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敖姈不傻,各中关节她虽然没怎么想明白,但是也看出敖鼎他们在怀疑试探齐甚。
敖鼎给了敖姈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笑容慈祥如故。他问玄泠:“小友当时不是一直拿着留影石吗?能将它交与老夫看看吗?如此也能让我们尽快找到残害妖皇与四位皇子的凶手。”
“只是这样吗?”站在堂外的花孔雀浑身发抖,跟个筛子似的。
“当然。”敖鼎笑着回道。血色眼眸深处,却如万年寒冰一样冷。
所以告诉我,你知道了多少。
玄泠像是信了敖鼎的话,点点头,从怀里将留影石拿了出来。他一边递给涂月月,一边还喋喋不休的叮嘱:“那你们看完了记得还给我啊,别弄坏了,挺贵的。无论是留影石本身还是里面记录的影像。”
“只是,只在这里抓凶手而不去把他们的尸首取回来……尸体会烂掉吧。”玄泠用仅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嘟囔道。
但是在座的是什么档次的妖怪,玄泠的嘟囔他们显然是听见了,一清二楚。
“夫君与孩子们的……几位大王已经派妖去接了。”涂月月接过玄泠手中留影石,替五只妖怪回答道。
如今夫君身死,独留她孤儿寡母的,也只能是看这些大妖的脸色苟活。想到这里,涂月月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段小插曲自然影响不到五只大妖办正事的进度。
留影石中记录的影像被投影至大堂中央。
在一段调试过后,玄泠的脸十分突然且夸张地出现在影像当中……
影像中无论是玄泠没遇到敖姈之前,还是遇到敖姈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均与两人口述一致。
很正常。
也太过正常!
北临骷髅海的某块礁石上,玄泠大剌剌地躺在上面。闭着眼睛在跟9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绝世秘籍都学完了?】
“嗯。”
【这么快?没记错的话今天才是你穿过来的第二天啊!】
“就一本叫《普通功法》的功法,全篇不到五十万字,已经全文背诵及默写。”
【呃……那你现在的打算?直接杀了那些辱杀敖姈的妖?】
“不能滥杀无辜的。”
【那你……】
“齐甚。”
能叫他齐甚的,只有敖姈。
玄泠麻溜地从礁石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儿地跳到敖姈跟前,笑容灿烂:“你叫我啊。”
今天傍晚的敖姈比昨天精神。
尽管她今天|衣服的款式与昨天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尽管她将剑尖再次抵在了玄泠的咽喉处。
尽管她的脸色阴晴不定晦涩不明。
“你,究竟是什么人?”
尽管她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敖姈将重音放在了最后一个字上。也正是因为这最后一个字,她在颤抖。
“我么?”玄泠弯着眼睛看着敖姈,回答的话却与第一次截然不同,“我是为你而来的人。”
话音落下,玄泠一直上扬的嘴角也跟着一起落下。
“父亲……不……不!不是我!”
敖姈“看”到自己成了杀害妖皇与四个皇子的凶手。
人证是她救出来的小公主。
物证是高悬在不死山上空,循环播放的她“行凶”的影像。
“这……”
“不急,继续往下看。”身边传来齐甚的声音,让敖姈郁气满胸的难受感有了些微缓解。
“这是你做的幻境。……对吗?”敖姈胸口剧烈的伏动着,却没有转头看玄泠。垂在身侧的一双手被她攥到几乎失去血色。
“他们不是虚幻。”玄泠淡淡地说道。
他们在对“敖姈”施以酷刑。
他们逼迫“敖姈”现出兽身。
他们……敖鼎冷脸上前,亲手一点,一点,一点,生刮了自己亲生女儿的皮。
敖鼎亲手,抽出了自己亲生女儿的龙筋。
敖鼎亲手,一寸一寸,踩碎了自己亲生女儿全身上下的所有骨头。
明明是妖,嘴里却满是人类的仁义道德。
他们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地将半死不活,吊着一口气的“敖姈”抬到了朝圣塔。
在妖界还有人类的时候,朝圣塔是会有仙人下降的。
“敖姈”的残破不堪,灰白的,腐烂的,恶臭的身体被他们串在了塔尖上。
从嘴巴穿进,从尾巴出来。
受风吹。
遭日晒。
“敖姈”却还活着,没有死。
活着的,一滩烂肉。
“为什么?”
