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路边,寻着野狼脚印,一路向北。
“能找到吗?”
徐瑛没问出口的是:就算找到了,藏狐妈妈还活着吗?
巡山员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们寻着踪迹,断断续续追了一公里,还是停下了脚步。
巡山员不甘心地在周围转了几圈,但藏狐妈妈和野狼的踪迹从这里,消失不见。
很多时候狼攻击藏狐,却并不会吃掉藏狐,因为藏狐的肉既没有鼠兔嫩,也没有藏羚羊鲜甜。野狼咬死藏狐只是为了减少这一区域内的竞争者。
如果藏狐妈妈被咬断了脖子,它很快就会死亡。
巡山员怅惘地在这里站着,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又把车开回到原地,重新出发。
这一次,大家的情绪低落了很多。他们顺着地图的指引,向计划中的露营地开去。沿路还看到了一只死去的野牦牛,旁边停着两只秃鹫。
下午两点左右,他们终于把车开到了金山湖旁。
金山湖就像是出现在柯尔金山上的奇迹,因为湖水的另一侧就是广袤无垠的沙漠。这汪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湖边绿草萋萋,还有许多鸟在湖面上飞过。
曾经这里附近有一个金矿,金山湖也是因此而得名,但金矿早已经被废弃。
一行人把行李从车上卸下来,开始在湖边搭建营地。
趁夏思博和袁茂学扎帐篷的时候,徐瑛跟着巡山员去附近捡干树枝和干草,这样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有一堆篝火。
巡山员有些心不在焉地走在前面。
徐瑛安慰道:“说不定那只藏狐引开狼之后躲在什么地方,等狼离开后,自己就会回去了。”
巡山员摇摇头。
他们都知道这种可能性有多小。
两人沉默着向前走去。
这时,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
巡山员连忙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
不一会儿,一辆小小的越野车率先出现在两人视野中。
越野车从小土坡后冲出来,紧接是一大群浩浩荡荡的藏野驴。藏野驴群一字排开,踏地奔腾如雷声阵阵,鬃毛在风中扬起,像骏马一样隆隆而来。
越野车在藏野驴群地紧追不舍中慌忙向他们的方向驶过来。
巡山员连忙把手放在嘴边大喊:
“刹车!刹车!送开油门!慢下来!”
“让驴先过!”
越野车上。妖局特别行动队队员们已经被这群藏野驴追了二十公里。
开着车的张斌忍不住绝望地喊道:“啊啊啊它们怎么一直追在我们身后!”
其它队员也崩溃大喊:
“不知道啊!”
“啊啊啊!”
张斌开始后悔接下这趟任务。从进入柯尔金山开始,他们就处处不顺。
离队在出发前面色就不太好。但这位常年病恹恹的,大家也都没有当回事,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开车进入柯尔金山。
谁知刚进保护区没多久,他们的车后轮就陷入到沙坑里出不来了。
他们没敢喊醒在副驾驶闭眼休息的离队,三个人好不容易把车从坑里推了出来,还没开多远,又遇到一头野牦牛,
这头孤零零站在山坡上的野牦牛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见到他们甩着尾巴就冲过来,直接把这辆上吨重的车给顶翻了。
虽然他们出来都带着枪,但完成任务回去后每一发子弹的用途都要打报告上报妖局的,哪里能随意射杀一头无辜的野牦牛。
发狂的野牦牛在外面撞车,队员们只能拉开烟雾弹扔在外面,闭着眼捂着鼻子瑟瑟发抖地躲在车里。
直到这头牛愤愤离开后,三人才敢从车窗里爬了出来。
然而等他们都爬出来以后,三名队员才发现,坐在副驾驶的离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离队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脸颊还泛着潮红,无论他们怎么喊,都喊不醒。
队员们只感觉晴天一道霹雳。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最近身体不适很少露面,虽然这位上车后没多久就疲惫地在副驾驶睡着了,但是——
那可是离队!
传说级的神兽离队!
怎么能晕了!
