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烈说得轻描淡写,透着点衣冠楚楚地无耻。
“……”
夏鸢蝶脸颊微红:“你污蔑,我没有。”
游烈擦掉她唇上口红,纸巾握在指间,他垂眸睨了它两秒,忽想起什么薄凉地笑了声:“狐狸,你可真行。”
这次不待夏鸢蝶问,臧奶奶房间里隐约有要出来的脚步声。
夏鸢蝶连忙拉游烈从身前起来,推到旁边去。
于是这点情绪压成隐晦的暗,藏进游烈眼底的漆山墨海里。
那晚上夏鸢蝶意外了两次。
第一次是见了游烈的“新车”。
第二次是见了晚餐的那家中餐厅,恰巧也是晴庭,甚至不是包厢,只是热闹也分割的大堂中的桌位。
但有臧奶奶在,夏鸢蝶忍下了想说的话,一句都没提起。
直到晚餐结束,陪老当益壮的臧奶奶沾过了白酒,游烈自然不便再开车,叫助理将臧奶奶送了回去。
“今晚有桌朋友也在这边,待会要过去碰一面,不能送您,”游烈在老太太临走前认真解释,“下回我去家里给您赔罪。”
半下午一晚上相处下来,臧奶奶对游烈已经喜欢得不得了,看亲孙似的热切:“好,好,下回还是跟小鸢蝶儿一起来。”
“嗯,听您的。”
等目送助理扶着老太太离开,夏鸢蝶转回来,心情都复杂万分。
这会儿游烈已经坐回到用餐沙发里。他眉眼收着醉意,懒懒低阖着,漆黑眸子里光华在睫间黯动。他酒意并不上脸,但会隐隐沁过眼尾,透起一点薄红。
和平常的游烈很不一样。
只随意靠坐在那儿,长腿支叠,勾着她手在掌心,明明一句话也不说,就透着慵懒,撩人,色气,蛊惑。
他无声地把玩着她的手指,像个感知世界的孩子,一根一根,轻慢又留恋地摩挲。
“……”
夏鸢蝶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因为被人摸手而弄得快要自燃似的脸红。
但看他视若珍宝的模样,她又不忍心抽回去。
于是被他再次轻勾过的指尖有点不安地蜷起,夏鸢蝶戳了戳他掌心:“游烈,你喝醉了吗?”
“没有。”
那人声音倒是清沉,撩起的眸子也分明。
是没醉,但还是有点奇怪。
夏鸢蝶想了想:“你在等什么朋友?”
“嘘。”
游烈微微靠过来,压到她肩上,“很快的,喝一杯酒我们就回家了,小蝴蝶。”
“……?”
夏鸢蝶有些茫然。
但没用多久,她竟然看到今天白天才见过的徐恪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出来,到桌前他吓了一跳。
“我哥这是?”
游烈缓睁开眼,声线磁性里透出几分冷感:“好了?”
“我还以为你喝多了,谁啊这么大面子,连你的酒都敢灌?”徐恪一顿,朝夏鸢蝶腆着脸笑,“当然,要是嫂子灌得,当我没说。”
“……”
游烈懒得听徐恪废话。
他起身,很顺手就把还不懂他们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的小狐狸捞起来:“狐狸,陪我去喝杯酒好吗?”
这点先斩后奏,很不像游烈的性子。
夏鸢蝶想着,还是本能就点下头:“嗯。”
等跟着徐恪一路穿过那熟悉的走廊,走向熟悉的包间,夏鸢蝶心里隐隐泛起某种猜测,但又觉着离谱。
怎么也不至于专程这样兴师动众的——
包厢门推开,里面的闹腾在众人纷纷往来的某一秒里,戛然而止。
甚至有人低声:“我是不是喝出幻觉了,怎么竟然瞧见那位两家姓的太子爷了?”
