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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想上位(屋里的星星)


不等秋媛把礼物都统计好,松福让人抬来一桶桶热水,探头问:
“主子,您现在是否要沐浴?”
云姒忙累了一日没得空闲,眉眼透了点疲倦,她瞧了眼时辰,恹恹地点头:“抬到净室。”
她话落,拨弄了一下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玉珊瑚。
秋媛觉得眼熟,瞧了许久,终于意识到什么,她忍不住愕然:“这是……”
云姒不解地看向她,她不认得这个玉珊瑚,她会这么关注,只是因为这个玉珊瑚的颜色过正了点,她有点惊奇,要是别人送来的也就罢了,偏偏送礼的人是皇后娘娘,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皇后娘娘就一点都不在意这些尊卑上的细枝末节么?
秋媛低声:“奴婢记得,这是皇后娘娘接受凤印那年,皇上赏赐给娘娘的。”
那时她初进宫,还在宫中做个粗使奴才,远远地瞧见宫人捧着银盘给坤宁宫送赏赐,浩浩荡荡地一排,久不见尾,她跪在那里许久,在那之前,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贵重的物件,因此,记得格外久。
云姒错愕抬眼。
她快要搭上玉珊瑚的指尖下意识地收了回来,瞪着玉珊瑚许久,她都有点不敢碰了。
松福没听见二人谈话,很快进来:
“主子,热水准备好了。”
云姒点头,视线迟疑地从玉珊瑚上收回来,她纳闷归纳闷,但皇后娘娘说是贺礼,其实和赏赐也没两样,断没有她拒绝的道理。
在进净室前,云姒蹙了下黛眉,吩咐道:
“把它摆在内殿。”
她指了一下梳妆台的位置:“就摆在那里。”
对秋媛有点不解的眼神,云姒没解释,她弄不懂皇后娘娘的想法,只好把难题推给能解决的人。
这般显眼的地方,谈垣初只要一来,就能立即发现,至于她该拿这个玉珊瑚怎么办,就看谈垣初后续的反应了。
云姒进了净室,宫人有眼色送来一盆干花瓣,浴桶上飘浮花瓣,衣裳顺着香肩落地,佳人入浴,殿内响起水波声,溅了一点水珠在地面上,恰巧掩盖了外间的脚步声。
外间刚见了一点暗色,谈垣初就到了盼雎殿,盼雎殿挂着高高的灯笼,欲和月色争辉。
他没让人通传,直接带着许顺福进了内殿,但没想到殿内居然会没人,他意外地挑了挑眉,但不等询问,谈垣初就听见屏风后传来一阵水声。
很轻的动静,却是响彻安静的殿内,伴着女子的轻声,泛起一点点旖旎的涟漪。
许顺福也在殿内,他很快意识到云婕妤在做什么,忙忙低下头,他原本以为皇上会在外面等着云婕妤出来,谁知道,皇上只是停了一下,就径直朝屏风后走去。
许顺福心底轻啧了声,他使了个眼色,带着宫人直接退了出去。
松福在殿外伺候,见许顺福出来,他一脸纠结地挠了挠头,隐晦道:“公公,奴才刚让人传了晚膳。”
许顺福瞧了眼时辰,他清了清嗓子:
“晚一点再吃也没事,左右皇上不会饿着云婕妤。”
话音甫落,殿外陷入了一片安静,一些略有些知事的宫女忍不住垂下头,耳根露了点被臊出来的红。
见状,许顺福陡然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他见松福一脸震惊,忙呸了声:
“一个两个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晚膳!皇上不会让云婕妤一直饿着。”
毕竟他亲眼所见,皇上从没在这些方面亏待过云婕妤。
松福讪笑了一声:“奴才们知道的。”
殿内的人不知外面的滑稽,云姒靠在浴桶中,她抬手拨了拨水,水珠顺着手臂滑下,然后滴落水面,净室内有热气氤氲,于是有水珠沁在她脸颊、鼻尖、锁骨,水雾弥漫,也是透骨生香,她微微仰头,杏眸轻闭着。
有人替她浇了一舀水,温热顺着肩膀滑下,然后,云姒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只当是宫人去加热水,没当一回事,连眼皮子都没睁开。
毕竟,秋媛也在殿内,如果有事,秋媛总会叫她一声。
但她忘了,有一种情况,秋媛根本没法提醒她。
例如,在某人的无声命令下。
有人搭上她的肩,替她按了按肩,云姒轻蹙了下黛眉,她陡然睁开杏眸,四目相视间,从高处看向她的人意外一挑眉,他还若有其事地问:
“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是朕伺候得不好?”
