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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我描春(二时肆)


“不,不要这样,爷爷……”
裴意小跑了几步,拉住了沈林生的衣摆。
“裴意!你怎么能那么莽撞!回来!”
裴父刚刚被沈林生拂了面子,这会儿见着自己女儿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当时不整这些幺蛾子,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吗?还要我拉下脸过来给你摆平事情!你!”
“行了行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在外面呢你少说两句。”
裴意母亲拉着裴父,慢慢给他顺着气。
最后这场闹剧到底怎么收场沈知言已经无暇顾及,等到所有人都散尽之后,他才抱着刚刚练好的画作沉默地回到书房,按照以往任何一个平凡夜晚的样子,收拾着自己的书架。
“沈知言啊,艺考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在练习作画上,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事情,你得拎清。”
沈老爷子依旧倚靠在自己的木椅上,眯着眼睛抽着自己的长柄烟斗。
沈知言将书架整理干净,走过去,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
“爷爷,我不会出国的。”
不是不想,而是不会。
态度坚决。
沈林生呷了一口茶,招呼着沈知言在自己面前坐下。
“你不怕?”
“不怕。”
“你是不怕,临夏白家那姑娘呢?”
沈知言顿了一下,有些不解。
“这些年你都是一个人,没有人教你遇到了这种事情你该怎么做,也没有人教你怎么样顾全大局,连人家裴意这样的姑娘都能摆你一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带来怎么样的连锁效应,你确实不怕这件事情发酵到如今以后别人会怎么看你,那和你在一起的白家姑娘怎么办?人家清清白白,没有理由要和你一起共同面对这平白无故的脏水。”
沈林生摸着自己座椅的把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自己的这位孙子。
时光荏苒,当初就这么点大的孩子,这会儿也抽条张开了,长身鹤立,眉眼周正,棱角锐利,不像沈行之,也不像楚轻烟。
他叫沈知言啊。
“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这件事不着急,高考之后再说,等你想清楚了,如果你执意留在国内,我也尊重你的想法。”
沈林生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哼唱着小曲儿,往书房门外走去。
玩了一整天,白郁声多少也有点累了,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后面这些事情沈知言没有与她说,两个人只是坐在床上,聊了其他一些有的没的。
眼看白郁声眯着眼睛下一秒就要睡着,沈知言从床上起来,摁灭了房间顶上的那盏大灯,只留了墙壁上的两盏亮着微光的床头小灯。
“睡吧。”
他俯身,在败于神额头上印下一枚轻柔的吻。
“可是我还没……还没洗澡……”
白郁声困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但还是得保持自己爱干净的小仙女形象。
沈知言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那怎么办?”
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重新启动,开始在床上撒泼。
“沈知言你混蛋!”
男人靠着墙角松松垮垮地站着,嘴角挂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笑,语气颇有些无奈。
“我怎么了?”
白郁声的气势弱了下来,把脑袋埋在被窝里面,小声嘀咕着。
“凭什么开两间房?你是不是嫌弃我!”
沈知言将改在女孩脸蛋上的被子给巴拉了下来,捞着她的脑袋凑上去啄吻了一口。
“是,确实嫌弃你这只连澡都不洗的小猪。”
白郁声:……
“你起开,我要起床。”
“干什么?”
“洗澡!”

第54章 三尺斗方
大雪飘扬了一整天,在凌晨悄悄退场,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温度依然很冷,背光的阴影处积雪依然厚重。
美术馆那边已经进入了收尾工作,这么大冷天,再加上道路湿滑,不确定因素较多,沈知言决定一切从简,原本在展馆外进行的活动全都搬到了展馆的一楼。
他本来就不怎么按照标准流程来办展览,按照其他美术画展的流程来的话,还需要向各大报社媒体递发邀请函,展馆外面还需要陈设红毯……
但沈知言原本就简化了不少流程,再加上所有活动都被搬到展会内举办,就意味着完全没有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的席位。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年,甚至记者媒体都已经换了不止一批,但互联网依旧有记忆。
沈知言回国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头上顶着天才国画家的名号,在国内的第一场画展本来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再加上他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就自带话题热度,一些陈年往事被重新翻起,虽然目前在网上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但他这块肉实在已经足够吸引人,就算能拍到一个侧脸,都能拿回去当头条用。
显然沈知言这个举措让许多蹲守在美术馆门外的记者都有些不满。
但又似乎完全不能将这种行为定性为摆大佬架子,毕竟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热度能再高一点,他这样做反而能挣得一个淡泊名利的好名声。
白郁声脑袋上依旧戴着她之前那顶厚毛绒帽子,宽大的羽绒服外套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就像一个笨拙的极地202。
她余光瞄到了早早停在边上的报社外景专用车,将自己的口罩往上面拉了拉,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沈知言,我的画你打算挂哪?”
