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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婚后心动(舒迩)


杨云天压低声音,和他们说了遍来龙去脉。
“这小孩可以啊,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车里的白石皓点评了句。
“我劝过,但没用。”
等回到孟寻身边,杨云天看眼时间抱怨:“你到底有完没完了,光等着不是事啊,不然你叫人上去看一眼,不然我跟着我哥走了。”
孟寻立马:“别啊。”
就是在这时,大厅传来动静,孟寻一眼认出人,拉着杨云天手臂让他准备好。杨云天当然不知道是哪个,只能探头张望,同时打听那女孩外貌。
“这么高,很瘦,卷发,挑染过,笑起来右脸颊有梨涡。”
杨云天开始还在连连点头,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觉得这形容不是一般的耳熟。
恰是这时,眼见着祈望跑在前头,骆书禾顾及小尤抱着只大礼盒跟在身后太累,让他别走这么快。
杨云天终于想起来制止:“不对不对!你肯定搞错了!你先等等!”
然而孟寻身后那群黑西装男早已收到指令扭动了手里礼炮,在纷纷扬扬的礼花碎屑中,三拨人都有点惊了。
孟寻顺势抱着花走过去,他今天特意穿了正装打了领带,光造型就做了两个小时。就是正要单膝跪地,路旁简直是一声巨响,有人长按了声喇叭,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朝他那个方向看去。
众生百态。
杨云天是肠子都要给悔青了,要他知道孟寻到底是准备和谁求婚,他怕是要打断了他的腿都要阻止。晏池不在,他能帮忙瞒着,但今天人就在现场,哪有当着人面挖墙脚的。顺势看向杨锦麒,但他亲哥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何况说实话,他是真想看看晏池会是什么反应。
白石皓就简单多了,落井下石四个大字快写在脸上,反正现场和他没什么关系。要是真打起来,说不定能捡个漏呢。
他挺缺德想。
晏池则趁这时候复盘了下最近举动,一半是觉得玄乎,没想到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情。一半也是气,在想他这段时间都他妈是做了些什么。
而后,他看向了孟寻。
“听说——”
晏池这阵子是真的有收敛自己的脾气,努力克制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不然换作以前他应该早就冲过去堵人。
当然,很大程度是某人曾劝过他好长一段时间,简直是连哄带骗。后来他能和老太太和睦相处,连老太太都不知道是吃醋还是别的,说他个傻缺一点都不好玩了,人却二话不说跑了。
晏池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但此时他眼神清明,手就这么撑在车窗上看着不远处他们,明明语气平淡,但孟寻就是从那话中听出一股浓浓情绪。
是杀气吧,孟寻后知后觉想。
后来再想起来,孟寻自己都庆幸那天晏池情绪正常,没当场拿刀把他砍了。
晏池顿了顿,估计自己都觉得好笑,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又说了遍:
“听说,你要和我老婆求婚?”

这片是商圈,行人步履匆匆,好似永远不会为了什么停下。
周围一圈人几乎都在那个瞬间停住了动作,尤其是杨云天,手里礼炮都给他吓掉了。但看着骆书禾静静立在那,并没反驳的模样,他猛然觉得自己刚刚是吃到大瓜,小声问着杨锦麒。
“哥什么意思啊,怎么回事啊,他们不是分开了吗,我现在有点晕……”
杨锦麒看过去:“什么分开。”
杨云天没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怎么可能。”
杨锦麒本来也这么以为,直到某次一块喝酒他无意说出,当时他反应就和他们差不多。
“你敢信?他前一天把结婚证撕了,带过去一堆碎纸,硬是没离成。”
祈望则是从看见了晏池那刻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他大腿。
“叔叔!”