“为了成神,为了永生。”玄泠这样回答她。
子虚、敖鼎、王啸、胡宏、夜伐、青叶。这几只大妖大限将至,但是他们并不想死。
事情的转机,在敖鼎麾下的一个星官。那个星官算出,有一个外界的人类将会来到妖界。最迟五年。
他们由此生出一个“完美的计划”——
若来此间的是个男人,就以霸主之位,殊丽女色|诱之,待其让女妖生下纯人类幼崽,再以秘法夺舍。
若来此间的是个女人,就以霸主盛宠,殊丽男色予之,待其生下纯人类幼崽,再以秘法夺舍。
也就是说无论是男是女,这个人类的唯一作用就是为他们诞下纯粹的人类幼崽。以供他们夺舍续命。
抽掉那些幼崽的魂魄,剔出那些幼崽的骨头。
把自己塞进人皮里,他们就能从最低贱的妖怪变成万物之灵长。
他们就能够获得天道对他们的青睐,飞升上界,永生永寿。
永生与女儿。孰轻孰重,是个人都知道。
敖鼎他们在还没披上人皮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当作人了。
“人,就是这样吗?”敖姈的眼角淌下赤红色的鲜血,呼吸急促地问玄泠。
玄泠摇头。就是不知道他否定的是人,还是恶。
低头再看。
敖鼎他们一个接一个大笑起来。他们夺舍成功了!他们终于变成人了!他们,终于不再是妖了!不再是最低贱的,妖了……
幻境碎了。
敖鼎他们的变成人的美梦也跟着一起,碎得稀里哗啦。
“你去将涂月月接过来罢。”玄泠转头看向敖姈,语气温和。在他说完的一瞬间,敖姈脸畔的血痕被海风轻柔地擦拭干净了。
他们依旧站在海边。一切都变。
敖姈长吁一口浊气,提步离开。
有些东西,还是变了的。
玄泠微眯着眼看着敖姈的背影,想着。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多长,敖姈很轻松带来了涂月月,并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也是,那些“人”现在自顾都不暇,哪还分得出心力去管这个“生育机器”。
“愿意回家吗?”玄泠弯着眼睛问涂月月。
“为什么是我?”敖姈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嘴唇,问他。
“缘分吧。”他回答她。
“还记得刚刚的愤怒吗?”
“记得。”
“那好。”玄泠慢慢阖上双眼。等他再度睁开时,天空的颜色已经彻底变了摸样!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本君帮你荡平妖界!”
【所以……你是将整个位面的生灵全部弄死了?】
系统空间里,9号对着玄泠瞪圆了一双大眼睛!
“啊……”玄泠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点了点头,“毕竟有给过他们机会。”
【你!】
9号气结。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凝重的飞到玄泠跟前。
【你内视一下,看看王显那股杀伐之气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边说着,9号一边疯狂的用大翅膀搓自己的脑袋!
【真是要命啊!你不会最后直接变成厉鬼吧?!完蛋!啊啊啊啊啊!西八!脑壳好……】
“没有了。”
【疼……嗯?啊咧咧?就……没有了?啥都没了?你健康了?】
“识海中已经没有半点杀伐之气了。”玄泠耐心解释道。
【可是你刚刚杀了一整个位面的生灵啊!怎么……】
9号顶着一脑袋的炸毛,揣着翅膀在玄泠面前踱步。
【行吧。我这边先给你挑个简单点的任务,你去试试水。要是有什么反常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
9号看着消失在传输通道的玄泠,一脸忧色。
不行!它得去魂事部查一下玄泠的档案!
玄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现在正身受重伤地靠在一颗老树下。
因为是夜晚时分,这个地方倒也称得上隐蔽。
玄泠第一时间选择的是接收原身主人的记忆,而并不是治疗自己右臂上的箭伤。
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名只效忠于皇帝的暗卫。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代号就一个字——爻。时年二十有一。
这个国家的国号名寰,今年是新帝登基的第二年,因西域一小国派遣朝贡的使团于真阳府遭劫,使团上贡大寰的稀世珍宝也因此下落不明。所以皇帝派遣爻带领两名暗卫远赴调查。
调查途中爻与其余两名暗卫失联,同时在今晚被人用毒箭贯穿右膀的肱二头肌,差点毙命于此。
值得一提的是,当今与椒房殿那位不相与,每月十五,是爻在帷幔飘动中,代替当今与之行事!
