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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遇野风(柚栩)


徐澄在地图上搜婚介所,半天没搜到,见楼下诊所人不多,年轻女女医生正在低头看书,她推门进去问:“您好,请问这附近有婚介所吗?”
女医生想了想,“没有,市里有。”
去市里远,徐澄又心急,索性在女医生对面坐下,“您认不认识着急结婚的男性?”
女医生指指那边打针的男人,“春哥着急。”
徐澄看过去,那位春哥大腹便便,秃顶,看着快四十,她勾唇礼貌微笑,“有没有三十岁以内,长得帅点?”
女医生摇头,“没有。”
徐澄无意间瞥见帮病人拔针的男孩长得不错,眼前一亮,“就那样的。”她指着拔针男孩说:“他有女朋友没?”
女医生:“没有,但他未成年。”
徐澄:“......”
女医生:“而且不会讲话。”
徐澄:“…………”
罗里吧嗦问这么多,女医生没厌烦,也没拿奇怪的眼神看她,涵养很高,气质也和当地人不一样。
难得遇见个对眼缘的,徐澄想认识一下,主动自我介绍,“我叫徐澄,一个恨嫁的女人。”
女医生被她逗笑,“初弦。”
徐澄:“每月初七、初八,月弯如弓弦。”
初弦:“对,我姓初,降生那天又正好农历初七,爸妈就以初弦月为我起了名。”
“好听的名字。”徐澄伸出手 ,“我刚来风絮,不嫌弃的话,我们做个朋友?”
初弦一眼看出徐澄不是本地人,冥冥之中也被吸引,伸手与徐澄相握,“我平时都在诊所,你随时可以过来。”
正聊着,李枫带孩子进来,“初医生,小陶最近总咳嗦,麻烦你生帮开点药。”视线扫过徐澄顿住,没想到徐澄在这。
徐澄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周南荀的老婆孩子,两人各自移开目光,像没见过的陌生人。
初弦给小陶用听诊器听了听,带去李枫母子去隔间的药房拿药。
诊室只剩下徐澄一个人,她漫无边际地乱想。
周南荀为什么隐瞒婚事?像电影里演得那样怕被歹徒报复?
结婚了还要分居,女人一个人带孩子,也够可怜的。
正可怜见不得光的婚姻给李枫的伤害,就听隔壁药房,李枫问初弦,“那女孩生病了?妇科病吗?大城市的姑娘不知道洁身自好,到处和男人睡,别是艾滋病再给你传染上。”
初弦先纠正,“洁身自好和地域无关。”再解释,“李姐想多了,她是我朋友,来这坐会儿,不是看病。”
李枫左耳进右耳出,还在说:“她张那样不像个正经人,初医生别被她带坏,听说艾滋病看不出来,血液传染,你还是小心点。”
胡编乱造,针对得太明显。
徐澄拿起桌面的血糖仪,在指腹扎了下,挤出鲜血,走到药房那边,趁李枫不注意,把指腹的血摸到她脸上,“很快你也会感染艾滋,要不要我给你儿子也传染上?”
李枫吓得尖叫,忙把孩子挡在身后,眼神防备地盯着徐澄,“你真有病?”
徐澄看着指尖的血,挑眉轻笑,“是呀!”
“有病你还勾引南荀?”李枫愤怒的眼神快烧了徐澄。
小陶从李枫身后探出头,朝徐澄脚边啐了口,“狐狸精,勾引我爸爸的狐狸精。”
初弦教育小陶不可以这样讲话,李枫一言不发,犹如没听见,小孩能讲出这么恶毒的话,必然受了母亲的影响。
徐澄没管那孩子,对李枫说:“结婚了,还留别的女人在家过夜,怎么不说你家男人渣?”
李枫长得柔柔弱弱,讲起话来却狠毒,“上赶着往身上贴,哪个男人能控制得住?在大城市骚完,又来我们这祸害人,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徐澄冷笑,“狐狸精可不会放过小孩。”说着去抓李枫身后的小陶,要把指腹的血抹小陶身上,小陶吓得吱哇乱叫。
李枫护孩子心切,来抓徐澄头发,徐澄急了,抬腿踢李枫,两人撕打在一起。
徐澄常年健身,李枫经常下地农作,两人力气相当,初弦在中间拉不开,还是门外进来的高大身影把两人扯开。
“别碰我。”徐澄回手一巴掌拍在周南荀胳膊上。
“寄住在人家,还敢对房主人这样讲话,懂不懂礼貌?”李枫看周南荀说,“南荀,她私生活混乱得了艾滋病,快别让她在家里住。”
周南荀握着徐澄手腕把人拉到身后护着,凉飕飕的目光盯着李枫,不问原因,也不听李枫讲话,直言:“道歉!”