云姒是察觉到了不对,但也没想到会一睁眼就看见谈垣初,她瞪圆了杏眸,略有点心梗,被谈垣初噎住了良久:
半晌,她轻扯唇,在谈垣初好奇的视线中回答:
“手法这么生疏的宫人,根本不会被中省殿放出来。”
谈垣初轻啧了声,他差点忘了,她也是中省殿出来的,对宫人比他了解多了。
不好骗。
他垂眼,浴桶水面被花瓣挡住,大半春光都不曾泄出来,但也瞧了一点春色,她的两条腿生得格外好看,纤细笔直,白皙细腻,如今,她将腿贴着浴桶蜷着,似乎有点不舒服,女子被惊到,仓促地坐起来,白皙的指尖攥在浴桶边缘,羞臊地恼瞪他:
“皇上知道您现在像什么吗?”
谈垣初勾起她一缕青丝,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表示愿闻其详。
云姒言简意赅:“活脱脱像个登徒子!”
谈垣初被气笑了,谁敢指着他鼻子骂他登徒子?
他伸手弹了下她脑壳,问她:“看你一眼就是登徒子,等夜间,你我床榻上共眠时,朕又是什么?”
云姒被他堵得哑口无声,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偏偏她寻不到话音堵回去,半晌,她羞愤地憋出了一句:
“您真不害臊!”
谈垣初点头,一点不客气地应下这句话:“嗯,你说得对。”
被附和了,但云姒一点没觉得高兴,她轻扯唇角,这人怎么会这么厚脸皮?
云姒又忍不住想起殿内的那扇屏风,她看了眼四周,确认没了外人,她压低声:“您不是答应嫔妾把那屏风收起来么?怎么现在却摆在嫔妾殿内了?”
谈垣初勾起她的青丝,净室内的宫人都被他赶了出去,伺候女子沐浴的活计只能落在他身上,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某人乐在其中,他指尖蹭了点皂角,揉在她乌发上,在替她清洗的同时,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
“那扇屏风是江南进贡而来,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绣工甚是巧妙,你不喜欢么?”
云姒深呼吸了一口气:“您明知道嫔妾在说什么!”
什么价值连城!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
谈垣初抬眼,隐约地低笑了一声:“你当真不喜欢?朕却是很喜欢。”
他话音意味深长,云姒当然听得懂,她恼得抬起杏眸瞪他,但在四目相视时,云姒蓦然一愣,她这时才发现他眸底神色格外暗,云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们身在何处。
在净室,而且她赤裸。
云姒脸颊陡然染上绯红,她忍不住蜷起两条细白的长腿,轻轻摩梭,她咬紧唇:
“您先出去!”
谈垣初没答应,而且没由来地忽然说了一句:“殿内没有旁人。”
话音落下,仿佛是干柴上陡然间点燃了一把烈火,净室内悄无声息地升温,云姒都已经分不清她脸颊上的热度到底是因为殿内热气氤氲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她只记得她对上谈垣初视线后,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件事上,她从来不是谈垣初的对手。
他疼她,尤其喜欢在这种事上疼她,浑身毫无预兆地软成一滩烂泥,她蜷缩在他怀中,呜呜咽咽地低泣着,云姒不喜欢这种事时只有她一人坦诚,但今日,她指尖落在谈垣初腰带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水溅湿了他的衣裳,在那时,她也会忍不住去亲他,于是不多时,衣裳只能凌乱地披在他身上,冷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但某人太可恨。
他故意慢条斯理,却在到极致时,他又开始变得矜持,这时,他喊她格外亲昵:“阿姒,别急。”
到底是谁在急?
临到关头搞这一出,她总觉得她迟早要被他折磨死。
水珠还未消,就又热得香汗淋漓,许久,他抱着她离开净室,经过屏风时,他低笑了声:
“褶皱已经被尚衣局修补完好,阿姒这次不要乱抓,否则就真的要瞒不住了。”
云姒瞬间浑身紧绷,她意识含糊间还在想——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
月爬树梢,夜也逐渐浓郁得化不开。
某殿内忽然响起物件跌落声,云姒要站起来,结果两条腿一软瘫坐下来,她嘴唇轻微颤抖,含着些许的咬牙切齿:
“皇上,您一点都不疼嫔妾!”