记忆接收完毕,最后一幕便停在了身下那张殊丽非常的容颜上。
玄泠的呼吸逐渐加重,用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堪堪使其平稳下来。他寒着一张脸梳理着记忆中的细枝末节,却怎么都无法摆脱那张绝色容颜。
这是他做的第四次任务,这种情况却是他第一次遇见。原主奉皇命与……皇后……有染?!
简直荒唐至极!
“嘶——噗!”玄泠情绪波动过大,导致毒气加快向上扩散,直接吐出了一大滩黑血。
他就像是一条涸辙之鱼,胸口剧烈起伏着,妄图吸入更多的氧气为自己续命!
不能再耽搁了!玄泠唤出『个人界面-所有物』,直接取出一整瓶标价1000灵魂点一粒的『万灵丹』。
虽然没有用过,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谨慎起见,玄泠并没有直接口服,而是用没有受伤的左手颇有些费劲地取出一粒,捻碎,搓磨在还没有将毒箭拔|出来的伤口周围。
这一瓶一共一百粒。在系统商城App中属于紧俏品,要不是公司规定不能出售二手品,全新未开封的都不行,玄泠早就把它卖了。
整整十万灵魂点啊!不过如今看来,没卖掉也是好事。
不到半刻钟,伤口处如万蚁啃噬的感觉有明显的消减。见状,玄泠立即再次从瓷瓶中倾出两粒丹丸,分两次吞下肚来。同时趁着喉咙还在做吞咽动作之际,迅速将右臂上的毒箭拔出!
拔|出来的一瞬间,喷上来的血嗞了玄泠一脸。
真狼狈啊。
万灵丹,确实管用。
在阅读完位面剧情资料和任务内容后,玄泠如此想道。
【故事讲述女主苏媚儿是西域一名唤垩查的小国家为大寰朝培育出来的绝世珍宝——用秘法将通身雪白的猞猁的耳朵与尾巴嫁接在一百名幼女身上。
成功活下来并健康长大的只有三名少女。而其中除了苏媚儿,其他的两名少女不是耳朵尾巴脱毛,就是耳朵尾巴上的神经坏死,动不了。
最终只成功了苏媚儿这一个完美品。
上贡给大寰帝王的『西域猫女』。
而男主,也就是大寰朝皇帝商善一直到苏媚儿抵达中原,后宫中就只有一位掌印东宫的结发妻子——戴丞相长女,戴淑妜。
因为忌惮戴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威望,商善一直都是让暗卫爻代替自己与自己的结发妻子行事,包括帝后的大婚之夜。
商善的童子之身,特地留给了苏媚儿。他命中注定的一半。
为了苏媚儿,商善甚至连皇位都可以舍弃。】
【9号批语:瓦心的一匹!狗皇帝在人前装作一副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痴心帝王,实际上垩查培养『猫女』,就是为了满足他们商氏一族修炼某种邪功特意准备的。
至于找商恶代替自己和戴皇后行事,就牵扯到了上一辈的恩怨。
哦,你附身的这个暗卫原名商恶,是商善的双胞胎弟弟。
也是因为原主在五岁左右误闯了先帝与『猫女』的现场直播,直接吓傻了。先帝用火活生生烧烂了原主的脸,并将其送进“养蛊皿”中任其自生自灭。
只是没想到原主命大,从“养蛊皿”中脱颖而出,成了皇室暗卫中的一员。
因为原主没了六岁以前的任何记忆,先帝便将原主以“复活甲”的功能养在了商善身边。
商善让商恶代替自己与戴淑妜行事,不仅是因为要留住元阳好修炼功法,同时也是为后面一举扳倒戴丞相一家做准备。
最后的最后,商善亲自下场,将戴淑妜与戴家狠狠地踩进了烂泥中。让戴氏一族世世代代早天下人唾弃辱骂。】
【任务目标:守护好皇后戴淑妜与戴相一家。】
在“养蛊皿”的时候,每名被扔进去的幼童,身体里都被种下了一只名为“涯角杀”的子蛊。为的就是控制他们。
而就在刚刚,那只子蛊被玄泠连同毒血一起“yue”了出来。
所以玄泠才说这万灵丹果然管用。
京城,皇宫,承明殿。
“失踪了?”皇帝把玩着夜明珠的手一顿。
只见皇帝手中的夜明珠直接被他徒手捏碎!“今日是何日?”
