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伽心如死灰的闭上眼睛,整个蛇的身体盘在明繁消瘦的左手手腕上绕成手链。
“现在,用孤母族的力量,碾碎她。”
明繁左手屈瓜朝天抓取力量,纯血龙族的力量,此时才让人窥见零星半点。
长长的龙吟声从天空中响起,春娘不可置信的抬起赤红的眼。
那是一条真正的龙,出现时腾云驾雾天空瞬间漆黑,遮天蔽日。
龙首盘旋在空中,发出一声利呵,随即俯冲下来。
春娘在巨大的龙影下衬的平凡渺小,一条独龙化为九条小龙穿透了春娘周身覆盖着的黑色炼魂妖力直冲本体。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动用全村之人生命的献祭如同玩笑一般破裂了。
明繁清明的一双杏眼化为竖瞳,紫金的光映在眼帘中。
天空此时正好一道惊雷劈下,鸣伽的声音现在显得冰凉而锐利:“天罚来了。”
春娘被九条龙影穿透身体后,又被重重惊雷劈中,从人身变为狐身,然后化为了齑粉。
那凝聚全村人生魂的力量,随着散去的雷云一起散落至天地之间。
鸣伽瞬间解除盘旋在明繁手腕上的状态,重新钻进锦囊里。
罗三被这转瞬间一波三折的场面刺激的一言不发,堂堂七尺男儿,眼泪糊了满脸:“怪我来迟了,牛叔他们……”
鸣伽煞风景的声音冰凉:“孤之前都懒得提醒你们,你们来的时候与之沟通的就已经是干尸了。”
杏花村的人,早在一个月之前全都被春娘吸食殆尽。
明繁没有哭,上辈子的生离死别已经流干了她太多的眼泪。
原来一个村子的生命,在所谓的仙魔之间不过是一次力量的抽取和利用。
茅屋已经被劈的看不出形状,旁边不成人形的一滩烂肉是被春娘动用禁术之时一瞬间吸干的罗老爹。
罗三擦干眼泪没有看他,转身走向村外。
怪不得刚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都萦绕着一股死气。
没有了春娘的妖法影响,明繁才看清了整个村子的现状,尸横遍野。
平日里酷爱在池塘边边洗衣边说八卦的刘大娘头栽倒在水池里被吸的只剩个干瘪的皮囊。
爱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喂鸡的孙奶奶倒在竹椅子上黑青崎岖的脸沾满了粪便。
明繁眼眶有点湿,缓步走到村头的铁铺里只能看到燃烧殆尽的淬铁池中烧的看不清形状的一捧碎布料。
“你要回你们村看看吗。”罗三不知道该说什么,嗓子嘶哑难听。
粉裙子上沾着血迹的明繁一语不发。
鸣伽说话的声音有些忐忑:“根据刚才的天罚降下来的雷电判断,那魅狐应该只吸食了一个村子的精魄,还没来得及吸收下个村子。”
罗三心中略微好过一些,捏着自己给玄铁剑刚绑上就没了主人的新剑穗有些失神。
明繁摇了摇头,从此以后,红尘两殊途。
修真界幅员辽阔,人群聚集地相隔较远,一个村子的消失并没有带来什么动荡,顶多是周围人烟稀少的村庄传起了几个随意的传说。
走过了三千里路,回到城中就再无半点杏花村消息了。
从此修仙一途,岁月悠悠毫无牵挂。
第25章
修行者借用法阵传送可一日千里,明繁和罗三无疑是抠门的,一路上沉默急行短短三千里一刻也没有歇脚,后半夜便到了城中。
半夜两个人如同阴森森的鬼一样敲开铁铺的门。
“臭崽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啊?”鲁老板跛着腿不爽的咒骂,手却是很诚实的打开了门。
“什么情况,大晚上的,急匆匆的跑过来急着投胎啊。”鲁老板没听到平日里两个小孩儿咋咋呼呼的声音,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嘴里嘟囔着。
明繁抿着唇进去,罗三紧跟其后,两人还是一语不发。
鲁老板的铁铺里打罗三练剑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沉默到连鲁老板这个天天坐在旁边装死的老油条都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只是处理了一些之前的糟心事。”明繁轻咳两声嘴角却渗出一丝血。
