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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绿豆红汤)


海珠先切一大块鱼肉,切成一指宽的鱼片放在冬珠拿来的瓷盘里,说:“端去让阿嫂阿婶们尝尝,这个蘸汁会更好吃,你们买回去了自己调,我不提供料汁了。”
“像那上好的火腿肉,看着就知道口感不错。”李掌柜捏一片喂嘴里,厚实又鲜嫩,油脂少,汁水足,滋味着实不错,他已经想好要配什么蘸汁了。
其他人也各拿一块尝,韩霁在一旁看得皱了眉,他来广南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难以接受海边的渔民生吃海鲜,只是想想嘴里就泛出了腥味。
海珠切了一条自己吃,说:“调些果醋和酱油,再捣几片薄荷叶,加些葱丝,最好再挤几滴香橼汁调味,味道错不了。”
“给我切五斤。”红珊娘递盆过来,“趁着新鲜,我回去了捣个汁,再煮几碗粉,直接开饭。”
“多少钱一斤?”有人问。
“一两银子一斤,每人顶多买十斤。”话是说给几个掌柜听的,海珠认真地说:“就这一条鱼,你们买回去自己吃就行了,别想着做生意赚钱,我的街坊邻居都还等着呢。”
“行,给我切十斤,我要鱼腹那里的肉。”李掌柜伸手比划,又跟风平说:“小子,进去给我拿个盆来,我待会儿让人送来。”
红珊娘挤走李掌柜,“我先开口的,你排后面去。”
海珠先留下自家人吃的,是鱼腹那里口感最好的肉,自家吃的留够了剩下的才是卖的。
红珊娘买五斤,李掌柜买十斤,之后的三个掌柜也各买十斤,巷子里的街坊邻居有买多的也有买少的,最少的也是两斤。
韩霁看海珠一个人忙活有些辛苦,他进屋洗手,出来说:“我来切,你歇一会儿。”
海珠没有犹豫,递刀给他,指点道:“竖纹横切,不要顺着纹路切,顺着切的鱼肉口感松散。”
“还有这讲究?”韩霁剌一刀试试手感,问:“要几斤?要哪个部位的?”
海珠走到一旁看他动作,余光看见李掌柜,她伸手接过盆,说:“怎么是你送来的?”
“还惦记着大鱼头,你要不要?你不要就卖给我,我拎回去熬汤。”
“留着自己吃,下次要是虎鲸再送金枪鱼了,我多卖你一些。”
“金枪鱼?”李掌柜看向桌上的鱼肉,说:“这名字有什么由来?”
海珠这才发觉说漏嘴了,不在意地说:“随口起的。”
李掌柜不在乎,他压低声音说:“再有金枪鱼直接卖给我,零散着卖多费事,你看你家门口闹哄哄的。”
海珠笑而不语。
“得,罢了。”李掌柜也笑了,转口说:“你成亲的时候给我下个帖子,我们也是几年的交情了,我来送个礼尽尽心意,你去府城了估摸着也不会再回来了。”
“行,一定给你下喜帖。”
李掌柜看了韩霁一眼,意味不明地叹口气,走了。
海珠拿着木盆进屋,外面不用她忙活,她就着手开始做菜,“风平,把炉子烧着。”
“好。”风平摸了摸猫肚子,撑得鼓鼓的,他嘀咕说:“吃饱了还喵什么喵?再吃就撑吐了。”
两只母猫在四月份各生了四只猫崽,六月份的时候都送出去了,现在家里还是三只猫,个个肥得流油,偏偏还灵活,屋顶墙头一蹬就上去了,让人没借口克扣它们的口粮。
“冬珠呢?”海珠切一坨鱼肉递过去,说:“给鹦鹉送去,看它吃不吃。”
“给大龟也分一口。”齐老三出声为憨厚的劳工讨食。
“去外面拿,切下来的碎肉都是大龟的。”海珠转身进厨房,说:“三叔,你去街上转一圈,看有没有卖新鲜香橼的,若是没有卖的就去九贝食肆里问问,让李掌柜分个香橼。”
“好。”齐老三抱起星珠出门,免得她在家捣乱闹人。
没了绊脚的,贝娘撸起袖子进厨房帮忙。
海珠正在切鱼头,她打算生腌两钵,再煎十一块,最后炖一罐鱼头汤,见贝娘进来,就让她烧火煎鱼头。
一指厚的鲜嫩鱼肉切的大小均等,切满两钵,海珠开始调料汁,果醋和酱油搅匀再撒几粒盐淋在鱼肉上,再捣一把薄荷叶,轻捣几下捣出压痕,和葱丝一起码在鱼肉上,海珠用筷子拌了下,用油纸裹住端出去放檐下。
“潮平,看着猫,小心它们来偷吃。”海珠交代。
“大姐,炭火烧好了。”风平说。
“平底锅洗干净架上去,我马上就来。”海珠快步进厨房,油煎的鱼肉有两指厚,胡椒粉和海盐拌匀,均匀地撒在鱼肉两面,她端着盆子拿着油罐出去。
“鱼还没卖完?”她往门外看。
“卖完了,我姐夫回去换衣裳去了。”冬珠蹲过来,问:“我还做什么?”