小陶躲在李枫身后不敢出声,李枫咬着唇不开口,眼睛慢慢蓄满是泪水,指了指脸颊的抓痕说:“她也打了我,为什么要我道歉?”
“李枫,有些话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不介意当众再讲一遍。”周南荀声冷如冰,黑眸藏着巨大怒意。
李枫知道他要说什么,抹掉眼泪,带着不甘说:“对不起徐小姐,是我一时冲动,说了难听的话。”
“我不接受道歉,刚才你那些诽谤辱骂的话,我已经录下来,等着被起诉吧,咱们法庭见。”徐澄娇气但不娇弱,在国外和不同的人种,用不同的语言都吵过架,最不怕泼妇。
诊所的病人和陪护家属都看着她们,周南荀担心惊吓到病人,影响门诊营业,和初弦道歉后,拉着徐澄往外走。
“松开我、松开......”喊不听,徐澄便对周南荀又捶又打,拉扯到诊所外,周南荀还不松开她,徐澄急了,低头在他胳膊狠狠咬一口。
第二次被咬,周南荀不回头看她,也不讲话,像没有痛觉,还拉着她往家走。
“你老婆先造谣我,你干嘛不去拉她?警察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偏心?”
“只见过一面,她就说我不正经有艾滋病,请问她有火眼金睛?还是你告诉她的?”
“没有女人能接受老公带别的女人回家住,她对我这么大敌意,全是你的问题......”
手腕挣脱不开束缚,徐澄只能用嘴巴发泄怒气,越讲越愤怒。
走进楼道,徐澄猛地男人的大掌按在墙上,干燥粗粝的掌心贴着脖子,没用力,另只手在她侧脸旁撑着墙,周南荀俯身靠近,徐澄被笼罩在一片黑影下,男性荷尔蒙逼近,压迫感随之袭来,低醇的嗓音响起,“冷静点。”
徐澄想摆脱周南荀强大的压迫感,手握成实心拳,对准他胸膛用力捶过去,“同时遇见渣男泼妇,谁能冷静?”
周南荀纹丝不动,坦然说:“怪我那时着急搬东西,没详细解释清楚,我向你道歉。”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演双簧呢?”徐澄手掌撑着周南荀胸膛往外推,“一个已婚男人,对着未婚女性拉拉扯扯,还把人堵在这,周南荀你恶不恶心?”
周南荀还是不动,垂眸瞧着徐澄,眼尾弯起,扯了扯唇,吊儿郎当的,“我结不结婚,和你有什么关系?至于生这么大气?难不成真想嫁给我?”
徐澄像被猎人捕中的猎物,瞬间扑腾不起来,不推也不打,暗暗叹口气说:“如果我知道你已婚,根本不会住过来打扰,结婚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该欺骗姑姥。”
她偏头,“我不会再继续住你家里。”
周南荀哼笑了声,“你买那些东西还在客厅堆着,瓶瓶罐罐的,我不知道要放哪里,赶快上去。”
“你听不懂中国话?”周南荀像助燃剂,随时能让徐澄熄灭的火苗再燃起,她吼道:“那些破烂留着和你老婆孩子一起收拾吧,算本小姐送你的结婚礼物。”
周南荀不怒反笑。
“滚!”徐澄用尽全部力气推开周南荀,转身跑上楼。
感应灯不灵,忽明忽暗。
亮时,她看见周南荀咬着根烟在点火,嘴边还挂着丝似有似无的笑。
暗时,只看见周南荀指间捏着的猩红火光。
他的身影在时明时暗的光下变得虚幻,那一瞬,徐澄忽然想,如果他没结婚就好了。
徐澄拧开门,瞧见堆满客厅的东西,才想起自己来风絮没带行李,回来没东西可拿的,转身要走,门“咔哒”声落了锁。
周南荀站门边,背靠着门,面朝徐澄,堵门意图明显。
徐澄走到门边不客气地说:“还想我被骂狐狸精?滚开!”
