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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绿豆红汤)


“我好像是你捎带回来的,去年这些街坊邻居还待我热情似火,今年就成了个可有可无的人。”韩霁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你的光芒被我掩盖了。”海珠哈哈笑,拐进青石巷,她转身把鹦鹉递给他,快步往家里跑,嘴里不停跟街坊打招呼,还没进门就喊:“奶、冬珠、风平、二叔、潮平,我回来啦!”
“啊——我姐回来了。”冬珠正在洗衣裳,她听到声蹦起来往外跑。
“我大姐回来了?”风平和潮平从屋里跑出来。
齐阿奶也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外走,齐二叔坐在檐下伸出脖子往外看。
海珠跟弟弟妹妹抱作一团,她搂了齐阿奶一下,又冲进屋喊了声:“二叔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我们天天在家盼着。”齐二叔笑露了牙。
韩霁也抱着鹦鹉进来了,他挨个跟人打招呼,每个人都喊到。
跟在后面的侍卫抬着东西进来了,东西刚放下,隔壁的侯夫人和长命过来了,巷子里的街坊也跟了过来,她们站在院子里七嘴八舌问海珠去了哪些地方。
“饿了。”鹦鹉歪着头说话。
院子里死寂了一瞬,离鹦鹉近的孩子吓得尖叫一声哭了出来,大喊着妖怪来了。
“不是妖怪,它是会学人说话的鸟,它叫鹦鹉。”韩霁揉着额头开口。
“这么大的鹦鹉我还是头一次见,比皇宫里贵妃养的鹦鹉还大。”侯夫人出声。
一听是皇宫里贵人养的,街坊邻居瞬间不怕了,她们围着鹦鹉好奇地打量,逗它再开口说话。
海珠拿来一个盘子,切一个苹果给它,再抓一把晒干的海虾放盘子里,怕它不够吃,又抓一把米和豆子放盘子里。
“难怪是贵人养的玩意儿,长得就是不一般。”二旺奶咋舌,“它还会说什么?”
“会说很多,它挺聪明,还能跟人对话。”海珠可以预见街坊邻居对这只鹦鹉的热情和好奇,她跟韩霁对视一眼,说:“伯娘,你待会儿把鹦鹉带走,有它陪着你,家里也热闹点。”
“你们带回来送给我的?”侯夫人惊喜。
海珠点头,由着她误会。
“她不养才让你养。”鹦鹉揭穿海珠的谎话,它甩掉虾壳,稚声稚气地说:“鸟也不是她带回来的……”
海珠捂脸,她敲它一下,交代说:“是它自己偷跑上船的,发现它的时候早就离开大理了,只能一路好吃好喝的带回来了。”在船上的时候她跟韩霁都问过它叫什么,主人又是谁,它都支吾不答。问它还愿不愿意回去,它尖叫着说不回去。
“好鸟好鸟,我们广南比你老家好,是只有眼光的鸟。”二旺奶夸它,承诺说:“以后让我孙子给你逮虫吃,你来我们广南,绝对让你吃好喝好。”
鹦鹉不搭理她,继续埋头吃豆子。
“海珠坐了一路的船,她累了,先让她歇歇,你们明天再来玩。”齐阿奶看出孙女的疲惫,开口赶人了。
“我去烧热水。”风平一溜烟往厨房跑。
“我去拿衣裳。”冬珠往屋里去。
“我、我……”潮平瞅了一圈,拿来梳子说:“大姐,我给你梳头。”
“真乖。”海珠摸摸他的大脑门。
侯夫人带着鹦鹉先回去了,韩霁拉着长命也跟她走了,不打扰海珠跟她的家人说话。
“我三叔三婶不在家?”海珠问。
“星珠她外婆病了,老三跟贝娘带着孩子回去看她了。”齐阿奶看着海珠仔仔细细打量一圈,说:“出去一趟还瘦了,没吃好?”
“坐船在海上飘,肯定没在家里舒坦。”
“那以后就别出去了。”齐阿奶试探着说。
“那不行,还是要出去走走看看的。”潮平梳头发的力道刚刚好,海珠舒服地眯眼,继续说:“下一次再出去玩,我们全家都出去,累归累,开开眼还是很有必要的。”
“大姐,带上我,我天天给你梳头发。”潮平说。
“带你带你,你是不是天天给你爹梳头发?手艺挺不错啊小伙子。”
潮平嘻嘻笑。
在海边逮鱼吃的三只肥猫晒干毛回来了,走在巷子里听到隐隐约约熟悉的说话声,它们顿了片刻,确认是海珠的声音,它们嗷呜嗷呜地拔腿往家里跑。

第202章 鸟、龟、孩子
舒舒服服洗个澡洗个头发, 从头洗到脚,换上带着皂角香的旧衣裳,海珠推开门出来, 深吸一口气, 浑身舒坦。
厨房里还在烧热水,大门外堆着六只宰杀放血的鸡,冬珠、风平和潮平并排坐在长板凳上捧着青椰用稻杆吸椰汁。海珠梳顺头发坐过去,问:“二叔, 你怎么不喝?不喜欢这个味道?”