三人被晕倒的离队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好不容易才重新把车推回路上,上车之后就打算立刻离开阿尔金山原路返回,谁知道又被这群藏野驴给盯上。
藏野驴群疯狂追了他们二十多公里,直接把他们追赶到了阿尔金山腹地。
果然离队晕倒了,他们的运气变得更差劲。
张斌艰难地把控着方向盘,看到远处站着两个小人似乎在对他们大喊大叫,连忙猛打方向盘避开,这一下车辆失控直接冲向湖泊。
张斌闭眼尖叫道:“离队快醒过来啊啊啊啊!我们要冲进湖里啦!”
“啊啊啊离队救命!”
徐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辆车在他们面前拐了个弯,直接一脚油门冲进了金山湖。过了一会儿,车门打开,从里面游出来四个小人,在车旁边游着不敢上岸。
藏野驴群在岸边一阵骚动,直到头驴发出长长的嘶鸣声,这群驴才从湖边离开。
巡山员絮絮叨叨地跑下山,不停抱怨:“又是一群进来前不认真看检查站外面挂的提示牌的人,警告多少次,遇到藏野驴不要踩油门不要踩油门,让驴先过。”
“驴脾气倔,遇到车就要和车赛跑,你不减速让它们超车,它们能一直追在后面跑到口吐白沫累死。偏偏你们就不爱看提示牌,遇到野驴就踩油门。”
“你们这些做人的,就不能懂事点让一让吗?”
巡山员掏出脖子上的口哨,吹响之后冲着湖边的四个人高喊:
“喂!你们有通行证吗!”
“进入柯尔金山保护区有没有得到批准!”
另一边,泡在湖水里的张斌背着离队,好不容易和其他两名队员一起互相搀扶着从湖里爬上岸,正头疼要怎么把车从湖里拽出来,就听到了巡山员的喊声。
他抹去脸上的水,回头一望,震惊地认出来跟在巡山员后面的师父徐瑛。
张斌拉住旁边的一位队员,用不可置信地语气对他说:“卧槽,是不是我眼花了?我怎么看到了我师父?”
那名队员抬头望去:
“卧槽!”
徐瑛和巡山员回到营地里喊来夏思博和袁茂学,几人一起折腾到天黑,总算把水里的车拉了出来。打开车门,里面的水哗哗往外流,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发动。
但张斌和其他两名队员已经很满足了。
三人换掉湿漉漉的衣服,坐在营地的篝火前烤火,火光跳跃映在他们脸上。
张斌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在旁边躺着的离队,又看了眼远处的徐瑛,悄悄对身旁的邬凌雪和程旭说:“离队果然是离队,自己晕了,还能把我们送到我师父身边。”
邬凌雪正拿着毛巾揉搓自己湿漉漉的短发,闻言抬头看向徐瑛。
她今年刚加入特动队,还是第一次见到其他队员口中的徐瑛。这位扎着高马尾,穿着冲锋衣的年轻女生比她想象中看起来要普通很多
——不是指长相,而是给人的感觉。
程旭挪动屁股,向张斌身边坐了坐,低声说道:“但是离队怎么办?就这么晕着不管?”
徐瑛端着一个碗向他们走过来。
张斌看到,立刻谄媚地说:“我师父那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医学生,治好离队不成问题!是吧师父。”
徐瑛翻了个白眼:“你师父我是农学生,不是医学生,你猜我们学校为什么叫华国农业大学?不叫医科大学?”
“我是给畜生治病的,不会给人治病,懂了吗?”
张斌嬉皮笑脸:“没事,师父,离队他也不是人啊?”
离泷缓缓睁开眼,刚好听到这句话。
他看了一眼收回灵力的徐瑛,又看向笑容凝固在脸上的张斌。垂下眼表情漠然地说:“嗯,我不是人。”
夏思博好奇地看向营地火堆周围, 和徐瑛坐在一起的四个陌生人。
巡山员在检查过张斌他们那辆车的车前挡风玻璃上、贴着的已经泡水的通行证后,就没有再管这四个人,独自坐在一边抽烟。
袁茂学头上戴着灯, 爬到营地附近的高树上安装红外摄像头。
而徐瑛看起来和这四人很熟悉。
夏思博凑到王院长身边,问道:“老师, 你就不好奇那四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吗?为什么他们就没有巡山员跟在旁边?小徐师妹为什么和他们这么熟悉?”
