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太妃满脸怒气,还保持着打翻碟子的姿势。
欢焉惶恐地跪在地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尚云太妃骂了出口,看了眼扶桃可怜巴巴的模样,气得转身给了欢焉一巴掌,“谁给你的胆子!”
这巴掌贼响亮,欢焉的白净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她哭着伏身道:“娘娘,奴知错了。”
扶桃算是知道尚云太妃脾气不好的传闻是怎么来的了,说实在的,看着尚云太妃打人巴掌的手还在隐隐颤抖,她都有些怕了。
虽然现在还有点没明白发生了啥。
难不成糕点做辣不是尚云太妃要求的?
尚云太妃气得胸口疼,因为邬怿找过,她都不敢明面上对这夭夭怎么样,一切试探都要拐着弯子来。结果手底下养的奴婢倒好,直接越过她给这夭夭施下马威。
倘若邬怿知道小姑娘在她这受了一些委屈,指不定对她这做母亲的有什么意见,闹出点什么事呢。
作者有话说:
尚云太妃:我儿又要来找我谈心了。
◎“美人消香玉陨了,还有奴在!”◎
欢焉承不住盛怒, 怕尚云太妃再怎么惩罚自己,抽泣着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拾起碎瓷片,手不小心被划破皮也不敢吭声。
侯在尚云太妃身旁的另一个侍女霜安很有眼色, 她福身退下, 转身拿回来一包蜜饯, 递到扶桃面前。
“夫人,吃些甜的。”
扶桃从震惊中回过了神, 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尚云太妃, 然后将注意力放在那浇了很多糖浆的糕点上。
她咂了咂舌,回味还没完全散尽的辣意, 想着方才尚云太妃也吃了, 如果自己在这种氛围下安心吃甜点, 总觉得有些诡异,于是便放下筷子换成一双公筷, 夹起一块蜜饯送到尚云太妃面前。
尚云太妃斜了眼扶桃筷上的东西,扶桃以为她要一巴掌拍飞,吓得手轻轻抖了下。
尚云太妃尽量让表情好看些, 叹声气坐正, 揉了揉眉心,“是本宫管教下人不力, 委屈你了。”
“没有……”扶桃说完发现尚云太妃看过来,连忙补充道:“娘娘这边的辣椒面, 吃起来还挺香。”
这话她说的都想给自己翻个白眼,太官腔了。
“今日敬茶也不必了,你回去歇歇吧。”尚云太妃说完也不再看她, 转头瞥向跪在地上划破掌心、哭得泣不成声的欢焉, 瞧着那败事后哆哆嗦嗦没出息的模样, 气得将手边的茶杯也掷过去。
茶杯碎开,水尽数溅在了欢焉的裙子上,欢焉哭得更猛了。
扶桃跟着缩了下脖子,十分庆幸尚云太妃给自己下了逐客令。反正她是不敢继续待着了,把蜜饯放回去后就起身行礼,然后带语鸥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语鸥想了想,回身接走霜安手中的蜜饯。
尚云太妃也没有多说什么,等人走远了,才拂袖起身,“擅作主张的玩意儿。”
欢焉低头盯着自己被扎入碎瓷的手心,伤口在往外溢血,除了认错什么也不敢说。她以为扶桃吃下后不敢指明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哪曾想尚云太妃会这么关心扶桃,真的追究下来。
“欢焉也只是想替娘娘出头,蠢是蠢了点,但对娘娘是忠心的。”霜安开口劝道,也不是想为欢焉辩解,就是想让尚云太妃不要动怒,不然这种情况下大家都不好过。
尚云太妃理了理袖摆,走至里间,摆明不会轻恕欢焉的模样,“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怿儿那般的,能有歪念头也不奇怪。”
欢焉眼神躲了下。
“但是本宫允你有歪念头,不代表你能动用歪脑筋。”
“太妃娘娘,奴不敢了。”欢焉听这语气,连忙放下手中的碎瓷回身磕头,“奴对王也不敢有歪心思了。”
霜安默默叹了声气,想着欢焉这次可是惹怒了娘娘好几点,也不知道能不能被原谅。
“你且去灼华宫领二十板子。”尚云太妃说完,便抬手示意她们全下去。
“灼华宫……”欢焉低声喃喃道,脸色变得很难看。
虽然她只是一小小侍女,但去灼华宫挨板子,也是会觉得丢人的。
扶桃走在外面微微张嘴让凉气拂走那股辣意。
语鸥跟着为她穿上披风,递了块蜜饯过去,看她低头吃下。
甜丝丝的感觉漫开来,扶桃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太可怕了。”
“欢焉那傻子。”语鸥没忍住笑出了声,低声道:“就是害苦美人了。”
“我当时还以为这是娘娘让的。”扶桃回味似的嚼了嚼蜜饯,那是她从生下来看到过最狠最响亮的一巴掌。
“尚云太妃那般生气,除了由于欢焉的擅作主张,还有做样子给人看。”在外面,语鸥说话声音特别小,“防止王跟她置气。”
置气?扶桃先点点头,但心里不是很苟同,毕竟人家邬怿从小对母亲就很尊重,置气倒不至于,提一提意见很有可能的。
“美人是没见过王犟起来的样子,想象不出也没事。”语鸥感慨一声,以前邬怿言听计从的时候,尚云太妃比现在强势多了,“不过,美人是怎么想起来说太妃娘娘可爱的?”