周南荀像一堵墙,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李枫和小陶是我队友的妻儿,他牺牲前嘱托我照顾他们,偶尔小陶生病什么的,李枫忙不开,会喊我们会过去帮忙,队里谁有空谁去,小陶正在渴望父爱的年纪会乱喊爸爸,不仅叫我,喊赵虎、老陈也叫爸爸,我纠正过很多很多次,改不过来。”
徐澄:“......”
找人结婚心切,她就没仔细观察和思考周南荀同李枫母子的关系,听到这么沉重的真相,住了声。
沉默片刻,徐澄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周南荀无奈一笑,“大小姐,你给我解释的机会吗?”涉及隐私的私事,他不愿在大庭广众下讲,想回家,徐澄消了气,安安静地讲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徐澄:“......”
周南荀朝屋内扬了扬下巴,“不早了,进去睡吧。”
徐澄还没从周南荀和李枫母子的关系中缓过来,站门边怔怔的,不答也不动。
周南荀从她身边绕过,往房间里面走。
见人从身边经过,徐澄猛然清醒,一把拉住周南荀衣袖,“既然单身,你能和我结婚吗?”

周南荀狐疑地瞥徐澄眼,“吵架把脑子吵坏了?”
他捏着衣服边缘,一点点把被握在徐澄手里那部分扯出来,随后推开徐澄的手,径自走进客厅,整理堆像小山一样的购物成果。
徐澄跟过去,再次扯住周南荀衣角左右晃动,“我说真的。”声音软绵甜腻,大小姐的娇纵劲全没了,像个小孩。
那纤细手指抓住的仿佛不是衣角,是周南荀鼓动的心脏。
他颇为烦躁地再次把衣服抽出来,冷下声,“婚姻不是儿戏,撒娇也没用。”顺便用手背在她额头贴了下。
徐澄抬手在周南荀手臂打一巴掌,“拿开我没发烧,是真想和你结婚。”
周南荀忽地笑了,勾着的嘴角满是嘲讽,不知在讽自己还是徐澄。
他往左迈一步,徐澄向左追一步,“周南荀,我认真的。”
周南荀把手里东西往地上一扔,不理她,去窗边点烟。
徐澄小跑着跟去窗边,趁周南荀不注意一把抢下打火机,藏身后不给他点火,“我知道这事有些荒唐,但没人比你更适合,朋友一场,帮帮忙行吗?”
周南荀拿下嘴边的烟,对折捏碎丢进垃圾桶,唇上似笑非笑地勾出点弧度,满不在乎,又痞里痞气的,讲话却冷冰冰的没温度,“徐澄,我们认识不到三天,对彼此一无所知,说不上三句话就吵架,突然说要结婚,你拿婚姻当过家家,还是拿我当玩具?如果是一时新鲜,想找个人玩玩,抱歉我没那闲工夫。”
“又不是真结婚。”今晚事多,情绪波动大,徐澄心急,忘记先讲结婚原因,她说:“我爸逼我嫁给一个不靠谱的海王,他家有钱有势,不会娶二婚或者离异带娃的女人,所以我想摆脱这段婚姻,只能以毒攻毒,先找个人证扯,编几句谎话,来骗我爸他们。”
周南荀冷哼,“拿我当挡箭牌?用够就扔一边?小孩过家家呢?”
