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北方干冷是物理攻击,南方湿冷是魔法攻击。她根本抵御不住,以至于后来她年纪轻轻就有了风湿。
邻居都是些好心的,把自家用不着的旧衣服送给了外婆,外婆就把衣服里的棉花拆出来,给她缝新棉袄。
虽然是新棉袄,但里子都是旧棉花,没那么保暖,但也冻不死。
煤炭贵,外婆只有在隆冬里最冷的那几天才舍得烧,火星一亮,一老一少就依偎着坐在炉子边取暖。外婆还会在炉子上给她烤饼,饼子常常烤到焦,但她也爱吃。
不是因为好吃,只是因为吃下肚很暖和。
这种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她八岁的时候,才稍微好了些。
那一年,她的父母在一线城市做生意发达了。
可就是这样的日子,却是她活了二十多年最快乐的时光。
从陈年旧事回过神来,程商知道以她现在的家世说这些都太假太空了,只是说:“人生路都是自己选的,无论怎么走,难免行差踏错,但一定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许薇擦掉了眼泪,从包里拿出了化妆镜,她像是审视般看着镜中的自己,最终笑了笑:“是啊,是我嫉妒你能轻而易举地拥有我想要的一切,才做出这样不可挽回的过错,但如你所说,人生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后果如何,我自己承担。”
她将化妆镜塞回包里,又拿出了一叠红色钞票放到了桌上:“放假前我收到了一笔转账,我知道是你给我的,我试着转回去,却发现转不了,这段时间来也一直没机会还给你。谢谢你程老师,但我不需要。”
小暑刚过,程商实在拗不过程母,只得不情不愿地与宋晏之一同“度蜜月”。
在她的强烈反对下,度假地没有选择最开始安排的那片区域,而是在国外的一座海岛。
刚下飞机搭上车子, 程商就收到了许薇发来的一条邮件。
[程老师,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污蔑你学术造假的确是我做的,但那些资料并不是我搜集伪造的, 而是有人匿名寄给了我。]
这一点的确是她疏漏了。
仅以许薇之力,却是没法完成这一筹谋。
而匿名将这些伪造资料寄给许薇的人, 正是利用了她的心理, 笃定她一定会替自己出手。
那么这个人一定清楚她们与周时越之间的关系。
这人想陷害她的目的是什么?让她名声扫地?
程商将小说迅速扫了一遍,完全找不出究竟是谁有动机这样做。正当她思绪一片混乱时, 车辆已经缓缓停在了码头。
司机师傅操着一口带有地方口音的英文说:“就这里,玩得愉快!”
宋晏之率先下了车, 走到靠近程商的车门处为她开门, 又伸出了一只手。
程商瞥了他一眼, 刚准备一脚踏出, 结果看到那有些距离的地面时, 犹豫了几秒, 还是把手搭在了宋晏之胳膊上。
车子的底盘很高, 她今天的穿着又较为修身, 也不是不能直接跳下去,就是不太美观。
海岛上没有机场,所以飞机不能直达, 中途要转轮渡。航班迟了会儿,恰好上一趟轮渡刚走, 下一趟还得等半个小时。
码头上阵阵海风拂过,虽算得上凉爽,但抵不过毒辣的太阳, 程商只好钻进搭好的棚中乘凉。
她很宅,平时就不怎么喜欢出来玩, 更别说是这样的大太阳天了。现在她只希望能快点搭上轮渡,听说岛上很凉快。
程商懒懒散散半躺在椅子上,正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一个黑皮肤大眼睛的小男孩就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开好的椰子。
他冲着程商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是一个哥哥让我给你的!”
说着,小男孩就把椰子搁到了她面前的藤条编织小圆桌上,跑了出去。
程商看了眼椰子,突觉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她抬眼,映入眸中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视线顺着再往上去,男人俯下身来,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
他的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脸上,一只手拿起椰子,递到了她嘴边。
程商看了眼椰子里插着的粉色吸管,最终咬了上去。
椰汁入口润喉,十分清甜,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味。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程商抬起头,质疑问:“你笑什么?”
宋晏之看着她,清隽冷峻的眉宇间竟多出几分温柔缱绻:“觉得你可爱。”
程商微微一怔,继而冷哼一声别开了头:“无聊。”
谁知他笑得更放肆了,将椰子再次拿到她的嘴边,问:“还喝吗?”
程商板着脸:“不喝,不好喝,拿走。”
这个时候,刚才那个黑皮小男孩突然窜了出来,他眨了眨那双几乎占据了半张脸的大眼睛,好奇问:“哥哥,你们是吵架了吗?”