“廿七。”隐于暗处的人回答道。
“还有十八日啊。”皇帝喃喃自语道。而后他甩了甩手上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的碎屑,脸上扬起慵懒的笑容:“再派两人前往真阳府。”
“将爻带回宫。”
“诺。”
翌日清晨,真阳府福宁县。
西街头的一处豆腐摊。
玄泠一身粗布短打,白面朝天地坐在矮桌边喝豆腐脑。
感谢上个位面背下来的那本《普通功法》,谁能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易容术呢。毕竟光天化日之下,无论是戴帷帽、还是面具、还是蒙面,抑或直接把毁了容的脸露出来,都太过扎眼了。
易容术就好比是雪中炭,绝渡舟,暗室灯啊。
离下个月十五还有十七天。自己没与其他两名暗卫会合的消息最迟昨晚,已经传到皇帝耳中。
现如今苏媚儿下落不明,皇帝为保住元阳,一定会派人找他回宫。京城到真阳府的路程,快马加鞭也须五日之久。也就是说,玄泠最少还有四天的自由时间。
这个时间绝对不能浪费。
“店家,结账。”玄泠用袖子抹了抹嘴,沉着嗓子道。
豆腐摊的老板是一位颇为健朗的六旬老婆婆。听到玄泠叫她,老婆婆用围裙揩了三遍手,这才来到玄泠面前。
老婆婆数了数玄泠桌上的碗,下意识地将视线挪到玄泠的肚子上,啧啧称奇:“老婆子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干喝不放糖或者是其他佐料,一口气喝下二十三碗豆腐脑的小伙子哇!”
“这样,老婆子就收你二十碗的钱,多出来的三碗就当是小伙子你没放的佐料的钱。你看怎么样?”老婆婆笑弯了眼睛。毕竟玄泠一口气吃了这么多,不就变相说明自己的手艺好嘛。她自然高兴啦。
“好啊。”玄泠数出二十个铜板哗啦啦地倒在桌上,示意老婆婆点清一下。
吃饱喝足后,玄泠叼着一根细竹签,慢慢幽幽地晃到了知府衙门周围。
这真阳府的知府名叫江浩正,有三个儿子。
长子江先玉,正室所出。年方二十有六。近日一直待在家中准备今年的恩科考试。
次子江广思,同为正室所出。年方二十有二。拜了隐居福宁的苏丹汾苏大家为师,舞文弄墨、吟诗作对、养花逗鸟的,倒是个风流才子。最近一直忙于三日后的群青诗会。
幼子江寄静,妾室所出。年方十四。因是未足月就落地,身子虚的很。江府怕他养不活,都是当闺女养着在。
玄泠需要混进三日后的群青诗会,这个江寄静无疑是最好的突破口。
正巧那本《普通功法》中有一个专治气血亏损的方子。
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他该怎样迈进江府的大门。
因为苏媚儿会被男配带进群青诗会,这个男配,是现如今在江府做客的荣王商循,男主商善同父异母的弟弟。
外出访寺途中偶然救下苏媚儿,一直以为苏媚儿是只猫妖。只不过奇闻异志读得多了,倒主动将其收留下来。还想和苏媚儿做朋友。
就是不知道这个荣王是真傻白甜,还是个白切黑。毕竟关于邪功的事情,只有坐在龙椅上的商家人知道。
只要见到苏媚儿,玄泠有把握弄清楚这个邪功的秘密。只要弄清楚这个邪功的秘密,对上商善,玄泠就有了些底气。
那么问题又转回来了,到底该怎么光明正大地走进江府。
又次日。
江寄静的两名近身小厮从厨房端来了今日的午膳。
当日子夜,一名扯幡算命的白面书生被江老爷亲自领进了江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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