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点。”
可她的声音原本就凶不起来,属于清脆那一卦的,这会儿哭得鼻子有些堵塞,听上去糯糯的。
“沈知言,我想了一路,还是觉得你好过分。”
“嗯,确实有些过分。”,沈知言轻轻抚摸着白郁声的脑袋,感到有些好笑,因此语调听上去也是带着几分笑意的。
“你怎么就认定我爸我哥回来了我就不需要你了,你混蛋!”
“嗯,我混蛋。”
沈知言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呢,从小就被父母亲丢到南溪庭院一个人生活,小时候缺少社会化训练,性子也孤僻,没什么朋友……”
白郁声停止了抽泣,只是将脑袋埋在沈知言的胸前,听他絮絮叨叨讲着话,感受着他温热胸腔的震动。
“对别人的感情这件事,我向来拎得很清楚,从来没有希冀过有谁能将我放在心上,更别说基本没见过几面只靠每天传递纸条交往的邻居,你有疼爱你的父亲与哥哥,也有愿意陪你玩乐的宋允,我总觉得当时就算我真的离开了,你也不会记得我……”
白郁声有些恼怒,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整个人往沈知言身上挂。
也许是力度太大了,压得沈知言倒抽了一口气。
女孩慌忙撒开手,有些窘迫,但也要逞嘴上一时之快。
“你是不是不行啊沈知言,我也没有多少重啊!”
沈知言:……
“你要不要数数看我站了多久,本来就是弯着腰凑过来和你讲话,这会儿翻脸不认人了是吗?”
白郁声吐着舌头,弯下身,像一条小鱼一样从他臂弯下边蹿了出去,看到不远处蹲坐着看好戏的董事长,一把给小猫捞了起来抱在身上。
“哦,那就是腰不行!”
她说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抱着小猫就往梧桐苑里面跑。
“还有!我白郁声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笨蛋,你不要诬蔑我!”
也不要看不起你自己。
十二月的天依然晴朗,四合院门口的梧桐树被剪去了枝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落在书上小憩的麻雀。
白郁声将董事长放在猫爬架上的猫窝里,撸着它的脑袋。
小猫舒服得呼噜声一阵一阵的,双眼眯成一条缝。
冬天的阳光似乎失去了取暖的功效,手掌在空气中露久了冻得指尖都开始发麻,她朝着自己的手掌呵了一口气,下一秒,双手就被沈知言拉过去揣进了捂在了他温热的掌心里。
过去怎么样就让它过去吧,解释来得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至少在现在,他们两个终于打破了那一面墙,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花送到了对方的手中。
作者有话说:
首先,肆肆不会写虐文
然后,明天继续甜(土下座)
本来以为来不及二合一,结果居然在更新的前三分钟赶上啦!
过了论文开题答辩,白郁声就将自己的心思完全投入到参加展会上边。
好在白郁声小时候那会儿的画技就是沈知言手把手教的,虽然这些年沈知言经过沈老先生的培养以及自己融会贯通了中西方绘画艺术,再加上成年之后心性也有所改变,连带着画风也有些变化,但基础的技巧方法都是那一套,经过三个月的针对性练习,不能说完全追得上沈知言的技术,但比起同期的同学来说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白郁声按着沈知言的要求,画完了一幅水墨人物小品。
她长舒一口气,将毛笔洗干净,挂到了一边的笔架子上,抬眼往坐在床边贵妃榻上的沈知言看了过去。
自从沈知言答应完全带着她学画以来,外书房里边原本沈知言的地方基本被白郁声给霸占了,笔墨也是两个人共享,白郁声偷懒的时候就连墨都是沈知言帮忙研磨好的。
师傅帮着徒儿干活,哪还能让她碰上那么好的事呢……
她小跑了几步,蹲到了沈知言的贵妃榻边上。
“又怎么了?”
白郁声一空下来就喜欢盯着自己看,沈知言对此早就见惯不惯了,就连视线都没有从平板上转移。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都没有在保持练习?”