“我不会亏待你的,30万做名誉补偿,够吗?期限最多一年,一年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如期去离婚。”怕周南荀不同意,徐澄又补充,“如果30万不够,你开个价。”
周南荀从徐澄手里抢回打火机,重新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按着火点燃,不紧不慢地抽着,白烟似层薄纱,雾蒙蒙的隔在两人间。
徐澄扇走烟雾,隔着一段距离,看清周南荀的神色。
周南荀偏又轻呼一口烟,再次将他们之间隔开,他眼里藏着愠怒,“100万老子也没时间陪你玩,拿着你的钱去婚介所找吧。”
这种臭脾气,她就不该抱希望。
协议婚姻,又不是非他不可。
徐澄“砰”一声房门关上,进了卧室。
婚姻介绍所出来,徐澄拿卡去取款机前试卡,徐正清说到做到,没到日期卡先停了,虽说她有小金库,但粮仓被锁的感觉还是不太好。
徐澄把卡放回包里,连给钟晴发了数十几张照片,【婚介所给找的男人】
晴天:【!!!】
【这是婚介所还是找爹所?一个个看着比徐叔还老】
【你身边有帅哥,干嘛去婚介所?】
橙子:【帅哥说拿100万,也没时间陪我玩】
晴天:【好硬一块骨头】
橙子:【他脾气特臭,28岁没谈过恋爱是有原因的,我已经放弃周南荀,赶快在那些照片里帮我选个】
晴天:【选不了,本颜狗无法忍受你嫁给那些歪瓜裂枣】
橙子:【不要以貌取人,结婚重要】
钟晴直接打来视频,“你可是盛华集团唯一的千金,找个又穷又丑又老的,以后回南川会被人笑掉大牙。”
“也不是唯一,”徐澄打断钟晴的话,“还有秦芹呢。”
“她算个屁。”钟晴激慨慷昂地讲着,“她身上有一滴徐叔的血?麻雀飞上枝头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秦芹是徐澄的继姐,之前两人关系还算和谐,徐正清逼徐澄嫁给秦禹后,秦芹开始明里暗里的对徐澄不满,“秦芹明摆想嫁秦禹,我爸死活不同意,非让我嫁过去。”想起这些,徐澄就心乱如麻,想要把剪刀,咔擦咔嚓全部剪断。
钟晴:“别愁眉苦脸的,等你结婚,徐叔只能会让秦芹嫁过去,到时烦恼自然迎刃而解。
橙子,扯了结婚证,法律上你们就是合法夫妻,意味着他想睡你,也是合法的,所以结婚对象可以穷,但一定不能丑, 不然亏死,这点很重要,万一他起了歹心,逃不开,你想和照片上那些人睡?”
徐澄想了下那场景,连连摇头,“不行。”
“所以周南荀是最佳人选。”钟晴自从看了周南荀照片,认定他就是和徐澄结婚的最佳人选,坚决不同意徐澄换人。
“别提周南荀,我已经放弃他了。”
“迎难而上才是橙子,脾气越硬越要啃,不同意就撩他,撩到他骨酥肉麻同意为止。”
徐澄犹豫,“能行吗?”
“准能行,二十八年没开过荤的男人,只要没毛病,稍微撩一下就把持不住。”怕徐澄犹豫,钟晴一鼓作气,“咱主打反骨,越不行越要上,那么多人追的徐仙女,能败在个臭刑警身上?。”
徐澄受到鼓舞,重获信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风絮县的早春寒风瑟瑟,柳树摇晃着光秃的枝干,野草枯黄。
一辆出绿色租车驶进灰旧的街道,停在刑侦大队门口。
徐澄扫码付过钱,下车站路边等周南荀下班。
这天工作不算忙,到下班时间,大家一起出去。
老陈第一个看见徐澄,厚衣服裹不住她的美丽,小姑娘长发微卷着,杏眼清澈明亮,一双没有被污染过的干净眼眸,长款外衣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下面一双短靴,甜美又不失女人味,像朵娇艳的玫瑰,站在路边给灰败的街道添了一抹春色。
老陈顿时心花怒放,扒拉旁边的赵虎说:“那个......那个......”
赵虎没耐心地问:“什么?”
老陈指着大门外,“唇语美女,就饭店泼老大一脸酒那个。”
闻声大家一起往院外看。
同一时间,徐澄也看见站人群里最高的周南荀,他双手抄兜,狭长的眼半眯着,眸色冷硬,透着股不好惹的劲,视线只在她身上一瞬便收回去,像不认识。
徐澄抬手打招呼,周南荀视而不见。
搞不清她在对手招手,老陈、赵虎和乔语笑不拢嘴,一起对徐澄摆手。
徐澄认出他们是那天饭店,周南荀身边的小混混和满脸浓妆的女朋友。
老陈直勾勾地盯着徐澄傻笑。
周南荀抬手拍他一巴掌,“眼珠子快掉人身上了,有点样。”
老陈:“下班属于个人时间,而且我没穿警服,不会给警队丢脸的。”
周南荀没说话,一把蒙住老陈眼睛,强行把头扭正。
老陈挣扎着,一声声喊:“老大、老大......”
周南荀无视老陈的喊声,也无视徐澄的目光,径自从她身边走过去,倒是乔语上前热情说:“你找我们?”
徐澄点头,又摇头,“我来找我老公。”
乔语:“你老公叫什么?”
老陈听到这句话,挣扎着从周南荀怀里出来,问:“你结婚了?”
徐澄:“对,但他......不理我。”
敲着委屈巴巴的模样,老陈保护欲剧增,放大音量喊:“结完婚又不理的渣男,肯定不在我们单位,如果想找警察调节家庭矛盾,要去派出所,刑侦队不管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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