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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入骨(裘梦)


沈琪瑄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认真地打量了青竹好一会儿。
青竹的额头渐渐泌出冷汗,等了又等,终于,有了动静,在长久的沉默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紧跟着就是自家姑娘毫无起伏情绪的声音——
“夫人找过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令青竹头又低了些。
她又发出一声叹息,很轻,“不管如何,到底是主仆一场,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呢?我刚回来就如此恶心我啊……”
“姑娘……”青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沈琪瑄就看着她哭,心里直叹息。
大家都不容易,那就没有谁必须怜悯谁。
哭声渐渐停歇,青竹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红着眼睛望着沈琪瑄,认真地说:“婢子对不起姑娘,可婢子身不由己。”
沈琪瑄语气依旧冷淡,“这世间人人皆苦,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可怜不过来,毕竟也没人可怜过我。”
青竹咬住了嘴唇,身子却微微发抖。
以前她以为姑娘不知道自己的作为,直到去了保国寺她才陡然惊觉姑娘一直心如明镜。
出于想要攀上庆王世子的心理,她并没有将这事回禀夫人,而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可能瞒不过姑娘的眼睛,却又寄望姑娘心善许会对她怜悯一二。
姑娘这么多年在侯府过得何等凄苦,来自至亲的背叛才是人间至苦,可即使如此,姑娘也未苛待过身边任何人。
然而,她却忘了,姑娘心善与否都不是她算计的理由。
沈琪瑄无心多费唇舌,“算了,都是祸福自负的事,也碍不着我什么,下去吧。”
青竹又叩了一个头,这才起身退出屋子。
沈琪瑄一个人在屋里摇了摇头,有时候人太过钻营反而会消了自己的福气,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
她又叫了青花、青叶进来服侍自己洗漱更衣,之后便上床歇了。

大雪似飞絮,天气冷得手都探不出去。
沈琪瑄手揣在手捂中,系着一身近乎及地的黑色斗篷,兜帽戴在头上,整个人恨不得武装到牙齿。
天气真冷啊!
这种寒冷的天气,那真是被窝之外都是远方。
也不知那些人发什么神经,前面十几年都不曾想与她联络培养感情,怎么现在突然找她一起吃饭表关心了?
她抬眸看着面前散发灯火的屋宇,自嘲地想:这里会有对她的善意吗?呵!
“姑娘小心脚下。”提灯的婆子出声提醒。
沈琪瑄垂眸迈过那一小截门槛,对这座府邸、这府里的人她都是陌生的,也并不想去了解,可不知不觉中仍旧知道了许多,然后心情不好。
人心险恶,知道了徒惹恶心。
心理差点儿反应到生理上,沈琪瑄蹙着眉头揣在捂子里的双手移到了心口处。
她并没有漫无天际乱想,比如是不是有?
呸,且不说她身体的问题,男人已经很久没跑来占她便宜了,没有接触,怀个屁。
沈琪瑄走进常平侯夫妇居住院落的正堂,有婆子迎上来。
廊下站着不少仆役,但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一个婆子掀开门帘,热气从里面扑出来,都快要冻僵的沈琪瑄这才觉得自己好似活了过来。
她的院子位置很偏僻,从那里走过来很费时间,一路走来,运动了下,身体血液循环,一时倒也还好。
“二姑娘来了,侯爷和夫人正等着姑娘呢。”有丫鬟上来帮她解斗篷、接手捂。
沈琪瑄礼貌却又淡漠地开口,“是我走得太慢,让父亲和母亲久等了。”
屋子里充斥着饭菜的香味,想来另一侧的饭桌上已经摆上了菜肴,也不知凉了没有?