宋晏之蹲下身,耐心向他解释:“嗯,我应该是做了什么错事,惹她生气了。”
小男孩笑了笑:“爸爸告诉我,哄女孩子要送礼物。”
他又从自己身上挂着的大布袋中掏出了一颗熠熠生辉的粉珍珠,说:“这就是从这片大海中产出的,特别漂亮!您的妻子一定会喜欢的。”
粉珍珠直径约莫一厘米多,光泽感很强,程商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随后几句话的功夫,宋晏之就从小男孩手里买下了这颗粉珍珠,小男孩拿着钱,心满意足跑走了。
程商皱了皱眉:“你是不是人傻钱多,这玩意儿值这么多钱?”
“你喜欢就值。”
“谁说我喜欢了?”
“不喜欢吗?”
宋晏之捏着粉珍珠往她面前比了比,又说:“很适合你。”
他的话音融在了一声有些闷的长鸣中,是停泊在岸边的轮船该出发了。
约莫用了二十分钟,就抵达了海岛的主岛。
他们住的地方就在海边,房子是两层,外接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
海岛上充斥着浓郁的当地特色,岛民们很热情地招呼着游客。
这片海岛由一座主岛和周围的环礁组成,主岛与环礁中被大片清澈的碧绿色海水填满,里面有许多色彩斑斓的活珊瑚,还有各种各样徜徉的鱼类。
因为赶飞机的缘故,程商今天起了个大早,这会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就也毫无心情欣赏美景,扑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夜幕已临。
整个卧室都是由透明大玻璃构成的,就连天花板也是如此,所以一抬眼就能看见璀璨星空。
帘子也是拉开的,程商一眼就看到沙滩上燃起了篝火,走了出去。
岸边的沙滩上沙质很细腻,她踩在上面完全不会扎脚,体感温度大概有二十度,很舒适。
她走近,才看见篝火边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短袖,背身对着她,臂膀处隐隐透着力量感。
而后,他似是听见身后的踩沙声,回头。
他置身于阴影中,唯有那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着他的侧脸,轮廓忽明忽暗,模糊不清。
程商走到他身边坐了下去,他笑了笑:“睡醒了?”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黑色的碎发散落额前,还有些潮湿。
程商看了眼野餐布上摆着的啤酒美食,点了点头,又说:“我饿了。”
宋晏之递过来了一串刚烤好的海鲜,又单手开了瓶啤酒,问她:“能喝吗?”
程商本不爱喝酒,但他这么一问,自然也不甘示弱:“当然了。”
他像是不信:“真的?”
见他这副模样,程商直接从他手里抢过了那一整瓶酒,灌了几口下去。
末了,她擦了擦嘴边的酒渍,炫耀般地朝他举了举酒瓶。
笑话,她以前那可是千杯不醉。
今天晚上,她一定得喝倒这小子,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程商挑衅:“你怎么不喝,不会是不行吧?”
闻言,宋晏之眸中染上几分笑意,又开了瓶酒。
没过去多久,程商就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难不成太久不喝酒,酒力还会退步?
她看了眼手中的酒瓶,还剩半瓶多。
不至于吧?
小说里也没告诉她,程商酒量这么差啊……
宋晏之注意到她的异样,想从她手里拿回酒瓶,结果下一秒,她就紧紧将酒瓶抱在怀中,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继而她举起酒瓶,近乎贴在自己的脸上。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拼命地盯着酒瓶,谁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想从一个玻璃瓶子中看出来什么。
很快,她笑了一声:“哇,有宝石诶,绿宝石!”
这一切举止落在宋晏之眼中——她好可爱。
下一秒,她手一松,酒瓶掉到了地上。
里面盛着的酒洒了出来,浸入沙子。海风吹过,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程商恍惚了一下,脑袋像是装了石头般突然一坠,额头“砰”一声就撞到了面前的摆放着野餐布的桌台上。
她愣了愣,待反应过来时,嘴一撇,大哭了出来。
宋晏之立即到了她身边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揉了揉她的额头,像是哄孩子般的语气说:“商商,不哭。”
可这时候的程商哪里是说不哭就不哭的?她不仅哭喊得更厉害了,还一个劲儿地往宋晏之怀里蹭,不知道流了多少泪珠子,反正全都蹭他身上了。
宋晏之也不嫌弃她,任由她胡乱蹭。
只是蹭的他,心痒难耐。
不知道过去多久,程商终于不哭了,她从男人怀中抬起脸,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又上手戳了戳他的脸:“好软。”
他的喉结滚了滚,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嗓音也被酒意侵染,带着些喑哑低沉:“商商。”
她好奇地歪了歪头,他叫她的名字做什么?
见他没有再开口,她又说:“你的脸,好红啊,你的耳朵也好红……”
这个人怎么这么红,他是什么新品种吗?
宋晏之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说:“我吃了红石榴。”
程商问:“吃红石榴,脸就会变红吗?”
“嗯。”
听见他肯定的回答,程商立即也拿了颗红石榴塞在自己嘴里,问他:“你看我变红了吗?”
“嗯。”
程商“哦”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这样坐着不太舒服,扭动着。
但她还没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只听见男人沉声说:“商商,别动。”
她细长的眉蹙起:“为什么?”