老爷子正拿着放大镜看地图。
“不好奇。”他站起来把地图塞到夏思博手里,“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就跟我一起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旱獭洞。”
夏思博不情愿地跟着离开了。
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上面的锅里咕嘟咕嘟煮着今天晚上的晚饭, 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还打进去了几个鸡蛋。
徐瑛掀开锅盖,丢进去一把珍贵的小青菜。
张斌安静如鸡地坐在一旁。他想知道锅里有没有他们的饭,又不敢吭声, 只好偷偷用胳膊捅了一下身旁的程旭。
程旭扭头就看到张斌挤眉弄眼,示意他看火堆上面的锅。
他恍然大悟,从包里掏出一盒肉罐头, 递给张斌:“饿了就直接说, 车上还有, 水又泡不烂罐头, 少不了你的。”
张斌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程旭。他就知道程旭不靠谱。这罐头他早就吃腻了,更何况有热腾腾的面,谁还想要吃这破罐头。
徐瑛拿着树枝拨动火苗:“别看了,没你的份。”
张斌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离队,壮着胆子说道:“给我一口泡面汤也行啊, 师父。山上这么冷,我快冻死了。”
程旭终于明白了张斌的意思, 也厚着脸皮笑道:“是啊。”
徐瑛本来不想搭理他们,但看到两个人身后的邬凌雪眼神里也带着期待,她的头发还没有干,在火堆的烘烤下,头顶被烤出一股淡淡的青烟向上飘。
“自己拿碗。”
张斌大喜:“好嘞!”
徐瑛又走到车前,从后备箱的包里翻出一包六婆辣椒面,扔给张斌:“罐头吃腻了,不会切片串起来上烤着吃?蘸着这个吃。”
张斌乐呵呵地接过来应道:“好,谢谢师父。”
张斌也懒得把肉罐头切成片,直接把树枝削去外皮,插起罐头里的一整块午餐肉放在火上面烤。其他两个人见状也学他,用树枝插着午餐肉罐头在火上烤。
午餐肉被烘烤得表面焦黄,流出油脂,营地火堆前飘起浓郁的香气。
撒上辣椒面,张斌一口咬下去立刻惊喜地竖起大拇指。
这是他们今天吃到的第一顿饭,几人狼吞虎咽吃掉烤好的肉,又一人开了两盒,守在火堆旁边继续烤肉。
“咔嗒嗒嗒——”
伴随着振翅声,一只小毛球落在他们的不远处。
是一只沙褐色的纵纹腹小鸮,腹部圆鼓鼓的,身上还有漂亮的白色斑点。它似乎是被香气吸引,迈着两条小短腿,蹦蹦跶跶地向他们靠近。
坐在树下的离泷睁眼看向这只纵纹腹小鸮。
纵纹腹小鸮顿时僵立在地上。
徐瑛隔着火堆恰好看到这一幕。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这只纵纹腹小鸮,想起特动队队员的出现,本来就意味着附近有他们需要完成的任务。
“呦,小猫头鹰。”张斌见小家伙不动弹,把树枝伸过去逗鸟,“想吃吗?”
纵纹腹小鸮定住脑袋,用大大的圆眼睛看着张斌,黄色的瞳孔里倒影出他们的身影和身后跳动的火苗。
“怎么?觉得太烫了吗?”
张斌收回树枝,把烤午餐肉掰下来一小块,放在嘴边吹一吹扔了过去。看到这只纵纹腹小鸮总算开始低头吃肉,似乎被这陌生的口感惊到,小尖嘴的动作越来越快。
“吃吧吃吧,你这辈子也就能吃这么一次烤午餐肉。”张斌啧啧说道,“等我们走了,你就再也吃不到这个味儿了。”
几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火堆旁看张斌喂猫头鹰。
突然,远处响起一声枪响,在夜晚寂静的空中回荡。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
“什么声音!”袁茂学惊恐地放下设备。
巡山员掐灭了烟,凝神望向声音传来的声音:“是枪声。”
“枪声!”
袁茂学震惊地扭头看向巡山员。他想从巡山员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却发现他甚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弹簧刀。
他又扭头看向火堆边的徐瑛几人,发现那几个陌生人甚至直接从后备箱里翻出了枪。
怎么回事?