“叫哥哥。”
晏池面无表情给他拎开。
祈望在问他们今天是不是要去那家巴斯克蛋糕做的很好吃的餐馆吃饭。提到蛋糕时,晏池从他眼睛里看见了实体化的星星。
他低头笑了下,开始下套:“去,问问你姐要不要去。”
祈望虽年纪小,精的不行,开始讨价还价:“变形金刚,乐高,奥特曼。”
晏池毫不犹豫点头:“买。”
于是,眼见着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的祈小鬼头眼睛转了圈,噔噔噔跑回骆书禾身边,嘴巴一撇抱着她腿就开始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骆书禾看着这一地鸡毛有点心累,光看这阵仗就知道和谁有关,完全不吃这套,默不作声把黏在腿上的挂件扯下来。
祈望:“骆骆骆骆姐夫问你要不要一块去吃饭。”
骆书禾:“转告他,让他滚。”
祈望:“那家店蛋糕很好吃的,到时候你一个我一个,姐夫一个我一个……”
骆书禾:“你也滚。”
她并不跟着小尤回公司,另外叫了车走,但软件导航出了点问题,广场东门给她导到西门去了。
总之,等杨云天想起来提醒他时,人已经走远,就剩远处一个点。
“哎哎哥你看,嫂子走了。”
晏池嗯一声,不想和祈望掰扯太多,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警告:“哥现在很忙,没时间陪你玩。”
祈望当然不依,嘴巴更扁,不明白为什么骆书禾回来前眼前这位叔叔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想要什么给什么,好声好气哄着,怎么才几天没见就是这副面孔。
“大人真善变。”他吐槽。
“你有滤镜,我本来就这样的人。”
“不行,你今天早上都不是这么说的,我要和骆骆告状。”
“哦。”晏池漫不经心:“你告,你看她站哪边。”
祈望再自信不过:“我们是一家人,这用得着问。”
晏池静静看着他。
祈望也急,见怎么都不管用,又想哭,被晏池掐住脸:“听着小鬼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有必要给你捋清楚,现在是因为你年纪小她愿意让着你,懒得和你计较,作几次得了,别老蹬鼻子上脸。”
“而且。”他强调:“你搞明白,未来几十年和她过的是我不是你,你和我耍横没用。”
“再吵把你扔出去,你最好别怀疑我做不做得出来这事。”
大概是他语气太正经,祈望愣愣看着,真被唬住。
而就是杨云天看不下去,想让他别在这欺负小孩,晏池已经把那小孩往他面前塞:“今天你陪他。”
杨云天:????
想了想,晏池又补句:“到时候找我报销。”
那头,骆书禾握着手机在路边等到了车,才钻进车里,有人伸手拦了下。骆书禾看着那人,倒没说什么,给他让了位置。
司机偷瞄着中间隔着条银河的两人,猜测可能是在冷战的情侣,默默把收音机打开。在一阵经典老歌串烧中,骆书禾板着脸看着窗外风景,抵达目的地后下车。
待车开走,晏池一路跟着她进小区,上楼,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包括倒了杯水扔到他面前,真的是扔,溅了两滴水在他手背,晏池看一眼她拉开椅子坐下开始看邮件背影,不吭声抹掉。
身后传来门开了又合的声音,骆书禾只是又翻过一页ppt。
直到听见了雷声,骆书禾揉着酸胀脖颈抬头,发觉天已经黑了下来,风雨欲来。就像是戏剧开场,轰一声,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拍打着地面。
骆书禾靠在椅背,看着屋顶受惊的野猫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在找地方躲避。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伞出门。
晏池倒真没走,这个点人在保安亭,保安大叔见这天黑成这样没赶他走,任他躲雨。甚至接过他递来的烟,两人一见如故闲聊了两句。
捏着手上的烟,保安美美吸了口,夸:“烟不错啊。”
晏池散漫回句:“就那样吧。”
保安在这干了十来年,什么人没见过,况且看这人穿着就不像是住这的人,审视了他一番后开口:“不是这的住户吧?来看人的?”
“住户家属。”
保安直接戳穿:“那是吵架了吧?被赶出来了,肯定是,不然叫个车就走的事。”
晏池还挺做作地挑了下眉:“这都被您知道了?”
