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举起葫芦喝了一口酒。
她也耐心地等。
他咽下酒,说话也带着酒气,“你们是叫我神医,可我不是神啊,巫术暂时是解不了,但我能遏制巫术,解巫术的办法我也在找。”
说起来,崇善寺那一群和尚也等他找到办法解巫术呢。
楚含棠呢喃,“那只能等池姐姐弄明白半页巫术残卷了。”
老者一听到半页巫术残卷就站起来,努力瞪大一双很小的眼睛。
他激动道:“半页巫术残卷?你们竟有半页巫术残卷?赶紧拿来给我瞧瞧。”
“不在我手上。”
老者追问:“在何人手里?”
楚含棠看谢似淮。
“在我刚说的池姐姐手里,但我现在不知道她在何处,只能等他醒来,我再问。”
她说到这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著里说能帮池尧瑶译出半页巫术残卷的人不会就是眼前这一个不修边幅的神医吧。
楚含棠比老者还要激动了。
可她还有一事不明,他来郡主府之前说谢似淮本不该那么快被巫术侵蚀的,所以没有犹豫地问出口。
老者哼了声,“被气着了呗。”
他反问:“你气的?”
楚含棠安静了下来。
柳之裴这个时候也回来了,“来了来了,笔墨纸砚来了,大神医,您看可满意?”
老者心中有数,去写药方了。
下人过来敲门了,“郡主、郡马,时辰不早了,按规矩,今日是要进宫去拜见陛下的。”
楚含棠开门出去就立刻关上了。
“郡主今日身体不适,改日我会亲自向陛下道明不能前去拜见的原因,你们先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进院子。”
“是。”
楚含棠站在门前,见她们走出院子,再转身进房里。
一进门,只见老者笑吟吟地指了一下床榻上的谢似淮,“他是郡主?那你就是郡马咯,大於什么时候允许男子与男子成婚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柳之裴忍不住反驳道:“他们成婚关你什么事,我兄弟就是喜欢男子,不行啊。”
老者这次倒不在意他顶嘴,只让楚含棠一有半页巫术残卷的消息,就去城外的义庄找自己。
她答应了。
楚含棠也巴不得他立刻译出半页巫术残卷上的内容。
老者写下药方就没留下来的理由了,也不想留在郡主府,受这里下人们的监视,拎着酒葫芦就走人。
柳之裴识相地拿起那张药方就去抓药,不敢假手于人。
楚含棠这一次正儿八经地向他道谢,反而弄得柳之裴不好意思。
他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大家都这么熟了,说什么谢谢呢,举手之劳罢了,对了,白公子那一边怎么办,我怕他会来找池姑娘,要如实相告么?”
楚含棠沉吟半晌,“我会亲自向他们解释的。”
柳之裴尊重她的选择,也不敢再拖延,拿着药方去抓药了。
在他走后,房间又安静下来。
楚含棠坐回床榻,指尖轻柔地碰上谢似淮垂在被褥上的手,很凉,她摊开五指握住了他。
她才握住他,谢似淮就醒了。
他静静地看着楚含棠,反握住她,很快便露出了一个青涩无害的笑容,轻声细语道:“你还在啊,我以为你去找她了呢。”
没有想到谢似淮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楚含棠哑然。
她将他的手慢慢地捂暖,“我今天早上只是肚子饿了,去找了些东西吃,你也看见我回来了呀。”
谢似淮想从床上坐了起来。
楚含棠赶紧用手去扶。
谁能料到他的手指倏地落到她身上,直接点了睡穴,“楚含棠,你昨晚让我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所以,你跟我离开好不好……”
“你就跟我离开吧……”
谢似淮说话的语气太温柔了。
不像是点了她睡穴的人,更像是正在哄她入睡一样。
在昏睡前,楚含棠隐隐约约地听到这一句话,然后就是落入了他怀里,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一片黑暗,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去了哪儿。
