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栀因为前段时间帮忙收拾布置会场,一直都没有休息,公演的前两天,陈礼大慈大悲给她准了休息日。让她在他看不到的两天里,也要好好的琢磨一下剧本。
苏栀内心:@%……&*(+?&!%#\\
而这天已经是她休息的第二天,她睡得晚,起的也晚,头发毛丛丛的一团。她用手随便顺了顺刘海部分别在了耳后,然后在卫生间刷牙的时候,看见了停在楼下的两辆车。因为她家在五楼,距离太远,她也看不清是两辆什么车,就是看上去挺好的。之后没在注意。
草草刷了个牙,苏栀将口中的白色泡沫吐出漱了漱口,然后进去卧室找手机,她刚刚半梦半醒间,隐约记得手机好像动了。
结果找到手机,手机是黑屏,没电关机了。
苏栀又去找充电线,终于接上电源后开了机,果然有未接来电,而且不止一个!
最近的一通是十分钟之前,沈惠英的,她一连打了五个。
然后一个小时前打的,也是沈惠英。
红色未接来电往后翻,还有一通陈礼的。他这里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苏栀选择暂且略过。
最后在她准备停下动作,准备给沈惠英拨个回电的时候,看见了一通未接来电,是之前她的通话记录里从未有的,备注名是:周宴拾。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苏栀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
所以,她这是错过了什么?!
正当她握着手机盯着那三个字脑袋一片火热在燃烧的时候,门被砰砰砰的敲响。
一并有人在喊她名字,让她开门,是沈惠英的声音。
沈惠英在附近的一家服装厂上班,平时做六休一,这个时间理应在车间里才对。
她这是没去车间?怎么又回来了?
苏栀趿着拖鞋踏踏踏的走到门口给人开门,门开开沈惠英就瞪着她数落起来,但也并非是真的愤怒,按照以往的势头,沈惠英应该只发挥了不到两成,语气明显压着没发,就只听她说了句:“宴拾要过来,你也不吭一声,你这孩子。”
说话间,沈惠英带着人已经进了屋。
身后边的是周宴拾,旁边一并还有两个人一起,她不认识。他们手里还都拎着包装精美的礼品。
苏栀一下便明白了沈惠英没多说的原因——
整个房间顿时被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塞满。
周宴拾进来的时候还探身低了低头。
苏栀这才发现他可真高!没有一米九,也得是189吧!之前没特意留意,知道他高,但是没对比过。此刻想想,是她没敢怎么跟人对视,总是看到人上衣什么位置就没再往上看了。最后一次是他靠着车身,身子倾斜一点,所以她没察觉。
其实想想,她个子在女生中已经不算低,168的身高,但是看周宴拾,也还是要仰着头。
平时就她跟沈惠英在的时候不觉得房子客厅小,可一下来了客人,还都是长手长腿的男人,第一次发现客厅是真的小。
像是连个回旋的地方都没有。
刚开始都硬生生的堵在门口。
周宴拾也堵在那,因为他前面是沈惠英,沈惠英正弯腰给他们拿拖鞋。
周宴拾隔着人冲苏栀淡笑点了点头。
因为距离原因也没好搭话。
苏栀整个人是懵的,跟人对视一秒后,脑袋热的不行,扯开嘴想回个礼貌的微笑的时候,人已经收回了视线开始换沈惠英给他们找出来的拖鞋。
还好拖鞋都是新的。苏栀想,她们家最不缺的就是拖鞋。因为沈惠英工作的服装厂里也生产拖鞋,所以时不时的就会带回来一些瑕疵品。但是其实不耽误穿,不仔细看也根本看不出来。
换完拖鞋几人开始挪着往里进,周宴拾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西装,路过走到苏栀跟前的时候浅问了句:“刚起?”
苏栀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了,先是抬手整了整自己的“秀发”,接着又哭又笑的牵强咧嘴冲人扯出一个笑,抿了抿唇,因为紧张而惯性的两手交叠搓了搓手心,说:“昨晚,赶了点稿子。我平常其实不这样。”违心话是说的越来越溜了。
至于为什么是又哭又笑,是因为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她还穿着睡衣。好在因为天气冷,她外边照了件外套,刚刚在瞄到沈惠英身后的情况时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外套拉紧了。不然真的是——很难堪!
