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此间,才会这么心神难安....
哪怕白玉注定现今要走,他也势必要得到对方一句承诺才肯罢休,不然,萧楚云那边纵使过了,可白玉这边要是不同意...
马文才不欲在就此多想。
待其来到白玉屋前,看着屋内一片昏暗的样子,马文才这才突然想起,他似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连开口,他都不知该说什么。
月已过半,某人紧了紧自己的双手,少顷之后,终究还是转身朝着后山走了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一日,马文才都会让小七驮着一样小东西准时在门口候着。对于昨日夜间发生的事,白玉自然无法知晓,清晨初至,她按例先是看一下屋前小七的身影,让她奇怪的是,这么多日下来,哪怕下雨都未曾间断的小七,在今天,她并未看见那熟悉的毛绒绒的一团。
白玉以为小家伙淘气,此间还故意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真的没有,这才将头抬起来朝着远方看去。
“你怎么在这里?!”此间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待看清院中之人的身影之后,白玉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马文才的衣角早已被晨间的露水沾湿,他的脸上有着一抹惫意,下颌的胡茬也长出了些许,看着屋前站着的未施粉黛的某人,他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大步的朝着白玉身前走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
对方刚一走进,身上一股湿气迎面扑来,白玉看着对方眼底的血丝,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临了嘴边的话语突然话锋一转,却是在马文才这边刚开口的时候,直接抓住了某人的手臂,将其往自己屋中一带,直直的拉了进来。
“先进来再说。”
马文才没有说话,他看了眼抓着自己手臂的某人,安静的任由对方这么拉着自己朝着内屋走去。
“来,我替你擦擦。”白玉也不主动开口询问,马文才身上的衣服看似无碍,实则已经微微有些润了,其脚下的鞋子满是泥土,也不知这人大半夜的做了什么,弄成这幅模样。
白玉把人带进自己住的地方后,她快速的从一侧抓了一张寝帕,作势便要替马文才擦拭身上的湿气。
“哎...”马文才贪婪的看着自己身前小心替自己擦拭的某人,仿佛无论如何都看不够一般,白玉此间刚刚把手放在她的脸上,便被他一下紧紧握在了手中。
“你怎么了?”白玉虽说面上不显,但心底总归是担心的,马文才今日太过反常,纠结了半晌,她还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小心的问了出来。
“你...”马文才看着白玉关切的眼神,那熟悉的眉目让他原本焦躁的心平复了一二,一话开口,他稍作一顿,却听闻其小心的问道:
“...以后一直这样对我,可好?”
一夜未睡,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眼底的情绪很是复杂,白玉见此,颇有些心疼,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脑,但她并未多想,直接随口便答应了去。
“好啊~你想..哎!”白玉的话只将将开头说了一半,便被马文才一下揽入了怀中,随后被某人紧紧的其箍在了自己的臂膀之内。
马文才将自己的下颌枕在白玉的肩上蹭了蹭,他舒心的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片刻的美好。
白玉现今看对方如此神色,越发的肯定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这点时候好像也不宜再开口询问,她遂将心中的那抹担忧先努力压下,随后缓缓地拍了拍某人的背部,试图通过此举舒缓着某人紧绷的神经。
二人维持这个姿势在屋内站了许久,白玉也不催,马文才抱着心仪之人,怀中充实的感觉告诉着他,她是他的。
他回过神来,直接环抱该横抱,一下便将白玉从身前抱了起来,朝着室内走去。
“哎!”白玉都不知这是自己今日第一次惊讶出声了,出于自卫,她直接环上了马文才的脖子,可看着其突然将自己抱起又朝着室内走去,白玉没来由的莫名之下,也倏地有了一抹惊慌。
这是要做什么....!
“别动,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还真没别的意思。
马文才不欲多说,白玉看这情况也不敢乱动,身下传来一片柔软,那是适才自己才睡过的被窝,白玉愣神之际,马文才已经小心的将其放在了床上,又自己从床边搬来一张凳子规矩的坐在了一侧,认真且深情的看向床上发愣的某人,道:“你...”
“回去之后,需得每日给我去信一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安排人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你不...”