一只手爱怜似的抚摸着她的眉眼、鼻梁、唇瓣、下巴。
铃铛声环绕着她,叮当叮当地响,楚含棠意识朦胧,却一时间睁不开眼,好像有东西在撞着她,是铃铛,是铃铛在撞着她。
响声越来越大。
第64章 漂亮
楚含棠猛地睁开眼,刹那间呼吸困难,犹如从混沌与毫无实感的世界中挣脱出来,满头大汗,沾湿身上的薄纱长裙,紧贴在皮肤上。
铃铛声还在响。
她一动,铃铛就撞着自己。
低头一看,原来是脖颈、手腕和脚踝都戴上了铃铛制成的首饰。
只要一动,那铃铛也会随着动,发出响声,楚含棠记得这是大於女孩子很是喜欢的首饰样式,但戴在她身上的铃铛首饰显然更精致。
不像在街上随处可见,随处可买的铃铛首饰,反正看着很特别。
楚含棠发现自己现在仍然行动自由,只是被换上了漂亮的裙子和戴上了女儿家的首饰,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待着,周围很是安静。
房间内还有一张镜子。
这一张镜子比一般的镜子要大,可以照到全身的那一种全身镜。
就摆在距离床榻的不远处,楚含棠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这才扶着裙摆下去。
走了十步左右,到了全身镜前。
清晰的镜面倒映出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长发如墨,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绑着几条颜色鲜艳的红发带,随着未挽的长发低垂下来。
耳垂戴着白玉耳夹。
由于没有耳洞,所以戴的是能夹着耳垂的白玉耳坠。
戴耳夹时间一长,可能会弄疼或弄伤耳垂,但这一双白玉耳夹似乎多加了些东西,戴在耳垂上没有任何感觉,也没弄红。
再继续往下看。
少女穿了一条藕荷色的薄纱长裙,透气不容易热,裙摆上绣着好看的海棠花。
细腰上系着与裙子同色的裙带。
裙带在腰间打了一个蝴蝶结。
楚含棠纤巧的洁白脚踝在层层的裙摆下若隐若现,裙摆周围也挂着小铃铛,与丝线连在一起,很别致。
跟王庭挂满首饰的裙子有点儿像,但又没有王庭服饰暴露。
房间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就算她赤着双脚走在上面也不觉凉,只能感受到毛绒绒的触感。
楚含棠慢慢地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竟有些认不出来了,毕竟女扮男装了一段时间,连女儿家时的打扮模样也忘了。
喉结似乎没以前那么明显了。
她已经停药好几天了,喉结接下来应该会恢复正常。
房间的窗户也是开着的。
有风吹进来。
铃铛轻轻地响着,楚含棠将放在全身镜上的视线收回来,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间的房门前。
房门会被人从外面锁上么?
楚含棠不确定,因为窗户是开着的,那样的话,锁门就显得毫无意义了,于是抬手拉开门。
“咔吱”一声,门开了。
阳光照进来,她用手遮了遮。
很温暖的阳光,不到一会儿便能将人晒得暖洋洋了。
这也是一个陌生的院子,楚含棠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已经离开京城了,但她清楚要想办法让谢似淮和自己回到池尧瑶身边。
必须回到池尧瑶身边有两个原因,一要好感度,二要彻底解开他身上的巫术。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要让谢似淮相信自己不会离开他,她是真正喜欢他的,否则楚含棠恐怕无法回到池尧瑶身边获得好感度。
楚含棠犹豫了几秒,朝院子喊,“谢似淮?谢似淮?”
好像没有人。
她便提着裙摆走下台阶,脖颈、手腕、脚踝、裙摆戴着的铃铛首饰响个不停,像毫无规律可循的交响乐,却又莫名的悦耳动听。
就在楚含棠要踏上院子的石子小道时,一只手悄无声息从后面伸过来,握住了她。
“别再往前走了。”
谢似淮的五指嵌入了楚含棠的指缝中,十指相扣,宛若自然地牵住了手,戴在她手腕上的铃铛首饰也因此撞到他的手腕。
他好像个邀功的孩子,愉悦地笑着,“你可喜欢这一套裙子?”
