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裴将自己所见说了一遍后,池尧瑶倒也不坚持了。
只要楚含棠和谢似淮他们没有饿肚子就行,想早点儿歇息就早点儿歇息吧,身体健康最重要。
他们来日方长。
万籁俱寂,熏香飘满殿内。
刘秀安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旁边摆着封关于辽东战役的捷报。
上面写着长胜军连胜三场,将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她满意一笑。
这都是巫术的功劳。
刘段恒他们就是墨守成规,不肯将巫术种给士兵,可事实证明,很有效果不是么?
她看着这一份捷报,心情愉悦。
批阅奏折的速度都比以前快上不少,刘秀安至今依旧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牺牲一批士兵的性命,就能获取大於的日益强盛,与吞并他国。
试问哪一位君王能不受诱惑?
此事,她永不后悔。
只是刘秀安还有一事很是不安,那便是刘段恒并没有死,射向他的箭矢还是有毒的,而他仅仅只是昏迷了而已,还真是命大。
不过,她也处理好了。
刘秀安找了一个异姓王顶罪,说他想谋朝篡位,刚好那一个异姓王也曾在背地里偷偷地豢养死士。
死得也不冤。
而池尧瑶此人呢,没受伤。
叫那个楚含棠挡下了箭矢,刘秀安倒是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一步,为了一个女子,连性命也可以不要?
其实刘秀安吩咐人朝池尧瑶射箭,也只是想让她受点儿伤,教训教训她而已。
那两支箭矢是没毒的。
小匣子下落不明,她还不能死。
只是楚含棠是不知道的。
楚含棠不知道射向池尧瑶那两箭是否会伤及性命,这样她也愿意挡下,果然是豁出去了。
还真是情真意切呢。
奇怪的是楚含棠又没中毒箭,也没被伤到致命处。
为何也昏迷了半月?
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也罢,管她是死是活,反正都没利用价值了,刘秀安还想杀了她呢。
她居然要替池尧瑶挡下箭矢。
经此一事,刘秀安也不指望楚含棠能从池尧瑶身上取得小匣子了。
楚含棠那日都愿意为她去死了。
是不可能背叛池尧瑶的。
刘秀安皱了皱眉,那她得另想办法才行,一想到这件事,心情又变得不好了。
这时,太监来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带着莲子羹,太子殿下也来了,皇后娘娘说想见您一面。”
刘秀安眉头微一松。
她淡淡道:“让皇后进来。”
皇后抱着不足岁的太子缓缓地走进来,让宫女把莲子羹递过去给刘秀安,“陛下,您近日都没怎么来后宫,臣妾和朗儿想您了。”
刘秀安没看莲子羹。
她直接走向皇后,垂眼看还没长开的婴儿,“朗儿。”
婴儿闭眼酣睡着。
刘秀安只是看了婴儿一眼便没再看了,“皇后倒是提醒朕了,以后朕会多去后宫的。”
皇后温婉一笑。
刘秀安拿过莲子羹,吃了几口,“皇后有心了,这莲子羹很好吃。”
皇后笑道:“陛下喜欢便好。”
忽然,有一阵怪风吹过。
站在殿外的太监和宫女被风吹得眯了眯眼,想把门关上一扇,怕殿内的年幼太子或刚生产完不到两个月的皇后娘娘着凉。
他们刚碰上门,便听到一声响。
“嗖”地一声。
几乎没人反应过来。
一支箭矢射中还没关上的门,刘秀安猛地抬头看向外面,刚要叫人进来护驾,一支箭矢便正中她心口。
鲜血弄脏了明黄色的龙袍。
就连藏在暗处时时刻刻保护着刘秀安的暗卫也没能及时地出现护住人,“陛下!”
他们急忙挡在她身前。
那些太监也快速地把门关上。
又是一支尖锐的箭矢飞入,径直穿破门板,刺向刘秀安,将一个护住她的暗卫射死,尸体猛地倒地。
刘秀安大惊。
皇宫守卫森严,到底是何人能在不惊动任何的情况下进宫刺杀她?
