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真不报名?”陈宴挑两下眉,贱嗖嗖的,“学校不少女生想一睹风华呢。”
谈灼凉凉觑他一眼,“把你挂主席台上,看得人更多。”
“......”陈宴小声撇嘴,“你看看你看看,多帅一张脸,偏偏长了张嘴。”
谈灼追着他打。
天气阴,多云,还起了凉风。
除了上体育课的班级,还有不少进行训练的体育生,绿茵草地,青春气息涌动。
体育老师没来,一班只有少部分人集合在一边闲聊,操场上时不时穿梭几道奔跑的身影。
陈宴和章西寻还在商量运动会报不报名的事儿,走了好几步远,突然发现身后的人,走着走着走没了。
一回头,谈灼站在原地,眼神沉沉地盯着跑道,双唇微抿。
脸色不大好看。
顺着谈灼的视线望去,陈宴和章西寻看向操场。
红色塑胶跑道,平整宽阔,绿色草坪泛着雨后的清新味道。正值十七八岁的学生,身上朝气蓬勃,一颦一笑皆是青春。
女孩儿梳着高马尾,随着她不紧不慢的跑步姿势,波浪长卷发微微拂起。
旁边的男生高大帅气,笑容张扬肆意,完美的身高差距,定格成一帧帧的剪影。
许是跑累了,沈诱停了下来,胸前有些气喘。
一旁的周迟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单手转开。
沈诱无比自然的接过,喝了一口,“是不是气息不太对?”
“嗯。”周迟分析说,“喘得不对,频率应该在平衡一点。”
什么叫喘得不对,什么荤话。
沈诱踢了他一脚,“能不能不要发|骚啊,海王殿下。”
周迟轻笑一声,“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东西啊,白雪公主?”
他说的是那回事儿吗,明明是叫她注重呼吸频率。
周迟抬手擦掉额头的汗,“要不要再练练?运动会比赛其实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就好。”
沈诱拧紧瓶盖,“好——”
“沈诱。”
冷冷的语调从后方传过来。
跑道中心说笑的两人,转过头。
少年穿着深色系运动球服,少了点清冷疏淡,微绷的下颚线衬出几分乖戾和野性。
见对面的人有些发懵没回应,谈灼轻嗤一声,里面带着点冷调的嘲讽。
“上课集合没听到?”
沈诱闻声朝一班集合地点望了望,大部分人已经直觉排队了,她跟周迟打声招呼,“上课了,放学再说。”
周迟嗓音冷沉,淡淡瞥了眼对面的人,“好,放学等你。”
一班集合地点距离跑道有些距离,走过去得穿越大半个绿色草坪。
“怎么是你来找我?”沈诱随口问,她记得一班是有体委的。
前面的人自顾自走着,没回她。
沈诱接着吐槽:“这次运动会好像提前了,太久没练,突然跑步还挺累的,气息喘不匀。”
之前迟到差点被张阎王逮到的时候,她跑得很快,丝毫不觉得累。
一到了操场,明确自己目标是参赛的时候,心态发生变化,身体机能也发生变化。
“运动会你报名了吗?”
身高腿长的少年,照旧步子迈得很大,不停下来,也不说话。
还是那副不搭不理的混球样儿。
沈诱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他了,照往常的耐心,她早扭头离开了。
可是看着那道冷淡的背影,就像是打翻了一罐柠檬气泡水,酸酸涩涩的。
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的感觉。
但沈诱清楚,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受。
沈诱郁闷,“喂,你哑巴了。”
谈灼停下来。
顾不得这里是人多眼杂的操场中心,也没多想对面就是一班的几十双眼睛,沈诱加快步速走上前,耐心不好地拽住他的袖子,“你怎么不理人。”
她问得直白简单,没有一点遮掩。
好像天生就该这么理所当然。
谈灼心里那点没来由的烦躁,忽然就被她这句类似质问的话吹了个消散。
他垂下眼睫,余光中出现女孩儿那只拽住他衣服的手,片刻后抬起头,懒懒勾一下嘴角,笑得没什么动态感:“怎么才算理你?”
