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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想上位(屋里的星星)


“秋凝。”
容昭仪怔愣:“怎么可能……”
秋凝,长春宫殿内伺候的宫女,算是御前的眼熟人,否则,许顺福也不能一上来就说是长春宫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秋凝也算是容昭仪的心腹了,即使比不上铜芸,也相差无几。
铜芸也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咬声:“这个叛徒!”
谈垣初冷淡地看容昭仪一眼,容昭仪被看得呼吸一滞,她僵硬在原处,她猛地意识到皇上这一眼的含义。
不论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对她都没有好处。
是她做的不必多说,不是她做的,反倒是衬托出她无能,连宫中心腹都是其他人的人,长春宫中还有多少个秋凝?
不需要谈垣初再说什么,容昭仪自己就觉得毛骨悚然。
许顺福又出去了,他要去带秋凝来问话。
这期间,云姒看了谈垣初好几眼,她和谈垣初朝夕相处许久,心底清楚,这人薄凉归薄凉,但心高气傲得狠,而且又格外小心眼,今日一事恐怕能叫他记恨上许久。
这一趟,许顺福去得格外久了一点。
云姒一手托腮,安静地等待着,余光不经意地瞥见德妃娘娘身上站着的某人时,她眸色不着痕迹地冷了冷。
她有许久不曾记得陆淞这个人了。
陆淞朝她看去,眼底情绪复杂,云姒被看得一顿,她和陆淞年少时曾经朝夕相处,即使她竭力否认她和陆淞曾有过渊源,但她和陆淞彼此了解是个不可磨灭的事实。
例如现在,陆淞只是隐晦地看了她一眼,云姒立即察觉到陆淞好像是想告诉她什么。
云姒倏然朝德妃看去,德妃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
但如果今日一事真的是德妃所作,现在都查到秋凝身上,她凭什么这般气定神闲?
结合陆淞的神情,云姒心底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许顺福回来了,他没带来秋凝,紧紧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走到谈垣初跟前:
“皇上,奴才去晚了一步。”
“——秋凝吊死在房中了!”

满殿哗然。
云姒忍不住抬头朝许顺福看去, 许顺福正在说:“奴才来时,已经派人去请了仵作。”
起码要查出秋凝是自杀还是他杀。
谈垣初沉了下脸,一时间, 殿内所有人都不由得朝容昭仪看去, 秋凝这一死, 摆明了有鬼, 而秋凝又是长春宫的人,如果没有其他证据,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容昭仪。
容昭仪说是她没让秋凝去请皇上,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到这里时, 许顺福声音忽然有点迟疑, 他抬头隐晦地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被看得黛眉紧蹙,秋凝在长春宫被吊死,不论是不是自尽,这和她能牵扯上什么关系?
难道她还要能耐在长春宫杀人不成?
有人发现许顺福的眼神, 忙问:“许公公还发现了什么线索?”
皇后也皱眉看向许顺福,许顺福哑声了片刻, 他低了低头,招手让人把东西呈上来:
“奴才去的时候,在秋凝的尸体旁边还发现了一封忏悔信。”
信纸被直接呈到谈垣初跟前, 谈垣初看了云姒一眼, 才接过信, 待看清信上的内容后, 谈垣初倏然冷了眼眸。
信纸被传到皇后娘娘手中, 皇后娘娘也惊愕地看向云姒。
云姒被得一头雾水, 她隐约察觉到这封所谓的忏悔信肯定和她有关, 但云姒怎么也想不通秋凝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她轻蹙了蹙黛眉, 纳闷地问:“皇上,信上写了什么?”
谈垣初什么都没说,直接示意许顺福将信拿给云姒看,云姒一脸不解地接过,待看清信中内容时,她瞪圆了杏眸。
信中说,是她一直记恨苏婕妤和容昭仪,才指使秋凝谋害苏婕妤,然后将此事栽赃给容昭仪身上。
一切说得仿佛都是真的一样。
毕竟她和容昭仪早是众所周知的不对付,而苏婕妤和她也起过几次龃龉,长乐殿失火那次,苏婕妤和容昭仪甚至一同针对过她,如果她是个小心眼,会记恨在心再正常不过。
但是——
云姒抬起头,姣姣的眉眼全是不敢置信:“皇上,您不会信这上面所言的无稽之谈吧?”