谁派来的?
是那些觊觎着她皇位的异姓王?
还是刘段恒?可他不是中了毒箭后陷入了昏迷么?难道他醒了,然后瞒着所有人?
短短时间内,她脑海里掠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下一秒,谢似淮的出现推翻了刘秀安所有的猜测,他纤细的手握弓,偏瘦的脊背背着几支箭,身穿着红衣走进来。
他含着笑看着殿内。
刘秀安却觉得寒从脚底起。
她是知道谢似淮武功高强,却没料到会到能深夜闯宫,还不惊动其他人的地步,恐怖如斯。
刘秀安第一次感觉心慌。
谢似淮提弓,持着一支箭,不急不缓地抬起来,随后对准她。
“你想要皇位,与我无关。”
“你想杀人,也与我无关。”
“你想利用通过对士兵种下巫术,壮大大於更与我无关。”
“可是……”
他看似友善一笑,“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牵扯到楚含棠啊。”
楚含棠醒了,谢似淮才有空来跟此人算账,怎么算账好呢。
加倍奉还吧。
他对准刘秀安的心口位置,又射出了一支箭,是穿过了新护在她面前的暗卫的身体,再射进她的身体的。
可知用力之大。
箭术之精湛。
但谢似淮没有取刘秀安的性命,有些东西可是比死更难受的,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旁的皇后。
皇后像是被人看穿了想法。
她眼神不受控制地闪了一下,扶住中了箭的刘秀安,“陛下!”
谢似淮转身就要离开。
那些暗卫与禁卫军想上前阻拦。
刘秀安似有什么忌惮一样,捂住中箭了的伤口,“让他离开。”
暗卫与禁卫军踌躇了一下。
刘秀安怒道:“你们这是连朕的话也不听了是么?”
如果拦住他。
他改变主意,要杀她了怎么办?
这两箭之仇可以来日再报。
要是在场的暗卫和禁卫军能拦住他,她刚刚就不会被射中两箭了,到时候再去江湖上寻找能人异士对付他,或者是设下埋伏。
暗卫与禁卫军听令让开路。
谢似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刘秀安松了一口气,可却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箭上没毒。
刘秀安也是习武之人,不会那么轻易晕倒,为何会感到头晕?
莲子羹!
她猛地看向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皇后,露出被暗算了的愤怒与歇斯底里,“你……”这个贱人。
话还没说完,就晕倒在地了。
皇后像是被吓到了。
她泪如雨下,哭得梨花带雨,“陛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太医啊,陛下!”
周围的人瞬间心乱如麻地应是。
在太监与宫女手忙脚乱地抬起晕过去的刘秀安时,皇后抬手抹掉眼泪,看向自己生下来的婴儿。
她的孩子可是太子殿下。
大於未来的皇上。
谢似淮从皇宫出来后,沐浴了一番再回房间,里面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他点燃了烛火。
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
“楚含棠。”
谢似淮心莫名跳漏了一拍,抬步走过去,“楚含棠,你睡了很久了,该醒了。”
还是没有反应。
盖在楚含棠身上的被褥没一点儿起伏,她闭着双眼,面色透白。
好像没了呼吸。
一点儿也没有了似的。
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谢似淮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时而笑着,时而面无表情地重复道:“楚含棠,你睡了很久了,该醒了。”
“楚含棠,你,你该醒了……”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窗的声音。
第79章 初雪
凉风萧瑟,床榻上的纱幔也轻扬,谢似淮的尾指被人拉住,低头一看,只见楚含棠惺忪着睡眼看他。
她缩了缩肩,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被风吹开的窗。
“好冷啊。”
这个时节的天气能在一夜之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楚含棠的手一不小心放出了被褥外面,被风吹得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
而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太厚了。
楚含棠的呼吸浅,所以盖着被褥后,看不出来有呼吸的迹象。
谢似淮也渐渐地反应过来了,俯身亲上她尚温热的唇,弯了双眼,“我出去前应该把窗关牢的。”
他起身就要去关窗。
楚含棠拉住他的手并没松开,“你刚刚去何处了?”