沈知言单手枕在脑后,他抬起脚,往贵妃榻里面挪了几步,给白郁声让出一点空间,让她好坐着,顺便有些高傲地扬起脑袋,从鼻腔里带出一个音节,慵懒随性。
“嗯。”
“那你以后不会手生吗?展会上面的展品怎么办?全都用旧的吗?”
白郁声也完全不客气,直接侧坐在沈知言的边上,捏着沈知言腰上的衣摆玩。
“你以为我是谁?你再猜猜在此之前我都在书房里干些什么?”
好啊,语气狂妄。
光是两个反问句就把白郁声的问题给糊弄了过去。
“光是看看图片就能进步吗……”
沈知言看了白郁声一眼,勾着手卡着小姑娘的脑袋给人捞到了怀里。
平板上面是一副被放大了的《层岩丛树图》,虽然被放大了很多倍,但并没有失真,也没有满是马赛克。
估计是用了高分辨率的复原技术,甚至可以媲美许多博物馆开发的书画展品详细介绍。
沈知言拉远了镜头,《层岩丛树图》的样貌完全展露了出来,“这幅图的山峰分为三层,近、中景二层是主题所在,双峰相叠,增强主峰气势……”
白郁声一边听着,一边注意沈知言捏着平板的手指,他的指甲一直都修建得很干净,至少在白郁声认识他的那么几个月里边,就从来没有见过他什么时候留过指甲,甲床微微泛粉,顶端圆润规整。
顺着甲床往下,就是他一双骨感有力的手。
经脉与骨骼蛰伏在表皮之下,混着沾染的墨渍,明暗起伏,不是那种营养跟不上的脆弱感,而是呼之欲出的张力。
白郁声为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感慨到沈知言这双手不去当手模实在是世人的损失。
“这幅图很好地体现了巨然的点墨形式,主要表现在点苔与点叶两个方面,在淡墨的基础上,有意识无意识地点缀大小不一,浓淡疏密有间的苔点,洒脱不羁又极富韵律感……”
沈知言用中指与大拇指将屏幕上的图片放大,拖拽到画着苔藓的局部,却发现小姑娘的脑袋跟着自己的动作上下微微摆动。
虽然从他的角度看不见这会儿白郁声的神态,但多半能才出来小姑娘并没有在认真听他讲话。
也许是自己的手,也有可能是自己袖子上的袖口,还有可能是无意中沾到的墨渍……
反正什么都比他讲的话诱人。
沈知言抬起脚,对着她的膝盖顶了一下。
“嗯?怎么了?”
白郁声收起了自己打量沈知言这双手的神情,抬头看了过去,眼中还挂着几分迷茫,要不是沈知言已经发现她在开小差了,还真没准能被她蒙混过去。
刚刚绕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换了个话题。
“你东西准备好了吗?”
“什么东西?”
“去北城的东西。”
“啊,你是说画吗?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是给你看过了吗?”
沈知言放下平板,单手环过女孩的脑袋,指尖捏着她的头发慢慢把玩。
“不是,你真当我们就是去玩玩的吗?”
白郁声转过脑袋,“啊,难道还不止一个画展吗?不是我把画挂上去就好了吗?”
沈知言:……
“能问问你答应参加我这个展会的目的是什么吗?”
白郁声倒也实诚,心里想的什么全都说得明明白白,她掰着自己的手指,一边说一边数着。
“一方面呢给自己的简历锦上添花,还有呢就是在你这赚一赚实习证明,到时候就省得我到处找实习单位了,最后就是……呃,名正言顺地逃课……”
沈知言彻底沉默了。
女孩也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这会儿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她收起自己举起来的三根手指,摸着贵妃榻的边角就打算开逃。
脚还没有从贵妃榻上放下来,整个人就被沈知言给带了过去。
“目光短浅,你要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排着队挤破脑袋都想踏进梧桐苑?更有多少人想要争取美术展上的一个位置?”