容昭仪见状,眼神一闪,她想出声,但想起适才谈垣初的眼神,她到底忍了下来。
但她忍下来,不代表别人也会默不作声,今日一直安静的德妃娘娘朝云姒看了一眼:
“不知信上写了什么,事关皇嗣,云婕妤不妨将信中内容读出来,再是无稽之谈,也得让众人知晓真相,否则难免会让人觉得有失公允。”
云姒瞧了一眼德妃,将信纸递了出去,几乎是一一传阅,殿内议论声低低响起。
安才人小声嘀咕:“云婕妤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云姒白了她一眼,无语道:
“什么话都信,你没脑子么?”
安才人被一怼,脸颊臊得通红,她心底憋屈,明明嫌疑的人是云姒,怎么云姒还能一副理直气壮的作态?!
云姒冷声道:“信上说嫔妾叫她谋害苏婕妤,再栽赃容昭仪,她心底难安,只能以死谢罪。”
她轻轻扯了扯唇角,冷笑一声:
“她既然最后愧疚到求死,想来对容昭仪也是忠心不已,嫔妾倒是不知道,嫔妾什么时候有了这般能耐,能叫这种忠仆背叛旧主?”
皇后抬手抵住唇角。
不管云姒是否无辜,依着信上所言,秋凝都是背叛了容昭仪,偏偏云姒说秋凝是个忠仆,这话怎么听怎么讽刺。
她一个初封婕妤的妃嫔,甚至还不如秋凝的旧主容昭仪位份高,她哪有这个能耐收买秋凝?
这么简单的道理,云姒不信别人想不通,左右不过是不愿想通,能顺手除掉一个劲敌,她们乐得装一次糊涂。
唯一叫云姒不解的是谈垣初作何沉默?
云姒抬起杏眸,一错不错地看向谈垣初。
她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如果证明了事情和她无关,那么在场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容昭仪,谈垣初的确是因小公主一事恼了容昭仪,但谈垣初未必真正地放弃了容昭仪。
而一旦她担了罪名,容昭仪就能够全身而退。
对于谈垣初而言,苏婕妤小产已经是一个事实,他最好是及时止损,不要让其余皇嗣再陷入这场纷争。
如果是云姒处于谈垣初的位置上,她想,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查清真相,还是会愿意仅仅做一个选择。
谈垣初和她对视,似乎意识到她在想什么,谈垣初一言难尽道:
“朕何时说朕信了?”
云姒一怔,杏眸中慢半拍地染上狐疑。
他没信?
那他什么都不说,冷沉着一张脸是什么意思?
谈垣初伸出手,许顺福忙忙把信纸呈给他,谈垣初冲她招手,云姒一懵,不明所以地起身上前,等她站到谈垣初身边,习惯性地站到曾经的位置,谈垣初一顿,他头都没抬:“站近点。”
云姒才蓦然反应过来她如今的身份,她站前了一步,就见谈垣初指骨敲在信纸的最后两行:
“看见没?”
云姒低头去看,才发现她刚才看信时遗漏了一点。
信上说了秋凝为何会听云姒的命令谋害苏婕妤。
因为盼雎殿的秋素是秋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云姒是拿秋素威胁秋凝,才会有了今日这一出。
云姒瞪圆了杏眸:“嫔妾才去了盼雎殿一日,连宫人没认齐呢,怎么会知道她们的关系?”
她意识到自己先前误会了谈垣初,有点心虚地不敢看谈垣初,只能拽住谈垣初的衣袖轻晃了下,她瘪了瘪唇,委屈道:“这明摆着是要陷害嫔妾,皇上,您得查清真相,替嫔妾做主。”
云姒这般说着,心底却是给容昭仪记了一笔。
在场妃嫔见皇上对云姒的态度,心底都是一酸,信纸上写得明明白白,秋凝为何背叛容昭仪,又是怎么谋害的苏婕妤。
皇上什么都没说,偏偏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众人清楚地意识到,他根本没怀疑云姒。
德妃娘娘也抬头看了一眼云姒,她站在皇上身边,拽着皇上的衣袖,看似委屈实则撒娇般地让皇上替她做主,皇上一脸冷淡,却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任由女子拉着他。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唯一真正想替苏婕妤查出真凶的人也就只有白芍,白芍见皇上态度,只觉得心寒,她忽然冲皇上磕头,砰得一声响,让云姒倏然噤声,她不得不扭头看向白芍。
白芍磕得额头青紫,她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疼,咬声道:
“皇上!”
