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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美乐之吻(脂肪颗粒)


这天,学校来了一行人。
我们被要求洗干净脸颊和双手,穿上整洁的校服,还要捧着自己的作业本接受检查,据说是学校的赞助人要来了。
莉莉安被安排到最前面,她捧着一束鲜花,老师让她把鲜花献给其中一位女士。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老师们都很尊敬她,校长先生还亲自陪她巡视校园。她看上去既不漂亮,也不富有,可是她昂首挺胸,身上有一种普通女人没有的精神气,某种我只在得意洋洋的男人身上见过的气势。老师们称她弗拉维女士,据说是一位科学家,她通过数学计算论证了一个定理,还上了报纸。
我又想起了周遭那些女人们麻木苦楚的脸庞,她们含胸驼背,说话粗声粗气,在街上撕扯吵架,一天到晚被家务埋没,变成了被小孩囚禁的奴隶,被哭声控制的狗。别说受到男性的尊敬,她们身上总有各种伤痕。
即使妈妈爱莲娜,她长得漂亮,有许多衣服和化妆品,她甚至还有两条金项链,可妈妈一点都不快乐,她总是嫌弃爸爸,和他吵架,她唯一快乐的时光就是每周五,那是内力叔叔一家来拜访的日子。
这时,莉莉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正把鲜花献给那位女士。
“真是个聪明姑娘,你的拉丁文说得很好。”女人称赞道。
莉莉安扬着笑脸,吐出一种奇怪的语言。
女人很高兴,问道:“你们学校除了读写、算数和神学,还教什么?”
“还有绘画和音乐。”莉莉安说。
“那拉丁文是谁教你的?”
“是我自己,女士,我自学的。”
女人更高兴了,她俯身亲了亲莉莉安的脸颊,鼓励她说:“你真棒,要好好读书啊。”
“如果我好好读书,将来会成为您这样的人吗?”莉莉安眨着大眼睛说,“我想成为像您一样的女性。”
女人开心地笑了,点点头说:“读书会改变人的一生,祝愿你成功亲爱的。”
女人并没有承认读书就能成为她那样的人,但在当时的我看来,两者的确是划了等号的。
我兴奋地看着她,忧郁多日的天空瞬间晴朗了。
许多天来,我一直害怕,怕自己长大后会变成朱丽叶或者梅丽莎的妈妈,每天辛苦干活,还要被丈夫殴打。
现在忽然不怕了,是的,如果我像这位女士一样受人尊敬,一定没有男人敢打我。

过去,我从不学习。
因为大家都不学,我身边的女孩子中,除了莉莉安,没人把读书当回事。父母也不敦促孩子们学习,在他们看来,学校就像一个免费看孩子的地方。
现在我察觉到读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虽然过去我没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以前落下了太多功课,自学太难了,我问莉莉安能不能教我。
“当然可以,不过放学后我有别的事,就不能帮你了。”她说。
“你的拉丁文是怎么自学的?”
她扯扯嘴角,笑道:“看看书,自然就会了。”
“你家有关于拉丁文的书?”
“那是我爸爸的书,非常珍贵。”她小心地看着我,像在害怕我会跟她借书。
虽然我对拉丁文很好奇,但说实在的,我连普语都考不及格呢,别的就不要想了。
我怀着义无反顾的心情投入到了补习大业中,这个过程异常艰辛,首先我要面对奇异的眼光,比如妹妹贝拉,她发现我白天学了晚上学,就问我是不是傻了。其次我要战胜自己,以前放学后我都是玩娃娃的,娃娃多好玩啊……
最后,我还要面对莉莉安的讥讽,她虽然答应教我,可闲暇时她多是和男孩子们打打闹闹,等我找到她时,她会用一种夸张的口吻感叹道:“你真用功啊!我可太佩服你了。”
而当我听不懂她的讲解时,她又会很大声地说:“你还是不懂吗?我已经给你讲过好几次了,都是相同的道理,你要动动脑子。”
我知道她很聪明,可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么聪明,几次之后,我觉得自己特别笨,就羞于提问了。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那件事后,我再也不向她请教问题,也不和她结伴回家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偶然看到莉莉安抱着一本厚厚的书走在街上。
我偷偷跟着她,想吓她一跳。可她穿过大街小巷,走了很远的路,最后来到了一座十分破旧的建筑前,建筑上挂着一块牌子——新城图书馆。
她进去一会儿就空着手出来了。
那里看上去很黑,我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去,走廊深处,有一处开阔的场地,里面摆满了桌椅,桌椅四周是整齐的书架。一股浓郁的,陈腐的气息扑鼻而来,那是发黄的书页散发出的霉味,像雨后的泥土。
一位老先生发现了我,出声问:“你找人?”
