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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绿豆红汤)


海面上只剩一艘渔船在水里打晃。
“娘,你带冬珠和风平赶紧走,去码头找官兵。”海珠动作利落地脱棉裤,“快走,东西别拿了,冬珠赶紧把娘跟风平带走。”
她庆幸今天割韭菜拿的是镰刀,她掂着镰刀往海里跑,“去喊官兵,有匪寇上岸了。”
远处的海面也有渔船,看到这边的动静手忙脚乱地调□□帆,摇着船橹往岸上划,他一不会武,二没有刀,只能抓紧时间逃命,上岸了去报信。
秦荆娘心乱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海珠已经跳下水了,她要跑过去,冬珠死死拽住她。
“我姐在水里游泳很厉害,我们走。”她抖着手看着海面,见有男人从水里探出头,她拽着风平让他赶紧跑。
秦荆娘慌过那一阵,想起她不会水,连忙一手拽着孩子朝码头跑,边跑边大声喊:“有匪寇——去报官——”
躺在礁石上晒太阳的老龟在海珠跳海的时候也潜进水里,它循着血腥味游过去,见海珠被拖着往水面游,它划过去砸在男人头上,压得他猛地往下坠。
海珠趁机把这个体壮的匪寇往海底拖,淹死了立马松手上浮,像鬼一样拿着镰刀收割生命,打不过的就拽着腿往海底扯。
海龟也跟着凑热闹,忙碌地游上游下,逮着机会咔擦一口。
一共七个人,拖到海底淹死两个,杀了一个,一个吓得呛水把自己淹死了,剩下三个跑上岸,又被赶来的守卫逮了。
海珠钻出水面闻到恶心人的铁锈味干呕一声,拖着倒霉的渔夫朝岸边游。这人应该是撒网的时候撒到人身上了,匪寇顺着渔网爬上来把他拽下水割了喉。
赶来的守卫里有毛小二,他认出海珠,连忙下水接手她手里的尸体,解释说:“这不是匪寇,是咱们自己人。”
“……听到惨叫的时候我正在割韭菜,仗着水性好就拿着镰刀跳海了,两个被我拽到海底淹死了,一个被吓得呛死了,只有一个是被我割了脖子。”到了官府,海珠老实交代。
她有户籍,又有毛小二和沈遂给她背书作证,亭长只是询问了下经过就放她走了。
在衙门的厢房里换了衣裳,但头发还是湿的,到了街上被风一吹,海珠就打起哆嗦。
“我去给你买副驱寒汤,婶子,你先带海珠回去洗个热水澡。”沈遂大步离开。
海边的动静不小,今天的事官府瞒不下去,街上的人看到海珠多是敬佩地看着她,年纪长点的阿婆婶子纷纷让她回去泡个热水澡。
“用葱姜煮水,再加两块儿红糖一起煮,泡澡后喝一碗,驱寒效果好得很。”
“多泡脚,泡脚驱寒。”
海珠满口应着,面上有些窘迫,不是人人都有沈遂那张厚脸皮,迎着众人的打量还面不改色。等拐进巷子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街坊邻居又七嘴八舌地送来一波关心,热心的人还拿出自家闲置的浴桶,她家对门的婶子把烫鸭毛的开水都贡献出来了。
好不容易坐进浴桶里了,秦荆娘端水进来给她洗头,见海珠抱着胸口,她嗤道:“你哪里我没看过,转过去。”
转过去就打她一巴掌,“你不要命了,差点把我吓晕过去。”
“我心里有数。”
“还犟嘴。”又拍她一下。
泡澡泡到半途,院子里响起沈遂和韩霁的声音,两人过来打个转,药包留下又急匆匆走了。
