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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绿豆红汤)


象倌摇头,他摘了果子给她,给她演示可以喂大象吃的。
海珠激动地三两口啃完手里的苹果,她取下遮阴的草帽走到果树下摘果子,摘满一兜就捧到大象旁边,她递出苹果,它伸过象鼻接住喂进嘴里。
“我们回去的时候多买两筐苹果带回去,苹果耐放,带回去烂不了。”海珠跟韩霁说,她朝他摆手,“你也喂它几个,难得见一次面,下次再来就不一定能看见它了。”
韩霁随她的意,也摘了苹果喂它。
大象吃饱了继续赶路,海珠则是又摘了一兜苹果坐在象背上慢悠悠地吃,路过一片芭蕉林,象倌摘片芭蕉叶子给她,让她顶头上遮阴,她的草帽被大象弄坏了。
半下午的时候大象又寻了一片甘蔗地,海珠一行人又跟着大象蹭吃蹭喝,走的时候又砍一捆甘蔗码在象背上。
远处就是山,山路崎岖,大象不再跑动,它们沿着山道蜿蜒向上。海珠跟韩霁坐在象背上往山下看都有些紧张,但凡大象脚滑,他们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行至日落,终于抵达了采石场,采石场正值放饭,采石头的人从山洞里如蚂蚁群一般涌了出来,个个瘦骨嶙峋,面容疲惫。
象倌收了韩霁给的金子,等三头象吃完海珠给的苹果和甘蔗,他就带大象下山。
头象的鼻子搭在海珠的肩上拍了拍,象鼻一撂,潇洒地走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怎么下山?”海珠看着远去的大象问。
“采石场也有象工。”
采石场的管事闻讯过来,韩霁出示令牌,这是他头一次来拜访时酋长给的令牌。他道明目的,管事领他先去落脚地过夜。
采石场各处都凌乱地堆着石头,海珠扫了一眼问:“这些都是废弃的吗?里面有玉料吗?”
“有,品相不好罢了,有人买就卖。”管事打量海珠一眼,说:“天色晚了,明天带你们先去选石头,切割出来了不论好坏都送给你们。”

第200章 偷跑上船的鹦鹉
天光熹微, 采石工拖着沉重的步子如采蜜的工蜂一般陆陆续续走进石坑里,雾色沉沉,他们一个接一个消失在地面上。踏起的烟尘缠绕在冷硬的石头上, 带着露水的花草也没能幸免, 花瓣和叶片上落了层灰,灰扑扑的花草歪倒在脏污的石头堆里,显得这里的一切灰败破旧又没有生机。
海珠回身拿两块儿手帕揣怀里,跟着韩霁由昨晚见过一面的管事带去山洞后面, 昨天来时她听到的铮铮敲石声是从这里发出的, 而非空旷幽暗的山洞。
“你们来的早就你们先选, 两种买法,可以由你们随便选采出来的原石,这堆是十两一块儿石头, 这堆是五十两, 其他剩下的就是一二百两。石匠切割出来的玉料是另一个价钱,你们先选,选了再问价。”
海珠扫了一圈, 她对石料玉料不了解, 只能按照个头划分,但十两一块儿的有个头大的, 一二百两一块儿的也有小的, 显然她这个判断方式不靠谱。
韩霁走到正在打磨石头的老师傅身边,石屑纷飞,他掏出手帕捂住鼻子, 看了海珠一眼, 见她也捂住了口鼻,他转过身蹲下来认真看打磨石料的动作。
管事随意地瞟了一眼, 他随便往石头上一坐,闭着眼不看不问,完全没有热情招待的态度。
海珠看他一眼,跟韩霁说了声,她在一堆石料里仔细翻找观察,也学着工匠的手法上手摸。石料形状不同,有的石头颜色不同,明显一点的表层沁出了绿意,她找了两个椰子大小的石球搬到韩霁脚边,颇感兴趣地说:“这两个石头出绿了。”
韩霁掂起来看一眼,问敲石头的师傅:“这两块儿石头里面含玉?”