所以楼下的那两辆车,是周宴拾他们开来的。
那些个未接来电,也终于有了出处。
沈惠英也看见了苏栀衣着,她没想到人会这个点了还没起,怪不得手机一直没人接。母女两人眼神短暂交流,沈惠英连忙寒暄着给周宴拾他们倒茶让座。说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
周宴拾说应该的,然后将手中提着的礼盒放到了沙发旁边的桌上。旁边跟着的两位陪同照做。
苏栀则是趁此刻功夫一路走进卧室,先是关上了门,反锁,然后翻箱倒柜的找了件去年开春买的棕色呢绒裙子,接着外边又套了件白色的开衫。
简单梳了下头,至于妆,她是真的来不及画了,也真的是没必要化了。见都见到了。
但她还是简单擦了一层素颜霜,起码能遮住一点黑眼圈。
一番操作,苏栀仅仅用了五分钟,然后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佯装镇定无事发生的走了出来。毕竟常年混迹职场,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妈,我来吧。”
刚巧沈惠英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丁跟从卧室出来的苏栀碰了个正对面,苏栀将果盘接过,然后往周宴拾他们那边去。
周宴拾他们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苏栀走过去没看人脸,表面平静,心中鼓跳如雷。只看到了他穿着的那一身很正式的黑西服套装,他似乎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冲锋衣黑色的,西装也是。
“宴拾哥,你们先吃点水果。”苏栀脚上也已经换上了得体的黑色小皮鞋,将果盘放到他们围坐的茶几上,之后,便立在一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周宴拾道了声谢。
旁边另外跟着周宴拾一起来的,看上去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一位也开了腔。带着一副斯文的眼镜,起身笑着寒暄说:“嫂子,自我介绍下,我是宴拾表弟,宋知宇,跟表哥一起过来提亲。”接着又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那位:“这位是我自家弟弟,宋闫。”
被介绍的是其中年纪看上去最小的一位,宋闫给苏栀打招呼:“嫂子好。”
苏栀:“......”
可就算年纪最小,宋闫也比苏栀年纪大,但是此时此刻,却是都喊她嫂子。
嫂子......
突然之间,这个称呼有点令人呼吸沉重,苏栀直接脸红了。
“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宋知宇调侃似的笑指着周宴拾,“这位是你未来老——”
公字没说出来,周宴拾看过去一眼,人又咽回了肚子里。
宋知宇也想到了似乎这么说不合适,毕竟今天是来说事情,具体八字都还没一撇,说这种话是有点早。况且他们这跟周宴拾经常在一起玩的,也知道他什么尿性。当初跟那董初柔不也是这,周宴拾表面客客气气的,最后定亲定了那么久,却是没什么实质性进展,不还是告吹。
周宴拾收回视线,接着看过苏栀,话很直接:“我那天跟你说过,会登门拜访。”言外之意,他报备过的,觉得不算唐突。
“嗯。”可让苏栀说不意外,绝对是假的。怪也只能怪自己,因为两人再没联系过,她原本以为这件事会这样不声不响的过去。他不提,她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毕竟客套归客套,但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多事情都会无疾而终。
沈惠英这边又端了一壶温好的茶过来。
周宴拾却是直接起身说:“沈姨,您不用忙,今天的事情我家人想必电话里也跟您提了,我们一起商量的结果就是,按习俗来,先定亲。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证领了。至于婚礼,看你们的意思。”
周爸爸交待的时候,宋知宇两兄弟也都在旁边站着呢,的确是几乎一字不差的复述。周宴拾总是能给他们一种很听话的错觉,实则反骨逆天。最后结果都是一个样。
想到这里,想到之前的种种,宋家兄弟看苏栀的目光里莫名开始透漏出一丝可惜。这么漂亮一小姑娘。
沈惠英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说:“好好好,这种事情还是你们想的周到。你们年轻人商量着来,怎样都好,我就不掺和意见了。”
接着周宴拾看了眼立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苏栀,同沈惠英征求意见说:“如果不介意,我想和苏栀单独说两句话。”
苏栀闻言直接看过周宴拾,周宴拾半边身侧对着她,手虚虚抄在裤袋里,目光半垂着,微倾身,姿态是在不熟识长辈跟前的那种谦和礼貌,视线还在认真的和沈惠英交谈中没有收回。
沈惠英连忙笑着说行行行,没问题,然后看了眼苏栀说:“那你们说去吧?”