恰在此时,内殿的珠帘动了动,有人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外殿一点点溢满浓郁的血腥味。
见状,云姒松开了谈垣初的衣袖。
白芍咬声抬头:“求皇上派人去盼雎殿传秋素前来问话!”
她不是皇上,她不信云姒。
证据摆在眼前,哪怕再荒诞,谁能说云姒一点都不可能害了她家主子?
云姒黛眉轻蹙了一下,她虽然烦躁白芍一直盯着她不放,但她也清楚,白芍的提议本身没有错。
而且,此事不查问清楚,即使谈垣初相信她,宫中想必也会有议论纷纷。
云姒轻眨杏眸,她依旧站在谈垣初身边,轻声道:“皇上是该派人去传秋素前来,嫔妾也想知道嫔妾什么时候拿她威胁秋凝了。”
秋素很快被传到殿内。
秋素一进来,就砰得一声跪在地上,她脸上泪痕未干,众人瞧见,终于记起她的同胞姐姐刚传来死讯,也难怪她会如此。
信纸被传到了她手上,皇后问她:“这信上所言,云婕妤威胁你和你姐姐秋凝一事是否为真?”
秋素身子打了一个颤,点头:
“是、是真的……”
她一副害怕的模样,云姒冷眼看着她的作态,皇后也有片刻噎住,她问:
“云婕妤是什么时候让你们谋害苏婕妤的?”
秋素说是今日。
殿内所有人都觉得无语。
云姒都气笑了:“照你这样说,我昨日搬入盼雎殿,立即就查清了你和的关系,今日就拿你去威胁秋凝,你姐姐这样的忠仆,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背叛了容昭仪,再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你姐姐便觉得愧疚难安,畏罪自杀?”
秋素被堵得哑口无言。
白芍被糊住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皇上会相信云婕妤最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云婕妤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今日请安后,皇上就去了长春宫,然后就发生主子小产一事,换句话说,从昨日云姒搬入盼雎殿后,她就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所谓的忏悔信从头至尾都格外拙劣,与其说是针对云婕妤,不如说故意扯上云婕妤想要搅浑水。
云婕妤心知肚明,所以她从看见忏悔信后,就只有不忿,而没有一点慌乱不安。
等仵作进来,言明秋凝的死不是自尽,而是被人勒死后,更是彻底洗清了云婕妤身上的嫌疑。
——秋凝连自杀都不是,所谓的忏悔信只能是假的。
白芍一脸茫然,不是云婕妤,那到底是谁害了主子?
她终于聪明了一次,想到往日主子和皇后娘娘交好,她抬头求助地看向皇后娘娘。
云姒抬手抵了抵鼻尖,她瞧着这一幕,都替皇后娘娘觉得心累。
摆明的线索就在眼前,白芍居然都看不见。
皇后根本没看她,而是看向秋素:
“是谁让你诬陷云婕妤的?”
秋素早在仵作进来时,就不再哭,她跪在地上,深深埋下头,听见了皇后的问话,却什么都不说。
皇后不紧不慢地沉声问:
“你姐姐都死了,难道你就一点不觉得唇亡齿寒么?”
秋素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但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见状,皇后知道这样问下去,什么都不会问出来,皇后不再逼问,直接道:“拖去慎刑司,什么时候交代,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等人被拖出去后,殿内陷入一片死寂,线索到秋素这里就断了。
秋素不交代,她们守在这里一日都没用,再不甘,她们也只能离开青玉苑。
谈垣初被皇后劝着去内殿看望苏婕妤。
待终于回到盼雎殿后,秋媛才忍不住道:
“秋素不是长春宫的人么?”