“能搬到这里的石料都是经过挑选的,都含玉。”石匠声音沙哑,他随口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广南,你听说过吗?”海珠问。
石匠微微摇头,手里的石头出玉了,他收敛了心神不再说话,舀一瓢水浇石料上,冲去碎石屑,他换了工具一点点剥石壳,判断出玉的大小和位置,他换个大锤大力砸。一个桶长的石料逐渐变小,他又换了小锤,最后掏出一个跟椰子差不多大的玉球,玉球颜色均匀透亮,阳光照在上面,里面隐隐约约似有水流动。
石匠随手把玉球递给韩霁,说:“这块儿料子不错。”说罢挪动椅子和工具去凿另一块儿石头。
海珠这才发现他的腿站不直,可能坐的太久,膝盖前屈已经变形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毒辣的日头已经开始发功,雾气早已散尽,人在太阳下晒得冒油。海珠挥着帕子扇风,瞥见一旁的管事睁眼了,她踢了下脚边的石球问:“昨晚你说送我们两块儿石料开着玩可还算数?”
“当然,你随意选,找老师傅开。”
“我自己试试。”海珠搬着石球往山壁下走,山壁下背阴,人坐下面阴凉。
韩霁看她一眼,指派个侍卫过去帮忙,他跟管事说几句话,两人带着剩下的侍卫往山洞里去,山洞里存着已经打磨出来的玉料。
海珠看过去一眼,她不懂也就不掺合,这两块儿石头够她消磨一天的时间了。
她学着老师傅的动作先磨石头,循着绿意最盛的地方剥石壳,敲去一指头厚的石屑就透出了玉色。她搬过去给老师傅看,对方扫了一眼,指点道:“你这块儿玉料不错,壳薄玉大,慢慢磨就行了。”
“你不是大理的人?”海珠问。
“我母亲是你们那里的人,所以我会说你们那里的话,她或许也是广南的,我不清楚。”后侧方的石匠咳了一声,老师傅抬头看一眼,是监工过来了,他闭上嘴,挥手让海珠离他远点。
海珠看了眼拎着鞭子过来的监工,他满脸的狠辣之色,在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目光让人恶心。
侍卫抽出刀,对方暼了一眼,轻蔑地收回视线。
海珠不想惹事,她喊了侍卫一声,两人搬着石球往靠近山洞的方向走,坐在山壁下继续磨石头。
当日头升至头顶时,韩霁从山洞里出来了,跟在一侧的管事这时才有了笑模样。
“打磨的怎么样了?”韩霁走过去问。
海珠把敲去石壳的玉料递给他,是半绿半白的,个头不算小。
“能掏五六个镯子,姑娘眼光不错,手艺也不错。”管事笑了声,说:“先去吃饭,吃了饭我们再来选。”
韩霁随手把玉球递给侍卫,他牵着海珠跟着管事走,这顿饭菜准备的丰盛,有荤有素,有汤有菜,还有新鲜水嫩的果子。
外面响起拖沓又沉重的步子,采石工放饭了,他们从石坑里出来,衣衫褴褛,头发打结,身形瘦削,眼神麻木。接过饭碗时眼里才有点神采,在石坑里待久了,明晃晃的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一个个挤在一起坐在阴凉的地方用手捞饭。
海珠看了韩霁一眼,他面无表情,却也没有胃口再吃饭。
“这里面也有从广南、琼崖、桂州拐卖来的人,近几年过往的船只检查严格,户籍管理的力道加大,才少了些失踪人口。”他语气沉沉地开口。
海珠想起她头一次带冬珠和风平去永宁的时候就被拐子盯上了,她皱起眉头问:“匪寇跟这边也有联系?”
“贩卖人口的事就是匪寇在做。”韩霁点头。
下午再由管事带去山洞时,他主动问能否买回从广南卖来的采石工。
二十两换一个人,天黑的时候管事送来二十七个辨不出年龄的男人,他们被送来时还是茫然的。
“你们命大,有人买你们这条不值钱的贱命。”管事从侍卫手里接过金子,颠着金锭子跟韩霁说:“东家,这次是看在你给钱痛快的份上卖你个面子,只此一次,下次就是五十两一个人我也不干,我这矿洞也需要人干活。”
“好。”韩霁点头。
反应迟钝的采石工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激动地大哭,跪在地上给韩霁磕头,头撞在地上砰砰响。
韩霁给侍卫递个眼色,他拉着海珠先进屋了。
“我们再待一天,后天就走。”他说。
海珠点头,她没意见。
隔天,海珠看见了采石场的象工,这里的大象如采石头的人一样,都是麻木又疲累,背上扛着大箩筐,箩筐里装满了玉料,它们在象倌的驱使下垂着长鼻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赎买回来的二十七个采石工也被捎带着先去渡口,只不过他们是跟着象队步行下山。
海珠没了游玩的雀跃心情,繁华锦绣下堆着累累白骨,跟这些地方相比,显得广南的日子越发珍贵,她想家了。
等玉料选够了,她跟韩霁又骑着大象带着玉料离开大墟,一同前往的还有负责接待他们的那个管事,他要去渡口的船上拿货。
大象驼着玉料走的慢,海珠跟韩霁来时只耗费了一天,回去时行了两天一夜,抵达渡口时已是来大理的第五天下午,前一天过来的象队还在这边等着。
韩霁让人把船上的金银细软都搬下来,他带来的一船东西换了大半船的玉石。
临近黄昏时,两艘官船离开渡口,海珠站在船尾看见一个男人急匆匆跑来,但风浪太大,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韩霁也看到了,他看了眼船上的行商,问:“你们可有认识的?”
