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墙头草的闺女(牛奶花卷)

她将土炉子点着，填柴火，又将新买的水壶给洗了，灌上水开烧。
等水开了泡干菜。
腊肉片炖豆角、茄子片。
味道应该差不了。
白淑华主厨，白爹打下手，一菜一面很快就好了。
两人在小炕桌上吃的。
“你小弟和几个小小子跑去抠冰窟窿，弄好几条冻鱼，我觉得不太好，没敢吃，煮了喂鸡了。”
父女俩边吃边聊天。
白淑华皱了下眉头，“现在都开始化冰了，他还敢抠冰窟窿，太危险了。”
白爹点头，“让我踢两脚。”
白淑华又有些心疼，“小军听话，你和他好好说说。”
白爹笑笑，说再多也没两脚管用，“这小子还说想你了呢。”
白淑华鼻子一酸，“我也想家。”
白爹叹口气，“以前在生产队我和你娘啥也不懂，你跳级给我们涨脸，我们就觉得好。可现在你才多大呀，就得自己跑出来上学，要是再大个四五岁，我和你娘也没这么担心了。”
白淑华知道白爹想多了，她跳级真不是为了给他们涨脸面，而是为了赶上十年才恢复的第一次高考。
据说这次参考人数巨多，但难度却偏低。
就很适合她这种假学霸。
但也不能实话实说啊，“我年纪小，但心智成熟，跟十七八的也差不多。”
白爹想想也是，他大闺女是个办事稳妥的。
“大闺女，药厂要盖房子了。”白爹又宣布了个好消息。
白淑华惊讶，“动作还挺快。”
白爹略带嘲讽的笑笑，“这位副厂长是接了大队长的班儿，药厂现在还是以前湖生产队的队员为主，对他就有些膈愣，他主动找关系通过盖房子这事也是为了收买人心。”
白淑华就道，“那也挺好的，只要他让咱们拿到好处了，管他目的干啥。”
白爹想想也是，反正这个副厂长人家坐的稳着呢。
白淑华就问，“说盖啥样的了么？”
白爹摇头，“还没，筒子楼的面大。大家伙都想住楼房。”
白淑华撇嘴，那是他们不知道还有更香的别墅。
不过一个年代一个追求，但筒子楼真不咋滴。
至少生活很不便捷。
“爹，我觉得可以改改。”
白爹现在可重视大闺女的意见了，“你说咋改？”
白淑华就将最在意的两点说了出来，“我觉得厨房、厕所可以放各自的屋里。”
白爹第一反应就是那哪行啊，厕所放屋里不臭啊。
后来想想城里的厕所好像真不臭。
“爹，你想想，筒子楼一层十来户人家，做饭都在一起，谁家做点啥好吃的都被看在眼里，别扭不别扭。”白淑华觉得她宁可住平房。
白爹一想也呲牙，拿大闺女话说，太没隐私空间了，他家伙食好，肯定要被嚼舌根的。“那屋里炒菜不整一屋味么。”
白淑华想到了抽油烟机，可惜现在没有。“可以将厨房放阳台，油烟通过窗户就出去了。”
可以考虑整个排烟扇，这个不需要啥技术。
白爹嘟囔，“那还是能被别人闻到味儿。”
白淑华摊手，这就是住楼房的不便之处。
白爹开始算账，“要是在家厕所、厨房都放到屋里，还得留两间住人吧，现在哪家人口也不老少的，那屋子得多大。”
白淑华就道，“大点就大点儿呗，咱们这儿也不缺土地。”
北方素来是地广人稀的。
白爹道，“那是地大点儿的事儿吗，房间这么大得用多少砖，钱太多了，药厂根本弄不起。”
白淑华挠挠头，还真是，就考虑便捷了，没考虑成本，“那就随意吧。”
在现在很多人眼里厨房、厕所不在屋里很正常。
也许很多人认为厕所在楼里，不用跑外边上厕所就已经很好了。
“爹，是我要求太高了。到时候我会建议一下，至于最后弄成啥样主要还是看钱。”
白淑华很是理解，没钱还想这想那，那是想屁吃！

白淑华没想到白爹居然去而复返,又百货商店给她买了一口瑕疵小铁锅。
其实也不小，做三四人的炒菜绰绰有余。
白淑华是喜欢的，喜欢的都快哭了,又觉得有点奢侈。
好多农村家里一口铁锅都没有呢。
但她还是乐呵呵的收了,这是亲爹的心意，不能拒绝，更不能糟蹋。