她小跑了几步,追上阔步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虽然已经避开了外面那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但她还是下意识与沈知言保持了一小段的距离。
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就像沈知言身边平平无奇的助理一样。
沈知言偏了偏脑袋,将展会的路线图与宣传册丢到了她的手中。
“自己看。”
美术展馆分为四层,最上面一层是美术馆办公区域,平时不对外开放,能够租赁给外界举办展会的,只有楼下三层,再加上因为天气的原因,一楼的部分原定展区也往上折叠,真正能放画的其实也就只有二三两层。
宣传册是今天紧赶慢赶印刷出来重新摆放到宣传架上的。
二三层各有一个开放区域,二楼那一部分开设了一个趣味国画体验区,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开展的这三天时间,每天有两个时间段沈知言会在那个地方开一小时的兴趣入门课;三楼的开放区域是休息区,甚至休息区的所有食用产品都是沈知言自掏腰包采购的。
怎么说呢,作为一个没有门槛的画展来说,实在有些精致了。
这都不能用淡泊名利来夸耀沈知言了,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老子不在乎。”
白郁声在路线图手册上找了一会儿,沿着每个墙壁走向把角落里的几个位置给找了不下三遍,依旧没有找到自己的画作。
“沈知言,你把我藏哪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脚步一顿,对她问的这个问题表示颇有些奇怪。
“这不是在这吗?”
“不是,我是说我的画!”
“噢,二楼正中间。”
沈知言即将要去与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洽谈展会当天的相关事宜,偏了偏脑袋大概确认了她手中的路线图,伸出手在路线图的正中间点了一下。
白郁声愣怔了一会儿,她想过沈知言最多也就把她的画摆在侧边墙体的显眼位置,但是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么中心。
基本上每个走上二楼的人第一眼都能看到这副笔触尚显拙劣的《溪山图》。
“不是……你怎么把我挂在这个地方啊?是不是印错了?这不是砸你招牌吗?”
两个人一路拉扯着,她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面前站着的那几个人,这会儿抬头看见前面几个脸上挂着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职业性假笑脸的时候她瞬间呆在了原地。
“沈先生,这位是……”
为首的那个人斟酌了一会儿。
他们在来之前就商量好了,这次在外面绝对不能暴露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裴意那边实在是个意外,这会儿怎么都不能出错了。
白郁声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是沈先生的助理。”
“她是我的妹妹。”
白郁声:……
沈知言:……
他们俩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颇有些无语。
“她是我隔壁家的妹妹,刚好也是学国画专业的,现在在我身边担任助理,小孩嘛,混个实习证明。”
毕竟能到国家级别的美术馆就任,自然是职场人精,为首的男人了然地笑了两声,将沈知言与白郁声请入了会客室。
在进门之前沈知言拿过白郁声手上的那份路线图,看了一眼。
“没有搞错,就是在这。”
“我这次画得真的有那么好吗!”
“哦,那倒不是这个原因。”
好像是怕白郁声理解不了似的,沈知言又在后面补了一句,“这不是对着体验区吗,方便拿来做错误示范。”
白郁声:?
好啊,就单纯把我当作反面教材是吧!
白郁声气鼓鼓地,也不想在会客室呆下去了,趁着这会儿展馆还没有对外开放,她先跑出去把整个展子逛了一圈。
反正她来这边的本来目的就不是配沈知言谈画展相关事宜的,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会客室的门被慢慢关上,等到确定白郁声不在会客室附近了,刚刚走去倒水的展会负责人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沈先生您这个小助手倒还挺活泼的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的助理把老板给丢下谈事情,自己溜出去玩的,这年头在外面这样活泼纯粹的小姑娘倒是不多见咯,我家那闺女,叫她来美术馆帮着干活,张口闭口就是谈条件,就算真的来了,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人就来气。”
沈知言两手在桌上交叠,捏着水笔在指尖转了一圈,闻言勾了勾唇角,神色柔和了不少。
“确实,这样纯粹的小姑娘已经不多见了。”
“啊,不说其他的了,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后面几天的安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之前都已经与祁酌先生对接好了,就只有个别需要您亲自过目的,您看看。”
美术馆没有开灯,只有每个展台部分亮着一道道的微弱光线。
毕竟是国家级别的美术馆,光是一层楼能展出的东西就已经不在少数,可沈知言确是硬生生塞满了两层,从二楼展区到三楼展区,不知道是他忙活了多少个日月才积攒出来的成就。
白郁声打着手电筒,从第二层的起点开始看起,这次画展的陈列并没有多少花心思,完全按照他绘画生涯的时间久远来排,对此沈知言并不担心早期的画笔法太过拙劣。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辈子没有画过丑东西。
整个美术馆就好像一本属于他的编年史,展出的不仅仅只是他的画,还有之前那些不为任何人知道的过去。
虽然沈知言是以写意山水画走红的,但似乎早期的他并不是很在意琢磨山水画的笔法与用墨,而是着眼于一些小动物。
白郁声对着自己手上的路线图,沿着美术馆的走廊慢慢逛着。
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大胖鹅和一只用钛白点缀的雪白小狗,三花小猫居于后位。亮相的次数也不少。