虽然鸣伽脱离传承相连之后替她探查过体内的情况,只是消耗过度。
但是瞬间波动极大的情绪浮动,加上一场恶战足以让明繁不太承受得住。
罗三看着明繁一身明显是刚买的粉色罗裙裙摆处和袖口处都沾满了血污,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明师妹,明日我替你买条新的。”
罗三的声音还是很嘶哑,但是看到比他矮一截的姑娘不仅承受了这场屠妖大部分的攻击,忍着的伤痛一路急速而归,心中很是内疚。
明繁也不跟他客气:“我想要裙摆有芙蕖的。”
罗三想都没想,张口答应。
虽然这一趟损失不小,明繁给他锻造的那把玄铁剑直接被妖力融掉了,可若是没有明繁他估计也得跟着那一个村子献祭了。
“你现在在戒律阁,平日接触各种灵石材料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待你寻到下一把铸剑的材料我替你重铸。”
罗三狂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小师妹。”
明繁有些诧异,罗三不是这种在小事上磨磨唧唧计较的人。
罗三拍了拍袖口的灰尘,终于朝着明繁露出了个稍微开心点的表情:“三长老说了,若我成为戒律阁当差的首席大弟子就替我去剑池冢取剑。”
明繁垂头思量,她依稀记得上一世戒律阁的首席大弟子不姓罗。
若是罗三真能在戒律阁站稳脚跟,是不是证明剧情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了。
而自己再也不用为剧情所驱使。
铁铺里专门淬炼东西的炉子烧的正沸腾,那颗极域赤灵火株胚胎被炼制的缩水成一小坨,明繁看了看,大抵到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变为成熟的锻造材料了。
鸣伽利用被她吸收的耀晶借道的传承之力后遗症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消化,明繁感觉胸膛中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不停。
索性裙子已经脏了,明繁盘膝坐在炉火边闭眸修养。
鲍青青的毒针虽然已经有些老化,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来当初人锻造这袋毒针是费了很大的心思构思,若是明繁只是普通的将极域赤灵火株胚胎融进毒针中,也仅仅使毒针的功效多了一个可以灼烧人的目的。
她前世算来算去还是承了鲍青青三十年修为的情,明繁不想就如此轻轻松松的将毒针打造完成。
忽明忽暗的炉火把刚开始进门脸上毫无血色的明繁终于镀上一抹薄红的色泽,整个人现在终于看起来不像被压榨可怜巴巴的样子。
明繁没有闭目一会儿,又重新睁开眼睛,从储物袋里掏出鲁老板让她参悟的书。
活到老,学到老。
罗三也喘出两口浊气,挥袍盘坐在地上,练习功法调息。
鲁老板看着刚进门还丧的要死要活的两个崽子现在如同打鸡血一般修炼,抖了抖鸡皮疙瘩。
修真界果然盛行内卷,小道消息诚不欺我。
两人到铁铺时已是后半夜,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调息修炼,明繁干脆一夜未眠,研究着手里的锻造手册。
本来她只能看到前卷,但是这卷锻造手册确实是集各种方式方法的精髓融合而来,明繁一时间也不觉枯燥乏味,读了进去。
前卷上的基本操作和实践明繁上辈子也偷偷的在脑中演练过千回,现在也算是信手拈来,但是那种另辟蹊径省时省力的方法让明繁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天将破晓,明繁意犹未尽的准备将手册合上,脑中已经有了雏形。
若是按照这个方法,毒针加上极域赤灵火株胚胎不仅可以使之有灼伤人的功能,还可以借着胚胎的灵性养护心脉。
若是有朝一日鲍青青医修一路大道通途,使得一手医毒双修的针并可将她的修为再进一步。
明繁撑着地站起来,腿在地上盘了半宿略微有些麻木,抬头看过去淬炼这极域赤灵火株胚胎的火焰已经消耗殆尽了。