“不,先生。”
“那你想借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呆呆地站着。
“这里有借书卡,过来填写下信息吧,你想借什么样的书?”
“我……我不知道……”
“先填信息。”他从一本《初级拉丁语》里抽出一张卡片放在我面前,“喏,就照这样写。”
那张借书卡的名字是莉莉安·克劳德斯。
我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莉莉安竟然对我藏着掖着的,这太过分了。
我生气了,决定冷落她。
可问题是,我不理她的时候,她也不理我了,有很多男孩争着和她做朋友,她根本不需要我。
就这样,随着夏季的蝉鸣逐渐消逝,我的成绩也逐渐从不及格变成了及格,到深秋的时候,甚至有几门课程变成了良好。
这天上数学课的时候,一位修女来到教室。
“安妮,你妹妹不太舒服,可以请你送她回家吗?”
学校的长廊上,贝拉正孤孤单单坐着,她捂着肚子,脸色发黄,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像只看到主人的小狗,委屈极了。
“今天早上妈妈给我的牛奶一定是馊了。”她撅着嘴说。
“那我们还真幸运,家里唯一的牛奶进了你的肚子。”
正值中午,家里异常闷热,贝拉热得发昏,不停地问妈妈去哪里了。
“有急事出门了吧。”我说:“你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你会做吗?”贝拉不信任地说:“你可从没煮过食物。”
“这有什么难的,你去房间睡一会儿,做好了我叫你。”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我蹲在地上清理土豆皮,锅子咕噜咕噜响着,等我把煮烂的土豆端去贝拉房间时已经下午1点多了。
贝拉睡着了,可是睡得很不安稳,捂着肚子翻来覆去。
我把食物放在桌上时,门口传来了响声,本以为是妈妈回来了,结果却听到了内力叔叔的声音。
“宝贝,我真想你。”他的声音里混杂着急切的喘息,让人十分不安。
“你今天不该来的,不知道他会提早回家吗?”妈妈说。
“可我必须要见到你。”
我抓着房门,从门缝里望出去,客厅里偎依着两个人,妈妈和内力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
“你要跟我说什么?”妈妈柔柔地问。
“等会儿再说,先让我吻你。”两人激烈地问在一起。
我看到了一切,他们两个吃深落踢,近在咫尺,仿佛很快乐,但又仿佛要死了。
以前,我见过两条狗,它们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连在了一起,行人笑骂着,还有小孩向它们丢石头。现在我知道,原来人和狗是一样的。
这真恶心,我有些想吐,谁知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贝拉站在我身后,她呜咽着,身体在颤抖,我急忙抓住她,把她压在地上,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喊出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我知道不能被外面两人发现,否则会发生糟糕的事情。
客厅里间歇性的诡异声音持续了很久很久,屋里原本就很闷热,而此时似乎还混杂了一种作呕的味道,令人压抑。
“你想说什么,内力。”妈妈的声音懒懒的,非常娇弱。
“我们不能再见面了。”男人突然说。
“什么!为什么?”妈妈惊恐地叫了起来。
“冷静!爱莲娜!我还没有说完。”
“我不明白!你说你爱我,所以我们即使没有结婚,也可以互相拥有对方的身体和灵魂,而你现在告诉我……”
“爱莲娜你听我说!”
