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皇后有喜一事,刘秀安反应平平,心不在焉地拂过衣袖的绣纹,“应该吧。”
刘段恒却忽地义愤填膺。
他将茶杯摔倒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散开,刘秀安眼也不眨。
刘段恒疾言厉色,“你我都知道,你是女儿身,皇后也是女儿身,你们怎么可能有孩子,皇后怀的是谁的孩子?”
刘秀安站起来,云淡风轻地踢了踢溅到脚边的碎片。
“皇后怀的孩子自然是朕的孩子,还能会是谁的。”她笑着说,“朕在位这么多年,膝下无子,文武百官都替朕忧愁不已。”
刘秀安缓缓道:“如今朕的皇后终于有喜,亦是大於之喜,三哥你也应该替朕高兴才是。”
似乎知道刘段恒比较在意的是什么,她安抚道:“三哥,你放心,大於永远都会是我们刘家的天下,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是刘家之后。”
寥寥几句,他便能够听出了刘秀安的言外之意。
皇后肚子里面的孩子应该还是刘家的血脉,就是不知刘秀安丧心病狂到让刘家何人去与当今皇后行……
刘段恒不想跟她多说。
却听刘秀安又道:“我今日到京城的街上逛了逛,想着能不能遇见池县丞之女,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不知三哥有没有见过?”
刘段恒顿了顿,“你不是早已颁发了通缉令?京城又这般戒严,他们或许还未入城呢。”
她微笑着摇头。
“我总感觉他们进来了,他们一定会找三哥你的……而且,我有预感,他们会在你生辰那日来。”
刘段恒并不出声。
刘秀安也不在意,细指划过桌案,“我之前想活抓他们的,因为我不喜欢池尧瑶此女,想把她活抓,再狠狠地折磨她。”
“可他们逼我逼得太紧了。”
刘段恒面无表情道:“即使池尧瑶死了,你也无法得到白渊,你若要皇位,就无法跟他长相厮守。”
他知道她年少时见过池尧瑶与白渊,并对白渊心生爱慕之情。
刘秀安听了他的话,又大笑起来,“是么。”
“不过男人和皇位相比,自然还是皇位更重要了,为了皇位,我也是可以杀掉白渊的。”
刘段恒无言以对。
他敢肯定的一点儿是刘秀安说的话都是真的,她为了权利,为了江山,甘愿舍弃一切,哪怕是自己喜欢过的男人。
以前父亲曾教导他们不要为情所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掌控权利,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中,如今看来,只有刘秀安做到了。
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人实在太适合当皇帝了。
最后刘段恒轻声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所做出的选择。”
刘秀安抿唇笑起,“我从不后悔我任何的选择,这天下只能属于我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
他沉默。
与此同时,池尧瑶从床上惊起,她做了一个噩梦,大汗淋漓,里衣也被汗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噩梦太可怕,又过于逼真,即使醒了,依然心有余悸。
池尧瑶下床喝了几杯水,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梦就是梦,不应该太在意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将小匣子交给三王爷,让他打开小匣子的机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她推开窗户看了一会儿月色。
对面是楚含棠所住的房间,熄了灯,应该也是入睡了。
事实上,楚含棠并未入睡,也没在自己的房间,她正在谢似淮的床榻上,衣衫渐解,听着少年轻哼。
他细韧的腰身在某一刻弯成一把弓,漆黑细长的眼睫垂下,舌尖与楚含棠勾缠追逐,舔舐着,喉口攒动,泄出细微轻吟。
楚含棠心跳如擂鼓。
大概也是信了无法人道的说法,知她不想他碰到哪里,便远离那里,谢似淮只将自己放于她膝盖往上三分的地方,然后本能地动着。
也只在规定的范围内满足他拥有她或被拥有的想法。
一下又一下的热度蹭过。
一片酥麻。
热度始终只在楚含棠的腿比较下方,膝盖的上面些,还隔着一层裤子,不曾往上移半分。
而少年发丝散乱,锁骨、肩胛骨微抖,皮肤的薄汗擦过她,不分彼此,念着她名字时像是无意识地低喃,“楚含棠……”