极域赤灵火株胚胎化成了精纯的膏体,若是先以纯度极高的玄铁筑基打底,再将极域赤灵火株胚胎用梵音锤炼千回,这毒针杀人万分痛楚,救人时便可以火株的活性保护住心脉。
但是要赌,明繁目光如炬挥手取出梵音,现在不需要战斗所以梵音身上也没有附加灵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锤。
明繁赌的是挥舞梵音千百下之间必可以将其突然出现的梵咒buff叠加到毒针身上。
这样的话刚好可以中和了毒针阴毒折寿的气运,顺带熔炼了毒针造下的业障。
明繁专注的挥舞着梵音,锤炼极域赤灵火株胚胎百来下额头间已经浮出了淡淡的汗,可是越挥舞锤炼明繁的眼睛就越亮。
快成了,明繁盯着这锤子平平无奇的暗黑色本体,倒数着次数。
没有附加灵力的铁锤只是没有了吟唱的前半段,但是漆黑的锤声落下之时依旧带起金灿灿的梵文。
道道吟唱的符咒,慈悲宽厚的围绕着被锤炼数百下的银针,就在这时极域赤灵火株胚胎被明繁正好投入毒针之中。
咒音消失,毒针变得灰扑扑的,丢入水中荡洗一下,针身上如同雪中绵针一般锐利的色泽索绕在周边。
“成了。”明繁一抹头上的汗水,重心不稳的摇晃两下,幸亏反应及时将梵音重新塞回了储物袋。
重新打开给了她启示的锻造手册,明繁发现自己看到的最后一页往后翻的白页里终于有了字眼儿。
白页上浮现的技巧更加的巧夺天空,明繁有些兴奋的将册子递给还在旁边打盹儿的鲁老板。
但是鲁老板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看不见这上面的任何东西。”
这本锻造手册,我从始至终从未勘破过。
万年前,第一次仙魔大战开始之时,人妖魔三界还是属于荒渊时期。
冷兵器时代,仙魔只知道用术法缠斗,唯独人间的锻造技术猛速发展。
而这本锻造手册的主人,不是修真界的大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踏足过修真界的半点门槛,可是修真界最好的一柄剑,最精巧的法器都是这个凡人所做。
他依仗的是每一个出自他手的器灵。
万物有灵,生生不息。
“那这个人最后去了哪?”本来还在一旁打盹儿的罗三也被调动了兴致。
“无人知道他是死是活,最后一次记录下来他的踪迹是佛宗秘史。”
“万年前佛宗的佛子耶律昙华跪在佛陀像前顿悟,以全身修为化为金舍利求那个人将其锻造成法器结束仙魔大战。”
“那他同意了吗?”普通凡人能让佛宗大能求助的故事带着别样的酸爽感,罗三兴致勃勃。
鲁老板不语,明繁倒是开口道:“我猜,他同意了。”
鲁老板盯着明繁似乎意有所指:“那个人叫段殷,后世众说纷呈皆都认为段殷用其毕生的经验与心血锻造了三把武器结束了仙魔大战。”
“为什么是三把?”罗三抛出的疑问得到了鲁老板不掩嫌弃的一个白眼。
“先不说能让仙魔大战战局瞬间反转的法器需要何等修为的人才能完全驾驭,单单是耶律昙华的金舍利也不可能完全铸造到一件法器上。”
“分成三把,才是将这力量最大化的最优解。”
“那最后这三把法器去哪了?全部都毁了吗?”罗三追问。
鲁老板哼了一声:“谁知道呢,或许有人得了大机缘走了狗屎运呢。”
罗三一脸懵逼,云里雾里。
明繁有些害臊的摸了摸鼻头。
看来梵音极有可能就是那万年前段殷锻造的三把法器之一了。
回想起鲁老板刚开始见到自己锤子复杂的模样,明繁更不敢说自己上辈子竟然把锤子当成遗物埋在了自己那早死的老爹坟里当做陪葬。
将焕然一新的毒针小心翼翼的装进储物袋里,先前被罗三支使出去采买的外门弟子也完成了任务,过来寻他们二人。
告别了鲁老板,明繁踏上了回宗门的路程。
但是,或许可能她又忘掉一些什么事情。
明繁心里有些慌慌的,但是这一趟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可能是她应激了。
回去的路上,终于又坐上了宗门报销的临时传送阵。
明繁喟叹的吸了一口气:“有钱的感觉真好。”
罗三:“还是公费报销爽。”
终于偷偷溜出来透风的鸣伽鄙夷的撇了撇嘴:“土鳖。”
不归峰上,月白束袖圆领袍的少年端坐在中心的洞府里。
身旁眉宇紧促的程濯喋喋不休:“你说你啊,你师妹才出去几天,这么急着下山找她?”