“......”苏栀像是被放在刀俎上的鱼,眼神疑惑,家里就这么大点地儿,去哪儿说?
苏栀和沈惠英的住处是标准的两室一厅,除却沈惠英的卧室,那就是苏栀的卧室了。
苏栀总不至于带着人过去沈惠英屋里,自然是进去自己的房间。
周宴拾提的要求不过分,但是他们家地方大,想单独说话简单,不用考虑场所问题。但是在苏栀这里,就不怎么容易。
她带着人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周宴拾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泰山压顶一样,在推开门之前她将纠结了几秒的话转身冲人说出口:“麻烦你,先等一下,我进去收拾一下。”苏栀声音越说越低,但她又必须先进去收拾一下,避免人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觉得她轻浮。
接着也没等人回应,推开门进去就反手将人先关在了门外。
“......”
被关在外边的周宴拾,嗯的回应声连带稍显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瞥眼看了看两侧四周,他自然也是没想到会被人直接带来卧室。
还是女生的卧室。
但是周宴拾看了一圈后发现,似乎也真的是没有更好的去处。
苏栀卧室旁边是个卫生间,斜对面应该也是个卧室,但是猜也能猜的出来是沈惠英的房间。
阳台是开放式的,没有任何私密性可言。
整个空间的确不大。
进屋后苏栀将被子先规整了下,然后是刚刚被她换下来的衣服,还有椅子上放着的昨天换下来的胸罩和内搭,通通都塞进了衣柜里。
前后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苏栀重新开了门。
开门就看见周宴拾立在门口的位置,原本他正一手握着手机低头看,门一开,他瞬时看了过去。一双眼睛带着别具凌冽的神采。说冷也不完全是冷,像高山流泻的冰川水。在厚厚的冰封里缓缓流逝,说是冷的,但又没有像冰封一样冻结。
“我可以进了么?”周宴拾问。
苏栀眼神示意,意思是可以。
周宴拾进去后找了个写字台靠,也没坐。
苏栀也立在写字台旁边,两人都没坐,就那样站着。
“本来想先问你一下今天过来方不方便,你没接电话。所以就问了沈姨,沈姨说你刚好在家没上班,我们就过来了。”
所以,他单独想说的,就只是要解释这些么?