“瓷盘洗十一个,擦干水给我拿过来。”
锅底少倒些许油晃开,油烧热,海珠挟着比巴掌还大的鱼肉块放进锅底油煎,一锅只能放四个,最后一个放下去,头一个放下去的就该翻面了。
胡椒粉在油炙下冒出浓厚的香气,鲜嫩的鱼肉变了色,风平探着头瞅着,咽下口水说:“好香啊。”
“姐,盘子拿来了。”冬珠递来四个瓷盘,闻一口香味,又跑去继续洗盘子擦盘子。
“香橼买回来了,说是前天才运来的,新鲜的很。”齐老三抱着星珠提一兜香橼进门。
“怎么买这么多?”海珠抬头看一眼。
“说不定明天虎鲸又送鱼来了。”齐老三哈哈笑。
“我闻到香味了。”韩霁换一身衣裳带着长命过来了,他肩膀上还蹲了只哑巴鸟。
“人到齐了就摆饭桌吧。”海珠挟起煎的鱼肉,往厨房里看一眼,见她三婶已经在煮米粉了,她交代说:“粉捞起来了记得过凉水啊。”
鱼肉煎好装盘,海珠切香橼捏汁滴在生腌鱼肉上,为了美观,她又拿了十个瓷盘来摆盘,最后掐薄荷叶装点。
菜都端上桌,海珠指着一盘鱼肉说:“这个没撒胡椒粉,是给星珠吃的。”
星珠口壮,给什么吃什么,盘子挪过去,她熟练地用手抓起鱼块啃,嘴里吃着,眼睛还盯着她娘面前的生腌鱼肉。
“好吃,又嫩又有嚼劲。”齐老三含糊出声。
其他人吃得腮帮子鼓,韩霁瞅着生鱼肉发呆,他挟起一块试着咬一口,的确很嫩,有香橼的清香和薄荷的甘凉,果酸开胃,随着咀嚼,唇舌之间口齿生津。他将一整块鱼肉喂进嘴里,厚实的鱼肉充斥在嘴巴里,鱼肉有嚼劲,越嚼汁水越多,最绝的是嚼到咽进去的那一瞬,鱼肉不散不柴,还是嫩生生的。
饭桌上只有咀嚼声和筷子触在瓷盘上的声音,海珠一口接一口吃完生腌鱼肉,又挟起温热的煎鱼吃,胡椒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了鱼肉的缝隙,微咸的口感,刺激的气味,再沾点生腌汁,一块儿鱼肉吃完了嘴里还不自觉泛口水。
鹦鹉站在房顶上咂巴嘴,看着人吃它也馋。
“明天让虎鲸再送条金枪鱼来。”韩霁还没吃过瘾,他端起碗舀两勺鱼汤,挑一筷子米粉吃进嘴,意犹未尽地说:“还是鱼肉滋味好。”
“我还想着你吃不惯,这罐鱼头汤专门为你炖的,多吃点,李掌柜想买我都没卖。”海珠说。
嘴里的鱼汤更鲜了。

第226章 鸟不喜欢他了
午后睡醒, 海珠坐在檐下望天,她身侧站着侯夫人的丫鬟,正在给她敷脸和脖子, 为了成亲那日上妆好看, 皮肤要养一养。
猫不在家,鹦鹉悠闲地站在饭桌上,它时不时咂口水,用湿润的鸟喙清理羽毛。
“鸟, 陪我说说话。”
鹦鹉不搭理她。
“你不说话怎么知道你嗓子好没好?”海珠试图糊弄它。
鹦鹉“啾”了一声, 嗓音干哑, 一点也不清脆,它心烦地蹲了下去,鸟头埋在翅膀根下不吭声了。
“也不难听嘛, 以后别再大喊大叫了。”海珠想笑, 它还挺在乎声音好不好听。
“鸟不喜欢韩霁了。”鹦鹉哑着声音说话,听着像是中气不足,它愤怒地抱怨:“鸟讨厌他。”
丫鬟看过去一眼, 笑嘻嘻地说:“你讨厌少将军做什么?你吃的松子榛果都是他托人从千里迢迢的京都买来的。”
鸟哑然, 它从翅膀根下抽出鸟头,想说不吃了, 但张不开嘴出不了声, 松子真的好香,它喜欢。
“为什么讨厌他?你声音哑了跟他有关?”海珠咂摸出点意思。
“是他让喊的。”鸟又来气了,“他不喊, 让鸟喊。”
海珠轻笑, 韩霁还误导她是鸟自发大喊大叫,她朝鸟勾手, 用指腹给它挠痒痒,说:“今晚我替你揍他,给你出气。”