她缓步走过去,对着主位的父母敛衽施了一礼,“见过父亲、母亲。”
常平侯端坐主位,一身常服,眉目严肃,没有一丝温和,连声音都带着冷硬,“坐。”
“谢父亲。”
对这位陌生人似的父亲,沈琪瑄没有半点儿亲情,更别提父女之情,自然对他也不会有任何期待。
他们一年能见几回,有三回吗?沈琪瑄心中哂笑,有时一整年甚至连一个照面都打不了,多么奇怪的父女关系啊,她连那些不受宠的庶子庶女都不如。
“看气色不错,想来身体休养得宜。”常平侯夫人笑得慈爱,就像一位慈母。
“劳母亲惦念。”
“吃饭吧。”常平侯一锤定音。
常平侯夫人心中的一大堆话顿时都噎住了。
三人转而到饭桌前。
正所谓食不语,寝不言,一顿饭吃得半点儿温馨都没有,连一顿成功的饭局都称不上。
残羹撤下,一切有条不紊地收拾干净,沈琪瑄三人手畔各一盏清茶,分主次尊卑落坐在厅堂。
他们不开口,沈琪瑄也没兴趣主动起话题,有所求的又不是她。
空气中的静谧渐渐有些让人窒息,就连常平侯夫人都开始有些坐不安稳。
常平侯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沈家不在你身上下注,如今庆王府这桩姻亲你不再适合。”
沈琪瑄面不改色,只淡声道:“还请父亲明示。”
常平侯拿起一旁的茶盏,手搁在茶碗盖上似有迟疑,但最后仍开了口,“你这些年到底伤了根本,于寿数也有损,日后子嗣艰难,加之你心中对家族有恨,这些于侯府无益,甚至可能是祸根所在,就算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对你不起。沈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生养之恩总是有的,而你妹妹又心仪庆王世子……”
沈琪瑄面色淡然,十分耐心地听着来自生父的“肺腑之言”。
在两个嫡女之间选择,其实一点儿都不艰难,毕竟亲疏立现,轻而易举便可以抛弃从未放在心上的那一个。
理解是理解,但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服,于是沈琪瑄便说了句,“女子以情误,于家族何益?”疯魔一点儿的用娘家祭天都不稀奇,毕竟爱情对恋爱脑而言才是人生唯一的目标。
啧!她竟然有些幸灾乐祸地期望未来会有那一幕。
唉,果然不是四大皆空的修道高人,心中到底不静,还是有着世俗的恶念,可相较与这座侯府对她的恶意,想来却不值一提了。
沈琪瑄轻飘飘一句低问却让常平侯无端心头一跳,原本正打算掀开碗盖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沈琪瑄发出一声轻笑,不以为然地又说了一句,“不过,那与我何干呢,我不过是家族的一枚弃子罢了。”
说完,她拿过茶碗,掀盖一饮而尽。
搁得时间久了,热茶早凉,只有一丝余温,入腹倒不算寒凉。
茶喝完,盖子合上,放回原位,沈琪瑄缓缓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端端正正地跪地朝着常平侯夫妇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起身敛衽低眉垂目,她轻声细语说:“女儿拜别父亲、母亲。”
言毕,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嫡女离开的身影,常平侯长久无言,连手上的动作都一直未曾改变半分。
他从未知晓嫡女会是如此聪慧,“慧极必伤”四个字不期然浮上心头。
另一边,已经走出父母院落的沈琪瑄突然侧头吐出一口血,白雪映血,犹如梅开朵朵,触目惊心。
“姑娘——”青花、青叶同时失声惊呼。
沈琪瑄摆了摆手,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面色平静道:“无事。”
青花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姑娘可还走得了路?”
沈琪瑄擦着嘴角的血,忽然笑了起来,“最后一程路,还是我自己走吧。”
一路走,一路血。
走回那处连名字也无的小院,沈琪瑄似是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面如金纸,苟延残喘一口气撑着坐靠在床栏上。
“给我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吧。”说完这句,她似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靠在那里宛若气息全无。
几个丫鬟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安静做自己的事。
沐浴更衣,妆扮一新。
明明该是上床安歇时辰,但沈琪瑄却是难得盛妆,甚至用上了胭脂。
又擦掉一次嘴角的血,沈琪瑄看着被青竹找出来的一只小檀木盒子,脸上带了些笑意,很浅很淡,“里面是青花、青叶的身契,好歹陪我这么多年,我这个做主子的总要给你们一些东西。拿了身契,就离府去吧。”免得迟则生变。
青竹抿紧了唇,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两张身契交给两人,青花、青叶哭成了泪人。
沈琪瑄又说:“青竹你的心不在此,我也无能为力,就这样吧。”
青竹一下跪倒在地,垂泪不语。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几个丫鬟抹着泪退了出去。
屋子晦暗,沈琪瑄环顾一周,到底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多少还是有些留恋。
今天突然没看到初一、十五身影后,她就有不好的预感了,果然!