“……”
夏鸢蝶眼神微微滞涩。
游烈却垂眸,他认认真真,十指相扣地勾起夏鸢蝶的手,牵着他的女孩走进死寂诡异的房间中。
坐在最外圈,高腾从看见两人那一刻起就开始面色涨红。
他起身:“烈哥,你——”
游烈经过时一抬手,按着他肩膀,将人扣回桌旁。
他漠然垂眸,扫过众人。
满房间都是二代圈里的公子哥们。
里面一张张面孔,都是夏鸢蝶那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被高腾要敬酒时,一一见过也笑过她的人。
一个不差。
诡异的死寂里,更多人震撼地看着游烈紧紧握住的女孩的手——
当初他们嘲弄夏鸢蝶的话,把她当个丑角热闹似的品鉴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而今游烈就亲自把人带到了他们面前,他将她的手收扣在掌心朝内的地方,像是怕弄疼了,却又怕她疏远了。
终于有人回过神,跟着一片尴尬起身,各有各的敬称尊呼。他们这圈层的二世祖们,攀徐恪都难够,更遑论是游烈。
和他们混进一个饭局里,得算游烈自折身段。
今晚游烈要给二代圈里上笼套的这一杯酒,要是传到了庚老爷子或是游怀瑾的耳中,估计得给俩长辈气得不轻。
徐恪想着,在旁边恭敬递上酒杯。
游烈一手牵着夏鸢蝶的手,另一只手接过。
“听说上回不巧,我未婚妻欠了在座一杯酒,还惹了些事后闲议。”
游烈腕骨轻抬,眼神漠然霜凉,“她酒量不好,敬不了各位,这杯由我替她喝了——见谅。”
“哎烈总……!!”
一群人尚沉浸在“未婚妻”的难置信与震撼下,有惊回神要拦的,可惜已经拦不住了。
游烈一饮而尽。
然后他垂手,将空杯搁在了高腾面前:“我还有事,诸位慢用,这餐我请。”
“……”
被震住场的死寂里,游烈侧过眸。
身旁狐狸怔怔望着他,那个眼神叫他眼底漆黑的冰都像化掉了,他握紧她手掌,眼睫低下轻声:“该回家了,狐狸。”
“——”
夏鸢蝶怔然地随他向外,转身间眼底湿潮得厉害。
她忍不住想,遇上游烈,无论是在年少时或是后来,无论结局最终通向何处,都该是她一生最难忘之人,最难忘之事。
那样一个清冷盛气漠视众生的人,也会自折身段,降贵纡尊也要去给一帮不入流的二世祖们“敬”上盏酒。
只为了小心拂拭去她自尊心上那一点尘埃。
他该是个“诅咒”。
是她这辈子注定沉沦不得挣脱的,只求索困陷她一人的深渊。
第54章 车钥匙
夏鸢蝶一直以为,游烈这种人大概没有什么不擅长的事,而且无论什么事,他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漂亮。
今晚才发现,也不尽然。
比如他的酒量。
晴庭是独立餐厅,也有自己专门的地上停车场。夏鸢蝶陪游烈到餐厅门外时,某人虽然依旧身高腿长地笔挺站在她旁边,神色冷淡如常,但夏鸢蝶从旁边近看就会发觉,他眼睫低垂得都快要阖上了。
就像随时会睡过去。
偏偏这样了,跟着出来的徐恪要扶,游烈还不许。
他只固执地扣着夏鸢蝶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像是生怕有什么人会把她从他身边抢走一样。
夏鸢蝶被他弄得无奈又心软。
“夏小姐,你还是陪我哥在这儿等吧,车停哪了?我去开过来。”徐恪今晚也是滴酒未沾,眼见夏鸢蝶脱不开身,很识时务就要接过司机的职责。
“那边。”
夏鸢蝶抬手给他示意了下停车场的一个方位。
“那车钥匙……哥?”徐恪小心地转向游烈。
游烈一动未动,眼皮都没抬下。
接到徐恪的求助视线,夏鸢蝶只能略微朝游烈偏了下身,她离得近,就放轻了声免得惊扰到他:“游烈,你的车钥——”
也就夏鸢蝶喊完他名字那一秒。
某人原本郁郁低阖昏昏欲睡的眼睫就跟忽然通上了电的机器人似的,蓦地掀了起来。
徐恪:“……”
他哥但凡晚一秒,他都不至于感觉如此凄凉。
说好的兄弟如手足呢。
游烈喝醉的模样很奇怪——明明前一秒还昏昏欲睡,此刻眼神又好像是明澈了,清透地映着夏鸢蝶在夜色里的影儿。
“狐狸。”
他声音低低地,抑着点酒意的沙哑,“我在的。”
“……”
兴许是夜色暧昧,也或许他声线温柔又蛊惑,夏鸢蝶莫名有些面上潮热。
“车钥匙在你那儿吗?”