白郁声知道沈知言想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让她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借着他积攒下来的画坛地位,在众人面前混个眼熟。
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甚至对于其他沉浮于“毕业即失业”这个怪圈中的应届生来说更是从此翻身的机遇。
可遇而不可求。
“可是梧桐苑门口冷清得都能用来抓麻雀了……”
她扯了个话题,开了个没头没脑的玩笑,算是变相拒绝了沈知言的暗示。
“我还只是一个忙着毕业的大学生呢,你已经是业内小有建树的大佬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呢,每次开展在角落里给我留个位置就行。”
在这方面沈知言确实有些失算了,他没有想到白郁声看上去只是在意自己能不能毕业,未来的简历能不能再漂亮一点,但实际上想到却比任何人都远。
他撩起白郁声的头发,凑到自己嘴边亲了亲。
“没有人会说你。”
“确实不会有人当着我的面说我,那你能确保别人私底下不乱嚼舌根吗?”
沈知言做不到。
应该说没有人能做到。
白郁声钻出沈知言的桎梏,跑到书桌那边,再小跑着将刚刚画完晾干的水墨人物小品逮到沈知言面前。
“看,最近我是不是进步了很多!是不是很快就能超过你了!”
十二月也走过了中旬,临夏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就算在太阳底下坐上大半天,刺骨的寒意依旧占上风。
但是女孩的笑容却依然热烈,如萌生在万千荒芜中的幼芽,不知不觉枝蔓丛生,驱散了一片严寒。
“沈哥,之前从港市带回来的那个木箱子,这次需要带上吗?”
沈知言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被祁酌给拦了下来。
祁酌依旧负责帮沈知言处理一些繁杂琐事。
毕竟不愁吃穿,他也不喜欢出门社交,留在梧桐苑帮忙干活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不错的差事,毕竟与死物打交道比与活人推脱来往来得舒心多了。
见沈知言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祁酌以为是沈知言在回想港市带回来的木箱子是什么东西,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就是那件旗袍……”
沈知言自然没有忘记这件旗袍,只是他原本将自己与白郁声之间设想得太过简单,总觉得只要他们在一起了,许多事情都能理所当然地发生。
他迫不及待将白郁声存在的事情分享给自己少有的几个朋友们,又迫不及待想把这件事告知众人。
让众人都知道他夙愿得尝。
确实有些莽撞了,甚至有点像刚出社会的愣头青,将什么都设想得极其美好。
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倒是被白郁声教育了。
他敛着上眼皮,抿唇沉默了小半天。
“再说,你先让它放着吧,哦还有……”沈知言转过身,继续道:“你抽空去一趟湖心岛,让韩清砚别守着那一块菜园子忙活了,这次画展带上他一起去。”
“嗯……”
祁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支支吾吾地。
“怎么了?”
“韩哥说他这段时间忙不开。”
沈知言抬了抬眉骨。
“他忙什么了?我给他任务了?”