鸟没听清,毛根痒痒,酥酥麻麻的,它眯了眼,爪子不自觉地抖抖弹弹。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丫鬟打水来给海珠洗去脸上的药泥和脖子上的珍珠粉,海珠站起来扭了扭脖子,随后进屋躺在新打的矮榻上,丫鬟端着瓶瓶罐罐来给她抹脸,抹了脸再脱下衣裳给她揉捏肩膀脊背。
鹦鹉站在衣箱上看一会儿,趁海珠不注意,它飞进砗磲壳里,鸟头枕着枕头,舒舒服服趴下睡了。
日头一点点西斜,当墙上的光晕被阴影覆盖,海珠一身轻松的开门出去,听到大门外有说话声,她抽开门栓开门,是齐阿奶陪齐二叔遛弯回来了。
“海珠,我跟你说个事,我跟你二叔三叔商量着你成亲的前一天让老家的亲戚族人也都过来 ,我们家在永宁没亲戚,人少了办喜事冷清。”齐阿奶说。
“行,我也有这个念头,初四那天让船过去接,傍晚来了住在客栈里,房钱我们出,住到初六我上船了他们再回去。”
“行行行,那我让你三叔明天回老家一趟,让他挨家挨户通知到。”齐阿奶高兴了。
“办席在酒楼可好?家里的东西太多了,到时候还有嫁妆,要是在家里办席,地方腾不开。”海珠又问。
“行。”齐阿奶比海珠还担心家里人多,人多眼杂,万一丢件什么东西,不说心里憋屈,问了又伤情分,还是在酒楼办席好,又热闹又省事。
“那我去跟酒楼和客栈的掌柜打声招呼。”海珠折身进屋,丫鬟已经离开了,屋里只剩只鸟,她推醒它,说:“太阳落山了,天凉快了,我要出去走走,你去不去?”
鸟瞬间清醒,它抖抖毛落在海珠肩膀上,说:“走嘞。”
话一出,沙哑的声音让它精神萎靡,垂头丧气地说:“渴了,喝水。”
海珠给它舀水,又抓把花生装钱袋里,这才带着鸟出门。她绕去正在铺修的路,发现沿路的人家正忙活着挖坑,甚至有人挑着肥沃的河泥倒在挖出来的坑里,一心为栽花做准备。
“海珠来了?”有人看见了她,抹着汗说:“少将军说再有七八天花就运来了,你到时候再来看,保准给你弄出一条花香扑鼻的锦绣路。”
“多谢你们费心了。”海珠心有感动。
“嗐,这是我们的心意,你救了多少渔民先不说,就是那石台子上传授出海经验的老渔民,还有教人看天象的老水官,我们世世代代都受惠。跟你费的心力相比,我们这点心意算什么。”老阿婆说的激动,“我们心里都记着呢,你这个丫头了不得,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一生顺遂。”
韩霁拉了车河泥过来,沉重的车轱辘声压下高亢的话音,他插话说:“也夸夸我?我可没闲着。”
“你?我不夸。”老阿婆笑了,说:“你虽是少将军,娶了我们广南的姑娘就是我们广南的女婿,我们不当面夸姑爷。”
“怎么说?”韩霁问。
“你做得好,你媳妇会夸。”另有人接话。
韩霁看向海珠,海珠顺着街坊的打趣说:“不错,小伙子挺勤快,肯卖力还细心,你继续忙活,我去沽二两酒割二斤肉,晚上给你添道菜。”
“那你快去。”韩霁应和。
海珠又跟街坊说几句话,带着鹦鹉离开了,她先去客栈说事,十月初四初五的那两晚她包下整个客栈。转头又去酒楼,初六一早迎亲的队伍来了她就要走,所以是初五宴席待客,她估摸着最多能坐十桌客,一个大堂再订两间雅间就差不多了。
“按办喜事的菜色准备,你们订好了菜,菜单送去给我看看,或增或减我说了算。”海珠说。
“行,一定给你准备妥帖。”酒楼掌柜欣喜,少将军夫人的出阁宴在他家酒楼办,以后他可有的说了。
路过医馆,老老实实蹲在海珠肩上的鹦鹉嗖的一下飞走了,它飞进医馆,在药童的惊呼声里落在大夫的案桌上,老大夫正在给人把脉,它谦逊地说:“打扰了,鸟想看病。”
老大夫看了眼走进来的海珠,说:“你家的鸟名不虚传啊。”
海珠尴尬地笑笑,说:“它之前喊的太大声,嗓子哑了,您看看能不能治,或是给它扎两针?”