或是经历过有心得,保安大叔抽着烟就开始和他拉家常传授经验:“过日子嘛,吵吵闹闹正常。”
“你都不知道我媳妇怀孕那会就和个炸药似的,天天跟那和我生气。提子买成葡萄了生气,饭煮少了生气,没睡够生气。”
“不就那点事,能屈能伸就过下去了。”
可不是能屈能伸。
晏池心想,都快伸穿地心了。
但嘴上仍在附和:“确实。”
保安又看一眼天:“我看这雨短时间停不了,你倒是进来点,半边肩都淋湿了吧。”
晏池敲了下手上烟灰:“不用,待会就走。”
结果,就他说出那句话才过了五分钟,遥遥望见一道身影往这过来,他禁不住站直了点。
骆书禾踩着雨水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屋檐下那人,以及他手里没抽完的烟。晏池反应倒也快,直接把那烟头按灭往垃圾桶里一扔,一瞥桌上没收回去的半包烟,话还挺委屈:“不赖我,我早说戒了不抽了,他非塞烟过来。”
一旁头顶猝不及防盖上一口黑锅的保安大叔:“?”
骆书禾没说什么,只是把怀里的伞塞他手里:“回去了。”
晏池走前看一眼保安,保安把那半包好烟收着,无奈回了个“懂我都懂”眼神。
等到家,骆书禾注意到他衣服湿了,找了条没用过的干毛巾扔过去。又索性翻了套衣服塞给他:“左边热水,右边冷水,沐浴露和洗发水在架子上,有问题叫我。”
听着浴室里传来水声,骆书禾叹口气,在给人发消息。
才回来没几天的邬瑗是听说她在东城有落脚点,吵着闹着要过来玩。
“你明天先别过来了。”
邬瑗很懂事的没问太多。
将衣服收下来叠进衣柜里后,骆书禾看着晏池走出来。
他身上那套衣服其实就是骆书禾随便在路边店里买的,女生独居总显得危险,是当时小尤给她出主意,后来她便去买了男鞋和两套男装,换着挂在阳台。
品质和晏池常穿的私人定制款当然没法比,但他挺自然的,都不用她招待,自己坐在那擦头发。
沙发是骆书禾选了好久的两人座懒人沙发,她自己休息用。
平时没看出来什么,但晏池手长脚长坐在那就显得有点拥挤,一人占了一大半。
依然无话。
最终是他拿着手机走过来问:“有充电器吗。”
骆书禾把东西递给他,又问他想吃什么,两人吃了顿沉默的晚饭。
雨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你走不走。”骆书禾突然看向他。
晏池先是放下了手里拿来解闷的魔方,摇头。
“不能留在这吗。”许久没开口说话,他声音听着有些哑,像被砂纸磨过。
骆书禾哪敢有意见:“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想,随便你。”
晏池看着她开着聊天软件和人沟通细节模样,一瞬间有种时空置换的错觉。只不过这次好似是换成了她的视角,身处陌生的地方,看着她在那忙碌。
无聊吗,是有点。
但更多的是心安吧,晏池仰头看着天花板,感觉到困意袭来。
熄了灯,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本来骆书禾是打算让他睡沙发,但想到他个子高,光坐在那都有点勉强,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所幸床够宽够大,各占了一边都绰绰有余。
被子上有股香气,晏池偏头看着背对着他的骆书禾,终究是没忍住,小心挪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能感觉到怀里人僵硬一瞬,但并没有打开他的手。
“奶奶身体怎么样。”骆书禾问。
“好着呢,不用人担心。”晏池顿了顿,又说:“去年有段时间怎么都吃不下东西,瘦到就剩把骨头,找了个老中医调养了个把月才养回来。”
“这样吗。”骆书禾手指绞着被子:“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你不是心最狠,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回来。
话都到了嘴边,晏池忍了忍,只是说:“没事了。”
骆书禾到底理亏,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憋着那三个字想说,但直接被晏池堵了回去:“别和我说对不起,不想听。”
“哦。”
接下来的对话就琐碎很多,基本上都是骆书禾在问。
“你冷不冷,空调给你打高一点。”
“不冷。”
“要给你留盏灯吗。”
“不用。”