“嗯。”
游烈的左手一直扣握着夏鸢蝶的右手,拉她并肩在身侧。
这声应过后,他却抬起右手,又侧过身去勾夏鸢蝶另一侧的左手——
狐狸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人拉到面对面的位置。他还握着她手腕,一寸寸将她扯得离他越来越近,像要抱她进怀里。
夏鸢蝶眼睫都慌了下:“游烈…!”
尽管门廊外灯火无人地昏昧,但徐恪还在旁边。不知道游烈要做什么,她几乎就忍不住要伸手把人抵开了。
在夏鸢蝶挣动的前一秒,游烈的呼吸终于低低地俯落下来。擦过她身前长发,他靠到她肩上,声线醉哑得蛊人。
“在这里。”
他扣着她手腕,停在了他西装长裤的右侧。
夏鸢蝶指尖一抖,碰到了他长裤裤袋里,微凸起质感略硬的车钥匙。
狐狸脸颊莫名热了起来,她毫不犹豫就要缩回手,轻声咬着牙一字一句:“你自己拿。”
她现在深刻怀疑游烈就是装醉。
他分明眼神清澈也唇齿清晰,怎么会连一把车钥匙都要她来拿。
“狐狸,你帮帮我吧……”那人却覆在她耳旁曳低了沉哑的尾音,他扣着她手腕贴向裤线,语气竟像是勾上了点祈求。
“——!”
夏鸢蝶清晰地听见旁边不远处徐恪受惊地低“操”了一声。
显然,除了夏鸢蝶没人有幸见过游烈如此骚气的一面。
然而夏鸢蝶也很多年没见了。
所以她现在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只想把游烈绑上他自己公司里研制的火箭然后发射到太空里去。
这种级别的祸害就不该留在地球上。
夏鸢蝶到最后都不知道,她是怎样在游烈半强制的引导又伏耳祈求低哄似的蛊人声线下,把那把车钥匙从游烈裤袋里一点点摸出来的。
她只记得高定西装的质感薄凉。
夜色被他呼息撩拨得滚烫。
笔挺裤线下锐利张扬。
她神魂理智尽数被他气息声音勾离,在他修长指骨的把控下碾碎,片甲不留,只想落荒而逃。
还逃不掉。
只有徐恪在很久以后一次半醉里偶然提起自己有幸旁观的那个现场——
像是在灯火陆离的酒吧里,看了一场张力紧绷到蛊人窒息又口干舌燥的双人游戏。
有人能衣冠楚楚如神祇,却情'色至极。
这也令徐恪大醉之后由衷感慨,他哥不下海去拍一场爱情动作片造福众生,实在是电影界一大旷世遗憾。
下场自然是被路过听到的游烈冷漠发配边疆。
但那是后话。
当场的徐恪被震撼到已经只剩下接了车钥匙拔腿就跑的本能。
于是徐恪落跑,门廊下只剩游烈与夏鸢蝶两人。
狐狸尚未从失神里回拢意识,就觉手腕被松开,跟着腰上一紧,她几乎是被提抱起来,转抵进门廊后的阴影里。
推抵住她蝴蝶骨的墙石冰冷坚硬。
而身前那个吻炙热滚烫,仿佛能柔软能融化这世上全部的寒铁与坚冰。
夏鸢蝶连呼吸都被掠夺,无以为继,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游烈真的要将她撕碎掉吞下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眼里那个漆黑无底的深渊欲壑。
发动机的声音临近。
在窒息前,夏鸢蝶被游烈从他眼底那个深渊里亲手捞起。
像是从海底捞起一尾湿漉漉的美人鱼,只这片刻,她竟然鬓角脊背都沁了薄薄的汗意,抵阻着按在游烈衬衫上的指尖都微微颤栗。
“上车,”游烈低俯身,折腰在她耳旁,“我们回家。”
“……”
夏鸢蝶但凡还有一丝力气,她都跑了。
可惜没有。
于是狐狸没有挣扎能力地,时隔一日,再次被带回游烈的窝巢里。
进门以后,刚要弯腰摘高跟凉鞋的夏鸢蝶就被游烈拎到了玄关柜上。
柜子高过游烈窄瘦的腰,夏鸢蝶坐在上面,有幸体验到了好久没有过的俯视游烈的高度,他抬手扣过她颈后,轻压着她后脑勺让她低下头来和他接一个绵长的吻。
一边吻她,游烈指骨勾过她黑色的九分长裤,褪掉了她的高跟鞋,他抱起她就往玄关屏风后走。
夏鸢蝶起得忽然,吓得连忙叠手把自己牢牢挂在他脖颈上,抱他紧实的肩背抱得紧紧的——她直觉觉得今晚的游烈有点疯。
“你装醉,还骗我。”狐狸想着就想磨牙。
要不是被他的醉意放松警惕,她今晚肯定不会被掳上贼船的。
…至少不会这么轻易!