等海珠洗完澡出来,迎面就是一碗散发着辛辣味的驱寒汤,她也怕生病,捏着鼻子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街坊邻居还没走,挤在院子里乱糟糟地说着匪寇的事,又跟齐阿奶打听海珠的水性有多好,见她出来满口夸她水性好心性好。
“她就是长了个憨胆子,她天不怕地不怕,早晚把我们吓死了算了。”齐阿奶拐着弯骂人。
等把街坊邻居送走了,她怂恿秦荆娘把海珠骂一顿,“打一顿也行,让她长长记性,我说得她总不听,你去说。”
秦荆娘笑笑,慌过了那一会儿,她现在挺骄傲的,海上有人遇险了总要有人救,那个人可以是别人,也可以是海珠。
只要她有本事有胆量,骂她做什么,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做英雄。

落在海边的木板车和筐被守卫送了回来, 连带散落的韭菜也捡了起来放在筐里。
至于老龟,在海珠去衙门时先被冬珠领回来了,吃饱了又大战一场, 回来就爬盆里沉在水里了。
海珠晾干头发就开始择韭菜, 不知道是没缓过神,或是如她奶说的那样长了个憨胆子,她亲手杀了人,这时候竟然没有害怕, 还琢磨着择了韭菜明天去摆摊卖饼。
她的镇定影响了冬珠和风平, 一直砰砰跳的小心肝在浓郁的韭菜味儿里恢复平静。
日落黄昏时, 魏金花和郑海顺提了只母鸡过来看望。
“荆娘你把鸡宰了,炖锅汤让海珠多喝一碗,给她压压惊。”魏金花说。
“丫头厉害的很, 我遇到这情况可不敢冲过去。”郑海顺的话里带着满满的赞叹, “了不得,我在码头干活,有人提起你, 我说那是我大侄女, 他们都夸你。”
海珠笑了。
魏金花拎个板凳去帮忙择韭菜,“明天还去摆摊?”
“去啊, 今天是今天, 明天是明天,该过什么日子还过什么日子。”海珠说。
“这大白天的怎么就有匪寇过来了?今年匪寇这么猖獗?”郑海顺跟齐老三感叹,他不乏忧虑, 匪寇能潜到海边来杀人, 年后他们出海了还有活路?
齐老三叹气,这不是他们能操心的。
正说着, 韩霁跟沈遂过来了,郑海顺跟魏金花立马起身离开。
出海剿匪一趟,韩霁消瘦许多,本就英武的长相越发冷峻,看着很是唬人。他一踏进门,院子里的说话声骤然消失了,海珠看她家里人不自在,领着两个人出门说话。
“你今天过来的?”她问。
“刚上码头就听说了你大败匪寇的壮举,来不及准备贺礼先来献个心意。”韩霁露了个笑,注意到附近住的人在往这边看,他抱臂打趣:“这下可出名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情况不太严重?”
说起这个,韩霁重重呼口气,他刚从牢里出来,抓到的三个喽啰不算是匪寇,是东边渔村的几个泼皮,跟匪寇有过接触,想要效仿匪寇屠村的行为,杀几个人作为投名状。
“没审错?想趁乱杀人也该是天黑了,哪有大白天游在海里杀人的,还是说他们的目标就是海上的渔民?”海珠看向沈遂,这几个人水性挺好啊,他怎么还缺人缺到来她家打起风平的主意了。
“他们本来是偷了艘渔船,准备在码头上岸,等天黑了行事的。但船上载的人太多了,压翻船了,正好离岸又不远,他们就打算游过来。”沈遂一言难尽,他该庆幸翻了船,这帮人栽到海珠手里,真让他们从码头上来了,今晚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海珠:……所以那个被割喉的渔民是倒霉到家了?