“不认识,没打过交道。”
“我好像有印象,他在找一只会说话的鸟,可能是怀疑鸟飞我们船上来了。”
“没人偷他的鸟吧?”韩霁肃目问。
船上的人齐摇头。
“那便算了。”韩霁没让舵手停船。
夜色彻底黑了,船飘在海上继续前行,天明时抵达桂州的码头,停留一天从当地买了茶叶和山货,这才走上返程的路。
“这趟过来没玩尽兴,下次我们往东去,或是沿着河道北上,这边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韩霁跟海珠说。
“也没白来,过来一趟我才发现自己的幸运,还是广南的日子好,幸亏我生在广南。”海珠感叹,她也庆幸广南遇到韩霁和韩提督,他们尽心尽责,底层的老百姓日子才有保障。
韩霁刚要说话,突然在舱里听到说话声,他伸手捂住海珠的嘴,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阵,发现床底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拿起桌上的长剑走过去,剑刚探进去,一只色彩斑斓的鸟拍着翅膀冲了出来。
“嘎嘎嘎——”羽毛亮丽的鹦鹉从窗子里飞了出去。
海珠跟韩霁拉开门跑出去,船板上的人听到声也往上看。
“救命*&*#”
鹦鹉扯着嗓子喊着听不懂的话,它飞过船舷在海上飞,发现扛不住海风,又扇动翅膀落在船舷上。
韩霁认出来了,他到大理的头一天,从他头上飞过去的那只鸟应该就是它,就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飞上船还藏在船舱里,现在被他们带走了。
“这只鸟真会说话啊?”船上的行商惊奇。
“这可是它自己飞上来的,不算我们偷的,上了我们的船就是我们的鸟,以后就在广南安家落户了。”赤红脸的中年汉子跟其他人说:“诸位,下次再去大理可别说错话给自己惹麻烦了。”
“饿了饿了。”鹦鹉扯着嗓子大喊。
啃着果子的行商朝它招手,切了苹果喂它。
韩霁站在二楼往下看,这只鹦鹉为了讨食乖顺地学船上的人说话,他问海珠:“你想不想养这只鸟?它吃虫子、坚果、水果和菜叶。”
海珠没兴趣,家里的人多嘴巴也多,不缺一只鸟再来学舌捣乱。
“带回去给你娘养,进了你家的门,它也能过上富贵生活,跟了我,它只能天天吃鱼吃虾。”她说。
韩霁不勉强,他对鹦鹉也不感兴趣。
船上无聊,海珠一天天的乐子就是看鹦鹉跟人学说话,它体型大,吃得多又饿得快,天天在船上翻其他人的商货寻找吃的。果子不耐饿,腊肉又啃不动,只能随着人的习惯,一天三顿饭跟着人吃。
“海珠——”
听到声,海珠扒一碗米饭放地上,又剥三个虾放碗里,鹦鹉迈着大爪子走进来了,它熟门熟路走到碗边啄米。
韩霁吃着饭打量这只鸟,说:“它学话学得挺快。”
“我也发现了,而且还聪明,我觉得它比潮平的心思还多。”海珠又剥一个虾给它。
“你真不养?”韩霁又问。
“不养,给你娘养,闲了我去喂它。”
吃过饭,海珠打开箱子拿两个苹果出来,鹦鹉一听声立马丢开饭碗飞到桌上盯着她的手,眼前递来苹果,它一口啄下,又偏过头转着滴溜溜的眼睛。
“你叫什么?”海珠问。
鹦鹉不答,又吃一块儿苹果了才问:“你不养鸟?”