楚含棠脑子有些恍惚,嘴巴还下意识地张着,与谢似淮接吻。
直到闻到谢似淮身上多了一股麝香,才渐渐地清醒过来,她蒙住眼睛的发带被汗弄湿透了,可还穿在身上的衣衫却也湿了。
低头一看,只能看见衣摆下像是被洒上了一些纯白色的果籽。
又粘又热。
楚含棠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个地步,可能是知道一个吻已经无法安抚他。
于是在可控范围内将底线下降一点儿,然后就不知不觉地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楚含棠想了想,把发带从眼睛上扯落,适应半晌才能看清东西。
谢似淮漂亮流畅的肩背低耸着,转而埋首在楚含棠脖颈,眼尾红得不行,胭脂红,微睁的眼似含着晨间的雾气,仿佛被欺负得狠了。
刚才分明得了好处的人是他,还露出一副可怜、脆弱的姿态。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年纪不大、在床上示弱的少年杀人不眨眼,是原著里武力值天花板,也是一个小病娇,睚眦必报。
楚含棠咽了咽口水。
她正准备说话,他又缠了上来,吐息落在她的脸、鼻尖、嘴角。
到了后半夜才有消停的迹象,楚含棠坚持自己换衣服,说因为不能人道,所以也十分厌恶别人看向她下面的目光。
她反过来将谢似淮的眼睛蒙住,然后在他房间换了一套不是很合身却干净的里衣。
把这些事情都做完了,楚含棠方安心地躺回床上睡觉。
谢似淮从后面搂住她,也没解开蒙住眼睛的发带,不知是睁着眼睛,还是睡着了,出自潜意识的动作。
在楚含棠昏昏欲睡之时,他如梦呓般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楚含棠没有精力思考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彻底地陷入了睡梦中,这一觉直接睡到天明。
一觉睡醒后,她并无任何不适。
虽说昨晚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被谢似淮磨的那一片地方皮肤泛红,应该是有点儿擦破皮了,但显然是把破皮的疼转移给他了。
可他昨晚还那么兴奋。
却又会放轻动作,好像是怕她推开他,尽管楚含棠没这个打算。
只要不触碰到马甲那根线。
楚含棠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地下了床,穿上昨晚没弄脏的外衣就离开了谢似淮的房间,也没叫醒他。
不知怎么的,觉得谢似淮可能需要多休息,兴奋过头的人的确需要好好补充睡眠。
穿在里面的里衣是谢似淮的,楚含棠先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下来。
两人的身形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谢似淮的衣衫相对她来说,还是偏大偏长。
楚含棠换好衣服后又躺回床榻,闭眼睡上一小会儿,她好像也需要补充一下睡眠,身体是没有不适,但昨晚也跟谢似淮一起熬夜了。
不知过了多久,素心过来敲门,让她出去用饭。
楚含棠一听到别人的声音就醒了,坐起来整理一下睡得有少许褶皱的衣衫,把腰封重新扣上,再出去。
一推开门,就能看见院中站着或坐下了的人。
谢似淮也在。
池尧瑶朝她一笑,“我让孔常给你准备了梳洗的水,你去梳洗一番回来就可以用饭了。”
“好。”
楚含棠便去洗漱了,离开谢似淮的房间后,她就直接回房了,确实没来得及去洗漱又睡下了,刚刚好。
洗漱完回来,只有谢似淮身边的位置空着,楚含棠坐了下去。
他面前的白粥还剩下一大碗。
好像没动过一样。
楚含棠留意到了,给谢似淮拿了个菜馅的包子,他也只是咬了一口便放下了。
白粥没动,包子也放在一旁。
她只好细声问谢似淮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如果是的话,待会儿可以带他到外面街上吃是菜馅的馄饨或者是糕点。
昨晚他运动量……也不低,今日一早只吃一口包子,想饿死啊?
谢似淮只是摇头说不饿。
楚含棠拿他没办法,也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将吃的全部硬塞进他口里,但心里却想着待会儿一定要出去给他买常吃的糕点。
反正他们也需要到三王爷所住的府邸踩点,先熟悉熟悉路线。
柳之裴自从知道他们的关系后,总是有意无意地留意他们,也看见谢似淮只吃一口包子就不吃了。
男子的饭量本来就比女子大。
他还吃那么少?