“真醉了,”游烈不等夏鸢蝶反驳,像哑声地笑,“只是还清醒。”
夏鸢蝶气恼得想咬他颈侧,又怕明天周一上班,他带着牙印去一定会被Helena科技的职员发现。
于是狐狸只能咬着小虎牙忍下:“清醒怎么能叫醉?”
“神经兴奋,感知迟钝,体温上升……”
游烈嗓声轻哑,也拖得慢条斯理,他似乎是在逐一分析自己的身体反应,只听语气更像是个严谨得做学术报告似的研究员。
把人抱进卧室浴室,他得出了结论:“确实是醉酒状态。”
夏鸢蝶慢慢提起了眼角。
她亲眼看着游烈抱着她,用手肘将浴室门合在两人身后。
狐狸终于慌了。
“那个,游总,你先放我下来,我——”
一声低哑嗤笑打断了她。
游烈确实把她放下了,不过是直接搁在了凉冰冰的洗手池边沿上。
即便隔着长裤,夏鸢蝶还是被凉得一慌,她睁大了湿漉的杏眼仰头看他,游烈正松开手,撑着她坐着的瓷白洗手池微微俯身。
夏鸢蝶抖了下。
游烈主卧浴室的洗手池是那种宽沿的盆式设计,边沿不至于尖锐硌人地窄,但也绝对不是适合坐人的宽度。
尤其游烈腰腿挤在她□□,迫得她重心不稳,感觉随时要跌下去了。
洗手盆高出整个大理石台面一截,游烈扶着她的手一撤走,夏鸢蝶无处可依,就只能惊慌地把住他的手臂。
薄薄衬衫下,肌理紧绷而有力。
随她指尖覆上,那人肌肉还像是轻慢抽紧了似的。
夏鸢蝶磨牙,恼然抬眸:“你故意的。”
游烈贴她极近,哑然而笑:“略施薄惩。”
在狐狸茫然又控诉的眼神下,游烈缓慢贴近,那双漆眸愈发像要将她摄入:“喜欢十八'九岁的弟弟?”
“——?”
虽然知道游烈说的是黎昕,但夏鸢蝶更莫名。
她今天和黎昕明明没有任何叫他误会的事情。
“来见我都不在意,”游烈抬起没被夏鸢蝶扶住的那只手,指节轻蹭过她早就被他吃掉了口红的唇,“和他一起出门,还要化妆,换衣服?”
夏鸢蝶:“…………”
夏鸢蝶终于姗姗迟想起,在臧奶奶家的沙发上,某人亲乱了她口红,给她擦拭唇角之后那截奇怪的情绪。
即便敌我态势不明,情况略为危机,但夏鸢蝶还是忍不住想笑。
然后想起游烈今晚装醉钓她,狐狸又泛起坏意。
她故意拿出恭谨的职业化温柔轻声:“明天去您公司报到,我一定化全妆,这样您满意了吗,游总?”
“游,总?”
夏鸢蝶轻眨了下眼睛:“那,游先生?”
“——”
游烈眼尾蓦地紧狭起,他蹭过她唇角的那只右手向后,托住她纤细后颈,又用无名指轻勾住她颈后的扣子。
夏鸢蝶今天下午去臧奶奶家前,换上了一件雪纺衬衫和黑色长裤,衬衫设计是后开样式的单扣,沿着扣子向脊骨下跟了半截隐藏拉链。
此时游烈指骨一刮过那枚扣子,夏鸢蝶就不由地绷紧了腰背,警觉的狐狸眼里露出一点想跑的意味。
“我还以为你不怕,”游烈威胁又挑逗地再次勾起扣子,“刚刚不是还很大胆地挑衅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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