这点才是刚才最令人感到恐惧的部分,要么就是扶桃眼瞎了,要么就是她们所有人眼睛瞎了。
扶桃被问得又想起那严肃的面孔,不自觉又笑出了声。
其实是觉得好玩,但她又不能开口说娘娘长得真好玩,只能说可爱。
她怕那巴掌招呼到自己的脸上。
语鸥见扶桃只笑不说,“美人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哎呀,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被人夸可爱的。”扶桃挑了下眉看向板着脸的语鸥,“我们鸥鸥也十分可爱。”
语鸥心里还淤着事,听她夸自己,努了下嘴低声叨叨:“尚云太妃那样的还能叫姑娘啊……”
说完,还偷偷翻了个白眼。
扶桃被堵得一噎,她拍了拍语鸥的头,“嗯……如果这话让娘娘听见,她或许会告诉你,天为什么这般蓝,云为什么这般白,而你的脸为什么这般红,她那样的为什么不能叫姑娘。”
扶桃拍完语鸥的头,见她目不转睛地看自己,便伸出巴掌在她面前轻轻一拂。
语鸥吓得眼睛眨了眨,听懂扶桃的话后,又害怕又想笑,“好嘛,奴下次不敢妄议太妃娘娘。奴的脸才不要像欢焉的脸。”
“对嘛!”扶桃垂眼,又捏了一个蜜饯吃起来。
语鸥脸上也有浅浅的笑意,“夫人好像很喜欢甜食。”
“嗯。”扶桃没有否认,听到称呼被改了,抬眼发现那几个被她遣去前殿的侍女们过来接她了。
“夫人这么快就出来了?”侍女脸上带了点复杂,“是不是太妃娘娘把夫人赶出来了?”
“那倒不是。”
扶桃想都没想直接否认,但是语鸥偷偷拉了她一把。
“外面风大,还是别让夫人在外面待太久吧。”语鸥跟其他侍女们说道。
“是是。”侍女们反应过来,“夫人现在回灼华宫吧。”
扶桃配合着点头,走在前面看了眼语鸥,想起语鸥早上提到意见。
挑拨离间,让母子关系破裂。
语鸥对扶桃使了个眼色,表达的意思呢,就是刚才是个说坏话的机会,但是错过就错过了,下次要记住。
扶桃看到了,脸上表示明白,实则就当对方放了个屁,没放在心上。
但她不放在心上,不代表语鸥不时时刻刻记着。
刚回到灼华宫,就关起门来说话。
“这个时候,王应该快回来了。”语鸥边说边去翻找扶桃的梳妆盒。
“嗯。”扶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就问道:“你在找什么?”
“美人等奴一会儿。”语鸥翻出好几个胭脂粉,在手里来回对比,直到挑出最满意的,才重新将东西收好,“美人听奴的,不能浪费此次大好机会。”
扶桃狐疑地看她拿着胭脂粉朝自己走来。
语鸥脸上还带了笑意,她盯着扶桃的唇角瞧了又瞧,然后低头晃了晃盒子里的红色粉末,“距离吃糕点有段时间了,美人嘴角也没那么红了。”
“嗯。”扶桃用食指擦了擦嘴角,被辣疼的地方现在确实没感觉了。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但联系语鸥手中的东西,就知道不太好了。
扶桃问道:“你该不会是想给我抹这个……”
“美人聪明。”语鸥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手,“委屈受都受了,即便尚云太妃有给您出气,但咱们怎么能浪费这个机会,当然要让王看到。”
扶桃抬手打住,“鸥鸥,这要是被王发现是假的,你就不怕咱们会因此玩完吗?”