韩清砚与祁酌不同,祁酌主修书法,走的是正规的系统性学习路线,这些年一直在国内发展,是沈知言被沈林生接去北城生活那段时间结交的朋友。
沈知言沉默寡言,祁酌完全不想与别人讲话,可偏偏两个人能玩到一起。
但是韩清砚不一样,他性子就随意狂放,完全不按系统固定的那一套来,属于是凭借着一身天赋为所欲为的。
当初他一个人跑到国外,在大街上提着个画板就说要给行人画画,结果由于成果太过抽象,被不少人追着打。
就算后来跟着沈知言回了国内他也安分不下来,沈知言还没想好怎么设计半山别墅,他便毛遂自荐搬了进去,并且将所有空地都开辟成了一行行的菜畦。
也许是骨子里的种田基因突然觉醒,却还要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美名其曰,修身养性。
“韩哥说半山别墅里边的大白菜快成熟了,这几天他得守着收菜,不能随便离开半山别墅。”
沈知言:……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节,避免大家看得太无聊,在搓一个小剧场,关于上一章那两分钟发生了什么事。
就,懂的。
第50章 莫名敌意
十二月的北城温度比临城要低十几度,但是不同于江南那边潮湿的冷意,北城这边的冷是喧嚣无情的,迎面刮来的风都刀子似地往脸上割。
白郁声紧了紧自己的衣服,顺便从背包里掏出了自己在临夏压根用不着的毛绒厚帽子戴在脑袋上。
臃肿肥大的帽子衬得她一张巴掌大的脸更是小了几分,雪白毛绒点缀在她额头上,像一只刚从森林里窜出来的小雪貂。
路旁的行道树多为落叶品种,早在降雪之前枝干上的绿叶已然凋落殆尽,白雪与冰霜挂上枝头,这个季节的北城被纯白覆盖,好在人潮依旧汹涌,中和了几分萧条。
对于一个从小在南方常绿树种包围种长大的白郁声不管是第几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依旧会感到惊奇。
道路上的雪被清理地差不多了,路边花坛上倒是还有不少积雪,她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手,冷风一沾,冻得她一阵瑟缩。
她拢起一小团雪,刚落下的雪花松松软软,如果不压紧了玩,捏在手上没一会儿就重新散成了一团。
“沈知言!”
斜靠在路边红绿灯杆子上带着手套漫不经心刷着手机的男人闻言看了一眼一旁玩得正起劲的小姑娘,原本被他拉得好好的衣服领口这会儿敞着风,脖颈上带着的围巾也有些松散,女孩露在外面的双手与鼻尖被冻得通红。
但是她本身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冷似的,依旧捏着雪团笑得灿烂。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闷得有些失真。
路边走得麻木的上班族路过这边的花坛,只听声音就知道面前这位蹲在花坛边上的女孩估计是从南方过来的,没怎么见过那么大的雪,他似乎已经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一男一女实在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目光,那人拉了一把自己的口罩,多看了两人一眼。
“你说这么大的雪,真的有人会来看你的展吗?”
玩得有点久了,白郁声感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指尖冻得有些发紫,血色集中到骨节处,她本来就白,红白一对比,显得这双手格外可怜。
她哆嗦着手,也不管上面是不是还沾着雪水,直接往沈知言的衣服口袋里塞。
依旧好冷……
沈知言从袖子里面伸出手,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包裹住了白郁声冻得跟冰块似的还沾着水的手。
他低垂着脑袋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些兴致缺缺。
“不知道,没人来就关门,打道回府。”
白郁声:……
这么随意的吗?
她发现沈知言这个人在各种程度上都很像猫。
比如他其实并不喜欢那么冷的天气,气温一降低他就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头来,整个人蔫儿巴拉的,和盘在自己猫窝里的董事长一个德行。
就算在长三角一带的临夏,他也固执地在梧桐苑的每个房间都安装上了地暖系统,必须得就算光脚踩在地上都不会感到一丝冷了他才能满意。
原本展会的相关项目、书画排列顺序以及当天的安排都需要他本人亲自去监督讨论,但沈知言实在懒得动身,直接将自己的权力让渡出去,让祁酌全程跟进。
这样的沈知言愿意大冬天来北城开画展本来就在白郁声意料之外,愿意陪她出来玩雪更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白郁声看了一眼路边的店铺,虽说大家都喊着“不过洋节”,但商铺的玻璃橱窗上依旧贴了不少圣诞老人的张贴画,边上用着喷漆花了不少花里胡哨的圣诞装饰。
“嗯。”
“这还是头一次在外面过圣诞节……”
白郁声塞在他口袋里的大拇指微微冻了一下,也许是感知到沈知言握着自己手的那一面温度正在慢慢下降,她把自己的手翻了个面,去蹭沈知言手背的温度,这么一折腾,衣服口袋漏了风,最后两个人的手都凉了下来。
沈知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直接握紧了她的手,给人拽进了酒店里面。
风雪被完全阻拦在外,暖气扑面而来,逐渐融化了粘在白郁声身上的散雪,纯白的雪花变成了小水珠,渗入衣服布料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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