“不要!如果要我们分开,那等于将我杀死!你不爱我了吗?你不是说你永远爱我吗?”妈妈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不得不这样,蒂娜和史托克好像发现了什么,史托克还找我说了很奇怪的话。”
“史托克?你怕他?那个该死的瘸子!只会打女人的混蛋!当初要不是他买通了我哥哥,我也不会嫁给他!”
“那你叫我怎么办!”
“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我马上就跟他离婚!”
“那你的孩子们呢?威廉、安妮和贝拉,你能抛弃他们吗?”
“贝拉,是的,贝拉!”妈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喘着粗气喊道:“我们不能分开,我们还有贝拉,她是我们的女儿。”
“什么!”像是平地一声惊雷,内力的声音颤抖起来:“你说什么!你从没告诉过我,贝拉是我的女儿!”
妈妈扯着嗓子说:“她不是你的女儿还是谁的女儿,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不——!!不——!!”
此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贝拉,她滚在地上,凄厉地喊叫着,一对尺落的男女先后惊恐地闯进来。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家!”妈妈涨红了脸,浑身哆嗦着说。
内力匆忙套上裤子,抱怨道:“瞧瞧这都是什么好事!”
过了一会儿,妈妈镇定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我们,甚至还点燃了一根烟,等烟燃完了,她把烟蒂蔫灭在窗台上,迅速起身收拾行李,她把自己的衣服,贝拉的衣服,一股脑塞进了行李箱中。
“你要干什么?”内力问。
“看不出来吗?我要跟你一起走!”
“什么!你疯了!”
“你才疯了!留在这里让史托克打死我吗!”
“你别着急,她们不过是孩子,她们什么都不懂!”
“就算她们不说,我也忍受不了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直到妈妈抱起贝拉,我才意识到她要离开我了。
“妈妈你要去哪里?”我扑上去抓住她的大衣。
“安妮,你乖乖待在家里,我很快就回来。”她推开我的手,往外走去。
我匆匆追上她的脚步,哭道:“不要走,妈妈不要走,我发誓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然而她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了地板上。
她看着我,脚步迟疑了一瞬,可随即就毫不迟疑地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妈妈走了。
爸爸出去找了好几天,某天清晨,他满脸颓败的回来,一回家就开始喝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最后醉倒在沙发上。
爸爸在纺织厂做监工,性格比较木讷,不善言谈。虽然他的一条腿有点瘸,可我最喜欢他了,以前他会跟我做游戏,还会把我扛在肩膀上亲我的脸。
第二天他醒了,又开始喝酒。
威廉哥哥试图阻止,结果被他扇了耳光。
爸爸什么都没说,可街坊邻里已经传遍了我家的事。
“爱莲娜跟一个男人跑了呢。”
“听说贝拉就是她和那个男人的野种。”
“天啊!这绿帽子带了多少年了,我早看出她不是个正经女人。”
“听说那男人租了个房子养着她,史托克找上门,还被门房打了。”
妇女们大大咧咧地谈论着,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就站在旁边,亦或是她们故意说给我听的。
学校的同学们也知道了,他们兴奋得仿佛拿破仑发现了新大陆。
“嘿!听说你妈妈做了婊子。”
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男孩,被我打了脸,可随后他就胖揍了我一顿,等老师赶来分开我们时,我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了。
后来他们骂得更凶了,他们骂婊子的孩子也是婊子,他们不再叫我名字,而是嘻嘻哈哈地叫我臭婊子。
最让我难过的是,莉莉安没有谴责他们一句,她依然和他们嬉笑打闹,和他们做朋友。
我哭了一场又一场,晚上躲在被子里把枕头都哭湿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明明我都这么可怜了,他们还要欺负我。
直到有一天,我路过新城外的大桥时,看到了朱丽叶姐姐。