语鸥停手,很认真地回道:“美人放心,不会全玩完的。奴现在的身份是尚云太妃那边的人,所以就算事情败露了,也只是美人一人在南昭宫玩完,奴还在的。”
扶桃听完,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和自己打趣的意思,但是没有。
这么绝情的吗?!
“成大事总要有牺牲。”语鸥用手指沾了点胭脂,俯身给扶桃嘴边点上,边点边说道:“咱们的共同目的,不就是为了天子吗?若美人因此香消玉殒了,奴会努力不让美人白牺牲的。”
“……”扶桃使劲憋着不让自己爆粗口。她沉了沉气,笑道:“鸥鸥,你真的好伟大,我好感动。”
“美人过奖了,这是奴应当的。”
靠!扶桃受不了了,这语鸥怎么比够系统还要让人头皮发麻。
“美人别乱动,要画花了。”语鸥停手皱了下眉。
扶桃深呼吸,不停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能气不能气,要习惯,要保持心情愉悦,一动不动坐好。
“奴觉得画出来的效果,只要王不趴在美人的脸上看,是看不出来的。”语鸥仔细画完后,站直腰杆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趴在我的脸上看?”扶桃干巴巴地问道。
这次换作语鸥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扶桃了,似在看扶桃是认真的吗。
“美人,王没你想得那么奇怪。”语鸥嘀咕一句,“您还是不了解王。”
扶桃捂住心口,“好……我不了解他,那他万一亲我怎么办?”
语鸥细想到昨天的晚膳,沉默了。
“是吧,鸥鸥。”扶桃准备拿帕子擦嘴角,“要不这次我们放弃吧。”
语鸥见她拿到帕子,眼疾手快地夺了下来,“不可以,美人。”
扶桃好整以暇地看她。
“这样吧,美人。”语鸥想到新的主意,一本正经说道:“等王看到您泛红的嘴角,问完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您就时不时舔一下嘴角,越舔越淡,争取在王亲您前把胭脂一点点吃掉。到时候就算被问起,就说辣的灼痛感消失了,自然不红了。”
好家伙,绝啊,扶桃真的好想为她鼓掌。
语鸥还想说什么,房门就被轻轻叩了两下。
“夫人,王来看您了。”
这么快?扶桃跟语鸥交换了一个眼神。
语鸥去开了门。
外面寒气窜进屋里,扶桃站起来和语鸥一起行了礼。
邬怿身上还穿着玄色的君主服,这种深色的衣物给他原本温和的形象平添几分严穆。他一进屋就看见扶桃,以及那泛着淡红的嘴角。
扶桃见他眼神有点不对劲,趁语鸥背对自己,连忙对他摇头,指了指梳妆台上的胭脂盒。
侯在外面的侍女低着头将门关好。
毫不知情的语鸥请邬怿坐下,然后出去备茶。她走之前还给扶桃做了个舔唇角的表情,示意扶桃别忘了。
扶桃:“……”
邬怿在人走后,起身将扶桃抱入怀里,笑着问道:“听说夭夭今早去了尚仪宫?”
“对。”扶桃答完,鬼使神差地想舔下唇角,但这想法立马止住了。
邬怿抱着她坐下,让她全部重量都压在腿上。
“这里是怎么回事?”他俯首吻了吻扶桃的唇角,低声在她耳旁问道。
暖暖的热气就在耳边,还带了清甜的香气,扶桃总觉得有些熟悉,只不过没有功夫细想,她被邬怿这样整得有点痒痒,于是缩着脖子推了推他的肩膀回答道:“这个是假的,画上去的……”
她刚说完,房门就被轻轻推开,语鸥端着茶具进来。
语鸥见只这会儿功夫,两人就靠得如此近,吓得差点没端稳手中的东西,后面再观察到邬怿并没有以为扶桃唇角泛的红是画上去时,松了口气。
“跟孤说说。”邬怿的口吻宠溺又疼惜,同时带了些许不容置疑,“发生了什么?”