“回答问题,跟你说话,还是......”谈灼双瞳直视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和你一起跑步?”
沈诱被他问得有些发懵。
谈灼圈住沈诱细白手腕的指节,轻轻用力,“会跑步的人,不止他一个。”
他忽然扯一下嘴角,笑得混蛋,清冷的嗓音里是少年快要溢出来的占有欲——
“别找别人,我教你啊。”
沈诱有些怔,眼睫缓缓眨了一下,“你教我?”
谈灼:“怎么,不敢?”
第37章 小鹿乱撞啦
十月份的尾巴快要过去, 舞蹈生的日常训练时间也缩短了一个小时,文化课战线拉长。
“不疼吗?”有人问。
“不疼。”田昕薇答。
田昕薇神情淡淡,给破皮流血的脚指头贴创可贴, “疼不疼的,不都要继续练,破个皮而已,没什么。”
再疼,咬咬牙就过去了。
外表再光鲜亮丽, 背后就要付出多少努力, 她在台上舞姿有多曼妙,注定了台下会付出比常人要痛苦一百倍的努力。
台上一分钟, 台下十年功。
这话从来就不是说着玩玩。
田昕薇站起身,换了身上的舞蹈服, 穿上校服出了舞蹈室, 往高三教学楼方向走。
“昕薇,运动会你报名吗?”
徐悦是舞蹈班的班长, 交际广, 刚打听的消息都说不少班级都上交名单了。
“不了, ”田昕薇笑笑, “没太多时间。”
“好吧, 那我先走啦。”徐悦挥挥手离开。
第四节课下课不久, 楼梯间的脚步声轰轰作响, 跟打雷似的, 一个两个飞毛腿冲向食堂干饭。
田昕薇绕路,从杂物室那边上楼。
楼上两道说话声此起彼伏。
“谈灼真报名一千五?”
“他高一的时候不也参加的是一千五, 还跑了第一,不稀奇。”
“也是。”
陈宴笑笑:“哎呀, 没想到寡王也有开窍的一天。”
章西寻心领神会:“铁树开花喽,不过我瞅着,这铁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他能反应过来才怪呢,寡王了这么多年你以为白当的?”陈宴啧啧两声,“我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报名,刚上课前明明说的不参加。”
“还不是看见沈诱和周迟一起跑步,冷着张脸......”
“你们在说谁。”
是肯定的的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因为田昕薇自己心里明白,也清楚陈宴和章西寻说的是谁。
两人被吓得一激灵,目光触及下方站着的人身上时,一股尴尬的氛围,在楼梯间弥漫开来。
说正主的八卦,被正主的追求对象听见了,你说该不该死?
“真该死啊。”陈宴心里咒骂一句两人多嘴。
田昕薇声音没什么起伏的问:“你们说的是,谈灼因为沈诱报名参赛是吗?”
陈宴刚想糊弄过去,就听到田昕薇冷着脸,声音略带警告:“我劝你们最好不要随便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话。”
“谈灼的家世背景,不会允许他跟不干不净的女孩子交往,更没有随随便便选择跟谁在一起的权利和资格。”
田昕薇眼神很冷:“这种道理章西寻不懂,难道陈宴你也不懂吗?”
他们这些出身的人,谁不是服从家里的安排,联姻的联姻,结婚的结婚。一纸利益婚书,里面涉及的东西,普通人几辈子都算计不清楚。
更何况,谈家和田家的关系,本就是有意指腹为婚的世交。
在田昕薇的观念里,她是喜欢谈灼的,她也认为谈灼对她有感觉。
不然当年为什么会跟她一起过生日?
那是初三毕业的事情了,也是田昕薇和谈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认识。
别人羡慕她是田家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永远没有烦恼,永远幸福天真的活着。
田昕薇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只是笑笑,可心里却不免笑旁人愚蠢。
有人的地方,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幸福和天真。
“可惜了,不是个男孩。”
“怎么就不是个儿子。”
“再生一个多好,女孩子不行。”
田昕薇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好像因为她没有那个器|官,就带着原罪。
她不明白,最开始的时候也会问,“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行?”