沈琪瑄心里叹气,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沈家下死手,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了。
算了,那些身后事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了。
人生不过大梦一场!
心神俱疲的她已经再提不起一丝精神,缓缓和衣而卧,强撑的神经终于崩裂,她上眼睑,不久便气息渐歇。
烛光在屋中摇曳,再无人声。
夜半时分,小院举院皆白。
天明时,常平侯府许多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沈琪瑄半夜没了。
挣扎了十几年,终究还是难逃夭折的命运。
明明光明前途就在眼前,亲王府世子妃、未来的亲王妃,可惜红颜薄命,就此香消玉殒,无缘这份泼天富贵。
许多人唏嘘感叹,也终究只是唏嘘感叹。
未出嫁的姑娘夭折,丧事不声张,办得却也体体面面,毕竟到底是侯府嫡女。
停灵第二日,小院夜半因守灵人员偷懒失职导致失火,棺木烧毁,尸身几近全毁,差不多就只剩骨架了。
丧事进度因这场意外而加快,未及停灵七日便匆匆下葬。
纸钱满天飞,雪簌簌下,新坟凄凄,坟前一块墓碑上书:爱女沈琪瑄之墓。
倒是应了沈琪瑄曾经的梦境。
沈家却不知在送丧队伍全部散去之后,当夜便有人掘开坟墓盗走尸体,然后又将坟莹恢复如初。
而这具被盗走的尸体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件作检验——骨龄十五、六岁,女性。
当这一消息秘密送出京城,到达龙锦昱手中时,他怒极反笑,自言自语,“常平侯府很好,好得很。”
在他再三示意之后依旧选择在他离京公干鞭长莫及时下了黑手。
若是毒杀,他倒还抱有希冀,说不定真是那胆大包天的丫头跟某个不知死活的程老头合谋脱身。
可这死后焚尸,尸体不是中毒身亡——龙锦昱把涌上喉头的腥甜咽回,合了下眼,藏住那丝丝水光,握紧了袖中双手,是他太过自信了。
终究是两人无缘吗?
等他回京一定会给她讨个公道的!
常平侯府?
龙锦昱的目光迸出痛楚之色,旋即转成了恨意。
如果可以选择,沈琪瑄并不想再睁开眼面对这个世界,就那么长眠不醒挺好的。
说不定,能再穿回她来的那个科技文明的世界呢?
可惜,终归是妄想。
她醒过来的时候人还在棺材里,里面铺得还挺厚实暖和,彷佛一个过于狭窄的胶囊旅馆房间。
当她手搭着棺材沿从里面坐起来的时候,守在外面的那个憨实汉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高兴地笑了起来,说:“姑娘终于醒了。”
那汉子把一个包袱从棺材角落拿出来,交给她,然后不等她开口询问什么,就迳自拉着那具棺材离开了。
于是,不知彼此姓名的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锣,从此江湖不见。
腹中空空,饥饿难耐,身体极度虚弱的沈琪瑄一个人留在了这处废弃的荒庙内,莫名感觉有点阴森。
沈琪瑄双掌合十朝四方拜了拜,算是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强自提起精神打开包袱,试图从里面的东西找出些线索。
里面有身分文牒,不止一份,这是狡兔三窟的意思?
另外,还有两套儒生服以及一包银钱。
没错了,是程老!
这个老头就是不听话,都说了不许他插手这事,结果他还是插手了。
未雨绸缪这么多年,终于在事发突然某人伸手不及的时候将她捞了出来。
人有千算,天有一算,到底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劫她没逃过,却又让她的人生拐弯,可是程老头贸贸然地插手,她委实是有些担心,如果那男人查到他身上可如何是好?
