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兴家日常(彦王爷)

钱有福一脸不解的看向秦慕歌，“姑娘，这是何意？”
“这个不是之前说好的吗？是我给你的，你帮我取风筝的报酬。但是这个荷包，不能给你，我要收回来。”
钱有福还是不懂。
进屋给黄夫子、秦慕歌她哥倒完茶水出来的松子，实在看不过眼，朝天翻了个白眼，凑过来轻声给钱有福解释，“这是人家姑娘的私人物品啦？当然不能给你。”
秦慕歌歉意点头。

私人物品？这个时代女子的手帕也是很隐私的物品, 钱有福红着脸赶紧道歉。
秦慕歌连连摆手，也有点脸红，“不不不, 不是你的问题，这事是我自己太不注意了。”规矩学了这么多年, 竟然还犯这样的错。
幸亏这是在淮安府, 要是在京城，他娘肯定会狠狠罚她的。
想到他娘，秦慕歌探头看了看里面正在认真求教黄夫子问题的两个哥哥, 小心翼翼凑到钱有福旁边轻声道，“那个,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等下我哥他们出来，能不要说你就是那个帮我把老鹰风筝拿下来的人吗？”
这事随着人没找到, 在她大哥那儿已经过去了，要是让她大哥知道了, 肯定又得唠叨她一遍。说不定，回去之后, 她大哥还会跟她娘告状。
“行啊”虽然不知道秦慕歌为什么会有这个请求, 钱有福还是爽快答应了。
“太好了，你这人真好，难怪黄先生会收你做弟子……”一听钱有福答应了, 秦慕歌对钱有福本来就很好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嘴里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钱有福在这个时代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会夸人的姑娘, 虽然知道秦慕歌这些夸人的话, 或者并不真心，之前那朦胧美好的感觉却还是更重了。
如果不是心里一个劲念叨这个时代, 就这么直接问人家姑娘‘可许了人家？’就是耍流氓，钱有福还真有点等不及想直接开口问问。
“阿福，你是不是看上秦姑娘了？”
说完事，因为要避嫌，秦慕歌并没跟钱有福在一处多待，等秦慕歌离开之后，松子凑过来，用胳膊捣了捣钱有福，朝钱有福挤眉弄眼。
钱有福:“这么明显吗？”
“你说呢？秦姑娘跟你说话的时候，你那笑都快把人齁死了”一看就是春心萌动了，认识钱有福几年，松子还从来没见钱有福这么笑过呢。“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这位秦姑娘可不好娶。”
不好娶？“怎么说？”
“你知道她是谁吗？他是大理寺那位活阎王的闺女。那位挑女婿，那条件可苛刻了。当年为了给秦家大姑娘挑女婿，那位可是把整个京城适龄的贵公子都查遍了，结果一个都没瞧上。”
“一个都没瞧上？”
松子点头，“当时府里的大公子，你大嫂陆家有两位公子，还有另外几位身份贵重人才出众的公子都正好适龄，也都
去求娶过，可秦家那边愣是一个都没答应。”
都没答应？钱有福这下被勾起了好奇心，“那最后那位秦家大姑娘嫁给谁了？”
“嫁了那一年进京赶考的探花郎。”
探花郎？“那也不能说苛刻吧？也许人家就喜欢有文才的呢？”
松子翻白眼，“是啊，就喜欢有文才的，只是碰巧那年的探花郎还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家里还是山东有名的大户人家，家里还出过宰辅那种。”
钱有福心下一沉，右手握拳掩唇轻咳，“这个，好像确实是条件高了点。不过，总不能每个女儿都这个要求吧？”
“那倒不至于”也不知道松子是不是故意的，还没等钱有福松一口气，松子就又看了眼钱有福幽幽道，“人家庶女嫁的都是家境殷实，家庭和睦，家风良好的进士。这位秦小姑娘那可是秦家嫡幼女。”所以，听他劝，还是算了吧？
听懂松子未尽之意的钱有福，沉默了会儿，而后突然抬头看着松子幽幽道，“你说我现在重新去投胎，还来得及吗？”
说完，也不等松子回答，钱有福便转身朝门外走去，“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松子抬手想把人喊回来，想想另一边的秦慕歌，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本来两人身份就相差太大，阿福能早早认清放下挺好的。