“等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白玉从床上侧身坐了起来,看着一脸严肃又一脸认真之人,如此反差萌下,她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马文才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先绕过了白玉的问题,开口道:“你先应我,我便告诉你。”
他不能还没得到承诺就先自己揭了自己的底牌不是?
白玉听到对方这么说,思忖了片刻,前面对方提的也不是什么难事,遂也十分配合的道:“好,我答应你。”
马文才闻此一言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他看着床上之人,这才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尽数的娓娓道来。
此间直到他落下了最后一字,白玉都还处于微懵之中。
她,这是要走了?
这么快?
马文才若是不说,她险些都快忘了,她来书院,已经有半月有余了。
可她...怎么感觉...
才几天的样子?
“你既已应我,那么每日需得给我去信一封,把自己照顾好,以及...”似是想到了什么,马文才从床前站了起来,他看着床上还处于微愣之中的某人,嘴角的笑意更甚,却是缓缓道:“我会让我父亲给伯父去信,你在家中好好等我便是。”
道完这句,马文才自己也有些羞赫,不过他面上倒是不显。他还是得趁着这个机会多做一些事才是,今晨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再在这里,还容易撞见晨起前来伺候白玉的语秋。
一念至此,马文才笑着对白玉点了点头,看着白玉下意识的对自己点了点头,他这才带着一脸高深笑意的大步走出了屋门。
白玉还处在自己即将离开书院的这个消息中,等她从马文才的话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某人最后那句话,怎么着,听起来有些奇怪呢?
她动了动身子,手边入手有些咯人,白玉斜眼一瞧,这才发现竟然是一串红线手链,想来是适才某人将她放在床上之时顺带放下的。
此时红线之上,只有两个珠子,定眼一瞧,那模样,倒和红豆有九分相似。
红豆这个季节还比较少见,也不知此人是从何处摘得。
白玉拿在手中,还能从上方闻到一丝刚从树梢剥落的新鲜之味,她左右瞧了瞧,虽然猜到了某人的小心思,但意外的,白玉并不反感。
她缓缓地将红绳系在了自己的腕间,那雪白的肌肤,衬的那两颗红豆,越发的鲜艳起来,那股新鲜的红豆芳香,就如同春天的气息般,带动着万物复苏,百花争妍。
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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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和婚后生活放在番外,今日二更了,明日更新时间便定在晚上十一点吧
☆、第94章 番外·相许
白玉已经随萧楚云回到荆州一月有余。
萧楚云中途调任,身为武将, 不知是何缘由, 总之临时改任,他的新职是荆州刺史, 相较于前者通州知判, 却是小小的升了一级。
萧梁如今的世道不□□定,荆州此地据两洲要道, 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白玉哪怕私心里不舍,确实也没有缘由阻挡自己“父亲”上任。
那天清晨, 马文才走后不久, 语秋便前来敲门, 主仆二人简单的收拾一番之后, 在屋中没等多久, 便有奴仆前来请话, 道是自家老爷已到山前,特意来告知小姐一声。
白玉早前便得了消息,因此并无多大的意外, 倒是语秋,近日来因数次与书院的苏大娘等人交涉,外人看其语不能言未免心生怜悯都愿意多照顾其一分,因而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感情倒是培养出了一些,乍听闻要走, 她竟然比白玉还要不舍些。
萧楚云既然来了书院,与山长王世玉多年好友不可能不相聚一番,是而并没有连忙赶路,反而是留在书院稍作停留了一半日。
白玉只有半日的时间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她素日里除了去王兰王惠那里坐坐以外,少有出去乱转,虽说书院学子她早已认识大半,然,她现如今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就算她想去告别,也不大现实。
不过,话说回来,白玉在书院内还真没有几个相交甚深的好友。
秦道子算一个,阿穆算一个,再排下去,便是王兰王惠梁山伯。
秦道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善于卜算,再次换了个身份,白玉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在秦道子面前出现。毕竟她这事,连马文才也只是猜到了些许,她连马文才都未告知,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如此一想,白玉纠结之下,索性先将这件事往后压了压。
意外的是,她这边还未来得及处理这事,她这边便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