夜幕沉沉,荒郊野庙,只有她一个恍若孤魂野鬼一样的人。
殿内燃着篝火,旁边还放着一堆四处找来的柴薪,应该足够她烧到天明,火上还吊着一口瓷锅,里面翻滚着米粥,旁边还放着一副碗筷。
沈琪瑄不由笑了,先将瓷锅从火上拿下来,盛了一碗放凉,然后四下看了看,找了个黑暗的地方,脱下身上的女子衣裙,换上了一身青色书生儒衫。
坐回火堆边,摘下首饰,拆了发髻,用一支木簪束发,让自己由少女变成了一个身形单薄病弱的少年。
粥还有点烫,饥肠辘辘的沈琪瑄也不能大口大口吃,被迫保持了进食速度,也保持住了她这么多年的大家闺秀形象。
锅子不算太大,里面的粥还够明早她再吃一顿,之前那个汉子倒还细心,就是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扔在这荒郊野外,多少有些铁石心肠了。
冷风从破损的门窗灌进来,带来冬日的凛冽,也吹得沈琪瑄头脑冷静了一下,可眼睛盯着摇曳的火光,又有些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
发了一会儿呆,沈琪瑄摸出那个银袋。
普通的粗布材质,厚实耐磨,特别实用,里面有散碎银钱,还有几张银票,只要节俭些,足够她过好日子。
沈琪瑄忍不住挠了下头,可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富贵乡里养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真的能一个人应付前途未卜的一切?
程老头对她的滤镜会不会太厚了?那小老头要是现在就在她面前,她一定不顾形象地用力摇晃对方的肩膀,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而且,救她就救她,安排她躺在棺材里离开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棺材更方便掩人耳目吗?就不能挑个更像活人的出门方式吗?
她一个大活人,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也就是她心志坚强,换个人不得吓死啊。
也不知道当时侯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程老头又是怎么把她的尸体从侯府里偷出来,又安排好这一切的?
不过再一想,这些年程老头在侯府进进出出的,又一直想救她逃脱沈家,肯定早就埋好了线,事到临头再多花些银钱打点,做成这件事也不算难。
东想西想的,好像身处这个四处漏风的荒庙也没那么吓人了。
她坐在火边,不时往火里添点柴,让自己可以暖和一点,天色就这样亮了。
将昨晚剩下的粥架在火上热了热,简单吃了这顿早饭,收拾好自己如今全部的家当——那只包袱,往肩上一背,她准备去当一个背井离乡、游学天下的落魄书生了。
哦,对,或许她还缺一个书生出门背的书箱,这样才算是名副其实的负笈游学。
等离开这里,她便找个店买书箱去。
将余火踩熄,最后又回首看了一眼庇护了自己一晚的破庙,然后她转身大步离开。

没过多久,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沈琪瑄就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山路虽不算崎呕,但对她这副缺少锻炼又病弱的身体真是极大的负担,等到她好不容易摸到了官道上,整个人已经是气喘吁吁,抬手擦汗,嗓子热辣辣地疼,气都有些喘不匀,头晕目眩。
她知道身体到极限了,但也不敢一屁股就地坐下,靠在道旁的一株大树上,稍作休息,顺便看看,会不会有人路过,她好打听些消息,也想搭个顺风车什么的。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大约经过有小半个钟头,她基本休息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有辆牛车经过。
是往城里送柴薪木炭的一个老人,身上的棉衣上打着几块大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最少家里有个勤劳善持家的人。
看见一个大冷天站在路边有些瑟瑟发抖的“少年书生”,老人还是善心地询问了一句,然后顺路拉上了她往镇里去。
路上,沈琪瑄向老人打听了不少附近乡土人情,尤其是关于他们即将到达的那座镇子。
等到了镇子上,她向老人道谢,又给了老人几文钱的路费,“晚生远游求学,于银钱上头也不太宽裕,但老丈载了我一路,又告诉我许多此地事宜,这几文钱还请收下,否则晚生实在心中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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