齐二叔指了下潮平, 说:“我跟他喝一个, 免得他逞强喝多了晚上吃不进去饭,夜里保不准还尿床。”
“我才不尿床。”潮平不忿,“星珠才尿床。”
想到星珠, 再有两个月她就满周岁了, 海珠问:“星珠会说话了吗?”
“说得还不怎么清楚,爬得利索,一转眼没看见人她就爬没影了。”齐二叔说, “你才走的那几天, 她没看见你还找人,每次抱过来她就伸手指往你睡的屋里指, 非得进去亲自找一圈。 ”
海珠大喜, 不可思议地问:“还找我?”
冬珠点头,说:“找了几天,大概有五六天吧, 慢慢习惯你不在家了, 她就不找了。”
“她晚上回来吧?也不知道看见我还认不认识。”海珠嘀咕。
猫舔完鸡血带着半身沾血的毛进来了,三只猫相互舔嘴巴子, 毛理顺了又翘着尾巴往海珠腿边蹭,夹着嗓子娇声喵喵叫。
“小白跟小灰的肚子怎么这么鼓?长肥了还是揣崽了?”海珠抬起腿,嫌弃道:“别往我腿上蹭,一身血腥味。”
“揣崽了。”齐阿奶出来说,她拎桶舀水准备烫鸡毛,说:“海珠,姑爷今晚不走吧?鸡都宰了,晚上喊他们一家也过来吃饭。半个月前,一艘北方来的船运来半船的瓷器,我新买了碗碟汤钵。”
“姑爷?”海珠愣了一下,迟疑地问:“婚期定下了?”
“忘了跟你说了,元宵节那天他爹娘过来了,我们就把日子商定好了,十月初八,说是姑爷择定的。”齐阿奶无视她的诧异,说:“你俩都出去玩一个月了,婚期早点定下也好,成亲了我就不操心你了,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海珠听出了言外之意,老太太还是担心她跟韩霁把持不住,怕她还没成亲先大了肚子,最后落个坏名声。暼了旁边的三个小的,她什么都没解释,转过话头说:“不用准备他的饭,他不在永宁过夜,待会儿就回府城了。至于侯夫人那里,椰子和活鸡也给她送了一份,饭好了我去喊一声,来不来都随她。冬珠,你待会儿去红石村一趟,晚上喊娘过来吃饭。”
冬珠点头,捧着椰子就出门。
风平和潮平眼珠子骨碌一转,立马跟上。
这是出去炫耀去了,海珠轻笑一声,她扎起头发,从筐里掂个椰子用刀撬开,插根稻杆递给齐二叔,说:“我按着人头数带回来的,每人都有一个,尝尝吧。”
齐二叔垂眼,接过椰子吸了一口,说:“很特别的味道,长得也奇怪,这么厚的壳怎么会沁进去这么多水?长出来的时候是有口子的?水灌满了又长住了?”