不让她动?她偏要动!
继而,宋晏之一双大手控住了她。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她,试图去平复心中的汹涌澎湃,平复那团如身侧篝火般的热烈。
再次睁开眼时,他又恢复了素日的清醒自持。
他起身,将程商打横抱起:“商商,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程商拼命蹬着腿,反抗着:“我没有!你放我下来!”
但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道对男人来说,就如抓痒。
宋晏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上楼,直至走到床边才将她轻放在床上。
刚才的程商闹得很,现在却十分安静,背对着他侧躺着。
宋晏之想给她盖上被子,却在掖被子的时候,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
他能感受到她脸上的湿润,骤时心脏一紧。
她在抽泣,小声嘤咛着:“不要杀我。”
顿时间, 宋晏之仿佛被窒息感包围。
一些细碎的画面从他脑中一闪而过,是多年来根据丁点线索的推理想象,却始终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与证实。
他的嗓音紧绷着, 轻声问:“谁要杀你?”
程商呜咽着:“都要杀我……”
她侧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像是在害怕, 又像是愤怒般突然出拳捶着床面:“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宋晏之刚想拍拍她的背, 哄她安然入睡,她就直接坐了起来, 转身面对着他。
程商皱着眉,指着他的鼻子警告:“我告诉你, 要是把我逼急了, 我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 她就一个没坐稳, 整个上半身都朝宋晏之的方向扑去。
只听“咚”一声, 程商的头撞到了他身上。
宋晏之眼疾手快扶稳了她, 一只手控住了她的后脑勺。
但这回她再也没弄出任何声音, 只是安安静静的。
过了几秒, 程商突然说:“我想吃糖。”
又过了几秒,她鼻腔中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快就睡着了。
男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发丝,又慢慢移至耳尖。
他低声轻喃。
“商商, 有我在,别怕。”
“我会找到那个人。”
程商醒过来时, 头脑阵阵闷痛。
她试着回想了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完全没印象了。
这叫什么,不仅喝醉了, 还断片儿了?
她该不会对宋晏之做了什么冒犯的事情吧……
此时,666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宿主, 你是不是喝酒了!】
程商:“对啊……”
【怪不得我失去与你的脑电波连接了,原来是你喝醉了。呜呜,你都不知道666昨晚有多么无聊!我还打算磕你与男主的cp呢……】
程商:“这可不兴磕,乖,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门外响起几声规律性的叩门声,继而是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夫人,您的醒酒汤熬好了。”
“进来吧。”
别墅有24小时管家服务,负责他们这幢的女管家还是位华侨。
管家看着十分友善富态,笑眯眯地将一只印有盘龙花纹的陶瓷碗递给程商:“夫人,这是您先生亲自熬的。”
听到这儿,程商突觉窘迫,她昨天不会真的对宋晏之发酒疯了吧?
按理说她是身穿,怎么还能像小说里的“程商”一样醉酒呢?
拜托,赐她一个好酒品吧。
她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小心翼翼问:“他人呢?”
管家回:“宋先生刚出去没多久,并未告知我去了何处,不过我猜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程商松了口气。
不用很快就回来,如果能一直都不回来,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因为昨天晚上直接睡了没有洗澡的缘故,她总觉得浑身上下黏糊糊的,就去洗了个澡,顺带做了个SPA。
程商趴在按摩床上,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汪洋出神。正前方是一块极大的半圆形落地玻璃窗,视野宽阔,在房间里就能俯瞰海湾。
SPA做完,她还只裹上一条浴巾,外边就有了动静。
貌似是宋晏之的声音。
她立即躲在门后,又把门反锁上。
见她迟迟不出来,管家过来好心提醒:“夫人,是先生回来了。”
程商垂眸看着自己身上一条单薄的白浴巾,欲哭无泪。
她先前脱下来要换洗的衣物都被为她做SPA的女仆带走了,然后她又忘记带新的衣物进来……
所以,她现在没衣服穿。
因为没听见程商的回应,管家有些着急,拧门把手也拧不开,就跑去对宋晏之说:“宋先生,您夫人被反锁在浴室里,应该是晕倒了!”
宋晏之立即跟着她到了浴室门前,管家反手掏出一大串备用钥匙,插入把手上的钥匙孔。
“啪嗒——”
门被推开了。
“啊!!!”
“你给我滚出去!”
程商惊吓之中,一脚踩到了沾上精油的光滑地板,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眼看着就要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摔到地上。
她甚至没注意看清宋晏之是怎么过来的,他就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顺手一揽,将她抱了起来。
管家见状,富态的脸上露出了传闻中的姨母笑,默默退了出去。
程商还惊魂未定,只是圈着他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到了卧室里。
见他似乎是在忍着笑意,她立即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许看!”
直到宋晏之将她放到了床沿上,她还死死捂着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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