已经接近傍晚了,许多浓妆艳抹的女人在桥附近晃悠,男人像黑压压的虫子一样聚集过去,男女互相逗弄,发出暧昧的嬉笑。
朱丽叶穿着半落兄噗的裙子,一个男人正抓着她的脸说什么,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带男人走进旁边低矮的房子。十几分钟后,男人离开了,朱丽叶姐姐走出来,不一会儿,她又领着另一个男人进去。
以前我不知道婊子是什么,现在我隐约知道了,婊子就是用身体换食宿的女人。
除此之外,婊子就是朱丽叶姐姐,一个任人欺负,无法反抗的女人,她越是弱,别人就越要欺负她。
我明白了,哭是没用的,人只能靠自己,你落魄时,别人不趁机欺负你就很好了,根本不可能伸手帮助你。
从那天开始,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就好像这样可以转移注意,让我忘记现实中的苦恼。同时,一旦有人当面骂我,我就拼劲全力教训对方,虽然最终我才是被打惨的那个,可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当面骂我臭婊子了。
爸爸每天都喝得烂醉,他不再上班,不久家里就没钱了。
有一天傍晚,爸爸叫住我,扔给我一件东西。
“你去趟酒吧,用这个还旧账,再买瓶酒回来。”
那是妈妈的金项链,细细的绞丝链子,挂一个天使吊坠,我非常喜欢它,经常和贝拉一起偷戴。
所以,她连这个也没拿,就匆匆走了吗?
乔纳森酒吧很大,装修得很气派,里面还安装了电灯,电灯和汽灯不一样,不会冒烟,也没有怪味,开灯后整个房间像白天一样亮。
那里熙熙攘攘,全都是成年男人,我有些害怕,看了半天,直到脚麻木了,才迈开步子走进去。
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新奇又迷乱的地方,这里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门口高高的吧台上坐满了酒客,他们大声交谈,笑得很响亮,骂得也很响亮。亮晶晶的酒杯里装满啤酒,男人们仰着脖子,一饮而尽,一个酒保站在吧台后,用皮管子给每个人加满。里面是几排矮桌,桌子周围摆放着红色皮沙发,两位金发姑娘手持托盘,笑着给客人们送酒和食物。
我注意到一群男人正围在酒吧深处的角落里。
那是一个单间,门口挂着珠链,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跪在桌旁,正哭求着什么。
沙发上坐着两个年轻男人。
我认识他们,虽然只是从很远的地方偷看过几次,但我牢牢记住了他们的脸,他们是比尔和海涅的哥哥们,乔纳森的当家人。
乔纳森夫人名叫燕妮,她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康拉德,二儿子黑加尔,三儿子汉森,以及双胞胎比尔和海涅。
乔纳森先生十年前就死了,现在令人闻风丧胆的乔纳森先生是老大康拉德和老二黑加尔。
他们年轻英俊,体格强壮,穿着漂亮的衬衫和马甲,马甲口袋上还挂着金色怀表表链,像时尚画报上的男人一样体面。
此刻他们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悠然地抽烟说笑,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脚边正跪着一个哭泣求饶的男人。
我走向吧台,踮起脚尖,抓住那对我来说过高的桌沿。
“您好,先生。”我小声说。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酒保是个讲话柔声细气的中年男人。
“爸爸叫我来还欠账,他叫史托克·纳西斯。”
我掏出金项链,捧给酒保看。
酒保的手指修长洁白,却像张网一样罩过来,我忽然意识到他拿走项链后,我就再也没有妈妈的东西了,爸爸把所有关于妈妈的东西都扔了,所以我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酒保俯下身躯,目光与我平视:“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还钱?你爸爸呢?为什么让你来?”
爸爸已经很久不出门了,我知道他是觉得丢人。
我抓着项链,手心都出汗了,但我知道即使抓得再紧,我也抓不住它,就像妈妈离开时,我抓不住她的衣角一样。
我把项链捧出去,酒保称了下重量后,随手丢在了吧台下的盒子里,他让我在纸上签字,又递给我一瓶酒,说是已经记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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