分配宫人一事向来都是中省殿安排的,秋素是长春宫暗示刘公公安排进盼雎殿的人,刘公公没瞒着小融子,小融子一得了消息就让松福通知了云姒。
松福本来就是小融子特意安排进盼雎殿的。
云姒也早知道秋素不安好心,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容昭仪特意安排秋素进盼雎殿,而秋素居然会不是长春宫的人。
云姒不由得想,今日一事,背后之人到底谋划了多久?

第70章 暴毙【1更+2更】
众人回到宫殿都快将近傍晚, 谋害皇嗣的凶手没有找出来,今日有心思用晚膳的人根本没几个。
云姒也没这个心思,她在心底给容昭仪记上两笔, 要不是容昭仪没安好心, 想在她宫中安插人手, 哪来今日的这些破事?
而且, 容昭仪绝对不会是短时间内才有的这个心思,不然怎么能被别人察觉,早早设好的圈套,尽等着她来钻?
秋媛替她卸下金钗, 疑惑道:
“主子觉得害了苏婕妤的人不是容昭仪?”
今日最后查出的结果能证明主子的无辜, 但也因此,容昭仪身上的嫌疑越发大了,不论怎么说,秋凝和秋素都是容昭仪的人, 而且,秋凝是他杀, 最容易在长春宫杀人的也就只有长春宫的人。
不论怎么看,容昭仪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谁能保证秋凝就一定是被收买了?
云姒被问得一顿,她会觉得容昭仪无辜, 是因为陆淞当时看向她的那记眼神。
陆淞绝对知道什么。
不知为什么, 今日皇后娘娘明明也没说几句话, 云姒却是觉得皇后娘娘的攻击性很强, 种种原因, 她总觉得今日一事和德妃应该脱不了干系。
但怀疑只是怀疑, 她没有证据, 自然不会乱说。
云姒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轻垂眸,话音浅淡:
“往日只觉得后宫乱,真正进来了,才知道往日看得还是浅了,我才封了位份多久啊?”
秋媛也难得说不出话来,仅仅是第二日,麻烦就找上了门,日后还不知有多么烦心事呢。
秋媛只低声说了一句:“如果今日没有发生这么多事,皇上今晚本来是该来盼雎殿的。”
云姒从铜镜中和秋媛对视一眼,她轻挑了下眉,不紧不慢道:
“所以说,真是好手段。”
一石三鸟,毁了她侍寝,害了苏婕妤腹中的皇嗣,还让容昭仪背了锅,将水彻底搅浑,自己却隐身起来。
秋媛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声。
她其实想问,如果今日所有事都是德妃娘娘做的,那皇后娘娘在其中做了什么?有没有推波助澜?
最后,话到嘴边,秋媛也只是问:
“主子觉得今日一事能查出真相么?”
云姒其实也挺想知道真相的,但她觉得很悬,忙了一日,她有点恹恹地:
“得看秋素能在慎刑司活几日了。”
要她是背后之人,她都害了秋凝的性命,当然也不会让秋素久活。
想至此,云姒轻垂了下眼眸,她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缩紧。
坤宁宫中,皇后回宫后就去看了小公主,小公主被安排进了偏殿,听说傍晚前醒来了一趟,见到陌生环境又哭闹了一番,最后喝了药才睡了过去。
照顾她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些嬷嬷,皇后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公主的脸,就收了手,嘱咐道:
“照顾好她,有什么需求直接和百枝说。”
嬷嬷立即恭敬应下。
回到正殿内,皇后疲倦地按了按眉心,百枝接替过她,替她揉按额角,四周无人,百枝终于忍不住吐槽:
“奴婢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生怕不把皇上推远。”
百枝说的就是苏婕妤。
一门心思争宠,偏偏做出的事情直叫人脑门疼,皇上是你能质问的么?
她小产,皇上怜惜,她便是没有功劳有苦劳,皇上不怜惜,她就是照顾皇嗣不当,这般情况下,苏婕妤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皇上替她做主,而不是质问皇上会不会偏袒凶手。
她居然把怀疑皇上会偏心摆在明面上。
要不是当时在众目睽睽下,百枝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百枝又想起白芍的表现,嫌弃地皱了皱眉头,糟心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皇后娘娘没理会她的抱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让太医照顾好苏婕妤。”
百枝一噎,她想说,苏婕妤都这般没用了,娘娘还管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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