白爹送完了锅就急吼吼的回家了,主要是飘雪花了。
白爹怕下大了,再给他堵这,他还得回去上班呢。
白淑华送完白爹，回屋看到这口铁锅忍不住咧嘴笑。
她要过的更好才行呢。
否则对不起老爹这一番心意。
那么就先开个锅。
没有肉皮,用腊肉皮行不,也有油脂，问题不大。
第一步肯定是彻底的清洗。
直接扒出来点灰,没有洗涤剂，只能用草木灰来代替了。
白淑华刷了两遍,投洗五六遍，觉得铁锅彻底洗干净了。
第二步就是烧锅。
将锅经过高温,目的为啥，她也不懂,反正大家伙都这么干。
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就是抹肉皮。
别人开锅可能需要更多更繁琐的步骤，白淑华就这三步搞定。
“还挺香。”
白淑华看着筷子上的有些肉焦香的腊肉咽了咽口水，想吃。
最后还是不舍的扔掉了。
“要不晚上做个炒菜？”
有铁锅了,心就有些活了。
“炒大葱鸡蛋！”
主食的话就贴地瓜片吧。
正好炒鸡蛋放的油多,就着剩油贴个地瓜片,一点不浪费。
嗐！她还真会过日子啊。
不过还不到做晚饭时间呢，她学会习先。
做数理化练习册吧。
她要在高考之前将这十七本书吃透。
吃透可不等于做一遍,而是做一遍遍，任务艰巨。
白淑华跳下火炕，在地上抻懒腰扭扭屁股，也不管姿势好不好看，反正除了她没别人。
“该做晚饭了，GO!GO!GO!”
有了菜板子和菜刀，切点葱段、地瓜片那还是事，很快弄好。
用铲子挖了一块荤油，放进锅里等它化开，油温慢慢升高，白淑华伸手放到油上面，感受一下温度，“可以了。”
倒入打散的蛋液，有点奢侈。她磕了两颗鸡蛋。
鸡蛋一入油锅，滋啦一声，香味就扑出来了。
白淑华忍不住抽动两下小鼻子，看到鸡蛋底部有凝固了，开始翻炒，几下过后快速放葱段，继续翻炒，出锅。
这个菜主打的就是又香又快。
也不刷锅，开始满锅贴地瓜片。
晚上肯定吃不完，留着明早吃，或者带去学校和婷婷分享。
人家小姑娘还要和她分享豆包呢，她不能让小姑娘吃亏啊。
地瓜片她贴的不厚，翻个面就差不多熟了。
可她更喜欢带糊嘎嘎的，就多煲了会。
“开饭啦！”
白淑华将鸡蛋炒大葱段吃光光，又吃了大概三分之一的地瓜片，将铁锅随意冲冲水就算刷锅了。
再用水壶烧水，她准备大洗一次，就是从头到尾洗一次。
然后将内衣、线衣也洗了。
以前在生产队有这么个“忌讳”，洗头就不能洗脚。
问原因谁也说不上来，反正很多老人都不让。
后来她仔细思考，是不是怕小孩冻着。
毕竟这个年头保温都很差。
所以她也不能作死。
现在她跟独居差不多，尽量不要生病。
白淑华先将火炕烧热乎的，屋子小，火炕一热起来，整个屋子的温度也高了不少。
然后多烧热水，暖壶灌满，砂锅灌满，烧水壶也得满。
保证热水绝对充足。
准备条件就绪，开洗！
先洗头，她头发一直没留太长，刚刚过肩膀，但是头发又粗又密，洗起来也挺费事的。
而且她没洗头膏，只能用香皂。
她这还算好的，还有不少人用洗衣粉或者干脆草木灰呢。
很是奢侈的用了三盆水，之后略略擦干，她干脆在炉子旁边低着头烤头发。
随便用手拨弄一下，也让里头的头发沾到热乎。
炉子很热，烤了六七分钟，头发就差不多半干了。
白淑华没再继续烤，她跑炕梢坐着去了。
也算另外一种方式的烤。
等到头发八成干了，她才开始进行下一步，擦洗身子。
没有条件，只能勉强擦洗一下。
这次她将电灯关了，谁让窗帘不够大（家里没那么的我布），只能遮一小半呢。
白淑华蹲在炉子旁边，她人小，再一蹲下，就露一个脑袋。
往身上撩水，擦洗，然后打一遍香皂，撩水冲洗。
也跟洗战斗澡差不多，前后也就五六分钟就完事了。
擦干净之后立马钻事先铺好的被窝里。
躺个十来分钟，彻底暖和了过来。
再起来穿衣服，下地洗脚洗衣服。