“我听见雨声了,是不是门窗没关好,我去看看。”
“关了。”晏池把那颗不安分的脑袋给按回去。
最后,是骆书禾小声:“我以为你不会想理我了。”

第71章
床头就是窗户,骆书禾当时在布置房间的时候特意安排的。有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天空微弱星光。有风呼啸刮过窗户,时不时听见楼下有车开过,溅起一阵阵水声。
“为什么这么说。”
骆书禾长长出了一口气,就盯着黑暗里那一点亮光看。是什么设备的光吧,不过她没在意,在这句问话中合了眼:“没什么,睡吧。”
一觉醒来,城市仿佛笼罩在一阵淡淡水汽里,没下雨了,有残留在树叶上雨水滴下。啪一声滚落在屋顶流浪猫头顶,它受了惊立马窜走。
骆书禾起床后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多,床上早已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支着脑袋想了下昨天发生了什么,然后照常边刷牙边拿着喷壶在给阳台上的绿植浇水。在浇到第三盆时,骆书禾听见里屋传来动静。
是晏池提着几袋早餐回来,正在玄关处放钥匙,瞧见她探了个头在看,只是敲了敲桌子提醒她:“刷完牙过来吃早饭。”
她以为他早走了。
晏池见她磨磨蹭蹭过来,也大致猜到,边给豆浆插上吸管递给她,边问:“以为我走了?”
“没有。”骆书禾乖乖喝着豆浆,又故作镇定咬了口包子:“你不用上班吗。”
“给自己放假不行?”他还挺厚脸皮的:“不上班顶多给自己少发点工资,不至于饿死。”
“吃吧。”
但骆书禾显然对他这快买了半个早餐摊的行为不满,豆浆油条,包子豆腐脑,满满当当堆了一桌子。她从里面捡了个烧麦吃:“你怎么买这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晏池全当作没听见。
又看见她有缕头发快吃到嘴里,想给她拿开。就是在他几近碰到她时,骆书禾忽而下意识往后面躲了下,并没有碰着,眼神警惕。
即使动作再轻微,分开两年时间,显然两人都对这种相处模式有点陌生,身体再诚实不过。
晏池也意识到了,虚虚握着拳头咳了声:“你先吃,我去洗手。”
回来时,骆书禾再自然不过指了指他手里的喝的:“你给我喝一口。”
“这个?”
晏池给她递过去,又笑:“怎么还和小孩一样,见着什么都想尝一口。”
骆书禾不说话。
她今天有别的事,是替裴姐去古董街看一个雕塑创作展筹备情况,顺便催一下进度。现在裴姐已经非常信任她,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交给她就能办得很好。
当然,这话听在晏池耳朵里就成了:“她怎么这么资本家,老叫你当苦力。”
骆书禾瞪他一眼,在换鞋,想了想从抽屉里翻了把备用钥匙交到他手上。
“裴姐人很好的,何况我又不是打白工,不劳您费心。”
“我要出门,你呢。”
晏池转了圈手里钥匙:“不能跟着你吗。”
“那你最好别有意见。”
而就是等到了古董街,晏池才明白她什么意思。
环顾四周,这就是一家由两层闲置小楼组成的画廊,一进门就是一幅一人高的油画,画的正是古董街景象,小楼下车水马龙。
进了门,有工人和参展的艺术家在忙活布展,晏池所见最夸张的还是有人搬了个只两米高的貔貅就进来了,但是是超轻粘土材质做的,其实很轻,栩栩如生。
晏池简单参观了一圈,回来后没多久就板起了张脸,看着骆书禾和高睿并肩站在某个他一点看不出来哪像艺术品,不过可能艺术家说它是它就是的雕塑面前,低声说着话。
骆书禾是对作品的摆放位置有点问题,想换个地方,又怕影响空间动线,影响展览观看顺序,不自觉就拉着他说得多了些:“你这个距离看是没问题,但再离远十米效果就差了,我感觉是最好放在右边一点,离那个雕像近一点,你觉得呢。”
“你等会。”
高睿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哪里不对,可骆书禾已经说到光线问题,她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在测试,提议要不要再给这座等比例制作的金属人像再加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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