语鸥偷摸看着,她之所以回来这么快,是因为将茶端屋里煮,就怕扶桃出了事。
“妾身……”扶桃感觉语鸥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想着这小姑娘为了看着她也是够拼,“就是嘴馋,吃了点辣。”
“奴记得夫人方才还说喜甜食。”语鸥眼前一亮,感觉自家美人开的头很不错,于是连忙接话将话题往道上带。
邬怿听闻,看着怀里的人,眼神带了几分探究。
而扶桃现在完全觉得自己是赶鸭子上架,根本装不出语鸥想要的效果。她想不到怎么说,便抱住邬怿的脖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将脸埋到他的胸口。
语鸥见她那副受气包似的模样,心里默默感叹:上道!
她正想顺便将早上避子汤的事情一并说出时,屋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夫人,尚仪宫的侍女欢焉,说是过来领罚,向夫人道歉。”
作者有话说:
邬怿:胭脂留给我吃的……
声音落下, 语鸥将手中的茶壶搁回桌上,暗骂了句“老狐狸”。
邬怿双手环住扶桃的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乖。”
扶桃在他怀里叹声气, 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面对也不行。
“夫人,太妃娘娘吩咐的, 您看一下吧。”语鸥不满归不满, 但还是开口提醒扶桃。
扶桃也不拖沓,抬起头, 按住邬怿的双肩坐直身, “王在屋里坐会儿, 妾身很快回来。”
邬怿抚上扶桃的脸,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眼下的肌肤, “孤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说完,等扶桃起身,然后再理下衣袍站起来。
按照南昭宫的规矩, 无论何时, 都要等王先走,其余人再紧跟其后。
语鸥开完门, 将双手合在小腹上方侯着,想等王先出去了再在后面和自家美人好好谈一谈。但是邬怿是拉住扶桃的手走的。
两人行至门口时, 语鸥微微睁大眼睛看向扶桃。
扶桃知道她有话和自己说,但是现在的情形自己也没辙啊。
语鸥有一肚子话没处抱怨,只能狠狠回身抱披风, 想着原本让美人卖卖可怜让王去出个头, 无论出的气大小, 总归会给尚云太妃添堵,母子之间也会出现隔阂。
现在好了。
尚云太妃给了多大面子啊。美人的身份,说难听点就是妾。因为吃了两口辣,做嫡婆婆的折损颜面让自家的大侍女来给个妾道歉领罚。
这样情况下再计较回去,都会显得美人蛮横不讲理。因此,王也不能再去找尚云太妃了。
语鸥扯过搭在架上的披风,转头见屋内没人了,低声骂骂咧咧。
欢焉很不情愿地跪在灼华宫殿前,因为女儿家的羞耻心,所以她当时领了命就抓紧过来了,想赶在王来灼华宫前领完罚,生怕自己害了美人的事以及被打得很狼狈的一幕被王知道、看到。
她以为自己来的早,殊不知那只是她以为。
欢焉看着邬怿牵着扶桃的手慢慢走出来时,整个手脚忽然冰凉起来。她匆忙低下头不想被邬怿认出,尤其是上次已经出过丑了。
灼华宫的几个侍女在尚仪宫那里受过欢焉的气,回来就跟其他姐妹儿说了好几遍,带的其他人侍女一起讨厌起欢焉。她们刚才见欢焉过来,以为欢焉又要找什么麻烦,结果没想到是被太妃娘娘派来请罪的。
侍女们围观不自在跪着的欢焉,合着规矩不能在主子们面前讥讽,便心里偷着乐。
邬怿带着扶桃停在檐下,没有再下台阶。
语鸥抱着披风出来,他接了过来,抖开披在扶桃身上。钗上长长的珠子不小心被一起裹进披风里,邬怿两指轻挑出来。
因为对方是抬手的动作,袖子对着扶桃会下垂敞露出一点手臂。
扶桃本一直盯着他的下巴看,但很快就被他小手臂处半指长的伤口吸引走注意力。
一个如果不特意卷袖角不该看见的伤,像利器划的,虽不大不小,但在邬怿的身上,扶桃看见就心疼。
祁瑾已经受过很多伤了,她真的不想看到邬怿再受伤。
邬怿似是留意到小姑娘的眼神变化,垂下手转而从后揽住她的肩,把她带到怀里抱着哄了哄。
扶桃大致感受到他的心情,也不去问,而且现在也不适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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