苏栀看了人一眼,说:“没关系,我们之前也说好的。”手机调的震动,睡得又沉,怎么好去怪别人。虽然的确有点突然。
原本以为,她答应了,他却反悔了。他们会就这样算了。
“嗯,还有就是,新房子那边还没装修好,住我父母那边也不方便,所以在我们领证之后,房子装好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们就还是保持原本的生活状态。毕竟我们没基础接触,立马适应也不现实,所以对于你来说,也算是一段时间的适应。”周宴拾说的慢条斯理,声音不大,但却是字字清晰入耳。
苏栀一直没看人,低垂眸手指抠着桌面的一本书。还没应声,就听周宴拾接着又补充说:“不过如果你不介意一起住我父母那里的话——”
“没事,就按你说的,等房子装修好就行了。”苏栀抠着书的动作停住,睫毛微动,很好商量的口气。像他说的,房子还没装修好,如果自己不愿意执意要搬过去,跟迫不及待要跟他住一起一样。过于离谱。虽然她比刚开始跟他接触的时候情况好不少,已经没那么紧张。但是到底还是接触少,陌生,如果突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情景似乎有点不敢想,慢慢来也挺好的。
周宴拾神色淡淡,虽然是商量,但对方的回应也是预料之中的坦然,点点头,应了声嗯。
空气在周宴拾应了声嗯之后瞬间凝寂。
连呼吸声都开始变得清晰能辨。
沈惠英和苏栀这里房区虽然稍显老旧,但隔音还算好,外边几人的谈话声模模糊糊的虽能隐约能传过来些,但听不清。
以至于此刻就显得尤其静。
苏栀垂眸没敢看人,总觉得周宴拾虽然没再出声,但是视线在她这边落着。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为什么不赶紧说。
周宴拾目光的确是在苏栀身上落着,看着人耳朵一点一点变红。
苏栀觉得这样不行,她要说点什么,而且似乎觉得周宴拾也是在等着她说什么。可能是想着她也会有事情要说,但其实她此刻脑袋是空的,就算是有问题想问,也一时想不到会是什么问题。
盯着手下自己没事找事干翻弄的那本书,然后眼睛一亮,如救星般的想到一件事,接着将目光放到靠墙一摞书旁边,那里是几张舞台剧门票,后天的。沈惠英那天说让她主动也送周宴拾几张,但是当时不明白接下来会怎样,况且两人一直没碰面也没联系,她就没给。
没勇气给。
但是现在不一样。
苏栀伸手将放在那里的几张票拿到手里,然后转手压着桌边推到了周宴拾的跟前说:“这是我们工作室后天在艺术场馆演出的门票,你和伯父伯母他们如果时间方便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门票起码有七八张的样子,摆在周宴拾靠着桌边的身侧整整齐齐。
“好,谢谢。”周宴拾目光转移到那几张票上,信手收下。
谈话也终于到此为止。
出来之后又喝了几口茶,他们就做了别。出门前周宴拾将一个红色锦缎包装盒子交给了苏栀,说是一点心意。然后就走了,也不让送。
苏栀将手中捏着的盒子打开,是一条镶蓝钻的手链。很闪很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沈惠英也看见了,然后交待了声:“东西收好可别丢了,这就算你们的事情定下来了,这是信物。”
至于礼品,也都是一些人参鹿茸什么的,还有一对包装精美的花瓶,跟她们家环境完全格格不入的花瓶,质感细腻,看上去像古董。沈惠英将东西一样一样收起,然后拿进了旁边的柜子里,古董花瓶则是提到了里屋。不然就这么在外边放着,太招摇。
边收拾边说道着这么大的事苏栀没提前跟她说,但是虽然是唠叨,心情却是肉眼可见的好到不行。
至于苏栀,苏栀还停留在沈惠英口中的那句:这就算你们的事情定下来了,这是信物。
周宴拾他们回程的路上,宋知宇和他坐的一辆车,宋闫自己开的另一辆。
“表哥,你刚跟人单独说什么了?”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人会来这么一下。
“管好你自己,我等下去研究院,你找个合适的地方下车。”周宴拾不想搭理他。
宋知宇不愿意了,“卸磨杀驴啊?”
周宴拾不置可否。
宋知宇嘁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
“那你说说。”前面路口红灯,周宴拾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停下车等。
“你让我说我就说?偏不!”
《白色愚人节》在京宿的首场演出很成功,上座率很高。
陈礼当晚就请大家去吃饭唱歌喝酒庆祝。
席间陈礼看了眼坐在自己跟前的苏栀,老父亲似的问:“昨天休息干什么了?打电话都不接。”
“熬夜写剧本,睡过头了。”苏栀倒也算得上实话实说,虽然她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现在想想,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脑袋空空的,一点灵感都没有。
“这话我爱听。”
“......”所以才这么说的。
苏栀没问他打电话什么事,陈礼抿了口小酒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有个弹琵琶的女老师身体不舒服在医院挂了专家号,明天没办法上台,小曹不是休息了嘛,麻烦你给上去顶一下。”陈礼说的小曹是曹冰因。
“可是,我不会弹琵琶。”她连摸都没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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