扎针?鹦鹉立马挺直了身板,它想起了穆大夫手里的针,瞬间生了悔心,翅膀一展,鸟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打扰了。”海珠歉意地冲医馆里的人说,转身出去追鸟。
“你跑什么?不是要看病?”海珠从树枝上取下鸟,她拐进巷子,说:“你跑太快了,没听见大夫说他能治,嗓子病了就给嗓子扎两针,明早就能好。”
鹦鹉嗓子里挤出含含糊糊的音,它装傻不接话。
海珠暗笑,继续说:“你要是反悔了就说一声,我让丫鬟去请大夫到家里来,你躺鸟笼里,他来给你扎几针,就是可能要拔撮毛,不对,可能胸前背后都要拔,不然针扎进去了出不来……”
“不扎不扎不扎——”鸟吓得炸毛。
“哪个贼孩子在乱喊什么?破锣嗓子难听死了。”右边院子里的老阿婆喊。
鸟伤心地抽噎一声,尾巴也垂下来了。
海珠要笑死了,她憋着笑继续教育鸟:“以后可不能再自作主张了,我知道你聪明,但好多好多事你都不知道。”
“不敢了。”鸟垂头丧气。
“乖。”海珠摸摸鸟爪子,她想了想,又转过身往街上去,说:“我给你买两个苹果,回去了蒸熟给你吃,我有次病了嗓子哑了,吃了韩霁的独家秘方蒸苹果,之后嗓子就好了。”
鸟更伤心了,“他都不给鸟蒸苹果,鸟不喜欢他了。”
海珠:……糟了,好像挑拨离间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外面作秧子。”老阿婆骂骂咧咧往出走,“想吃苹果回家找你娘买去,在老婆子门外嚎什么丧?”
海珠一把拽住鹦鹉的爪子,迈腿就跑,鹦鹉像个沙包似的随着她的跑动颠上颠下。
一直拐出巷子,海珠才停下步子,她深吸几口气,带着鹦鹉去买苹果,这个季节的苹果是从大理运来的,刚到成熟季,量少价贵,海珠过去称了五斤就要一两银子。
“挺贵啊。”她接过苹果说。
“是不便宜,量少。”女老板认识海珠,说:“粮价肉价蛋价都压下来了,什么时候让少将军再压压果价,价钱低了果子好卖。”
“这个难度大,北方的果子运不来。”海珠带着鸟走出铺子,一人一鸟又换条巷子绕路。
到家了海珠就开始蒸苹果,锅里煮粥,篦子上放碗,碗里装苹果,她盖上锅盖,跟鹦鹉说:“你等着,粥煮好了苹果也就蒸好了。”
鸟怕猫回来了,它钻进厨房站在灶台上,在热烘烘的蒸汽里等着蒸苹果。
天色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韩霁修路回来了,他先回家洗澡换衣裳,洗去一身汗味,又挂上香囊才过来,进门问:“鸟在不在?它怎么没在家?”
鸟听见他的声音就生气,它闷不吭声,就是不搭理他。
“在厨房。”海珠带着笑说,“我在给它蒸苹果。”
“哦,蒸苹果啊,苹果水润嗓润肺,可能有用。”韩霁走进厨房,见鹦鹉蹲在灶台上,说:“海珠对你真好。”
鸟还是不理他。
“它说它不喜欢你了,它的嗓子是因为你的主意叫哑的,你还不给它用你家的独门秘方蒸苹果吃。”海珠幸灾乐祸地说。
“忘了,没想起来。”韩霁是真没想起来,解释说:“不是给你煮茅根水喝了?”
“没用——”鸟气炸了。
“才喝了一天,就是有用也没见效,或许明天就好了。”韩霁不急不躁,他揭开锅盖看了眼,说:“能吃了,我端出去给你晾着。”
鹦鹉不许他碰,还是海珠说能吃了,它才不情不愿跟着韩霁飞出厨房。
其他人或坐或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齐阿奶嫌弃地撇嘴,说:“鸟都被你们惯坏了,没个鸟样。”
海珠跟韩霁不接话,鹦鹉也不搭腔。
“你怎么也在拉泥铺路?人手不够用?”海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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