她将衣服泡在盆里，打上一遍肥皂，等个五六分钟，再添加一些热水，然后光脚丫进去踩。
这样洗出来的衣服更干净，因为踩的比她手搓有力气。
衣服洗出来，再冲冲脚，一起完事儿。
至于晾衣服肯定不能晾外头的，会冻成大冰块的。
她尽量给衣服拧干，然后在炕头铺开。
没错的，她烧热炕就有煲衣服的意思。
反正今个炕很热，她睡炕梢也冻不着。
摸摸头发，稍微还有点潮气，就没着急睡，从柜子里拿出《简爱》看了起来。
再次摸摸头发，觉得可以睡觉了。
今个这电肯定是超了，不过也没事，以后少用点，下个星期回家呢，总量不会超。
赶紧关灯睡觉觉。
白淑华背着书包带着饭盒去了学校。
她准备去学校吃顿早餐，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学校吃早餐呢。
饭盒里带了不少地瓜片，也是早餐之一。
“有豆浆！”
白淑华有些惊喜，“婶子，给我一碗。”
居然只要一张票。
惊喜加倍！
如今可没加糖一说，大家伙都是喝原味的。
白淑华吸溜吸溜的喝的很是起劲，豆浆很纯呢。
不由得想起前湖生产队建起的豆腐坊。
别看规模小，给队员们带去了不少便利。
豆腐就不说了，豆饼、豆渣可以喂猪。
偶尔还有豆浆、豆腐脑吃。
白小弟说队里隔三岔五就给他师傅送一大茶缸豆浆，他就能分一半，日子不要太美。
她就不行了，只能去国营饭店去买。
贵不说还要票，粮票。
没想到学校也有，她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白淑华。”
白淑华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脸熟的女生，知道这应该是住宿的同班同学了，赶紧挂起笑脸，“你也来吃早饭啊。”
不知道名字不要紧，要有笑容。
女生指了指，“嗯，我和蓉蓉她们一起来的，她们去排队打饭了。”
白淑华想说，“那我不打扰你了。”
可低头看了眼豆浆，“那个…学校早餐总有豆浆么？”
女生摇头，“可不是，这是这二回。我也去排队买豆浆了，晚了该没了。”
白淑华摆手，“你快去。”
心里有些失落，原来不是天天有，她就知道事儿没那么美。
将豆浆喝喝光光，又吃了几片地瓜片，她起身去了窗口，“婶子好，我问一下，这个豆浆都哪天有啊？”
婶子很忙，都没回头，可还是回答了，比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可好多了，“周一肯定有，别的说不准。”
白淑华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见，笑就完了，“谢谢婶子。”
决定了，以后周一的早餐就来学校吃了。
回到班级，白淑华就没忍住和同桌分享，“婷婷，今早我在学校吃的早餐，你猜都有啥？”
王婷婷往外掏书，“能有啥，各种杂粮菜粥呗。”
白淑华心里一动，对啊，杂粮菜粥也很养人呢。
特别是学校愿意放大南瓜，很有营养的。
她自己熬很浪费时间。
看来以后的早餐她完全可以来学校解决。
如果觉得喝粥不饱，完全可以给自己加餐么。
煮了鸡蛋，或者像今天带的地瓜片都是可以的。
“怎么不说话？”王婷婷推了她一下，“我猜错了？”
白淑华缓过神来，“今个有豆浆，我喝了挺纯的。”
“居然有豆浆！”王婷婷眼睛亮了，那是吃货看到美事的眼睛。“以前我咋没听说，谁告诉你的。”
“啥谁告诉我的？啊，是我自己发现的，昨晚睡晚了，今早起晚了，我就来学校吃早饭，没想到看到了热乎乎的豆浆。我还问了食堂大婶，每个周一必有。”白淑华和同桌分享着。
王婷婷有些犹豫，“那我周一也来，不行啊，我娘肯定不能让，家里有早饭不吃会挨打的。”