这么想着，松子大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明天我让赵大娘给你准备桂花糕。”
钱有福背身朝身后挥了挥手，很快就出了松鹤院。
回去之后，钱有福只给了自己一盏茶的时间哀叹一下，他还没有来得及发芽的初恋，就铺纸磨墨，重新投入了紧张的乡试复习之中，再没问过秦慕歌的半点消息。
“松子，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见松子又一次给自己磨墨，把墨汁溅了出来，黄夫子停下笔，诧异的看向松子。
松子本来想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抬头见黄夫子眼神关切，一个没忍住就把钱有福跟秦慕歌之间的那点事跟黄夫子说了。
黄夫子:“阿福喜欢秦家那小闺女？”
“之前是能看出来有点喜欢，现在，应该不喜欢了吧？”松子弱弱的道，“自打我说过那话，他就再也没提过了，也没再问过秦姑娘的事。先生，我那话是不是说的重了？”
他这几天一直因为这个有些心里难安，就怕他的话伤到钱有福。
黄夫子扯着袖子，放下手中的笔，拍拍松子摇头，“你别多想，阿福应该是确实把这事放下了。”不过是暂时放下了，还是彻底放下了，还得后面再看。
等他找个合适的时机就这事跟阿福沟通一下再说。他之前没有征得阿福同意就写信回去替阿福向他大哥求娶侄女的事，也得跟阿福通个气。
黄夫子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奈何接下来一连几个月，直到钱有福马上就要出发去金陵参加乡试了，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罢了，等阿福乡试回来再说吧。
黄夫子压下心事，看着马上就要开的船，再看看面前的钱有福，笑着伸手拍了拍钱有福上臂。“好好考，师父在府城等你的好消息。”
钱有福重重点头，“师父放心吧。”认认真真备考冲刺了大半年，虽然不敢说这次一定能中，钱有福对自己多少还是有几分信心的。“那师父，我走了。”
得到黄夫子首肯后，钱有福又转头跟他爹娘爷奶道别。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钱有福点头。
旁边钱长鑫笑着道，“黄夫子，爹，娘，大哥大嫂你们都回去吧，放心，阿福这有我跟有山呢。我们肯定把阿福照顾的好好的。”

第119章
不是第一次离家, 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参加科举考试，有钱长鑫、张霖、小胖、周元、冯重这些熟人在，钱有福上了船后, 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考前最后几天的复习计划。
看书看累了，偶尔也会放下书本推开窗户, 欣赏一下沿岸的风景, 亦或是出门去找其他人下下棋说说话。
三天时间，钱有福都没什么感觉，人就已经到了金陵。
只是进了金陵跟大部分分开之后, 钱有福几人却遇上了一个之前几次没遇到过的难题——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回事，考院附近合适的小院子都已经被人租完了。
“要不, 咱们去客栈问问吧？”
钱有福点头，虽然觉得客栈又贵, 人又多，容易出现一些纷争, 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只能无奈妥协。
然而客栈也并不好找，要么贵的离谱, 要么就只有二十个人一间的大通铺。
这种地方平时住住还行, 考试住这里肯定不行。
不说人能不能休息好，一个不注意，身上带的东西, 第二天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阿福，要不还是回去住刚刚那间客栈吧？贵就贵点吧，大不了等过了这几天, 咱们就换一个地方住。”
“张霖哥, 小胖你们说呢？”钱有福转头征询两个意见。
“行啊，那就回去住刚刚那家吧。”再继续找下去, 恐怕也便宜不了多少。
钱有福点头，一行人又折回了刚刚的客栈。