房间的烛火摇晃着,谢似淮的脸也忽明忽暗,“去沐浴了。”
他身上的确散发着刚沐浴过后的澡豆香气,很好闻。
楚含棠坐起来,将被褥盖到肩上,她是很怕冷的人,“那你把窗关上了就上床睡觉吧。”
她松开了他的手。
谢似淮去把窗关上了。
待他脱鞋上床时,已经被被窝捂得暖烘烘的楚含棠马上抱过来,双足轻轻地踩在他微凉的足上,双手也握住了他被凉风吹得冷冷的手。
楚含棠不是很困了。
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谢似淮,鼻间满是他的淡香。
谢似淮阖目,埋首在楚含棠颈窝上,鼻梁抵着她的锁骨,一缕又一缕的女儿香沁人心扉。
他好像很累的样子。
楚含棠替谢似淮解开绑住高马尾的发带,还是绣着楚字的那一条,她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床榻旁。
他长发松开后,披散在肩上。
一些落到脸颊旁。
将精致偏阴柔的面容遮住了半张,令人容易生出窥探之心。
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谢似淮垂落到纤瘦腰身的长发,“你这一段时间肯定没有怎么休息,今晚我陪在你身边,你放心睡便好。”
谢似淮呼吸停在楚含棠脖颈上。
他还闭着眼睛,“楚含棠,你是非要离开不可么?”
楚含棠捻着谢似淮发丝的手指微微一顿,“谢似淮,我……”
谢似淮反过来将她抱住。
他脸颊蹭过她肩窝,声音越来越轻,就像真的要睡着了一样,“我今日很困,想休息了。”
楚含棠沉默了一会儿。
她还是决定把想说的话都说完。
“那个东西答应过我,会让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谢似淮久久没回应,楚含棠还真以为他睡了,才听到少年道:“可我想要的只有你啊,楚含棠。”
楚含棠忙将谢似淮埋在自己肩头的脸捧起来。
她很想说些什么,却又碍于系统可以听到,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谢似淮,你答应我,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谢似淮没说话。
楚含棠顿时着急不已。
她让他看着自己,“谢似淮,我求你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谢似淮望着楚含棠急得快要哭的样子,睫毛轻颤一下。
他指尖抚过她微红的眼角,再倾身去吻过,将尚未滴落的泪珠含入口中,咽下去,“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活着的。”
皇宫里此刻乱成了一片。
皇后待在刘秀安身边悉心照料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来了,他们轮流为皇帝把脉,脸色凝重。
刘秀安心口位置的箭矢已经被拔出,不是致命伤。
血也止住了。
奇怪的是,他们诊出来的结果。
太医们面面相觑,显然是不太敢相信的,皇帝才二十几岁,正值壮年,被射中两箭时分明还神智清醒,也不算惊吓过度。
为何脉象会呈现中风之兆?
皇后似极为担心刘秀安,见他们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忍不住问道:“陛下到底如何了?”