“我还在想匪寇大白天都敢上岸杀人,那可完蛋了。”她吐槽,“不是就行,我明天能放心去摆摊了。”
韩霁就是过来跟她说一声,他还要去这边的卫所布防,交代她晚上别出门,就领着沈遂走了。
海珠回去跟家里人说,齐老三又去给郑海顺说,街坊邻居也借口送点吃的过来打探消息。
天色渐黑,家家户户紧闭大门,突然听到墙外响起悉索的脚步声,巷子头住的几家人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
“咚”的一声锣鼓响,锣声余音未散,巷子里巡逻的守卫高声解释今天在海边袭击渔民的“匪寇”身份,“明日午时在码头斩首示众,尸身投进大海。”
开门的吱呀声接连响起,在嗡嗡嗡的议论声里,守卫继续说:“从今夜起,夜间有守卫巡逻,如有要事出门,随身携带户籍。夜里如有不对劲的动静,可大声喊人。”
“有守卫巡逻那我可以安心睡觉了。”
“大嫂,夜里听到动静你别出来,就在屋里大声喊,我们听到声音就出去。”
“对对对,听到喊声的就开门出来,我们人多,吓也给他吓跑了。”
巡逻的守卫走远,街坊邻居赶紧锁门,一阵落锁声后,街巷安静下来,远处的锣鼓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还是住在这边好啊,白天守卫驻守,夜间守卫巡逻,在村里鬼管你。”海珠故意在她奶面前感叹。
“那也没办法啊。”齐阿奶叹口气,“别想多了,先回屋睡。”
海珠不多说,她只是见缝插针先埋个种子,看时机合适了能不能发芽。
镇上增加了巡逻的守卫大大安抚了民心,隔日是个好天气,一大早的,街上就热闹了。
海珠清点了木板车上装的东西,琢磨了下没有漏的,就开门让齐老三把木板车推出去。
“我以后打水的时候也推木板车过去,一次能多提两桶,比挑担子还轻松些。”齐老三说。
“哎,这是去摆摊了?”买水的阿嫂跟海珠说话,“在哪儿摆摊啊?卖的什么?待会儿我去给你照顾生意。”
“卖烙饼,在长明酒馆旁边的巷道里。”一提照顾生意,冬珠就格外机灵,“卖别人是两文钱一个,阿嫂你去了五文钱卖你三个。”
海珠摸了下冬珠的头,冲阿嫂说:“我家她说了算。”
冬珠吐舌一笑,格外得意。
“行,我待会儿就去。”
秦荆娘走在一旁不插话,风平跑快了她会出声喊一声。
长明酒馆外的巷子口已经摆起了桌子和长凳,陈老板站在酒馆外面见海珠过来了,他走过去说:“今天出了日头,我猜你就会过来。”
“陈叔费心了,还没吃早饭吧?我待会给你烙饼送去。”海珠把木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继续说:“吃过早饭也没关系,我少送两个你塞塞牙缝。”
“我牙缝没那么大。”瞅着客人来了,陈老板不再打扰,回了他的酒馆。
炉子里的火还没烧着,摊前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是冲海珠过来的。昨天下午有人看到她认出了人,说她天气好的时候在街上摆摊卖饼,恰好又有人吃过,七分的味道夸成十分。
这不,一大早就有一帮闲人找过来了。
“小妹,饼子是好吃,你要是做罐汤配着才好。”有人提意见了。
“再摆几张桌子也好,我觉得这饼子出锅了最好吃,拿回去凉了就少了几分滋味。”吃惯了早肆的食客有些遗憾不能坐着吃。
海珠忙到没时间回话,客人一波接一波过来,围的人越多,过来凑热闹的越多。后来的人一听摆摊卖饼的是昨天跳海杀匪寇救人的姑娘,越发耐得下性子等,非要让她赚到自己手里的铜板。
秦荆娘先前还只是帮着收钱,看海珠累得活动手指头,她也洗了手过来揪面团包馅。
冬珠翻饼子翻得手腕疼,每当她要坚持不住了就看一眼钱箱里摞在一起的铜板,瞬间浑身都是劲。
一个时辰后,面盆里的面没了,海珠卸口气,跟没买到的客人道歉,让他们改日再来。
“叮当”两声响,一个矮胖的男人朝钱箱里扔进一角碎银子,什么也不说,扬长而去。
“喂!大哥你……”海珠扬着脖子喊,只来得及看到一只手举过头顶摆了两下。
“他是不缺钱的,码头上有名的散财童子,哪天高兴了见谁顺眼就送一角碎银子。”摊上还没走的客人说,“估计是听说了你昨天的事,散银子来了,给了你就收着。”
海珠:……
她也不是不理解这种行为,代入自己,这街上摆摊的若是有一个见义勇为抓贼的,她也愿意天天去照顾生意,手头宽裕了扔角银子买个好心情。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呀。
她收摊回家。
摊子上的生意一直红火到过年,年后一直到初五海珠都没出摊做生意,过了初五再摆摊,人们年前的记忆被年味儿冲散,摊子上又恢复了平静。
海珠也乐得自在,生意好了人受罪,一直那么火热下去她也受不了,更别提冬珠和风平了。
因为离了乡,族人不在身边,这个年在齐阿奶看来过得挺乏味,天气暖和了她就起了要回乡的打算。
郑海顺跟魏金花也有这想法,但又不确定匪寇是不是已经消停了,他们托海珠去找沈遂问问。