他不是和老师一起来科考的吗?怎么这些人都带着枪?
等等,老师!
他慌忙扯住巡山员的衣袖:“王院长和夏思博还在外面!”
卫星定位仪显示,老爷子和夏思博所在的位置正是枪声传来的方向。很快,两辆车从营地出发,向两人所在位置驶去。
枪响声再也没有响起,车上的人却没有放松下来。
徐瑛和巡山员、袁茂学和张斌坐在一辆车上,她负责开车。巡山员看着张斌脚下的袋子,他知道里面装着长枪,不止一把。他神色复杂:“在这里,有枪的人,除了武警,就是盗猎犯。”
张斌笑嘻嘻地掏出证件说:“那您就当我们是武警吧。”
巡山员接过他的证件,在夜晚摇晃的车里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
他看了一眼呲着大白牙的张斌,把证件又扔给了他。张斌接住自己的证,装回口袋里。
他又问道:“你带了多少发子弹?”
张斌摸了摸脑袋:“没带多少,都在营地的车上,但是这些枪都是满膛,怎么了?”
巡山员收回目光看向车窗外:
“没什么。只是十年前我遇见的那八个盗猎藏羚羊的,带了两万发子弹。”
张斌愕然:“两万发?!”
“他们哪里搞来的这么多子弹?”
“嗯,两万发。”巡山员的神情在漆黑的车里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他平稳的声音,“我们发现时,他们已经杀死了五百多只藏羚羊,子弹也差不多用完了。”他们是在巡山时撞见的那伙人,巡山队没有配枪,只随身带着刀,如果不是对方子弹耗尽,不知道死在这高原上的会是谁。
坐在前排给徐瑛指路的袁茂学听着后排两个人的谈话,吓得抓紧安全带。
黑暗中,车窗外的荒漠和丘陵看起来是那样高大可怖,袁茂学只觉得此刻所有的安全感都来源于身上那根窄窄地却把他牢牢束缚在车椅上的安全带。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对,还有小师妹徐瑛。她一定吓坏了吧。
袁茂学扭头看向正在开车的徐瑛,想要安慰她,但发现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让他不禁怀疑后排两个人到底是在谈论枪,还是在谈晚上吃的什么。
袁茂学张嘴想要说什么。
徐瑛却突然踩下刹车,关掉车灯。
“怎么了?”袁茂学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栽,连忙抓住头顶的把手,惊慌地问徐瑛:“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后车也默契地熄掉车灯。
徐瑛没有回答,只是指向前方的一处山丘。袁茂学睁大双眼,没多久,他看到山丘后面出现了摇摇晃晃的灯柱,袁茂学手脚发凉
——山丘后有车正向他们驶来。
徐瑛紧盯着前方,问道:“王院长他们两个在哪里?”
袁茂学连忙低头查看,看清之后,猛地抬头看向徐瑛:“就在这附近!”
山丘后的车离他们越来越近,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袁茂学害怕地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一辆吉普车出现在远处,接着是第二辆……只有这两辆,没有了!
两辆车!
他们也有两辆车!
袁茂学刚放松下来,立刻又想起刚才巡山员说的那八个盗猎者和他们携带的两万发子弹。
那这两辆车上坐着多少人?
又带着多少发子弹?
这可是穷凶极恶的盗猎者,他们敢杀人的!
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和纪录片,袁茂学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吞了口吐沫,见那两辆车远远地驶来,他心跳声越来越快,掌心出汗,紧紧地握着车上的把手,忍不住浑身开始战栗起来。
这时,后排传来声响。
袁茂学立刻如惊弓之鸟般回头看去。
张斌从脚下的袋子里拎出一杆枪,递给巡山员:“你会开枪吧。”
巡山员摸着枪,八五式狙击步枪,他很久没摸过了,但还是熟悉。他口腔干涩,声音沙哑:“会。”
张斌又掏出两把枪扔给前排的徐瑛和袁茂学。
袁茂学手忙脚乱地接过枪,还没反应过来,后排两个人已经下车,站在打开的车门后,当对面车灯终于照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听到震耳欲聋的枪声从车后传来,那声音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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