“不养,你吃的太多了。”还有一点就是太聪明了。
鹦鹉展开翅膀兜头打她。

在海上行了八天, 也是离开永宁的第二十七天,载满货物的官船回来了。
永宁码头进入视线,海珠坐不住了, 她激动地走出船舱, 倚着栏杆往远处眺望,嘴里念叨着跟窗子上站的鹦鹉说:“这里就是我家了。”
在船上看海都看腻了,但在看向独属于永宁的这片大海时,她心里又升起了欢喜。
鹦鹉清理着羽毛不搭理她, 在看见韩霁走过来时, 它“咯”了一声打招呼。
韩霁瞥它一眼, 走到海珠身边说:“你到家了。”
“嗯。”海珠重重点头,“还是我们广南好啊。”
船板上的行商也着手收拾行李了,铺在船板上的被褥都折起来塞进货筐里, 船还没停, 他们已经排好队准备下船了。
“你是直接回府城,还是在永宁过个夜?”海珠问。
“直接回府城,船上的事处理好了我再过来。”韩霁看向另一个船上如难民一样的采石工, 这些人的品行还没摸透, 他要把人带去水师驻扎的岛上看管起来,能找到家人的放回去, 找不到家人的就在岛上找活先做着, 反正不能再离开广南。他们知道拐卖人口的路子,又受过常人没受过的苦,保不准就有心性扭曲走上迫害他人路子的人。
官船停靠, 永宁的行商先下船。
“船在永宁码头停靠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后继续往西行,想下船的估量着时间。”船上的管事吆喝。
三个时辰, 韩霁能在永宁吃顿饭,再去看看他娘。
侍卫抬着海珠买来的东西下船,鹦鹉扑棱着翅膀落在装有苹果的箱子上,它趾高气昂地盯着码头上的人。
海边礁石上落的海鸟齐刷刷地朝它看过去,颜色浓郁的羽毛在日光里泛着油亮的光泽,有力的爪子,尖利的鸟喙,硕大的体型,它们安静了一瞬,反应过来聒噪地发出啾啾鸟鸣。
“这是哪里的鸟?长得真好看。”杜小五凑过来问,“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个颜色的鸟,也是海鸟?”
鹦鹉高冷地不出声,它抬起爪子蹬开伸过来的手指。
“呦,它不怕人。”杜小五顺手摸了下鸟头,偏过头说:“海珠,你可回来了。”
“怎么?我家出事了?”海珠紧张。
“那倒没有,就是很久没看见你,有些不习惯,你家里的人经常过来等着。”
海珠冲他笑笑,拿两个大椰子给他跟毛小二,说:“琼崖的特产,里面的水能喝,白色的椰肉能炖鸡,椰子汁也能炖鸡。”
杜小五接过椰子道声谢。
从底仓搬下来的活鸡扯着嗓子咯咯叫,鹦鹉扭头飞落在韩霁肩膀上,韩霁伸手弹开它,它又不情不愿落在海珠的肩膀上。
“你重死了。”海珠拎着它的爪子扒下肩膀,抱着它往回走,说:“你别开口说话,我回去了给你捉虫吃。”
鹦鹉学鸡“咯”了一声,老老实实窝在海珠怀里不开口。
李掌柜正要去买山货,看见海珠惊喜道:“海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好久没看见你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呀,我回来了,我走了之后也想家。”
“外面好玩吗?”酒馆老板闻声出来问。
海珠思索了片刻,说:“好玩,开眼长见识了。”
“你犹豫了,看来是不好玩的。”卖豆腐的阿婆说。
海珠开怀大笑,说:“出去一趟才发觉我们广南的好,出门一趟还是值得的。”
“你怀里抱着什么鸡?外面的鸡跟我们永宁的鸡长得不一样。”杀猪佬的媳妇问。
“这是鸟,是鹦鹉,它老家是大理的,偷跑上船跟我们回来了。”海珠捏住鸟喙不让它出声。
韩霁走在海珠后面,两人之间就隔了一步,但街上的人都跟海珠搭话,没人理他。
拐进巷子了,坐在树下乘凉的街坊惊喜又热情地跟海珠打招呼,跟人说完话又问起她怀里抱的鸟,最后才了了说一句:少将军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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