谈垣初手疾眼快地揽住她,没叫她跌落,闻言,谈垣初一点都不认,他指骨点在女子腰肢间,隐约笑了一声:
“你还要朕怎么疼你?”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笑着说自己冤枉。
云姒想推开他又没力气,她臊得不行,他明知道她说得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她瘪了瘪唇,抬起湿红的杏眸看向他,控诉道:“您一来就这般,饭都不让嫔妾吃,还说什么疼嫔妾。”
谈垣初垂眸看她,淡淡道:
“朕也是想来和你一起用晚膳。”
言下之意,他和她同样都是没用晚膳,早早就赶来见她了。
如果许顺福在场,他能够作保谈垣初的话这番话没有一点作假。
今日一整日,谈垣初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藏得很深却也真是存在,云姒在御前伺候了一年,总待在谈垣初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但今日,在御书房时,谈垣初有数次抬头,在看见许顺福时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许顺福心知肚明皇上是想看见谁,但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饶是如此,许顺福也觉得头疼,心底有有点怀念云姒姑娘在养心殿的日子。
今日皇上挑了他许多刺,例如,他随意推开茶杯,淡淡道:“烫了。”
再来一遍时,却又是被嫌冷。
如此重复两三遍,他才将茶水入口。
许顺福知道,皇上不是故意刁难他,而是送来那杯茶水的人不对,所以茶水入口后味道怎么都不对。
但云姒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当谈垣初同样没用晚膳,心底略微平衡了一些,她忽然仰起头亲在谈垣初下颌处,她软声道:
“嫔妾也觉得皇上会来和嫔妾一起用膳,所以一直在等您。”
谈垣初觉得她着实有点能耐,让人明知她说的只是哄骗人的假话,却依旧忍不住勾起唇角。
今日盼雎殿的晚膳用得很晚。
盼雎殿有小厨房,着实方便不少,膳食一直都在锅中焗着,生怕会冷下来,也不需要来回往御膳房跑。
膳食被一个个摆在黄梨木圆桌上,许是因她今日初得位份,御膳房送来的膳食格外丰盛,加上今日盼雎殿侍寝,最后膳食琳琅地摆了一整桌。
谈垣初也终于瞧见了被摆在梳妆台上的玉珊瑚,他没有避讳,直截了当地问:
“这东西怎么在这儿?”
云姒勾头,语气仿佛在捏酸:“皇上记得这件玉珊瑚?”
谈垣初点了点她的额头,示意她装模作样也要适可而止:
“这种东西只有坤宁宫有。”
谈垣初说的是实话,宫中妃嫔也许宫殿中有一点红色,许是宫装上,许是首饰上,但像这种一整个都是红色的物件,只有坤宁宫有。
谈垣初从不会犯这种糊涂。
云姒杏眸中闪过一抹了然,她不着痕迹地觑了眼谈垣初的神色,见他只是有点意外,根本没看第二眼,她收回视线,征求意见:
“那娘娘将这玉珊瑚送给嫔妾,嫔妾要怎么办?”
谈垣初不在意道:
“只是一件死物,既然她不在意,你喜欢就摆在殿内。”
谈垣初在这方面和皇后一个态度,只是一件死物,根本代表不了什么,所谓意义都是旁人赋予的。
谈垣初若无其事地扫了眼玉珊瑚,玉珊瑚的确是死物,但皇后送这件物品的用意才是重要。
皇后在向怀中女子表达善意。
谈垣初一向知道皇后对后宫妃嫔都没什么意见,但这样主动表达善意的却也少见,至今宫中也只有一个苏婕妤罢了。
想到苏婕妤,谈垣初不由得碰了一下怀中女子的小腹,被她不解地看过来:
“怎么了?”
谈垣初很自然地和她聊起这个话题:“如果你怀上皇嗣,你是想要一个皇子还是一位小公主?”
他问得轻描淡写,但谁都不能否认,这是一个稍不留神就会有危险的问题。
云姒毫不掩饰惊愕,半晌,她埋怨道:
“您是不是对嫔妾有什么不满?”