裴逐星清俊的脸上透出一点薄红反唇相讥:“那也比你这个战斗狂待在山顶好。”
程濯吹鼻子瞪眼:“哟哟哟,这才几个月 ,刚开始师尊师尊的叫现在就喊我战斗狂。”
裴逐星淡色的眸沉如弱水:“我这两天总是心慌。”
“你师妹性子烈着呢,刚开始你是没看到,三千小重界试炼的第一关她可是举着锤子乱杀,倒是你幻想出的什么汤圆精跟傻子一样,打了八百回。”程濯不会安慰人,叭叭叭的说了两句裴逐星的脸更黑了。
结果这人不识趣的还继续絮絮叨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还偷偷摸摸给你师妹画符箓画到半夜。”
裴逐星闻言倒是来劲儿了:“我还知道给她画几张防身的符箓,那也是你徒弟,你自己说说你这几个月教她什么了。”
程濯没有和女娃娃相处过,确实对待明繁比较放松,平时里小姑娘脚底抹油的偷跑也没有多加管束,这时倒也没了理小声嘟囔。
“她这次下山最好给我别受伤,不然我得好好练练她,省的在外面被人欺负。”
待到明繁抵达上清派时暮色已经有些沉了,罗三带着外门弟子去戒律阁交接,她也不好跟过去,便准备趁着天还未黑溜达回不归峰。
上辈子一直被沈鹤行软禁在剑峰之上很少能得机会外出,一时间看到上清派有些布局都觉得很新鲜。
平心而论上清派不愧是南部第一大宗门,怪石嶙峋山烟寥寥但是又用一抹弯月桥横渡两山峰连接处颇具巧思,度过那个桥便会有个传送法阵,帮助有急事的人快速抵达宗门的任何一处。
可是虽然是内门友情价,也需要50个生活点传送一次。
明繁拉着一张脸任命的选择走桥下的楼梯。
结果却正正巧的撞上准备坐传送阵的林仲羽。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明繁条件反射差点喊了一声二师兄,索性那一声没喊出来。明繁想了想俩人现在应该算是不熟的关系,干脆板着一张死鱼脸点了点头,打算就此别过,分道扬镳。
却没料到林仲羽倒是先开口:“明师姐。”
明……明师姐!明繁眼睛瞪大脑袋咔嚓咔嚓的转过去僵硬的露出微笑:“你好呀,林师弟。”
老天爷,这还是她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前”二师兄吗?
林仲羽面带微笑礼貌走进传送阵内:“要一起吗?”
明繁看着好似被夺舍的林仲羽,呆呆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站在传送阵内,林仲羽一口气投了100个生活点,听到传送阵自带的投币音效,明繁浑身不自在。
该死的,要不是她守财奴属性促使着她走进这里也不会这么尴尬啊。
明繁感觉用脚都可以抠出三个上清派。
不知道现在礼貌退场还行不行的通。
林仲羽倒是率先开口,带着不符合他人设的僵硬微笑:“明师姐不不必局促,这是今日师尊布给我的任务,要面带微笑的办成三个好事。”
青鸾尊者,恐怖如斯。
两个人在尴尬且抠脚的气氛里被传送到了各自的地点,分别的时候林仲羽还极其有礼貌的对明繁说了一句再见。
明繁如梦似幻的跳下不归峰的传送阵,自从下山之后,她已经将近十日未休息了。
仅仅是调息和冥想达不到现在这个年龄的生理需求,明繁到了熟悉的地方,终于感觉到了上眼皮打下眼皮的感觉。
浑浑噩噩的摸索到自己的小竹屋踏踏实实的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不知是过了多久,明繁只觉得浑身好似被什么压住,知道自己还在梦中却醒不过来。
浑身好似被热汗润湿,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很熟悉的叹息,接着身上恢复了干爽。
好不容易在这几个月养的稍微细致一点的少女短短出去十日就显得消瘦单薄了,裴逐星冷冷的撇了自家师尊一眼。
程濯尴尬的挠挠头粗着声音:“这到底是出去闹什么事儿了,你看这裙子脏的。”
裴逐星没好气的说:“叫你非赶着这几日让我闭关,你看看锦囊里的符箓全用光了,肯定是遇到了紧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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