白淑华翻了个白眼，“你这还没拐过来弯呢，你不在家吃，不是替家里省粮食了么，你只要和你爹娘说好，不让她们做你那份就行了，而且豆浆只要一张票。”
王婷婷更心动了，“一张票啊！可太好了，我回去就和我娘说。能不能多打点，也让我爹娘喝点，哎呀，票不够用啊。为什么走读生的票就少，我当时好傻啊，就应该说是住宿生的。”
白淑华无语了，“你可拉倒吧，你说住宿就住宿啊，要交住宿费的。”
王婷婷贼眉鼠眼的左右看看，“我和你说，票真不够用也可以和同学买，就是有点小贵。”
白淑华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想想也正常，有钱能使鬼推磨，买几张票还不是轻轻松松。

“哗啦一声…”
白淑华和王婷婷不约而同的往后看去，看到后排座的男生起身将凳子带倒了，把书一扔,人直接大摇大摆出去了。
俄语老师脑袋青筋直冒,却没喊人。
一时之间,教室里安静极了。
白淑华和王婷婷往回转头都是放慢了动作，还都缩着脖子。
就怕被老师注意到了。
王婷婷飞快在本子上写,“张强胆子可太大了！！！”
白淑华看到那仨感叹号有点想笑,拿起爱回道，“可能觉得学习不重要了吧。”
王婷婷在下面写了三个问号。
白淑华还没回答,俄语老师回到讲台，留下一句,“剩下时间自习。”
人就走了。
白淑华忍不住叹口气，这个年代做老师真不是好选择。
心里对那位刚知道名字的张强同学很没好感。
他对老师这么不尊重,老师不敢收拾他，还不是怕被学生们批D。
万一老师存了气,以后不认真教课了怎么办。
反正教不了，还不如对付事。
这是很有可能的。
“张强怎么这样啊。”王婷婷皱着眉头，小声骂了句,“烦人。淑华你还没给我解释呢。”
白淑华还是很高兴的,同桌和她观点一致。
也许她没想那么深,单纯觉得学生就应该尊师重道。
且她娘也是老师，就很有带入感。
白淑华小声说道,“现在大学停了，很多人考上高中就没目标了，混日子还轻松，得个毕业证就能找工作了。”
她说的绝对不是一个两个，而且占大半。
王婷婷撅了下嘴，“可学到的知识不是自己的么，谁也抢不走。”
白淑华摊手，“我也这么觉得的，所以还在努力学习。”
要不是她知道高考会恢复，她也会选择摆烂吧，真没准呢。
王婷婷小声哼了下，“还好我没和他们做同桌。他不会报复老师吧？”
白淑华听出了担心，“没事，只要人不多，闹不出来啥，我们还是新生，胆子没那么大。”
王婷婷拍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我听说有的学校，学生会批老师，还骂老师臭老九，还好我娘教小学，小孩子们不敢闹事儿。”
很快下课了，之后的课程也没出啥岔子。
不过那位后排同学一直没回来。
他是在第二天正常上课的。
班主任也没找他谈话，就像他啥也没做一样。
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六。
白淑华将要带回家的东西都带学校来了。
她一会就不回租房了，直接赶牛车。
已经提前和班主任打好招呼了。
“你干嘛拿这么多东西啊。”王婷婷很是不解。
“我下午要回家。”白淑华也不是故意隐瞒她租房的事。
但也不想人尽皆知，所以平时并没有主动提起。
不过既然王婷婷问了，她就没想骗人，“我家是下边镇子的，现在是住在爹娘朋友家呢。”
还是没提魏老师。
她是知道魏老师不愿意被打扰的，她尽量做到。
王婷婷惊讶的捂嘴，“我都不知道。那你上个星期没回家？”
白淑华点点头，“嗯呐。我和家里说好了，半个月回一次。”
王婷婷小声问道，“那你不想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