不然干嘛总是问她这些要命的问题。
不等谈垣初回答,云姒就紧接着道:“皇上即使要问,也该去问苏婕妤才对,宫中现在怀着身孕的女子可不是嫔妾。”
她避而不答,让谈垣初轻挑了下眉:
“不想回答便不回答。”
云姒觑了他一眼,心底觉得纳闷,一般来说,这种问题不应该是后妃有孕后,拐弯抹角地试探他么?
他现在怎么还反过来了?
甭管谈垣初是怎么想的,云姒现在一点都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只要涉及到皇嗣就没小事,不论小公主还是小皇子都是皇嗣,回答哪一个都有可能犯忌讳,还不如不回答。
再说,这种事情难道还能挑么?

第66章 请安
翌日, 云姒醒来时,谈垣初早不在盼雎殿了,她半困半醒地趴在软枕上, 秋媛挂起床幔, 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
云姒被看得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了?”
秋媛摇头:“奴婢还以为您会因没看见皇上不高兴呢。”
毕竟在养心殿时, 主子是日日都能见到皇上的, 秋媛本来觉得她会有落差。
云姒懵了一下,才意识到秋媛在说什么,她不在意地说:“今日有早朝。”
谈垣初就是想留下等她醒来,也不行。
云姒觑了眼殿内的沙漏, 见快要到了辰时, 她坐了起来,今日秋媛替她准备的宫装不如昨日郑重,是一件云白色的烟纱裙,松散了两缕乌发在肩头, 挡住脖颈间的痕迹,但也余了些许风情, 铜镜中的女子肤如凝脂,欺霜赛雪,杏眸姣姣, 抬眼时顾盼生姿。
只一点, 女子似乎没睡好, 不多时她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秋媛伺候她用早膳, 忽然说:“奴婢清点了昨日送来的贺礼, 名单上没有长春宫。”
云姒和容昭仪之间有龃龉, 这件事在后宫也不是秘密, 秋媛也只隐约知道一点内情, 总归绝不是因为容昭仪表面上对主子的刁难。
云姒根本不在意长春宫是否送了贺礼,但她听得懂秋媛话中的意思,全宫都送了,只有她一人不送,太过突兀。
云姒吃了两块糕点,甜了甜没滋没味的口腔:
“小公主低烧未退,她没心思关注宫中琐事也是理所当然。”
刚好借此理由,不给她送来贺礼,某种程度上表达对她不喜。
快到辰时前,云姒出了盼雎殿,松福早早就准备好仪仗,她到坤宁宫时不早不晚,殿内只有德妃娘娘和零星的几位妃嫔在,都围着德妃在说话,她一进来,殿内安静了一刹,然后扭头朝她看去。
云姒朝德妃服了服身:“请娘娘安。”
德妃好脾气地让她起来,见她来得这么早,掩住唇笑着道:
“你昨日侍寝,怎么还来得这么早?”
曾经伺候过卢才人,她心底也知道请安时的弯弯道道,对德妃娘娘的问题,云姒很清楚该怎么回答,她低眸轻声:
“嫔妾初来乍到,心底惦念着来给娘娘请安,总睡得不踏实。”
百枝正嘱咐宫人添茶倒水,听到云姒的话,意外地看向云姒,对她的回答格外满意,昨日不得不把玉珊瑚送去盼雎殿的怨念也跟着消了不少。
不论云姒心底怎么想,总归人家愿意明面上敬重着娘娘。
德妃点了点头,笑意不变地看向她,只要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到她眼底情绪寡淡了些许。
她若无其事地看了云姒一眼。
昨日她在坤宁宫前邀请云姒偶尔去翊和宫坐坐,云姒只是应付了事,如今又在她面前对皇后娘娘一声声的敬重,哪怕德妃知道这是无可厚非,也不禁觉得云姒不识趣。
她不信云姒会看不透自己昨日邀请她的真正含义。
云姒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德妃娘娘端着茶杯抿了口茶水,没再和她说话,云姒接受良好,说实话,如果她和秋媛曾经猜测皇后娘娘和德妃之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皇后娘娘和德妃之间绝对不会平和。
她一点都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情中,如果必须要有选择,云姒想她也宁愿选择站在皇后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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