海珠袒露她的想法,“郑叔,你有没有考虑过搬家到这边来?住在镇上远比住在渔村里安全。”
“念头是有过,但不行。我是要出海的,你也跟我出过海,你想想,我肯定是跟族人一道出海更有保障。”郑海顺摇头,“我又没有手艺,舍了船去码头扛货那是蠢,我们一家是要回去的。祖上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拿那个在海边撒网还被割喉的渔夫举例,“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命数到了,我就是喝水还有呛死的时候。”
海珠看向齐阿奶,说:“奶,我想留在这儿摆摊做生意,早上带着冬珠和风平烙饼摆摊,下午天暖和了下海捕捞,这边卖鱼获也方便。”
齐阿奶沉着脸思索,一时没说话。
“我要回去……”齐老三出声。
“你回去做什么?这边又不是不临海,你就在海边撒网,起风起浪了能立马回来,来了商船还能去扛货,比在家里可方便多了。”海珠打断他的话。
这边再好,齐老三还是念着他的老窝,他嫌弃这边吃水不方便,出行也不方便,“我回去了撑个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最重要的是不花钱。
齐阿奶一时决断难下,想回又看重这边的安全,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她自然无所谓,人老了哪一天死都行。但她还有儿子孙子孙女啊。
“你们打算租房住?”魏金花问。
“买房,我手里攒了笔银子。”海珠说,“房子的事你们不用操心。”
魏金花看向秦荆娘,她说对了吧。
“既然不愁买房,那就搬过来吧,我见孩子们方便,也方便把潮生带过来,他们四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弟,离得远了就生疏了。”秦荆娘跟着劝,她是最希望他们搬过来的。
被带走的孙子是齐阿奶的一个心病,有了这根稻草压着,她彻底倾向搬过来,离了族人她拘束点,但儿孙的生活好了。
齐老三看向他二哥,见他二哥点头,他就不说话了。
搬家的主意已定,海珠快活的去找沈遂打听匪寇的情况。
魏金花坐不住了,她回了家失落地坐在院子里,两家这么一分开,再见面就难了。
“我们要不也搬过来?我看镇上想赚钱也不难,卖柴卖水都有人买,你也跟老三一样在海边撒网,来商船了去扛扛货。”她兀自嘀咕。
“一天赚的只够买米买油买盐了,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房子。”郑海顺看着青砖砌的院子,买不起呀。

第45章 送你回去
海珠去找沈遂的时候碰到沈淮正要出门, 她喊住他,说:“二哥,我打算搬到这边来住, 不知道我租的房子的房主肯不肯卖房, 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
年前租房子的时候就是沈淮安排了小厮跟房主联系的,海珠一直没见过房主的面。
“搬过来?好事好事。”沈淮点了个小厮,让他去找房主,“这人我听说过, 是个实诚的人, 不会坑你。”
“我把六哥拽去, 他人缘好面子大,有他在,我不怕被坑。”海珠笑嘻嘻的, “二哥你去忙, 我去找六哥。”
“领姑娘去小六的院子。”沈淮差使修剪花木的丫鬟。
沈遂的院子紧邻主院,海珠路过过几次,没进去过。今天踏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七八个大小不一的丫头, 最小的比冬珠还小。
她刚进偏厅,沈遂就过来了, 他在家穿得随便, 见海珠更没避讳,穿着短褂露着膀子,浑身冒热气。
“在练武?”海珠问。
“嗯, 来找我啥事。”
“问问匪寇的情况, 我们打算回老家了。”
沈遂喝水的动作一顿,放下碗问:“不是说要搬过来?”
“搬过来也要回去收拾东西哎, 而且只有我们一家搬过来,跟我们一起过来的叔婶要回去。”
确定她要搬过来,沈遂笑了,“早该搬过来的,早听我的不就少折腾一趟。现在近海有船巡逻,比年前安稳多了。”
“等我把房子买下来了就回去搬家。”海珠敲着下巴,颔首往门外看,低声问:“这都是你救回来的?”
沈遂点头,“如何?佩服我吧?”他日日看着这些苦命的姑娘因为他的搭救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心里就尤为畅快。
海珠没反驳,在救苦救难方面他就是个大善人,而且还是不掺杂私利的,的确是让人敬佩。
“珠女你还记得吧?你回来后见过她吗?”海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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