池尧瑶吃得都比谢似淮多,柳之裴一向知道他饭量不大,但也不至于吃一口包子就饱了吧。
饭桌上,他们心思各异。
谢似淮不动声色地看向池尧瑶,她专心吃着饭,从小便被教养得很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坐姿端正,双腿并拢,表情柔和。
看了片刻,谢似淮的坐姿悄然无声地变了,好像是在学池尧瑶。
学着学着,他又抠起了指缝,直接把一块皮抠掉了。
他真的想把池尧瑶杀了。
但楚含棠是绝对不会让他这样做的,谢似淮表面维持着常有的笑容,仔细一看也许可能会发现那笑容的弧度有些扭曲了。
用过饭后,他们离开了院子,到三王府附近踩点了。
需要找出皇帝安插在周围的眼线,并不是要打草惊蛇地把这些人都杀了,而是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后,到时候可以尽量避开。
楚含棠武功虽低,观察能力却是一流的,找到了几个眼线,说给素心听,让她记了下来。
谢似淮更不用说了,短短时间内找到十个眼线藏匿的位置。
所以说皇帝是下定决心要抓住他们的,不惜一下子动用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暗卫,日夜守在三王府外。
他们是分开行动的,白渊此刻一人在上街的另一头。
突发状况出现了。
一辆不受控制的马车跑过街道,有几名躲避不及的行人被撞上,还有一名七八岁左右到小姑娘站中间,不知闪躲。
白渊正要挺身而出救人,就看见楚含棠快一步地跑过去抱起小姑娘就滚到了街旁。
与此同时,三王府里走出一名红衣姑娘和面色不好的男子。
受惊的马车自然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男子冷静地拔剑而出,将奔跑过来的马匹斩杀在剑下。
三王府的护卫立刻上前,齐刷刷地将自家的主子护在身后。
却被刘段恒皱眉推开。
刘秀安也不怕马会伤到自己,抬脚跨过了地上的马血,一步一步地朝还抱着小姑娘的楚含棠走去。
刘段恒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事。
楚含棠给小姑娘拍掉身上的灰尘,就让对方离开了,猜想男子应该是三王爷,不然三王府的护卫不会这么紧张地护过来。
至于这一名靠近自己的女子,她暂且不清楚此人的身份,却记得昨日在茶馆里听说书的时候见过一面。
刘秀安露出笑容,“这位公子身手不错,能在疯马下救人。”
楚含棠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救人一事与她何干,碍于礼貌还是点点头,既然跟三王爷有来往,那想必也是有地位的人物。
“举手之劳罢了。”
刘秀安目光下移,看着楚含棠腰间挂着的玉佩,笑意不减,“公子姓楚么?”
她想了几秒,又点了点头。
“生得真俊俏啊。”刘秀安若有所思地笑着,语气似调戏,冷不丁地扔下这一句话就走了,三王爷似乎不是很情愿地跟了上去。
留下楚含棠站在原地。
不过她没站多久便也离开了。
池尧瑶他们在不远处看得心惊胆战,怕楚含棠会被人找麻烦,或者是惊动藏匿于三王府附近的眼线。
幸好有惊无险。
白渊好奇地问楚含棠,那一名姑娘对她说了什么,毕竟是从三王府出去的姑娘,说的话或许别有深意。
顶着他们看过来的视线,楚含棠觉得有些尴尬,“看着我玉佩上刻着的楚字,问我是不是姓楚。”
“她还说我长得俊俏……”
柳之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几乎是反射性地看向谢似淮。
谢似淮眉眼淡然。
于是,柳之裴又把头转回去了,暗道,自己也太过于大惊小怪了,楚含棠的长相是小姑娘喜欢的长相,偶尔被夸也是常事。
他挠了挠眉头,“京城的女子都这般大胆的么。”
言罢,柳之裴又若有所指,“都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妻子,就说这些话来撩拨人。”
楚含棠的嘴角狠狠地一抽。
他还真是听见或看见什么都能往这一方面想。
池尧瑶倒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听了柳之裴的感叹,难得被逗笑了,“含棠看着也不像是有家室的人啊,才十几岁。”
柳之裴动了动嘴皮子,终究是没再说什么了。
他们踩点完要回去了。
楚含棠却说想要跟谢似淮去买一些糕点,让其他人先回去。
他们自然是不会反对,只是让她小心点儿罢了,不过有谢似淮在身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楚含棠跟他们分开。
她朝着买糕点的那一条街走去,顺便旁敲侧击地问并肩而行的谢似淮关于昨晚之事,接着又好像无意地提起许愿带一事。
谢似淮仿佛对许愿带不是很在意,兴趣不大,不像是因为许愿带一事而举止异常。
最后楚含棠还是鼓起勇气问谢似淮昨晚到底怎么了。
他凝视着她良久,忽而一笑,不顾街上行人异样的眼光,将她落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
“我是因为太想跟你亲密了,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谢似淮唇角轻轻地勾起,“吓到你了?抱歉,我以后应该是不会的了。”
楚含棠半信半疑,“真的?”