小二见钱有福等人又回来了，忙热情的迎上来，嘴里还一叠声的说着自家客栈的好处。“咱家虽然贵确实是贵了那么一点，可咱家客房也大啊，咱家的上房那可比其他人家大一半，而且我们这上房跟上房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呢，清静的很。保证您啊，住的舒服。咱家还免费提供早膳，热水，您住的期间如果需要大夫，咱也能给您们去请……”
“你们还能帮忙请大夫？”
“那是”小二骄傲抬下巴，“每场考试完，我们掌柜的，还会提前请了咱们金陵最好的大夫来客栈里坐镇呢，您们想想，那个时候的大夫多难请啊！所以说，您们选了咱家的客栈真不亏……”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确实不亏。”钱有福几人对视一眼，脸上均带上了几分喜色。
等办了入住，进了上房，看到如小二所言干净整洁的大房间，几人就更满意了。
“下次再来金陵考试，我还住这里。”
“呸呸呸……少爷，您这还没考呢，咋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小胖身边跟着的书童小石子听到小胖的话，着急的去捂小胖的嘴。
小胖自己却半点不觉得有啥，本来嘛，他这次就是跟着阿福过来见识见识，就没准备考上。
钱长鑫笑着打岔，“好了好了，看也看了，折腾这么大半天，大家也都累了，要不都先回去要点热水洗洗吧。”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又是这样热的天，身上出了一身汗，可不舒服。
“对对对，先回去洗洗。”
钱长鑫这一建议得到所有人认同，大家很快就散了。
“三叔、有山，你们待会也在这洗吧。”上房太贵，三叔跟有山出于省钱考虑，要的是两人一间的中等房，虽然也是独立房间，可两个人住着，睡觉没啥，想要洗澡还是有些拥
“好，你先洗，等你洗完了，我们再洗。”自家亲侄子，钱长鑫可不跟钱有福客气。
都洗完，钱有福准备看会儿书，钱有山本来准备留下来给钱有福收拾收拾，磨个墨啥的，被钱有福给否了，“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你忙你的去，你的东西不是也都还没收拾吗？赶紧收拾去吧。”
钱有山虽然有点怕惹怒钱有福，可是想到来之前，他爹娘说的，阿福哥是他们钱家最有能耐的人之一，他能被选出来给阿福哥童是天大的福分，让他一定好好做事，照顾好阿福哥的话，到底撑着没挪窝。嘴里还轻声嘀咕，“可是我问了小石子，还问了张少爷身边的高升，他说这些都是书童该干的。阿福哥，你不能因为你能干，就抢我的活。”
“啥抢你的活？”钱有福好笑，见钱有山跟头倔驴似的死活不走，没办法只得道，“行吧行吧，你来收拾吧。收拾好就下去休息，我读书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
钱有山连连点头。手脚麻利的给钱有福把东西收拾好，又给钱有福把茶壶放在近便的地方，以方便取用，这才下去了。
“阿福睡了？”楼下中等房，钱长鑫正在收拾他跟钱有山带的东西，见钱有山下来，回头看了眼，然后继续收拾。
钱有山一边上前帮忙一边摇头，“阿福哥没睡，看书呢。三叔，我刚刚去问了小二，这客栈里伙食一般，大都还都是素的，阿福哥念书那么辛苦，咱们要不要去买点肉蛋回来，给阿福哥补补？”
“要，那肯定要啊，等收拾好了，我就出去买。正好你这几天在家里不是跟你二奶奶、二伯娘她们学了几手吗？回头做两道。”
钱有山重重点头。
于是当天晚上，钱有福就吃到了他最爱吃的菜之一:红烧狮子头。
“有山，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有这一手？！”离家几百里还能吃到熟悉的味道，钱有福胃口大开，难得的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胃有些不舒服，不得不到客栈的院子里转了转，打了一套拳。
“喂，小子你这拳法不错，跟谁学的？”
楼上有人正好看到，当即问道。
钱有福没吱声，等一套拳打完，才回道，“府学里夫子教的。”
“你们府学还教打拳？”
“嗯。”
“我能学吗？”
可以啊，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拳法，钱有福点头，完了便又把一套拳从头到尾打了一遍。
