副“你们咋不带我啊”的控诉小表情。
白淑华推开他，“女孩子说话，男孩子没掺和。”
那边白爹和老大夫的聊天已经告一段落了。
白爹准备下地了，“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我去和面咱们晚上吃手擀面。你们想想，要吃啥卤子？”
白淑华也赶紧跟了下去，“爹，我化了块肉。”
知道老大夫今个来，白母就让她化肉了。
白爹立马道，“那就做肉卤子。”
白淑华就道，“纯肉卤子也不咋好吃，放点萝卜丁、土豆丁、蘑菇丁啥的。”
白爹同意，“那卤子归你整，我和面。”
白淑华赶紧叮嘱，“手擀面要硬些。”
白爹笑着揉揉她小脑袋瓜，“知道啦，小管家婆。”
白淑华扭头喊宋小冰和白小弟一起帮忙。
老爷子这时候也跟着下地了。
白淑华连忙道，“孙爷爷，不用你，咱们也不做八菜七汤的，做个手擀面很快的。”
老爷子笑呵呵的，“我去西屋歇一会，还是老了。”
白小弟赶紧上前扶着老大夫。
老大夫将人推开，“不至于呢，你去帮忙做饭吧。”
白小弟还是颠颠的跟着去了西屋。
宋小冰有点酸，“有小军在，都用不着我了。”
白淑华挑眉，“我弟孝顺他师傅，你酸啥。回头你肯定要念高中呢，还不一定能走读呢，家里有小军在你也放心不是。”
宋小冰一下子就被说服了，“我才不酸小军呢。他是姥爷的关门弟子，要继承衣钵的，当然也要孝顺姥爷。”
白淑华拍拍她肩膀，“这么想就对了，老爷子多了一个真心实意孝顺的人。走吧，一起去做卤子。”
白母回来的时候，白爹在煮面条，白淑华在另外一口锅炒卤子。
白爹这个点掐得真精准。
一大盆加了白菜丝的面条子，半盆各种丁并没有太咸的卤子。
开造吧！
人人拿的都是大海碗，这样才好搅拌。
白淑华先舀了一个碗底的卤子，再放的面条，上面继续盖卤子。
她其实更喜欢过水面，不会这么黏黏糊糊。
可这边很少吃过水面，即使是夏天。
因为面过水会被冲走很多面，那不就变少了么。
这才是不吃过水面的主要原因。
白淑华搅拌一下，将卤子和面条还有白菜丝都搅和在一起，可以吸溜了。
一时之间，屋里全是各种吸溜的声音。
至于吃面不出声啥的，可拉倒吧，她们没那么多讲究。
吃了好几口，她才赶紧提醒，“卤子我没放多少盐，一点不咸，你们当菜放，多放一些才好吃。”
说着还让她们看看她的碗，看她放了多少。
白淑华心道，她给大家打个样儿！
白爹听劝，立马又舀了一大勺卤子，“我说咋差点意思呢，原以为自己面没擀好，原来是不够咸。别管啥好菜，一没咸淡味就肯定不好吃。”
白母道，“面条还行，挺筋道的，你再往里磕个鸡蛋就更好了。”
白爹后悔，“我加盐了，忘了鸡蛋，后边想起来的时候我都加好水了。”
鸡蛋自然是不敢加了，怕面稀了。
老大夫很是满意，“面条够筋道的了，卤子也好吃，里边面糊糊的这个是啥？”
宋小冰抢答，“姥爷，是土豆丁，我洗了三个大土豆呢，都放进去了。”
白淑华跟着补充，“我切的丁很小，炒的有点糊巴，进嘴还面糊的，跟萝卜丁正好互补。”
白小弟将卤子的做法记住，下次还做给师傅吃。
白爹感叹一句，“大闺女总能整点不一样的。”

昨晚老大夫和宋小冰住在了西屋，她们一家四口住的东屋。
老大夫没带行李，他用的是宋小冰的,宋小冰用的是她的被褥。
白淑华霸占了白小弟的被褥,白小弟铺的是家里的薄褥子，盖的是白爹的军大衣。
真没办法，如今的布票、棉花票都太短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