她现在无法确定谢似淮说的话是真还是假的,毕竟他脑回路与行动都是毫无规律可循的。
“我还以为……”楚含棠低声。
谢似淮好似很不解,眼睛清澈干净,将她完完整整地装了进去,“你以为什么?”
楚含棠摇头,“没什么。”
他眨了眨眼,温柔地注视着她,柔白的面皮犹如一张佛面,措不及防地问:“你昨天喜欢我,今天还喜欢我么?”
“嗯,喜欢。”她觉得很怪。
谢似淮弯下腰,与楚含棠平视,笑颜无害,刹那间仿佛糅合着愉悦又畸形的笑,“只喜欢我一人哦。”
楚含棠无端头皮发麻,却还是道:“嗯,只喜欢你一人。”
街上的人情不自禁频频地看向他们,两个举止亲密的少年,像一幅画卷赏心悦目。
楚含棠不想再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拉着谢似淮的手,走进一家卖糕点的店铺,跟老板说要几样糕点。
老板一递给她,楚含棠就打开一袋,拿出一块给谢似淮吃。
他压下她的手。
“不想吃,你想吃便吃吧。”
楚含棠还是坚持让他吃,“你今天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肯定会饿的,你之前也不讨厌吃这个糕点的,今日为何不想吃了?”
谢似淮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糕点,答案没有改变,不吃。
楚含棠不免有些生气地将糕点扔回纸袋里面,他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你是生气了么,为何,是因为我没有吃这个糕点么?”
她刚想说话。
就看见谢似淮将纸袋打开了。
他将一块又一块的糕点塞进嘴巴里,还没有咽下去就继续塞,貌似不在乎会把嘴巴撑破,喉咙撑伤。
楚含棠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抢回谢似淮拿着的纸袋,“你疯了,快把它吐掉!”
他便张开嘴,将那些糕点吐了出来,唇角却已经红了。
她赶紧将谢似淮带回去。
回去后,特地避开其他人,带他进自己房间,楚含棠想跟谢似淮认真聊一聊,他却自顾自地站到了镜子前,端详着里面的人影。
谢似淮觉得自己的腰还不够细,池尧瑶的很细。
也可能是因为她是女子,骨架小,腰本来就会比男子细上不少。
楚含棠走过去,“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似淮抱坐到镜子前,他笑着吻上她。
“我会瘦下来的,到时候可以穿那些漂亮的裙子,涂抹上胭脂,你可以……娶我回去。”
他喜欢跟她肌肤相贴的感觉。
时时刻刻。
似只有这样才有被拥有的实感。
“我们成亲后,我会像女子那样取悦你的。”谢似淮解开楚含棠的上衣,握住她双肩,低头含吮此时此刻生长在平地的红果,“这样,你会感觉舒服么?”
第54章 葡萄
关上门窗的房间幽暗,楚含棠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身前的谢似淮,由于他低下脑袋,高高扎起的高马尾也垂了下来,扫过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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