明明她也很聪明,很听话,很厉害,比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厉害很多,那些弟弟看不懂的教材知识,她能自学还能考出好成绩。
为什么她不行?
后来才知道,因为她姓田,所以就不行。
家里永远以弟弟为先,明明都是同一个夏天出生,明明两个人的生日只隔了一天,可家里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转头就忘。
田昕薇也记不清她一个人过了多少生日了,一个两个三个,可能吧。
后来认识了李嘉雪和一些朋友,她开始学着母亲说的名媛社交,出去和上流圈子里的人交际,说些滴水不漏的话,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忘了,明明她那个时候也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年纪,弟弟可以天真无忧,她却要出去做那样冠冕堂皇的样子。
只有跳舞的时候,田昕薇才感觉是真正活着的,因为那个时候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她的身上。她身上的光芒,最耀眼,最独特,谁都无法超越。
她其实以前没喜欢谈灼,谁会喜欢只见过一两面的人,太不现实。
真正动心的那天,是因为初三毕业的生日。
那天田家的人照样忘记了,田昕薇也习以为常,可还是很伤心地一个人去买醉。她不会喝酒,家教严格,母亲时时刻刻要她谨记,名门淑媛是什么样子。
她不想听,她就是要喝,喝得毫无形象,酩酊大醉。
不记得是哪个酒吧了,云龙混杂,不少男人在黑暗中盯着她一个独自醉酒的女生。就是那个时候,她碰见了一身黑衣服的谈灼,少年先是打电话联系了田家的人,然后保持分寸感的询问。
田昕薇笑着说:“我今天生日,但是没有一个人记得,没有一个人。”
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为什么她们不陪我过生日,我是不是不该出生。我那么努力的学习,努力跳舞学钢琴,每次做到第一,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是不喜欢我?”
“你能陪我过一次生日吗?”她笑得像个希望泯灭的流浪者。
细节早已记不清楚,只知道谈灼跟酒保耳语了几句话,随后端上来一个小蛋糕,声音冷淡,却足以让田昕薇悸动:“生日快乐,会有人喜欢你的。”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田昕薇想,她也许是那个时候喜欢上谈灼的吧。
后来高中分班,她再次见到了谈灼,一个轻慢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年级第一,不愿意跟女孩子有一点过分的交集。
但他愿意跟她过生日。
还跟她说,会有人喜欢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田昕薇是欣喜的,她觉得,谈灼对她有感觉才会那样做。是以,三年的时间,他不主动也没关系,田昕薇也不主动,她认为等毕业以后在挑明也可以。
可是现在,她承认,她害怕了。
因为那个叫沈诱的女孩子的出现。
谈灼可以不喜欢她,可以不跟她在一起,但不能跟别的女生谈恋爱。
她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
田昕薇抬眸:“不要再说出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对谁都不好。”
越过拐角两个呆滞的人,田昕薇径直上了楼,教室往左拐就到,她却忽然失了力气靠在走廊的窗边。
拿出手机,找到徐悦的聊天框,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对面回复的很快,语气很高兴。
-徐悦,运动会我报名比赛,八百米。
-好呀!
田昕薇没再回复,她仰着头,忽然觉得破皮流血的脚指头开始隐隐作痛。
眼神却越发冷然。
下午放学,谈灼和陈宴章西寻几个没着急回家,去了上次的烧烤店,还是原来那间包厢。
点完单,闲着无聊,三个人开黑。
“小样儿,等着拿人头吧。”陈宴一个闪现,丢下大招。
章西寻烧烤一根没干,气都气饱了,“傻逼陈宴,你他妈再乱来,别逼我扇你!”
玩个游戏,菜的跟个鸡一样。
谈灼单脚踩在桌子的横杠上,拇指在屏幕上速滑,瞥了眼对面两个又开始小学鸡吵架的人,面无表情过去辅助,拿下人头。
“操!”