“这里面不是雨水,长出来就是个圆球,至于里面怎么会是椰汁而不是像苹果一样的果肉,我也不清楚。”海珠耸肩。
大白猫跳上齐二叔的腿,伸爪子扒拉椰子壳,海珠抱走它打它的毛爪子,她从筐里拿个椰子扔地上让它们磨爪子。
“我回屋睡了,韩霁走之前若是过来了也别喊醒我。”她交代一声。
齐二叔应声。
海珠睡下还不足一个时辰,韩霁换了身衣裳过来,他见齐阿奶一个人在门外拔鸡毛,又回去喊两个仆妇过来帮忙,嘱咐她们有眼色点。
“海珠睡下了,还没醒,睡之前特意交代说你来了也不能喊醒她。”齐二叔笑言。
“那就让她睡,在船上她就没睡好。我是过来辞行的,走了近一个月,府城还有事在等着我处理,等那边的事情处理利索了我再过来。”韩霁压低声音说。
“你忙你的,不用这么讲礼,我们家的人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礼数,你忙你就走,不来打招呼我们也不怪。”齐二叔往背后的屋指了下,说:“海珠不是黏人的性子,她也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她有她的事做,你不来她也不会生闷气,你就安心忙你的事,你的事多也重要。”
韩霁点头,他往屋里看一眼,说:“最多一个月我就过来了。”
人走了,齐二叔满意点头,这小子还是挺在意海珠的,不然就会顺着他的话头说得空了再来。得空这种话是虚的,只要有心,一年都头都不得空。
厨房里响起剁肉的声音,海珠被这动静吵醒了,她一睁眼盯着房顶,房顶在她眼里是晃荡的。坐船久了她脑子里都是晃动的,晃久了她就是站在平地上也觉得地是晃的。直到彻底醒神,那种晃荡的感觉才散去,穿鞋下床的时候还差点绊一脚摔地上。
“海珠你醒了?”齐二叔听到动静喊一声。
“醒了。”海珠应一声,她坐在铜镜前梳头发,跟船出海一个月,她晒得越发黑,咧开嘴,一口牙白的晃眼。
“吱呀”一声,门被推来了,海珠透过镜子看了一眼,没人进来,她纳闷地扭过头,一个胖丫头流着口水爬进来了。
“呀,你是谁呀?”海珠放下梳子走过去,她蹲在星珠面前,高兴地伸出手,说:“还认不认识我?大姐抱你起来。”
星珠翻身坐起来躲开她的手,睁着黑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她看。
海珠缩回手,跟她面对面蹲着,由着她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又问:“我是大姐,还记得我吧?”
星珠不理她,扭身往外爬。
海珠走过去要抱她,她大着嗓门啊啊叫,不让她碰。
“海珠你别抱她,身上脏的没眼看,谁抱谁跟着脏。”齐二叔说,又说星珠:“瞧你那张臭脸,有人抱你你还不乐意?之前她走了你找,现在她回来了你又不让她碰。”
齐老三听到声从外面进来,说:“海珠你别稀罕她,你冷她一会儿,就当看不见,过一会儿她自己就巴巴凑上去了。”
大白猫跳下凳子伸懒腰,看见星珠爬过来,它一溜烟跑了。
秦荆娘和贝娘从厨房出来,看见海珠,秦荆娘说:“出去一趟瘦了不少,晚上多吃点鸡肉补补。”
贝娘跟着点头,转眼看见星珠捏了片菜叶子往嘴里塞,她拍了下墙指给齐老三看,齐老三立马三两步跑过去抱起他闺女,叹气道:“我给你换身衣裳,你去骑龟好吧?”
海珠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种热闹久违了。
天色已经昏了,屋外的巷子里孩子的笑闹声震天响,天上成群结队的鸟盘旋着往远处飞,海风吹落它们的羽毛,也吹着六角宫灯打着圈摇晃,变了形的光晕落在鹦鹉油亮的羽毛上,它展开翅膀簌簌抖毛。
“伯娘?在家吗?”海珠进门喊。
鹦鹉听到熟悉的说话声,展开翅膀嗖的一下飞了过去,它绕在海珠头顶盘旋,兴奋地问:“海珠,是不是来接鸟的?”
显然忘了海珠再三拒绝养它的事。
“你住这儿不好?”海珠伸出胳膊,下一瞬,鸟落了下来。
她也觉得奇怪,这只鹦鹉跟她杠上了,自从她当着它的面跟韩霁说她不想养它之后,它就变着法想让她收养它。是想证明它的魅力?还是受追捧久了,反而对冷着它的人感兴趣,这叫什么?征服的快感?
鹦鹉不回答她的话,它咂着鸟喙嘀嘀咕咕说些杂音,走到檐下,它飞上鸟笼小口咂水。
“海珠过来了?”侯夫人走了出来,指着鹦鹉说:“它跟我过来时不时喊你的名字,你要不要带回去养?”
海珠摆手,说:“我那边人太多了,带回去了街坊邻居也要过来看,还有三只猫,惊着它了不好。伯娘,我是来问问你跟长命去不去我家吃饭,今晚炖了椰子鸡,蒸了椰子蟹。”
“我这边也做了,让长命跟你过去,他喜欢热闹,我一个人吃饭清静。”
“行。”海珠不勉强,她出门去找长命。
鹦鹉见她走了也要跟上,海珠抓住它又给送回来,关进鸟笼插上锁头。
“海珠——”鹦鹉幽怨地喊她。
侯夫人被它逗笑了,这哪是鸟啊,完全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她抓一捧瓜子花生塞进鸟笼里,说:“你先跟我住,她闲了来看你,再有九个月她成了我们家的人,你跟她也是一家的了。”
鹦鹉用爪子抓起一颗花生,鸟喙轻轻一嗑就啄破了壳,它吃了花生又饮口水,听着海珠的声音出门了,它偏着头问:“你叫什么?”