虽说国画讲究的是一个意境,但是对于当时只有十几岁甚至只有几岁的沈知言来说,能将笔触练得如此扎实,已经是十分难得,毕竟不能站在成年人的视角去过于苛求一个孩子能有独属他自己的对于自然万物的看法。
这三只动物跨越了沈知言从几岁到如今二十六岁的绘画生涯。
怪不得上次教她画鹅的时候信手拈来,就好想完全不用在脑中构思似的,每落下的一笔都在塑造一只鲜活的大白鹅,原来是熟能生巧。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白郁声的错觉,他总感觉那只雪白的毛绒小狗的神态十分熟悉,旁边那只只会窝在猫窝里面睡觉的三花猫也眼熟得很。
三花猫眼熟倒是有正当理由,有可能是因为和董事长玩了大半年的时间,这会儿看任何一只三花猫都觉得像极了家里的那只。
但是这个小狗嘛。
白郁声想到了在沈知言回国后两个人重新认识的那段时间,他总喜欢对着自己招手喊小狗。
总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她晃了晃脑袋,打着手电继续往里面走。
卷轴较长的还有一些知名度较高的大尺寸画作白郁声基本都在课堂上或者私底下研究过,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沈知言绘画风格这个论文,基本上把能研究的内容都研究了个遍,暂时按照她的审美功力,那些大制作已经对她失去了吸引力,女孩沿着比较偏僻的墙角,继续往前走。
时间轴慢慢推移,越往里面深入,白郁声便越发安静了下来。
零八年之后的沈知言基本没有画什么大场面,更别说像他如今这种气势磅礴的山河湖海。
三尺斗方的画作占了大头,甚至每幅画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在旁人看来,这段时间就好像是沈知言把自己关起来了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同样的内容,极致追求笔法基本功,刻板地训练着自己的控笔能力。
但只有白郁声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沈知言把他自己关起来了,而是她把自己关起来了。
每一张三尺斗方,都不过是他在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叩击着束缚着她的茧房。

白郁声逛完了整个二楼,心情有些微妙。
一方面是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沈知言还把这些画给留着,另一方面是惊奇沈知言居然还肯将它们拿出来展览。
要知道让她回过头去看自己去年画的画她都感到一阵羞耻。
毕竟自己在不断进步,看到之前那些蹩脚的笔法用墨,再回想起当时画完这些东西之后沾沾自喜的心情。
她只想当场给自己来上一拳。
她从西边的楼梯往下走,美术馆一楼有不少维修工人在搭建明天会用到的签到面板以及简易舞台,还有几个刚刚打过照面的美术馆工作人员在一旁只会操作。
沈知言他们还没有下来。
外面积雪融化得差不多了,天气预报中显示明天依旧会是一个晴天,估计门口因为积雪融化而凝结成冰霜的打滑道路明天也能完全晒干了。
毕竟是沈知言在国内举办的第一次个人画展,虽然他本人看上去没什么所谓,但白郁声却把明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明天不止是画展开放的第一天,还是她的二十二岁生日。
自从八岁之后她就没有了生日愿望这个概念,甚至对每年的生日宴都提不起多少兴趣,不过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开始有些隐隐期待起来。
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如果生日时许下的愿望真的能应验,她希望明天万事安好,等到展会结束之后她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沈知言的怀里,再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有关于他高中的故事。
就算沈知言不知道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也没有关系,他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可以慢慢告诉他,她也可以和他分享自己之前的故事。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画作藏品的损害,美术馆里面的暖气保持在一定的温度范围内,属于是穿着脱了外面那层外套不会太热,但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的状态。
外面阳光不错,但远处不断摇晃的枝干在喧嚣着北城冬季肆意的狂风。
白郁声贴在玻璃上,往外面望去。
这个方向望过去是美术馆的后门,不像前门一样修建得气势恢宏,后门反而被林木遮盖,只留有中间偶尔穿过的鹅卵石小路,连接着后面的建筑。
这会儿一般没什么人进来,再加上光线缘故,在后门的地方能排到的照片都是眼中曝光或者逆光到压根看不清人脸的废照,没有人愿意扛着笨重的设备蹲在这个地方。
一缕淡烟从后边一边的楼梯拐角慢慢飘散,倏然闯入白郁声的眼中。
裴意单手夹着一支女式烟,就算穿着羽绒服也能感受到那份脆弱与纤薄的脊背轻轻抵在墙上,也许是意识到了白郁声的目光,她偏过头,红唇微微勾起,抬着两只手,捏着烟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说实话,裴意确实美得不可方物,同样身为女人的白郁声这会儿也有些失神。
裴意指尖轻点,烟头处的灰烬扑簌簌落下,被嘶鸣的北风卷携着吹向了远方。
红唇亲启,隔着玻璃门与呜呜作响的风鸣,白郁声几乎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她盯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大概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说的是:“要不要喝杯咖啡?”
冬天的太阳总是沉没得特别早,等到沈知言与美术馆负责人聊完详细的方案,从会客室出来之后才发现外面的走廊已经完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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