“行啊谈灼,够狗的。”
谈灼踹了陈宴一脚,那张破嘴欠得慌。
游戏结束,谈灼把手机随手扔在桌上,拿起旁边的饮料喝。
包间里没别人,谈灼也就没锁屏,依然亮着的手机屏幕大喇喇地摆在桌子上。
清晰可见的屏幕背景是一个女人,长相惊艳卓绝,手里捧着个小蛋糕,弯着眉眼,如同坠着星光。
陈宴瞄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知道那是谁。
一张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旧照片,谈灼设置成屏幕背景许多年都没换过。
陈宴有时候挺心疼谈灼的,小小年纪就没了妈。
谈灼他妈去世的很突然,车祸走的,当场身亡。听说走的那天正好过三十岁的生日,车祸现场撒了一地的小面包。
说是专门给儿子买的。
谁能想到面包没带回来,人也没回来。
生日变成了忌日,谈灼每年那几天都会去车祸那条街上转转,没跟任何人说过,还是陈宴自己看出来的。
性子冷,不代表他心也冷。
有些人面上看着无所谓,其实放没放下,有多难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唉。”陈宴重重叹口气。
可怜的娃。
谈灼觑了眼他:“乐观主义者还知道叹气,这是玩了半天游戏想起来作业还没写?”
“......”陈宴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话。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好几声。
手机的主人舒展身子,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视而不见,手指都懒得动。
谈灼踢了踢陈宴的凳子,下巴一抬,一指,意思是给他拿下手机。
“嘿你还真跟个大爷似的,懒鬼出鞘。”陈宴没好气地拿起手机,准备扔过去。
陈宴递手机的方向,忽然一转。他凑到章西寻边上,两人耳语几句,开始贼眉鼠眼的笑。
笑得人瘆得慌。
“啧啧啧,”章西寻哼调调,瞎几把乱唱:“我看西湖水,是美人醉呀......”
谈灼面无表情地拿过手机,双眼垂下来,看着屏幕上的发送来的一条消息。
沈诱:明天教我跑步有没有空?
谈灼:什么时间。
沈诱:看你,我都有空,你不行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谈灼:。。。
沈诱:你发句号什么意思,你不行?
谈灼眼神无语地按灭手机屏幕,无语地瞥一眼旁边差点笑疯的两个人。
“操哈哈哈哈,什么叫不行的时候告诉我一声,绝了。”
“你不行,笑不活了......”
“我第一看见有人说谈灼不行。”
谈灼伸腿,一人踹了一脚,垂下眼睫回了对面个“好”,半晌又编辑一条发过去。
另一头的沈诱正在赶作业,数学大题写完还有理综,一中每天布置的作业比私高一星期的还多,根本写不完。
坐标轴上的双曲线,被她画成“八”字也懒得改。
手机震动两声,对面发来一条消息。
谈灼:不要发些奇奇怪怪的话。
沈诱轻轻拧眉,她把聊天记录往上翻翻,眼睛定格在那两句“你不行”的字眼上,片刻后轻笑出声。
“......”果然,不能对男人说不行。
坚定唯物主义的大学霸也不可以。
一班学习环境最近过于松弛,张阎王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逮到好几个早退的学生一顿骂。骂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才双手靠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高三教学楼。
张阎王一走,一班的人跟窜天猴似的,一个个蹦跶地出了教室。
谈灼坐在位置上,单手撑着头做题,黑笔在虎口悠悠转个几圈,然后写下一个答案,速度快的让人不禁怀疑他看了答案。
一直到了操场,沈诱没忍住,有些好奇:“你做题速度一直这么快吗?”
“还行吧。”他淡淡道,“练出来的。”
无非就是那些考点,结合不同的知识从各种角度出题,只要抓住根本的核心知识,把基底筑牢筑稳,速度练上来不是问题。
关键在于,基底有没有筑牢。
谈灼:“速度快不快不重要,先把准确率练上来再去追求速度,不要本末倒置。”
随便的一句话,沈诱却忽然有点愣住,仔细回想,她对许多计算科目一直追求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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