楚含棠回过头看他。
谢似淮穿着的衣裳跟她身上的藕荷色薄纱裙子是同一个色调的,古代或许没情侣装的说法,但楚含棠是现代人,脑海里想起了这个。
真的好像情侣装啊。
之前没怎么见过他穿这种颜色的衣裳,今日一看,当真是赏心悦目,更有少年的朝气了。
楚含棠以为谢似淮说让她“别再往前走了”是误会自己又要离开。
如此一来,误会可大了。
这可不兴误会。
反应过来后,楚含棠立刻解释,“我刚才不是要离开,是想去找你,我还叫你呢,你应该也听见了吧,我可不是要走啊。”
谢似淮似莞尔一笑,“我听见了,你在叫我名字。”
他像是得不到回答,誓不罢休,“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可喜欢这一套裙子?”
楚含棠又看了一眼身上的裙子,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是她喜欢的,正中审美,“喜欢,很喜欢。”
谢似淮似笑得更开心了,“那就好,我还给你买了几条裙子。”
楚含棠看着他,没再说关于裙子的事,也没提他那天点了自己睡穴,将自己带走一事,更没问他们还在不在京城和其他人的事。
“你的身体怎么样?”
她只问这个。
谢似淮松开楚含棠的手,弯下腰,半蹲在地上,她这才发现他那修长干净的手正拿着一双绣花鞋。
他垂着眼,轻松握住她的脚踝,将绣花鞋穿了进去。
“你怎么突然问起我的身体了。”谢似淮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专心给她穿好看的绣花鞋,手指圈过她的脚,“我没事。”
手指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贴上她双脚,缓慢地将绣花鞋穿好了。
楚含棠看着半蹲在她身前的他。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双脚。
谢似淮抬起头,由下而上地望过去,与楚含棠对视,像是也在解释他刚刚为何让她不要再往前走,“院中的小石子会划伤你的脚。”
楚含棠点头,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像是想看脸色好还是不好。
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楚含棠拉住谢似淮的手腕就往台阶上跑,一路跑回房间,裙摆飞扬着,“我待会儿给你写一个药方,你去给我抓几副药回来。”
神医写下的药方,她也仔细地看过,一遍便记住了。
谢似淮随她跑动起来,两道影子落在他们身后。
楚含棠的裙摆扬起时撞到他的衣摆,谢似淮看了一眼她拉住他的手,“药方?什么药方,你身体不好,现在也还需要吃药么?”
“不是。”
她想了半晌,“反正你给我抓药回来就行。”
谢似淮答应了,“可以。”
房间里有笔墨纸砚,书桌上还有不少话本和画卷,像是怕楚含棠无聊,所以早就准备好的。
窗台还养了不少花。
风一吹,房间就散发着花香。
楚含棠暂时没管这些,拿起笔和纸就默写下药方,谢似淮站在旁边看着,看着她写得并不算很好的字。
谢似淮又将目光转回到她脸上。
等药方写完,楚含棠将纸张递给他,斟酌一下,“你这一次就抓五副药回来吧。”
谢似淮接下了药方。
不过他没有立刻出去抓药,而是站在旁边凝视着她。
楚含棠见谢似淮站原地不动,也愣了几秒,随后猜到是什么原因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或者,我陪你一起去也可以的。”
谢似淮将药方叠好,放进腰间。
他好似是真的相信了她,抬手将她落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划过耳垂的白玉耳坠。
“你刚醒,就在这里歇着吧,我出去抓药,你还想吃什么?我可以顺便买回来。”
楚含棠像是随口地说了一样。
那是京城才有的糕点,谢似淮听出来了,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平静道:“这里可能没有,除了这个呢,你还想吃什么。”
没有京城的糕点……
他们真的离开了京城了么,楚含棠神色自然道:“那就买枣泥酥、桂花糕、绿豆糕吧。”
谢似淮笑着说好。
临走前,他将她发上即将要掉下来的铃铛发簪插好。
“我出去的时间不会太长,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看话本,都是你喜欢的。”