一名资历最深的太医颤颤巍巍地上前,欲言又止,“回禀皇后娘娘,陛下、陛下他这是中风之兆啊。”
龙榻上,刘秀安面色青白躺着。
闻言,皇后仿佛大惊失色般,趔趄了几步,险些站不稳,还是身边的宫女及时扶住,“皇后娘娘。”
她低喃道:“怎么会。”
太医们不敢说话。
皇后神色悲戚地看向刘秀安,哽咽了一下,眼含泪水道:“陛下怎么会有中风之兆,一定是你们看错了,一定是你们看错了。”
“哇”一声,太子哭了起来。
好像是这道哭声唤醒了皇后,她抹了抹眼泪,从宫女手中抱过太子,坐到龙榻前。
“陛下,你看看朗儿。”
刘秀安在被扶上龙榻不久便醒过来了,只是手脚暂时不太能动,如半身不遂,也无法正常地说话,只能看着他们,或者听他们说话。
每当听到皇后说话的声音,她的眼神都会微变。
可太医、太监、宫女都站在龙榻几步之远的地方,得知刘秀安有中风之兆后,更是不敢抬头相望。
因此,看到刘秀安露出怨恨眼神的只有皇后。
皇后却视而不见。
她把太子抱到刘秀安眼前。
好像慢慢地恢复了理智,问太医,“可有什么法子治这中风。”
太医道:“臣等必定会竭尽所能寻找治中风之法。”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找到治疗中风的办法,皇后了然于心,又落下一滴眼泪,砸到刘秀安的手腕上。
刘秀安嫌恶地看着她。
皇后似竭力压下哭意,又道:“既然如此,你们先下去吧。”
太医们下去了。
但还有其他人在,皇后以想让皇帝好好休息的名义让他们先离开,但掌管禁卫军的人迟迟不肯下去。
李统领也不敢直视龙榻与皇后娘娘,抱拳跪地,眼神却坚定道:“今夜刺杀一事,臣愿意去调查,将刺杀陛下之人抓住。”
皇后却驳回了他的建议。
她用帕子细细地擦了擦泪水,将太子放到专门伺候的宫女怀中。
“今夜,陛下也说过了,让你们放那人离开,言下之意是不欲再追究,要将此事压下去的意思。”
刘秀安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贱女人,她这是歪曲自己要放走谢似淮的意思。
可惜现在无法拆穿她。
刘秀安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会栽在皇后的手上,人心难测,谁都是不可信的。
终究是棋差一着。
李统领听了皇后的话,仍然有些迟疑,无论怎么说,那人都是行刺过皇上之人,不过皇上今晚说的话确实很像不想再追究。
半晌后,李统领颔首道:“臣明白了,臣先告退。”
皇后“嗯”了一声。
等所有人都退下去,皇后再行至龙榻,弯下腰看刘秀安,“陛下,臣妾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呢?”
刘秀安瞪着她。
她却笑了。
“陛下这是问臣妾为何要如此?您封臣妾为皇后,又封臣妾的孩子为太子,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皇后说的确实是刘秀安想问的。
“陛下,您当初娶我,一是为了获得我父亲支持,二是为了我手中那本记载着关于巫术的孤本古籍,何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
不再自称臣妾了。
她柔声道,“我想要您的爱,可您始终不愿给我一丝一毫。”
刘秀安眯了眯眼,怨恨不散。
皇后抬手给她拭擦了一下流出口涎的唇角,很温柔。
“成亲这么多年以来,您跟我同房了五次,次数虽少,我却很高兴,因为后宫中只有我一人,看着也算是您对我的独宠,可是……”
她又笑了一声。
暗含着恨。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每次与我同房之人都不是您,而是另有其人,您怎么忍心的,我可是您的妻子啊,您就是这般糟践我的?”
刘秀安变得漠然。
皇后低声问:“陛下,在此之前,您可曾后悔过?”
刘秀安没有后悔过。
她也看出来了。
“没关系,现在您应该后悔了,我也是怀上了朗儿之后才知道陛下您原来是女儿身,不过呢,我还是恨您对我做的事。”
刘秀安强行地挣动了一下,却被皇后用手死死按住。
“您不是想坐稳这个皇位么?”
皇后字字诛心。
“我偏要夺走,朗儿是还小,但我可以垂帘听政的,您放心,我和朗儿一定会把大於打理得好好的。”
这种能令人呈现中风之兆的毒还是她千辛万苦地找回来的。
刘秀安真想杀了她!
皇后往外面看了一眼,虽然隔着墙,什么也看不见,“陛下,今晚还有人想见你一面。”
刘秀安挣扎的动作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刘段恒。
不出她所料,来人正是刘段恒。
见刘段恒来了,皇后准备出去让他们说话,却被他喊住了,“听说有人来皇宫行刺陛下?”
她站住,“没错。”
刘段恒犹豫,“皇后娘娘……”
皇后打断他,“本宫知道王爷你想说什么,陛下今夜说过放他离开,就是不想再追究,本宫也不好忤逆陛下,自然也不会派人追究。”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刘段恒想让自己放过谢似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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