等他打完收收手才发现，刚刚跟他说话的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上面跑了下来，还跟在他后面一拳一脚的像模像样跟着比划。只是到底不熟，平衡性也差了点，好几次都颤颤巍巍的差点摔倒。最后一次还是钱有福在旁边帮着扶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多谢多谢。”秦琉拱手道完谢又主动自我介绍，“我叫秦琉，兄台怎么称呼？”
“不敢当，免贵姓钱，钱有福。”

“你知道我？”
秦琉点头, 那可太知道了，“我是姑苏来的，赵云祥你认识吧？我跟赵云祥是同窗。”还是小时候就认识那种。这几年他听赵云祥说到青山镇的事, 提到最多的就是钱有福。秦琉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你跟云祥是同窗？”钱有福瞪大眼，目光下意识在四下逡巡, “云祥也住这儿？怎么没看到他？”
秦琉点头又摇头, “云祥这次没来，本来说要来考的，可临出门的时候, 伯母突然病倒了，云祥有点不放心留下照顾, 就没来。”
“伯母病倒了？”
秦琉点头，“伯母回了姑苏之后, 前两年还好，这两年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 时不时要病上一场。云祥他们家也请了不少大夫，就是一直不见好。”
钱有福点头, 心里想着回头去封信问问赵云祥具体情况, 便没再跟秦琉继续聊这个沉重的话题，两人转头说起别的。
聊了差不多小半刻钟，钱长鑫在二楼听到动静, 探出脑袋叫人，钱有福这才跟秦琉约定好明天早上一起打拳，然后拱手回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钱有福按着约定好的时间出现在楼下，秦琉跟钱有福前后脚从上面下来。
两人都不是那多话的人, 下来之后只简单寒暄了两句，就开始打拳。
钱有福是打习惯了的，两套拳打下来，行云流水，只额头有些薄汗，秦琉却是只跟着打了一遍，身上就已经开始大颗大颗冒汗了。到第二遍的时候压根没能跟下来。
“钱兄这套拳，瞧着平平常常的，实际练起来，还，还挺累人。”秦琉抹了把脸上的汗，坐在边上大口大口喘气。
钱有福点头，不累人没有一点训练量，他也不会练这个，不过“练习惯了，就也还好，秦兄反应这么大，平时不怎么锻炼身体吧？”
平时不怎么锻炼的人，可不稍微动动就一身汗嘛。
秦琉不好意思点头，“平时确实动的少。”也不怎么爱动，他爹、大哥三令五申让他好好学骑射，多锻炼身体，都因为他从小长在爷奶身边，有爷奶护着，被他当成了耳边风。甚至这次他还因为这个，把知道他今年准备考乡试，特意从京城过来看他的大哥小妹他们气的提前走了。
想到大哥小妹，秦琉突然道，“阿福，你是在淮安府学读书吧？你认识你们府学的秦夫子吗？”
秦夫子？“哪位秦夫子？我们府学有两位秦夫子。两位我都认识。”听过他们上课，“不过一位熟，另一位不是很熟。”熟的那位是他师父的多年好友，两人经常凑一起下棋，作画，谈论古今，另一位只能说认识。
“秦覃，我大伯叫秦覃。”
“你是秦夫子的侄子？亲侄子？”
“是啊”秦琉笑着点头，“亲侄子。 ”
“这么巧？！”钱有福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秦琉竟然会是秦家人。
“是吧？我也觉得巧。”秦琉眼睛晶亮高兴的道，“对了，钱兄，今天我同窗约我出去参加诗会，你要不要一起？”他们说不少厉害人物都会参加。
钱有福笑着摇头，“我还有点书没看完，想再看看书，就不去了。”
秦琉点头，也没勉强，用完饭就带着书童出去了。
钱有福忙着自己的事也没太关注，晚上小胖、张霖过来找他一起吃饭，钱有福才知道，秦琉上午出去参加的那个诗会出事了。
“出啥事了？”
“走水了。”
“走水？”钱有福惊愕，“怎么会？”现在又不是冬天要点炭盆，也不是正夏天最热的时候温度高，一个不注意草啊什么的就容易被点着，怎么就烧着了？“人没事吧？有人受伤吗？”
小胖点头，“有，不过听说伤的都不重。”
“再不重，也会影响到乡试。”明天可就进场考试了，而且乡试还是在里面一待就待两天，“这要是受了伤……”张霖想想就摇头。“而且这事出的时机有点太巧了。”