楚含棠拿起一本话本翻了几页,“好,我等你回来。”
谢似淮不知为何又看了她一眼。
房间安静数秒,楚含棠放下话本,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去吧,我也有点儿饿了,你把糕点买回来。我吃了正好。”
谢似淮歪了下头,让她亲到薄唇,抬手扶住她的腰,“好。”
楚含棠看着谢似淮离开,等了一阵子,把话本放下,推开房门,刚想迈一只脚出去,又收了回来。
其实,她单纯就是想出院子外面看看这里到底是哪儿。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急于一时。
楚含棠又把房门关上了,这一次是认真地看起话本,躺在床榻上,趴着枕头,将话本摆在床头,小腿曲起,在半空中轻轻晃着。
裙摆的铃铛和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泛着凉意手握住了楚含棠还在半空中晃动着的小腿,拇指压在脚踝上。
她停止晃腿,转头回去看。
糕点和几副药放在了桌子上,谢似淮不知何时进了房间,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的指尖顺着脚踝,沿着皮肤,一路滑到她的小腿肚。
楚含棠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只见谢似淮手指落到她小腿肚的下方,将滑到膝盖往下一些的地方的裙摆拉上去,重新盖住了小腿肚,只露出秀白窄瘦的脚踝。
银色的铃铛与白色的皮肤。
一只小铃铛停在了楚含棠的脚踝,轻撞过那块骨头。
谢似淮将她曲起来的双腿放下去,示意她看桌子,“你要的糕点,我都买回来了,还有你让我去抓的药,一并放在了桌子上。”
楚含棠坐了起来,牵住他的手。
谢似淮先是扫过了摊开在床榻上的话本,再看着她,“你刚刚……是一直都在看话本?”
她攀着他,借力起床。
“嗯,不然呢,这个话本不错,我从你出去买东西看到现在,还有几页就看完了,你是不知道,我看书的速度可快了。”
谢似淮抬了抬眼。
他微笑着说:“是么,没事,我给你买了几百本话本,你可以慢慢看,看完了,我再去给你买新的。”
“……”
买了几百本?有点儿多了。
一天看几本,也得看好久才行。
楚含棠走到桌子前,拿起糕点,塞了一块到他嘴里,自己再吃。
她是真的饿了。
谢似淮将口中的糕点吃完,莫名问:“你有事要问我么?”
楚含棠摇了摇头,慢悠悠地吃着糕点,还倒了一杯茶水喝,“没有,你想我问你什么?”
他温柔地将她唇角的糕点屑擦掉了,“我也没有。”
事实上,楚含棠有很多事情想问,比如池尧瑶现在回到白渊他们身边了么,皇帝那一边该怎么办,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瞒得住皇帝。
还有,神医看到池尧瑶手中的那半页巫术残卷了没?
可她没有问。
首先楚含棠相信男女主的主角光环能令他们逢凶化吉,最后,她明白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彻彻底底说服谢似淮和她回去。
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楚含棠一边想着,一边将一袋糕点都吃完了。
她连喝了几杯茶,把绑在一起的几副药拆开,随便拿出一副,跟谢似淮说,“我要煎药。”
他倒顺着楚含棠,带她去后厨。
后厨也放了一些蔬菜水果,楚含棠直奔可以用来煎药的砂锅,再使唤谢似淮去外面拿一些柴火进来。
煎药需要看火候,她便拿着一把扇子坐在旁边。
谢似淮闻着药味,皱了皱眉头。
但他仍陪在她身边。
两刻钟后,楚含棠将药倒出瓷碗,端到院子外面晾了一会儿,再拉着谢似淮坐下。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些抗拒。
楚含棠给出肯定答案,“没错,这药是煎给你喝的。”
她将温热的药端起来,递到谢似淮面前,“你昏倒的那天,神医给你把过脉了,这是他给你开的药,你这几天都要喝。”
他迟疑了几秒,还是喝了。
见谢似淮把药喝了,楚含棠才放心,让他张嘴,她放了一颗蜜饯进去,很甜。
一颗蜜饯被抛进了柳之裴嘴里。
他还被池尧瑶、白渊、素心、孔常几人围在中间,有种无处可逃的错觉,“你们别这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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