“侯夫人。”
“伯娘——”它跟着海珠喊。
侯夫人大笑,抚掌道:“行,你也喊我喊伯娘,以后她改口你也跟着改口。”
“夫人,后厨送了饭来。”丫鬟过来说。
侯夫人给鸟碗里又添些水,出门往饭厅里去。她前脚刚走,鹦鹉从笼里探出爪子熟练地勾开木制锁头,笼门推开了它也不走,继续待鸟笼里嗑瓜子。
隔壁,齐老三搬了饭桌摆院子里,挂着灯笼的歪斜树枝插在沙坑里,灯笼恰好垂在桌子上方。于来顺跟秦荆娘各端一盆椰汁炖鸡放桌上,贝娘一手端一盆蒸蟹过来,看星珠老老实实坐在龟背上,她也就不操心管孩子了。
“来来来,都坐,厨房里没菜了。”齐阿奶端着两盘油淋菜苔放桌上,说:“今晚菜多就没做饭,都多吃菜,吃不饱我再煮米粉。”
“六只鸡,哪有吃不饱的。”于来顺接话,“沾海珠的光,我尝尝琼崖的鸡是什么滋味。”
秦荆娘给他舀一碗鸡肉,让他多吃菜少说话。
海珠也舀一碗鸡肉放面前,又拿一个螃蟹,说:“琼崖的椰子蟹是生活在岸上的,它们不下海,还会爬树,专爬椰子树吃椰子肉,为此,它们还被人训练成摘椰子的好帮手。”海珠给其他人描述椰子树有多高,指了指埋在墙角沙堆里的椰子壳,说:“我带回来的椰子都是螃蟹摘下来的,我特意指明了只要螃蟹摘的椰子。”
“真的?”冬珠兴奋,听着就好好玩,她难以想象螃蟹还会爬树摘椰子,到嘴里的椰汁越发甜了。
海珠点头,说:“我才开始听韩霁说的时候也不相信,直到晚上亲眼看见它们爬上树。”
“我以后也要去琼崖看爬树摘椰子的螃蟹。”潮平说。
“我也要去。”平生应和。
“去去去,先吃饭。”齐阿奶开口,她用勺子舀到一块儿鸡翅膀,转手倒海珠碗里,偏头跟冬珠说:“下一个给你。”
“都给我姐,她不在的时候我三婶炖的鸡,鸡翅膀全是我吃了。”冬珠摆手,椰汁炖的鸡肉很嫩,就是鸡大腿肉也不塞牙,她挟一个鸡大腿,撕了鸡皮给风平吃,她只吃肉。
大家吃得正欢畅,星珠突然敞开嗓子哭,齐老三回头,说:“忘记你了,等会儿。”说罢挟个鸡腿戳下肉,拿着鸡骨头递给她磨牙。
“汤也能给她喝吧?”海珠说。
“先别管她,我们先吃我们的,吃完饭了再喂她。”齐老三摆手,他是受够了一手抱娃一手吃饭的日子,现在每逢吃饭他都不碰孩子。
海珠看过去一眼,大龟还挺温顺的,背着星珠它就不声不响地趴着,完全把自己当个凳子。
六只鸡啃了一桌的鸡骨头,饭后收拾桌子的时候,于来顺提个竹篮过来揽鸡骨头,说:“小黄还在家里看门,鸡骨头带回去给它吃。”
海珠从带回来的东西里分一份出来让秦荆娘带回去,打开装苹果的木箱,她拿盆舀水洗了五六个,切成块儿装盘子让其他人拿着吃。分到星珠这里,她顿了一下,直接端着苹果走了。
“啊!”星珠喊一声。
“喊姐,喊了她就给你。”齐老三说。
海珠拎来凳子坐星珠不远处,她一手拿块苹果,咬一口故意大声咂巴嘴,说:“真甜啊,又甜又脆,真好吃。”
星珠眼巴巴地瞅着,嘴里不自觉流了口水,手里的鸡骨头不香了,她随手扔了改为吸手指。
“星珠你吃不吃?”海珠递出苹果,又缩回手说:“你不吃那我就吃了。”
其他人含笑看着坐在龟背上的胖丫头,见她跃跃欲试地伸出手,又迫不及待地爬下龟背,毫不矜持地咧着嘴往海珠爬过去。
齐老三起身拎桶水浇龟背上,贝娘拿着湿手帕过去给星珠擦手。
海珠抱起星珠坐她腿上,递了苹果让她捧着啃,说:“长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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